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
像是熟透的果實,不見半點青意的杏葉直愣愣地落下,沒有絲毫曲折。
一息生滅,忽來東風,干禿群木裹上了銀霜。
實在是詭異至極的變化,但熙熙攘攘的道路上,背著書包的學子們都熟視無睹般,紛紛趕往各自的教室。
就像單獨劃出了真空區,周遭沒有任何同學,默默行走的冷俏少女將一切盡收眼底,微點螓首。
(菩蓮皇家學院)
位於菩蓮市中央摩天之樓的西南方,設有水下隧道能跨越靜明湖直達政府大廳的高級院校,是為人工湖環繞的孤島,上流子弟們才可入學的私立院所。
雖然也算衣食無憂之家,但早已是孤兒的嘉川奏跟出身高貴也聯系不上,並沒有資格入學於此。
所穿的制服,也與其余學生們那芡著金邊繡著緞帶的華貴校服格格不入:白衫藍裙的水手服上整齊地打著青色領結,飄搖裙褶下纖細優美的蓮腿完全為夜色纖維包覆,沒有半點肌膚暴露在空氣中。
即便是朴素而簡單的衣裙,也因少女清水芙蓉般的精致玉靨顯得靜美而靚麗,但相較周遭禮服般的規格而言仍舊是寒酸的。
不過嘉川奏也並不在意這點,默默順著人流行走,及腰秀發隨之微微搖曳。
小巧的栗色皮鞋“噠噠”地輕叩著石板路,少女慢慢抵達了教學樓,黑白分明的靈眸一直不停地掃視四周,卻並沒什麼發現。
秀眉蹙起,瓊鼻微皺,她感覺到了溫度的升高。
回首望向樓外的群杏,仍舊是開滿梨花的圖景,可袖口半遮的皓腕已經微微蒙上一層細汗。
眼簾闔起,停擱於原處一刻有余,少女還是沒能發覺更多。
只不過,重新睜開雙眸時,透射而下的已非晨光,斑斕胡亂的光斑充斥著周圍,像是哪里都塞滿了霓虹燈一樣。
氣溫變得媲美酷暑,除去柔荑螓首外沒有暴露絲毫肌膚在外的清秀少女看上去就讓人感到燥熱。
剔透的液滴順著雪頸滑落,消失在領口的陰影間,裙下布料看上去輕薄了些許,隱隱透出瑩潤的色澤。
面不改色,少女一間間的教室開始查看,根本就不是教書育人的場景在上映。
男生們不知何時變得赤身裸體,胡亂地吆喝著,目光始終鎖定在市內如蛇般扭動的女同學身上;女孩們華貴的校裙不知去向,一個個不知廉恥地貼著桌椅展露身姿,盡情體現著青春魅力……
冷冰冰的神情有所變動,唇角微微下撇的少女略微加快了步伐,一間間巡視上去。
一樓、二樓、三樓……
教室內的場景全都毫無廉恥可言,像是隨時會發生糜亂行徑一般,也沒有任何人來制止。
嘉川奏無動於衷一樣,繼續一間間地審視著,仿佛不知焦躁為何物。
走廊的地板在斑斕光影間不知何時化為肉壁般的粘稠觸感,即便隔著鞋底,肉麻的蠕動觸感也能傳至足心。
教室內也開始傳出旖旎婉轉的聲音,女學生們一個個摩挲著粉腿,欲求不滿般地掛到了男同學身上,而野狼般熱辣的覬覦目光也從不知何處一點點亮起,透過窗戶,刺在了嘉川奏的嬌軀上。
“找到了。”清冽的女音奏響。
仰起螓首,少女的視线透過天花板,筆直地望向樓上正對著的教室。
始終若有若無的魔力波動一下增大,糜色光暈伴著淫粉瘴氣擴散,整個樓層的男生們一下子衝出了教室,瘋狗般撲向了嘉川奏。
兩手後撐,少女像是想不開般朝樓外翻去,在最近教室的學生靠近前便置身於高空之中,藏於制服內的掛墜從領口滑出,漆黑封皮古朴的書型造物映射出二十二道虛幻的光路交錯於十點鏈接。
輕踏空氣,玲瓏玉足從鞋口脫出,自足尖開始,冰藍光點縈繞著攀附嬌軀,輕飄飄的水手服鍍上光膜,溢散般朝外崩解,嘉川奏玲瓏纖細的胴體隱隱綽綽勾勒於繚繞的靈光之間。
光華自發梢開始消散,柔亮青絲褪去色澤般泛出純淨的光彩,緩緩睜開的明眸中好似涌動霜雪。
虛光化作一道道實質包覆於女體的各部位:雪頸、香肩、玉乳、粉肘、皓腕、柳腰……
量體裁身般的白亮甲胄貼覆各個關節,嚴絲合縫的半連體緊身膠衣不知何時映於其下,颯爽裙甲完美契合著嘉川奏的上身。
自足尖及至粉胯的靈光薈萃為新雪般的細紗,縈繞著婀娜纖細的蓮腿,輕薄通透,泛著熒光。
包至腳踝的鏤空短靴憑空浮現,古書化作精巧手槍落入柔荑,銀發冰眸的魔法少女憑空躍起,翻上了八樓。
這一層的學生們也早已涌出,將走廊擁堵得密不透風,毫無嘉川奏落腳之地。
男生們旺盛的荷爾蒙氣味簡直衝天而起,熏得少女俏臉愈發嚴寒。
他們就像是不要命一樣,紛紛撲向半空中的魔法少女,狼爪不由分說抓向那柔亮銀發、精致玉靨、玲瓏妙乳、白絲美腿……
白亮的光之粒子升騰,噴涌而出,化作流线型的光翼,少女纖細的身形繪出一道優美弧线,迅疾後翻再輕靈飛起,避開了精蟲上腦的無數男生。
冷徹的冰眸掃視著餃子般紛紛落下的學生,魔法少女揚起左臂,掌心隔著手套浮現銀光,繪制成精巧的法陣。
與此同時,與掌心魔法陣一模一樣的大型魔法陣海市蜃樓般映射於教學樓下,放射銀光,令下墜的學生們一個個停滯於半空。
“噼啪!”
窗戶炸裂,十數道疾影激射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瞄准了少女的脖頸、腋下、肘間、峰巒、手腕、腰肢、腿心、膝彎、腳踝……
“咔!”
嘉川奏扣動扳機,機械感十足的咬合聲奏響,槍口燃起火舌。
“嘭!”
子彈直接在少女身前炸裂,化作濃厚的湛藍寒氣,令布滿油狀物的惡心觸手紛紛自投羅網,瞬間凍結。
女孩遙望著藏匿在教室內的魔物:就像一只深紫色的海刺蝟,正中間多了只獨眼,而身上的尖刺間凸出了一團團連接著觸手的肉塊。
它正戰栗不已,而嘉川奏也已經扣動了第二下扳機。
“咔!”
極寒冰焰轉瞬即逝,一道極光倏然繪於天空。
魔物的瞳孔中央多出一個細小孔洞,純淨的魔力貫穿了其扭曲的身體。
寒霜擴散,冰晶沿著魔物的觸手蔓延,數秒後徹底冰封了整個軀殼,旋即支離破碎地裂解。
輕吐柔息,魔法少女闔上眼,緩緩朝地面飄落。
地上的杏葉開始朝枝丫逆飄,學生們的身上也以各種怪奇的方式多出了制服,半空中的男生們也一個個消失在原處,重新出現在了各自教室里。
沒了外力的干涉,整個世界以驚人的效率回復著原貌。
僅僅是一體精於藏匿跟遮掩氣息的魔物而已,就算是沒人管轄,成功順著不知何人的夢境侵入現實,也會被輕松消滅。
少女花了這麼長時間,僅僅是不想鬧出太大動靜驚擾了夢境的主人而已。
她自己深諳睡眠不足的苦楚,就不消更多人體會了。
魔法少女的靈裝化作光點溢散,夢幻般的銀發重新變回柔順青絲。
嘉川奏靜靜觀察著夢中的一切,待到一切恢復原狀,便緩緩退出了他人之夢。
興許是菩蓮皇家學院哪個學生的夢境吧,她無意窺探他人隱私,並不打算探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