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諾發現，“愛情”的感覺，已經離他遠去了。

　　那個晚上，他抱了冉冉很多次，冉冉也迎合了他。但快感消散後，他能感到的，只是無盡的痛苦。

　　他一想起冉冉背著他，去見了路易斯，想著她滿臉滿足，在路易斯懷里呻吟的樣子，他就感覺心里像被貓爪子劃過，那種疼痛又焦躁的感覺，令他坐立不安。

　　為了排遣不安，他反復抱著冉冉，對她傾訴著愛意，一次次把她送上高潮。

　　但心里的空虛感，越來越嚴重。他抱再多次，也無法滿足。隨之而來的，是濃重的悲傷。

　　一諾第一次發現，兩人身體相連，也不是那麼快樂的。

　　……為什麼呢。他迷茫地想：戀愛……也會不快樂嗎。

　　他永遠忘不掉，“上帝”跟他說話時的樣子。提起“愛情”時，那個人的臉上，寫滿了幸福。

　　一諾不知道，“愛情”的含義。但他憑直覺感到，“愛情”就是那個樣子的。

　　但現在的他，充滿了憤怒、悲傷、不安、嫉妒……這些情感，都是“愛情”的附贈品嗎？為什麼其他人都能得到幸福，就他們倆必須如此呢。

　　……是因為那個金發男人？

　　猜想在他腦海一閃而過。他搖了搖頭，把頭枕在了冉冉的胸前。

　　自從他出現那天起，冉冉的心，一直都在搖擺。他對那個男人的憤怒，更多時候，是出於對自己的不甘。

　　那個男人能做到的，他一定能做到，還能做得比他更好。

　　他不明白自己對冉冉的感情，但這種嫉妒的情緒，是貨真價實的。

　　還有在早上，看到她的笑容時，他內心升起的，某種溫暖的感情。那也是真實的。

　　他想留在冉冉身邊，看她笑著的樣子，一直陪著她。……哪怕喪失尊嚴。哪怕不擇手段。

　　這種痛苦得心髒都要裂開的感覺……也是愛嗎？……

　　“……。”

　　一諾沉默著，把嘴唇貼在了冉冉的胸前。他吻著她的乳房，留下一個個紅印。

　　有溫熱的水滴，順著臉頰滑過。不知是汗水，還是從他眼角，滑落下的眼淚。

　　……

　　“……。”

　　冉冉起床時，窗外的天色，已經大亮了。

　　她躺在浴缸里。一個沉重的身體，正壓在她身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感覺頭痛欲裂，回憶一片模糊，不由動了動身體。粘稠的液體，從她下腹部流了出來。

　　一瞬間，她想起了昨晚的記憶——

　　幾乎讓她死去的，激烈的侵犯。

　　喝了一杯酒後，她的意識變得模糊。……混亂的記憶中，有人掐著她的脖子，在她身上撕咬，還把她一次次按到水里，在她體內發泄了。

　　“……！”

　　她微微一震，打量著一諾的身體。他胸前殘留的精液，趴在她身上的姿勢，都暗示了“凶手”的身份。

　　那酒是路易斯給她的，為什麼一諾又？……他還……

　　冉冉不敢去細想其中的原因，她覺得身上發寒。

　　他為什麼那麼聽路易斯的話？……難道他也……他平常的樣子，都只是偽裝嗎？

　　現在想想，他那麼討好她，可能只是為了她的身體。如果他考慮她的感受，就不會趁她被人下藥，這麼對待她了。

　　她不是什麼好人，也不相信人性。但一諾在她自暴自棄時，一次次讓她感受到溫暖，一次次拉回了她。

　　但也因為他，才讓她如此失望。

　　憤怒從心底涌起，她緊盯著一諾的臉。就在這時，他張開了眼睛——

　　“……。”

　　他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地看著她。

　　那無辜的表情，在冉冉眼里，卻顯得格外虛假。

　　——更何況，在兩人目光相遇的刹那，他下體的分身，還有著反應。

　　白合子說得沒錯。男人不過如此，愛情不過如此。所謂的人，不過是沉迷欲望的動物。

　　——那麼，就大家一起墮落好了。放棄思想，一起掉到地獄的最底層去。

　　“冉冉，我——”

　　一諾看著冉冉，嘴巴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他最終垂下了眼睛。冉冉沉下了臉。

　　“趴我身上干什麼。……下去。”

　　“……。”

　　“為什麼不動？……你是我的狗吧？哪有狗爬人身上睡覺的？”

　　“……！”

　　一諾深吸了口氣，他的表情很受傷。冉冉知道，他不喜歡被這麼對待。

　　他明明不喜歡，還要死賴著她，只讓她感到心煩。一瞬間，漆黑的感情，從她心底涌了出來。她有了種奇特的興奮感。

　　“滾下去。不准穿衣服，給我跪在地上。”

　　“……。”

　　一諾躊躇了。他看向冉冉，冉冉緊盯著他。

　　最終，他還是屈服了。他站起濕淋淋的身體，跪在了浴室的地板上。

　　他的黑發緊貼在臉側，白皙的身體，在冉冉目光的注視下，微微打著抖。看上去有些可憐。

　　雖然是初春。早晨的浴室，還是有點冷的。更何況他在冷水中泡了那麼久。

　　但冉冉並不想搭理他。她從水中站起身，擦干身體，穿好衣服出去了。

　　……

　　她吃早餐時，一諾仍然跪在地上。

　　他膝蓋的皮膚，因為與地面反復摩擦，已經滲出了微微的紅。他仰起頭，緊盯著桌上的早餐，咽了咽口水。

　　他逆來順受的樣子，加重了冉冉的施虐欲。她突然有了個想法。

　　“……給。”

　　她夾起一塊蛋糕，扔在了地上。

　　“……！”

　　一諾一愣，剛想伸手。冉冉一聲怒喝。

　　“誰讓你去拿的？！”

　　“……？”一諾抬起頭，詫異地望向了她。冉冉皺起了眉。

　　“你是狗吧？……狗怎麼會用手？給我趴在地上，直接用嘴吃飯。”

　　“……。”

　　一諾一言不發，緊盯著冉冉。冉冉移開了眼神，心底一陣厭煩。

　　又來了，這種樣子。……他費盡心思忍耐，只是為了跟她發生關系罷了。

　　——既然如此，不如再做絕一些，毀掉她的最後一絲幻想。

　　冉冉想著，她把腳踏在了一諾頭上。

　　“怎麼了？……不想吃嗎？那我就踩著你吃。”

　　她說著，加重了腳上的力道。腳下的人頓了頓，慢慢低下了頭。

　　“……。”

　　他張開嘴，艱難地咬著蛋糕的邊緣。從潔白的牙齒間，還能看見鮮紅的舌頭。冉冉加重了腳上的力道。

　　“……吃快些。”

　　一諾加快了速度。他趴在地上，狼吞虎咽的樣子，顯得分外狼狽。

　　狗果然就是狗。就算再不滿，只要能給他吃的，陪他上床，就一切都解決了。

　　冉冉冷笑一聲，收回了腳。不知為何，黑色的情感，卻越發膨脹起來。

　　——必須向路易斯一樣，給小狗帶點“禮物”了。她麻木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