當那將軍和四周的十多名趙兵見到地上躺著的是趙墨弟子,不由地動容起來,雖然那些趙墨弟子並沒有生命危險,但卻離死亡僅差一步之遙。
那將軍喝道:“大膽狂徒,趙王一早下令,嚴禁私自比武,你們居然還敢光天化日之下在城門聚眾比武,來人,給我將他們一同拿下。”
“慢著!”
正當趙兵准備上前逮捕我和趙墨弟子之際,後面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把趙兵喊住。
眾人紛紛轉身一看,只見一群騎士擁了出來,帶頭的正是久違了的陶方,剛才喊話的人正是他,跟在陶方身邊的騎士里也有一些熟悉的身影,李善亦是其中一人,可鐵塔、王立等人卻絲毫不見蹤影。
那將軍疑惑地問:“陶管事,你怎麼也來了?”
陶方解釋道:“寧大人,我是來迎接朋友的。”
“朋友?不知是哪位朋友能勞動烏家十二仆頭之一的陶管事的大架,讓你親自前來。”
陶方指著我說道:“正是他,李少陽。一個月多正是少陽以五十人大破灰胡盡千名馬賊,並且還不折一人全身而退。”
聽到我的大名後,那寧將軍和趙兵齊聲嘩然,滿臉敬佩地望著我。有了陶方的出面,他們態度大改,還親自護送我進城。
這時我才認真地打量起這座趙國國都——邯鄲,和武安相比,邯鄲至少大了三、四倍,護城河既深且闊,城高牆厚,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城外還駐了兩營趙兵,軍營延綿、旌旗似海,頗具懾人之勢。
城樓處滿布哨兵,劍拔弩張,氣氛緊張。
在路上,我也認識了這個姓寧的將軍,他叫寧新,當我與他並騎而行道時,他佩服地向我說起烏家的事,“烏爺是邯鄲最受尊敬的人之一,若不是他四出搜購,戰馬,又不時捐獻國庫,我們趙國怕早給人滅了。現在燕人來攻打我們,幸好我們兩位大將軍軍廉頗和樂乘把燕兵殺個片甲不留,反攻回燕國去,真是大快人心。”
但在勝利的背後卻有著無盡的悲傷,當我一路經過的時候,每家每戶都很少見到有男子出來,反倒是他們的妻女卻忙碌地持家和干活。
在我們一行人路過之時,眾女紛紛放下手中的活,向我大拋媚眼,熾熱的目光幾乎想把我整個人給吞噬掉。
很快便抵達別館,由於我和陶方的關系,陶方給了我一間獨立的房子。
房門前已經站立著兩名美女,她們見到我後,美蠶娘和婷芳氏二女表情滿是欣喜,不顧其他人的詫異目光,飛身撲到我懷里,止不住的喜悅淚珠順著臉頰滑落,嗚咽地躲在我懷中哭了起來。
起初剛見到二女平安無事,這些天一直壓在我心口上的大石也終於放了下來,深噓了一口氣;可看到二女犁花帶雨的樣子,我心痛不已,連忙捧起二女的俏臉,分別往她們迷人的小嘴吻了上去。
經過一番安慰,美蠶娘和婷芳氏也不再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寫滿擔憂的表情,四只小手反復地撫摸我的身體和手臂,因為她們已經從陶芳那里得知我剛才在城門時所發生的事。
等確認我毫發未傷後,她們也就放心了。
當晚陶方在別館主建築物的大廳筵開二十一席,除了當日共患難的武士外,還有烏氏的其他得力助手,更有歌舞姬表演娛賓,氣氛熱烈。
我剛聽到宴會里只有二十一席時,臉色大變,張望到場的賓客,其實之前我就已經起了疑心,為什麼會少了這麼多人。
我趁眾人都把注意力放在歌姬身上的時候,小聲地問坐在我旁邊的陶方,“陶爺,怎麼不見鐵塔他們?”
陶方臉上表情先是一變,但轉瞬即逝,“他們都走了?”
“走了?”我看陶方吞吐的樣子,而且那個‘走’到底是什麼含義,我焦慮地反問他,“他們為什麼要走?”
陶方說道:“少陽,鐵塔他們因為身受重傷,後來被我解雇了,當然我也給了他們不少錢。”
我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他們沒有用處了,所以陶方才趕他們離開。
但我的心感到一痛,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一下滋生在我心里。
其實我們跟那些妓女沒有什麼兩樣,前者是靠出賣自己肉體來生活,後者則是出賣智慧和劍術,甚至是性命,當向我們這些人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我們表面上看似風光的生活瞬間化為烏有。
從我也明白陶方支吾的話中,我總算是明白了,鐵塔他們的傷都是因為那次,為了幫我,他們才跟趙墨弟子爭斗起來,一想到這些曾經跟我出生入死的人已經不在了,想起可能永遠都見不到他們,我惟有借酒澆濯愁腸,喝個酩酊大醉,酒席未完便已不醒人事。
深夜時分,我被人抬進了房子,二女一見我醉醺醺的樣子,著急地找毛巾和服侍我脫衣上床。
“等等。”
就在陶方准備離開的時候,我睜開了眼睛,喊住了快離去的陶方。
“少陽,你還有什麼事?”
我猛然想到了一個人,問:“陶爺,那李善他們是怎麼回來的?”
一提到李善,陶方精神抖擻起來,告訴我那天的事。
原來當鐵塔他們快不行的時候,李善機智地報出了家門,並且警告那些趙墨弟子,甚至將我的大名也一並告訴他們,讓這些猖狂的趙墨弟子知難而退。
這看似十分投機的經過,我想了想,忽然腦子里閃過了一個可能,正是這個可能卻引起了我的殺機,坐在我面前的陶方也感到一陣莫明的膽寒,不知我眼中的殺氣是衝誰而來。
當我的意識回到現實時,連忙收起了殺意,沒等陶方回過神,我把剛才的猜測告訴了他,“陶爺,你知不知道李善其實是武爺的人?”
“什麼?你說他是武黑的人?你有什麼證據?”陶方驚訝地大叫起來,但他很快知道隔牆有耳,趕緊壓低聲音地問我。
我把上次偷聽到的事一五一十地說給陶方時,忽然發現陶方眼中閃過一絲的愧疚,雖然很快恢復如常,但還是被我發現了。
也許當初陶方聽到我被趙墨的人追殺時,一定是中了那個叫武黑的人設下的圈套,或者曾經打過了我身邊女人的主意。
“陶爺,你真的以為李善向趙墨弟子表明自己身份,真的是為了救鐵塔他們嗎?自保家門,不等於是請對方找我們尋仇時好方便一些,另外以墨者行館和他們矩子嚴平的威望,你覺得烏家會不會為了我們這些象螻蟻一般的人出頭?”
陶方低頭不語,沉默地思考我的話,越想越害怕的他額頭上滿是汗水,“原來是這樣,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如果真的如少陽你所說的那樣,烏家確實不會為了我們出面頂撞嚴平,畢竟嚴平身後有趙王,少陽你可能會被烏家親自押送到墨者行館,而推薦你的我也不能幸免於難,輕則免除管事一職,重則被趕出烏家,不管是哪個結果,武黑都能從中受益。”
經我輕輕一點撥,陶方立即明白了事情的嚴重。
陶方雙眼劃過一道凶光,沉聲說道:“我陶方也不是吃素的,既然武黑、李善這麼陰險,我陶方倒要看看他們會為此付出多大的代價。”
“萬萬不可,我認為現在不宜輕舉妄動。”
陶方哈哈大笑,“少陽你多慮了,我陶方豈是鹵莽衝動之輩,我明天去找他,請他出面向主人為我們說些好話。”
“他?”
陶方道:“是我疏忽了,其實我是屬於少主一派的人,我想請少主向主人解釋一下,加上少主看不貫武黑的為人,一直想找機會把他趕出烏家,可惜主人現在還是十分看重武黑,不肯接納少主的建議。”
正當我還想問多一點內幕時,陶方忽然叉開話題,不願再向我透露秘密,“少陽,我聽說你今天是坐郭家的馬車來,不是我懷疑你,我想提醒你一下,我們烏家與郭家關系不是這麼好,我怕你會落人口實。”
本想說是找個借口搪塞過去,但與陶方的眼神一觸,感覺到他眼中的疑問。
不過想到剛才陶方提的兩家關系,忙改囗說自己偶遇郭家的人,出手替他們打發了馬賊,然後跟他們一同回邯鄲,特別強調自己當時不知道他們是郭家的人,也不知道兩家關系惡劣。
陶方聽完心中的疑慮大解,不再懷疑我,見已經很晚了,陶方便心滿意足地向我告辭,當他剛走出房門時,忽然轉身向我叮囑了幾句,吩咐我盡量多和李善接觸,看看他平日里跟誰接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