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表演落下了帷幕。冉冉忍耐不住想見一諾的心情,沒等他邀請她,就溜進了後台。
她找到地方時,身材高大的鼓手,正准備出門。看清她的臉後,他“嘿嘿”笑了起來。
“喂!一諾,冉冉來了!”
他讓開一條路,同時朝向房里,高叫。
其他人頓時嘩然。一諾的身體一跳,他從化妝台前轉過臉來。
“什……!你怎麼——”
“別裝了,在你的化妝台上,不是天天放著她的照片嗎?……哥幾個天天看,臉都記熟了。”
“小妹妹,我們今晚的表演,可是為你准備的哦?”貝斯手一邊收樂器。
一邊笑嘻嘻地搭腔,“一諾怕出亂子,上午就來了,抓著我們排練了好多遍。”
“你——”
“如果不是交情好,我早揍他了。”鼓手叼著煙,調侃,“從進來的第一天起,天天‘冉冉’‘冉冉’的叫個不停,沒出息。”
“你——我——”
在他們的數落下,一諾的臉越來越紅。他責怪地看著冉冉。
“不是說我電話叫你,你再進來嗎?……怎麼這麼早就進來了?”
——因為想早點見到你。
冉冉想。但被眾人調侃的尷尬,讓她開不了口。其他幾人互看一眼,露出了默契的笑容。
“我們就先走了。……以後發達了,記得請我喝酒。”主唱拍拍一諾的肩膀,說。
“……!”
一諾抬起頭,他臉上寫滿了不舍。冉冉發現,比起成為明星,他更留戀現在。
——而她,只是把她認為好的生活,強加給了他而已。
冉冉再一次感到了愧疚。她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反應。樂隊成員說笑著,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待他們離開後,一諾轉過了頭。冉冉看見,他耳根發紅。
“……過來吧。”
他指了指身邊,示意。冉冉走了過去,抽了張椅子,挨著他坐了下來。
熱鬧的房間,再度恢復了寂靜。冉冉感覺,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一諾臉上很干淨。
他已經卸完了妝,但兩人都默契地,沒有提“離開”這件事——離開這里,就代表著夜晚的終結;而夜晚的終結,就代表著離別。
空曠的化妝間,只剩他們兩人。
其他廳的音樂聲,忽大忽小,一陣陣穿過牆壁,砸進耳朵里來。
一諾吸了口氣,抓住冉冉的手,冉冉這才發現,他的手心出了汗。
“今晚的演出……怎麼樣?”
猶豫了一會,他試探著問。受他的影響,冉冉也緊張起來。
“挺好的。……我很喜歡。”
她不敢再去看鏡子中他的神情,低下頭嘟囔。
這只是正常的交流。他們在之前,明明還做過比這還親密的事,她卻感到了害羞。
不,會感到害羞,也許只是因為冉冉的心態,發生了改變。
確認自己的心情後,她就一直被一種奇妙的高揚感包圍著。她期待見到他,向他訴說自己的想法,卻又害怕這一切。
當然,她有著顧慮,還因為兩人不確定的將來。
短暫的沉默後,一諾再度開了口。
“……哈哈,真奇怪。”他望著鏡子里的自己,笑了,“在工作的地方見到你,還挺新鮮的。”
他說著,眼神逐漸變得溫柔。
“不過,我一直都想請你來看。不僅想跟你做愛,還想跟你去玩,讓你帶我逛街、聽我唱歌……我們倆在一起,不用擔心任何問題,做各種各樣的事情,去各種各樣的地方,直到死亡為止。”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變成了嘆息。
“……但是,這些都不可能了吧。”
——在路易斯的脅迫下。在這樣的世界里。
到底該怎麼做?……怎麼選擇?……
冉冉的心一陣抽痛,她咬住了嘴唇。似乎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一諾抓緊了她的手。
“……對了,你想不想去舞台?”
他用輕快的語氣問。冉冉詫異地抬起了頭,一諾朝她眨了眨眼睛。
“我有東西給你看。”
……
兩人經過通道,來到了表演區域。大廳內空無一人,一片漆黑。一諾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手機發出了清冷的白光。他牽著冉冉,向台上走去。
終於,兩人踩過木質的樓梯,登上了舞台。一諾帶著她,在舞台正中央站定了。他松開了她的手——
“……!”
指尖的溫度突然消失,冉冉一驚。他卻繞到她身後,緊緊抱住了她。
“……等我。”
他吻了吻她的額頭,貼近她的耳畔,低聲說。隨後再度離開了。
他的腳步逐漸遠去,只剩冉冉一個人站在原地。冉冉環視著這片黑暗,突然感覺很孤獨。
她想起了一諾——不知他每晚做好飯菜,在餐桌前等自己時,是不是懷著同樣的心情。
就在這時,後台的區域,傳來了“咔噠”聲,像是有人拉下了開關——
萬千的星光,在她身邊亮了起來。
放糖章,下章開始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