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來往的小護士只看見那個男人猛然站起來,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攥著拳頭狠狠捶在了醫院雪白的牆壁上,瞬間染紅了一片。
他在嘲笑自己的愚蠢懦弱,讓他的寶貝一個人承受這些痛苦,他一個大男人都沒有一個孩子勇敢!
他是個膽小鬼,辛辛苦苦隱藏著愛意,卻讓一個孩子獨自面對痛苦!
他還有什麼臉面站在這里!
他欠沐雪的,他傷害了她那麼多,怎麼辦,後悔自責過後,他開始慌亂,怎麼辦,寶貝還會原諒他嗎?
寶貝還會要他嗎?
他……越 想心越直直往下落,他怕是要失去她了……
等秘書李正廷趕到的時候,席君陽手背的血已經凝結了,看著血肉模糊的拳頭,李正廷不忍直視,最後跟護士要來消毒液和紗布,親自給他包扎,想勸他去休息會兒,這個男人除了拿紅紅的眼睛掃了他一眼就沒動了。
他只好去料理其他事情。
靜靜凝望著安安靜靜睡著的小小人兒,席君陽還沒能從看到沐雪第一眼的情緒中走出來,明明他離開時還是活蹦亂跳的小姑娘,現在卻胳膊和腿都打了厚厚的石膏,脖頸上還貼了滲血的紗布,蒼白的小臉,尖尖小小的下巴,看起來毫無生氣……就像有人拿刀一下一下的剜著他的心髒,無邊無際的疼……
而他什麼都做不了,只是握著她沒有輸液的小手貼在自己唇邊,吻著,喃喃著,“寶貝……是爸爸不好……”
沐雪是在麻醉藥效退去後醒過來的,小腿和胳膊一陣陣疼痛,艱難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雪白牆壁讓她怔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車禍……窒息……然後,這里是醫院。
不適的感覺讓她想動動胳膊,卻發現有什麼壓著自己的手腕,慢慢的偏過小腦袋,一個穿著白襯衣的身影趴在她手邊,一只修長的手輕輕攏著她的手腕,而她的手就貼在他側臉,黑色濃密的頭發映著絲絲縷縷的陽光,眉頭緊蹙,滿臉疲憊,不用再看,她就知道是誰了。
一瞬間,眼淚又不聽話的順著眼角撲簌簌往下掉,那些劫後余生的心悸,渾身疼痛的委屈,長久分離的思念,一股腦的涌出來,她 根本控制不住。
輕輕動動手指,摸著貼在指腹下的臉龐,憔悴了,眼睛下黑黑的顏色,本來就不胖的人,臉頰清瘦,胡茬摸起來扎手了,他那麼愛 干淨的一個人竟然讓自己這麼邋遢。
沐雪心痛難當,這是她想念了那麼久的人,本來應該恨他把自己丟掉的,可是看到他這麼狼狽的樣子,她就只剩下哭了,她發現,差點生離死別後,再看見他,她只想好好愛他,已經別無所求。
終於席君陽感覺到沐雪輕微的抽咽醒過來,手掌暮然收緊,漆黑的眼眸瞬間睜開,白眼球布滿了紅血絲,抬頭緊緊盯著沐雪,“寶 寶你是不是哪里痛?爸爸去叫醫生……”
沐雪只是看著他不停的流淚,反手輕輕拉住他手指,“沒有……不要叫醫生……”
席君陽被她哭的一陣陣心疼鼻酸,大手貼上她蒼白的臉頰,輕輕抹著淚珠,“好,不叫,寶寶不哭了……爸爸在……”
在席君陽的柔聲哄勸中,沐雪的眼淚愈發洶涌,眼紅紅的像小兔子,席君陽看她哭的厲害,已經不知所措,眼淚越擦越多,只好去吻她眼角,“對不起,寶貝對不起……不要哭……”,席君陽心疼的一縮一縮的,她何曾如此哭過?
何況惹她哭的還是自己!
每吻一下就說一句對不起,她抽抽搭搭的小身子,讓席君陽恨不得揉碎了裝到胸膛里,舔吻著她不斷溢出眼眶的淚水,咸咸的,滾 燙著,也燃燒著席君陽的心。
順著淚痕慢慢的往下吸吮著,直到觸到她的嘴角,席君陽噴著淡淡的熱氣吹拂著她嬌嫩的肌膚,“寶寶……不哭了好嗎?”,沐雪的小臉已經泛起了粉色,睜著紅彤彤的大眼睛盯著他,“嗯……”
席君陽一瞬間心就化了,罷了罷了,死在她手里也未嘗不可,認輸吧,他想,這就是他的命啊,沒了她,他根本不能獨活。
席君陽被她盯的心里的火又騰騰的燒起來,既然有了決定,他就不允許自己再退縮,再逃避了,捧著她的小臉,又在嘴角狠狠啄了兩口,又溫溫柔柔的親吻她高高的鼻梁,然後含住她緊閉的眼睛,一點一點小心翼翼用嘴唇摩挲著她眼部嫩嫩的皮膚,“寶寶…… 寶寶……”
沐雪發覺了席君陽的變化,他溫熱的嘴唇,滾燙的呼吸,甚至撫摸她臉蛋的大手都灼熱不堪,她有些僵硬,還有些呼吸困難。
“爸……”
“噓,寶寶,聽爸爸說……”席君陽轉移陣地,去咬她嬌滴滴透紅的小耳垂,小口小口的啄著,“寶寶,爸爸錯了,不該扔下你一個人,以後都不會了……還有,爸爸也想告訴你一件事,”頓了頓,“爸爸……爸爸比愛自己更愛你……不是父女的那種愛……寶寶,你能明白嗎?”一句話停頓了好多次,聲音里有壓抑不住的緊澀,席君陽覺得自己的心跳都不是自己的了,緊張的快窒息,又有恐慌。
這樣把自己剖開來,在愛的人兒面前,任她宰割,他想,他再也沒有退路,所有的弱點都擺給她看,他只能聽天由命了。
額頭貼著額頭,鼻尖頂著鼻尖,一錯不錯的盯著她,席君陽呼吸都繃的緊緊的,等著她下一刻的反應,或者驚恐不定,或者大罵他 變態……他不敢往好了想。
沐雪也繃的緊緊的,甚至忘了呼吸,忘了睜眼,以為自己出了幻覺,最後直到憋的大腦乏氧才霍然睜開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墨黑瞳仁,有點結結巴巴,聲音也是又干又澀,“你……你說什麼……?”
席君陽看她緊張的不知所措,暮然就笑了,是那種春風拂面的溫柔,籠罩著沐雪,讓她說不上來的舒服,蹭蹭她鼻尖,“傻寶寶,爸爸愛你!還要再確定一遍嗎?”溫柔的目光里,有點戲謔的成分,可是天知道,他的心髒快停跳了。
可是讓他始料不及的是,沐雪又開始掉眼淚,沒有受傷的小手勾住他脖子,哽咽著,“你不要騙我……”淚濕的小臉蹭在他頸窩, 語氣里是膽戰心驚的不信任。
席君陽眼眶也紅了,自己造的孽,害寶寶如此痛苦,拉過她的小手隔著襯衣覆在自己溫熱的胸膛上,“寶寶,摸摸爸爸的心髒…… ”吻了吻她的臉蛋,“還不確定嗎?嗯?”
摸著砰砰砰跳的節奏有些紊亂的心髒,感受著手掌下溫熱的皮膚溫度,沐雪終於破涕而笑,梨花帶雨的小臉上慢慢染上不一樣的紅 暈,皺皺小鼻子,有些耍賴的哼哼著,“誰知道你是不是裝的……”
看著身下終於雨過天晴的小姑娘,席君陽一顆心終於放進了肚子里,啃啃她小臉蛋,“小花貓,就知道嚇我……”,大手小心繞過她受傷的胳膊,托著她小身子貼進自己懷里,收緊,“寶寶,不要離開爸爸,爸爸再也不能沒有你……”
席沐雪安心的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心里歡呼著,口氣卻頑皮挑釁,“那得看你表現了,哪天再欺負我,我就再也不要你了!”
席君陽揉撫著她後背,拿胡茬蹭蹭她腦門,“嗯,再欺負寶寶,爸爸也不要自己了……”
席沐雪十八年一直心心念念的男人,現在為了她放下一切身份,打破一切禁忌,衝破多少艱難險阻來到她身邊,她不知道是不是要 感謝佛祖。
抬起小腦袋啃了啃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剛想躲開,就被席君陽手指禁錮住,漆黑的墨眸里,隱藏著怎麼也不能熄滅的火焰,熊熊燃燒的愛意,再也沒有隱瞞的籠罩下來,沐雪有些呆滯,撲面而來的洶涌愛意,她想,她真的死而無憾,這個男人,一定比自己愛的深。
席君陽稍稍抬起她小下巴,俯下頭,嘴唇貼著她唇角克制的問,“寶寶,可以嗎?”
沐雪選擇閉上眼,等了一會兒他還不動作,竟然忍不住伸出小舌頭舔了一下他的嘴唇。
她兩片唇瓣猛然被裹到溫熱的男人氣息里,被摩擦舔舐,一陣狂風暴雨般的吸吮足以證明這個男人壓抑的太久的感情,一旦破閘就像狂風過境一樣,勢不可擋,席君陽控制不住的加深這個吻,這是他們的初吻,他本該溫溫柔柔的對她,但是此刻他只想感受她的存在,只想得到更多,想把自己的氣息烙印在她唇齒上。
終於沐雪忍不住的嚶嚀出聲,她快昏過去了,伸小手推他臉,席君陽也終於發現了問題,錯開她有些紅腫的嘴唇,忍不住笑的得意,“小笨妞,鼻子用來干嘛的?”
被取笑了,還是這個人,沐雪不干了,“躲開,不給親了!”瞪眼睛努力表達著自己的怒氣,結果因為被席君陽攏在身下 顯的弱弱的,倒像是在撒嬌了。
席君陽把臉埋在她頸窩,抖著雙肩,惹來她小拳頭作祟,奈何力氣小的只像撓癢癢,他也不管她撒嬌性質的推拒,繼續避開她傷口 吻她脖頸,直到她全身放軟,癱在他身下。
席君陽狠狠的吸了一口白皙嬌嫩的皮膚,惹來沐雪的驚呼,想必會紫紅紫紅的了,這個男人迫不及待想在她身上印點標簽。
趁著她張嘴的瞬間席君陽就轉移陣地,火熱靈滑的舌頭撬開她還來不及緊閉的牙關,直接掃蕩著她柔嫩的口腔,慢慢的掃過沐雪整齊的牙齒,然後小心的觸碰她躲躲閃閃還在害羞的小舌尖,纏住,開始吸裹,再也不放開。
席君陽想,這就是相濡以沫吧,懷里這個姑娘是自己的骨血,自己不是不知道不可以,但是,愛錯了嗎?
不!
這一刻這個男人泄露出毀天滅地的氣勢。
他這一生所追求的寥寥無幾,這一輩子也只為了懷里這個小女人而活,讓他放棄她比放棄生命還困難,他絕不 放手。
而沐雪早就已經沒了思考,只知道跟隨著這個她愛的男人一步一步淪陷,她那麼愛他,終於如願以償。
不知糾纏了多久,激烈慢慢轉化為和風細雨般的安撫,席君陽安慰的親吻她有些紅腫的唇瓣,一口一口吻的極其認真,額頭,眉眼,鼻梁,一寸一寸安撫著,他愛她,愛到衝破人倫,打破道德底线。
最後又停留在她唇瓣上,摩擦著,緩緩吐著熱氣,“寶寶,喜歡嗎?嗯?”,他心里柔軟極了,忍不住想跟她耳鬢廝磨,“會不會嚇到你……是爸爸太急切了……”他還是喜歡自稱爸爸,這樣仿佛能給她更多寵愛,他也知道這種情景叫爸爸會多尷尬,可是,他喜歡這種溫暖,而沐雪也不排斥。
這個給了自己生命的男人,她愛的男人,終於是自己的了。
她還是害羞的,沒談過戀愛,更別說這麼激烈的親吻了,但是她還是紅著臉輕輕的蹭蹭他嘴角,讓他知道自己的喜愛。
等兩個人都喘勻了,才發現,額,衣服都有點亂,沐雪的病號服已經卷到了小腹上,而席君陽襯衫的扣子開了好幾顆。
席君陽側靠在床頭,一手圈過她腦袋摸著沐雪光滑的臉蛋,一手給她整理著衣服,溫柔與愛意流淌在他的一舉一動里,沐雪看呆了,隱隱露出的肌肉线條流暢的胸膛,性感極了,沐雪臉紅的滴血,卻忍不住伸小手,戳了戳,被他一把攥住。
“寶貝,回家再摸好嗎?”現在他渾身都是被她撩起來的火,每個細胞都叫囂著欲望,根本受不了她再作怪。
好吧,沐雪蔫了,蹭蹭他,“你躺下來點,我要枕你胳膊,枕頭太硬了”,明明是強詞奪理,可席君陽愛死她這小模樣了。
小心翼翼托起她小腦袋,放到自己臂彎里,順手給她蓋蓋被子。
沐雪心滿意足的嘆氣,終於又回到他溫暖的懷抱了。
“沐沐,腿和胳膊疼不疼?叫醫生來給你看看好不好?”席君陽時刻擔心著她的病情,不放心道。
“不疼,你陪我躺會兒就好了”,沐雪輕輕搖頭,不讓他走,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她一刻都不想離開他,也不想兩個人的世界有別人打擾,哪怕傷口在隱隱作痛,她只想要他陪著。
席君陽怎麼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之前消炎藥已經滴過了,醫生也只交代靜養,如果她還能忍,自己就順了她的心意吧,只不過他 心里還是惦記著。
拉起她白嫩的小手,十指緊扣,掌心貼著掌心,她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寶。
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漫長的一生,能得到她,何其有幸。
而終其一生,他都只為她而活,一生只夠愛她這麼一個人兒,再沒有多余 的精力,可以分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