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星不想接這通電話，她心里又煩又亂，甚至都不想聽到裴敬的聲音。

　　但手機連著好幾分鍾都震個不停，好像她不接通就會永遠打過來。

　　她被那接連不斷的鈴聲吵得頭疼，按下接聽鍵上去就來了一句。

　　“你有完沒完啊？”

　　她態度一點也不好，是有點撒氣的架勢。

　　裴敬被劈頭蓋臉地罵了一句，倒也沒生氣。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

　　“怎麼了，心情不好？”

　　男人低沉的聲波通過那不可觸摸的信號，如水般聽筒里緩緩溢出來，好像真的有一種撫慰人心的能力。

　　鹿星心底的煩躁被撫平了一點，但她一貫嘴硬，嘴里嘟嘟囔囔起來。

　　“好不好和你有什麼關系？”

　　你不過也是為了鹿清的人脈才接近自己的，說到底，還不是和別人一樣。

　　鹿星在心里默默想著。

　　裴敬沒聽出她話里的意思，到自顧自地猜了起來。

　　總不可能和周欽越吵架吧，雖然，他巴不得鹿星和他掰了，但應該還沒那麼快。

　　裴敬心里有數，那麼答案就只剩下一個了。

　　“和奶奶吵架了？”

　　其實，那根本算不上吵架，鹿星哪里敢跟鹿清吵？但裴敬好像真有點未卜先知的能力，簡直一猜一個准。

　　鹿星不想就這這個問題發散了。

　　“你給我打電話干嘛？”

　　放在床頭櫃上的時鍾里，分針和時針即將在12點交匯，誰大晚上的不睡覺，專門給人家打電話。

　　裴敬又沉默了一會。

　　“沒什麼，就是有點想你了。”

　　他大概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說到最後，聲音都變輕了一點。

　　可就是這樣一句簡單的話，實在很難不讓人心動。

　　鹿星的心跟著顫了顫。

　　她以為裴敬會質問自己，為什麼下了飛機不給他打電話，或是問她為什麼轉頭去找周欽越。

　　要是裴敬這樣說，她會很理直氣壯地告訴他，她就不打就不打，氣死他。

　　但裴敬沒有。

　　他坦率地表達了自己最強烈的渴求，就如同那晚他在她耳邊問的那句話。

　　星星，你可不可以考慮一下我？

　　鹿星忽然有些分不清到底什麼是真的，什麼又是假的。

　　她不知道裴敬為自己做的每一件事，對她說的每一句話中，有多少是為了鹿清身後的人脈，又有多少是發自內心的？

　　鹿星忽然變得很煩躁，她想好好問問裴敬，你到底什麼意思？但又覺得這樣挺沒意思的，也沒意義。

　　她干脆下了床，打開陽台門，坐在躺椅上吹風。

　　這樣子，或許可以讓腦袋清醒一點。

　　樓下傳來鍾擺敲擊的聲音，一共響了12下。

　　已經十二點了。

　　幾乎是同時，聽筒里傳來男人的聲音。

　　鹿星聽到裴敬的聲音，他說。

　　“星星，生日快樂。”

　　裴敬說完這句話，電話就掛斷了。

　　這一夜鹿星睡得並不安穩。

　　第二天，司機把她送到酒店的時候，已經快到是下午四點多了。

　　宴會廳里人好多，她大多都不認識，鹿清忙著招呼客人，連她都顧不上了。

　　鹿星一點也不喜歡這種“熱鬧”儀式。

　　周欽越給她發了微信，問她什麼時候結束，他准備了一點“小禮物”想送給她。

　　鹿星讓他趕緊來接自己，越快越好，她要跑路了。

　　她趁鹿清沒注意，走出了宴會廳。

　　結果，剛走到樓梯口就迎面遇到了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