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接下來幾天，一切又恢復到正常。路易斯沒再發傷感的朋友圈，沒再要求約會。雖然好感降了，“上帝”也沒有再要她去討好路易斯。
路易斯每天都來警局，說是被附近的小孩騷擾了，又說見到了外星人。冉冉例行公事，做了筆錄就把他送走了，路易斯也沒多話。
正當冉冉以為，一切平靜了時。這個陌生的少年，卻突然空降到她的家里。
那天，冉冉下班回家，就發現那個他坐在她的沙發上。
少年穿著白襯衫，模樣很稚氣。目光與冉冉相遇，他露出了一個羞澀的笑容。
“你是誰？”冉冉盯著他，口氣不善。
“我是你的新舍友。有人要我住在這里。”
那家伙……居然把魔爪伸向未成年人。口味真重。冉冉嘴角抽動。
“你最好搬出去。我不會照顧小孩。這房子也很窄。”
她住的是兩室一廳。另外一個臥室是書房，沒有放床。
“但我已經成年了？”男生眨了眨眼睛，表情很是無辜，“要看我資料卡嗎？”
冉冉半信半疑地點開資料卡。男生身後彈出個藍色的小窗口，上面有他的身體信息，還有他的年齡——18歲，只比自己小兩歲？
冉冉突然想起什麼，她推開書房門一看，原有的西洋棋桌子已經消失了，變成了一張單人床。
不僅空降人，還設置了年齡，又配好家具。冉冉瞬間明白了，上帝要使人滅亡，必先使之瘋狂的含義。
所幸她和他之間，沒有加上奇奇怪怪的親戚關系——這也許是“上帝”故意的。
冉冉對他沒有興趣。但人已經到了家里，她也沒辦法趕。她只能尷尬地笑了笑。
“……隨便住，別客氣。”
“嗯。”
不知道路易斯家里，會不會多一個漂亮女孩子。冉冉想起來，心就有些抽痛。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她接起來一看，是路易斯打來的。
鬼使神差般，她按了下去。
“嘿，冉冉，是我。”電話那端，路易斯的聲音很疲憊，“我肚子很餓，要不要一起去餐廳吃個飯？”
這勾起了許多不好的回憶，冉冉沉默著。路易斯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我很想你。”
他那邊還有吵鬧聲，估計是剛剛下班。冉冉想著，心軟了。她看了一眼時鍾，剛好八點。
“你等著，我就過去。”
“嗯。”
冉冉掛了電話，發現男生緊盯著她，紅色的眼睛一眨不眨，模樣楚楚可憐。
“你叫什麼名字？”
“一諾。鄭一諾。”
要帶他過去嗎？……冉冉想了想路易斯，不敢猜他的反應，還是放棄了。
“冰箱里有東西。你自己做著吃。”
“……嗯。”
就這樣，冉冉在一個陌生人的目送下，又匆匆出了門。
……
冉冉趕到餐廳時，路易斯靠在沙發上，已經睡著了。
他的樣子很疲憊，像是好幾天沒有睡好。
冉冉不敢吵醒他，只好替他點了菜。
她坐在路易斯身邊，觀察他的睡臉。
路易斯的睫毛很長，睡時表情安詳，比他清醒的時候好看。
這時，路易斯動了動，醒了過來。目光與他相遇，冉冉的心狂跳起來。
——這也是游戲設定。只要坐在卡座上，一起用餐的情侶，就很大幾率變化成“浪漫”的情緒狀態。
我是人不是動物。我是人不是動物。冉冉默念。就算是動物，也不能對著這個人發作。她避開了眼神。
這時，她旁邊的一對男女站了起來，走到了屏風後。在游戲規則變化的大前提下，冉冉用腳趾頭，都能想到他們去做什麼。
……“先進”的游戲系統。冉冉腹誹。
“……聽說，你家里住了人？”路易斯端起面前的紅酒，抿了一口，氣定神閒地詢問。
每一個角色家庭的改變，都會上傳到後台。只要路易斯去查一查，就明白一切了。
“是的。”
“男的？”
屏風後，傳來嘖嘖的親吻聲。冉冉汗毛都立了起來。
“……男的。”
“你們住在一間房里嗎？”
“不，他在書房有個床。”
“相處得怎麼樣？……是你喜歡的類型吧？”
“算是吧。……說話很溫和，應該是個友好的人。”
冉冉知道，不該這麼回答。但一想到她被路易斯踹下床，她就不自覺想要報復。
“你跟他已經混熟了？”
“……沒有，只說了幾句話而已。”
“嗯？……”
路易斯低下眼睛，他左手撐在下巴，右手拿著叉子，漫不經心地劃著面前的牛排，牛排上出現了幾條深深的劃痕。
“……我這次來，是想為前幾天的事情道歉。”他突然開了口。
“嗯？”
“無論如何，把發生過關系的女性踹下床，都是不禮貌的。我應該學會考慮你的感受。”
如他的個性一般，例行公事的道歉。冉冉露出了禮貌而不失尷尬的笑容。
“所以？……”
“我也要說個情況。我不喜歡你，你答應和誰在一起，我都不會干涉。你不和我分手就夠了。”
他這麼光明正大的無恥，倒是讓冉冉愣住了。她一動不動地盯著路易斯的臉。
“……為什麼？”
“很簡單，因為你是‘上帝’的人。只要和你在一起，系統分配戀愛對象時，就會自動繞過我。”
看樣子，他是把冉冉當做了擋箭牌。
“我的個性你清楚吧。我不想組建家庭，不想結婚，不會戀愛，也不懂戀愛。”
這麼一想來，他資料卡上的確有“不婚主義”的特質。
“所以，你可以自由發展感情。……只要記得常常來找我，我們相互刷刷好感就行。”
無恥至極！
冉冉氣得牙齒發癢。她握緊了手中的酒杯。
“怎麼，要拿酒潑我嗎？……我已經想到你的反映了，不會降好感的。”
“……。”
“何況，跟我在一起，對你也有好處。……現在游戲規則改了，你知道吧？”
“……。”
“每個人都必須發生關系。如果沒男朋友，你很可能進入隨機分配的范疇。跟誰發生關系，就由不得你了。”
屏風後，已經傳來衣服的摩擦聲，和粘稠的水聲，中間夾雜著幾聲細微的呻吟。……變得和他們一樣嗎？
冉冉想到就恐懼。
何況，“上帝”並沒有讓冉冉和路易斯分手的意思。
要是她太任性，駁回上帝的指令，可能“上帝”也會考慮放棄她，或者改號重建。
冉冉握著酒杯的手，慢慢松開了。她盯著桌面，沒有再說話。
“明白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她有氣無力地說。
只是沒有愛情……的戀愛而已。就算很無奈，這也沒有辦法，誰讓她愛錯了人。
只不過，真的想遇到一個愛自己的人，知道兩情相悅的感覺，明白戀愛是什麼樣子的。
想有一個愛自己、自己也愛的人，兩個人一起工作，一起做家務，偶爾吵吵架，生兒育女，溫馨到老。
……這種簡單的願望，原來也是奢望嗎？
“……。”
冉冉有些煩悶。她抬起酒杯，仰脖灌了一大口酒。這時，她發現路易斯專注地望著她。
“……怎麼了？”
“我嘴角沾了黑椒醬。”路易斯湊近了冉冉，“……幫我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