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夏天
軍訓結束,按照日歷,正好是周末,淑女學院會放兩天的假期,於是在淑女學院恢復網絡後的一大早,宋萱便迫不及待給小姨打電話,然而淑女服的隱形眼鏡虛擬屏幕顯示子盈此時不在服務范圍內,於是又打電話詢問母親宋墨竹,結果得知子盈一周前剛剛登上前往火星的飛船,雖然諾頓航天制造的光子引擎能夠在八小時之內將飛船的速度加速到光速的千分之一,即使諾頓生產的新型太空船因為具備核聚變引擎而再不需要采用引力彈弓這種原始而取巧的技術,但此時火星正好處於間距地球的遠點,直线距離尚且需要半個月的時間,更何況還要考慮繞過太陽的問題。
一年以內子盈小姨都暫時不會回地球,這也意味著一年里也不會有人來接宋萱離開淑女學院,也就是說宋萱未來可能不得不面臨人生中第一次不得不一整年都只能在淑女學院里生活的重大挑戰。
掛斷母親的電話之後過了十幾分鍾,宋萱的淑女服收到兩條3D視頻留言,分別是子盈小姨和北海姨父發來的定時留言。
3D視頻中,子盈穿著白色襯衣和灰色套裙,站在一處落地窗前,窗外是蔚藍色的地球正緩緩旋轉,此時太陽系運輸服務公司的飛船正在近地軌道上做逃逸加速前的最後一次系統測試。
子盈首先對著3D攝像機一臉歉意對宋萱說,姨父在火星的工作有重大進展,自己必須親自過去,而後保證事情結束後一定會盡快趕回來,也許不需要一年,也可能是八個月。
最後又叮囑一遍,要宋萱在淑女學院好好學習,完成工作後姨父會和她一起回來,到時候會給她帶一些火星特色的禮物。
姨父艾北海的視頻則是在一座三面環繞落地窗的辦公室里拍的,窗外是繁華的火星城市,鱗次櫛比的摩天大樓幾乎要頂破殖民地近千米高的弧形能量天幕,能量天幕外是一只延伸到藍灰色天邊的紅色大平原。
視頻里艾北海說自己就快完成這場持續兩年多的工作,要她不要激動,安安心心等著自己回來。
艾北海確實有資格這樣說,因為他可是宋萱從小到大最親近的人,親密指數一直以來都遠高於賀子盈和宋墨竹,單單他經常帶著宋萱偷偷做一些宋萱很喜歡,宋墨竹卻明令禁止的事情這一點,就讓他在宋萱心里將自己的聲望刷到崇拜,更何況他那放蕩不羈的帥大叔形象,本來就是收割單純少女感情的致命殺手。
對於母親親自來接自己,宋萱從來都不報任何希望,雖然從來都沒有人正面提出來過,但宋萱心里知道,母親肯定有自己的難言之隱。
單單就她身上的乳膠緊身衣十幾年不成改變過的懲戒模式的外觀,宋萱心里就隱隱覺得也許母親每天的日子並不比自己初一時,被淑女服的懲戒模式折磨的時候更好過。
她從沒有離開過天心苑的洋館,最遠的活動范圍僅限於宅邸前院的花園,以及後面的私人林地,而且始終都有一對合成人女守衛的手中握著鎖在她頸部項圈上的鎖鏈。
宋萱也從沒見到過宋墨竹身上有穿過任何衣服,無論春夏秋冬,始終都是黑色口罩、黑色胸罩、黑色內褲、黑色手套、黑色高跟靴和透明乳膠緊身衣的打扮。
不過淑女之家的乳膠緊身衣都有自動調節體溫的基本功能,生理上其實無所謂。
宋萱自己放假在家的時候總是會穿上衣服的,她也知道子盈小姨身上也穿著一套淑女之家的貞操服乳膠緊身衣,而子盈不論在家里或是外面都穿著衣服,和正常人一樣,不論處於遮羞的目的還是處於禮節,穿上外衣總是必要的,畢竟家里不是淑女學院,基本上每天都會有一些客人拜訪,有時候還會有一大群人來拜會的情況,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然而宋墨竹從不在懲戒模式樣式的乳膠緊身衣外面穿任何一件衣服,即使是面對宋萱不認識的客人也是如此,鎖在脖子上被身後的合成人女守衛牽著的鎖鏈也顯眼的在她那被黑色胸罩罩住的胸口晃動著。
也許最初的時候有嘗試過掩飾吧,只是在時光和現實的衝刷下屈服了。
宋萱曾經好奇過母親穿著“懲戒模式的淑女服”和陌生人交談時難道不會在心理上處於弱勢嗎?
至少在淑女學院里,處於懲戒模式下的女學生們和同學或老師溝通的時候,心理大都會不自覺將自己放在更低一等的位置上。
雖然母親從沒和自己正式提起過,不過宋萱大約知道自己家里不是一般的有錢。
宋墨竹實際掌握著一家泛太陽系的的巨型企業,主要從事軍事武器生產研發,在大洋國、美國、月球乃至火星都擁有廣泛的產業。
姨父和小姨便是為了處理其中的商業問題才不得不長期離開地球。
每天家里絡繹不絕的客人都是來見母親的,想必所有人都早已習慣宋墨竹始終足不出戶的習慣。
怎麼辦?
原本想著軍訓已結束就可以回家,然後馬上就能和葉無憂見一面,現在自己一下子就被告知一年都可能需要在淑女學院度過,雖然可以發動態讓他知道自己的境遇,但是一年後他還會在原地嗎?
一整年都得不到他的消息,杳無音訊之下,甚至都不知道對方還是不是在秘密關注自己的LetsTalk社交賬號,難道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青澀的初戀剛剛開始就要結束?
宋萱很不甘心,雖然心里很難過,不過最後還是沒有哭出來,高傲的性格不允許她哭出來,這一點和她的母親一模一樣,在宋墨竹及簡單又艱難的前半生中,始終高傲的沒流過一滴眼淚。
看著寢室窗外淑女學院那高聳而典雅的圍牆,她曾經同一批同樣好奇的姐妹們繞著淑女學院的圍牆走過一圈,發現始終都是五六米高光滑而潔白的大理石高牆。
宋萱第一次產生淑女學院仿佛一座與世隔絕的監獄,而自己真是被囚禁在這座金絲雀鳥籠般的監獄中的女囚的怪誕想法。
比起宋萱,此刻夏妍的心情要好得多,雖然淑女服處於懲戒模式下,軍訓結束後的雙休日她也沒得回家,但是今天母親和哥哥要來看她。
一大早起來挨過淑女服懲戒模式在早上6:00到6:30的例行懲罰後,她就香噴噴的洗了個澡,然後又跑到宿舍一樓的公共化妝室把自己大波浪的頭發被扎成乖巧的馬尾辮————那是淑女學院推薦的發型(並不強制),所有頭發收於腦後的馬尾中,整個臉部包括額頭都清爽的顯露無疑————然後給自己畫個淡淡的眼影,雖然淑女服100%包裹女孩的整個面部,不過透明的地方卻能在擬態的變化下,變得和皮膚極為接近,無論質地和顏色,因此在淑女服的覆蓋下化妝並沒有問題。
淑女學院有專門的化妝課,同時也鼓勵學生們化一些淡妝,並且作為日常表現分的加分項。
不過因為宿舍公寓里不允許有任何可攜帶物品的存在,因此淑女學院的宿舍每一棟的一樓都設置為公共化妝室,給學生們化妝使用,里面有專門提供各種品牌、各種形式的一次性化妝用品,從普通款到奢侈品一應俱全且任憑女孩們自助使用,畢竟化妝也是淑女禮儀的一部分,被視為對他人的尊重,不過對於濃妝淑女學院還是嚴厲禁止的,而且屬於違反校規,淑女服會釋放微弱的電流提醒學生,直到她們把臉上的濃妝抹去。
淑女學院規定,不允許學生家長進入校園,而身處懲戒期的學生也不能離開淑女學院,但這並不影響夏妍和她母親與哥哥見面,淑女學院有專門的探望區,就設在安檢設施內。
安檢設施是一棟很大的建築,地上地下都很大,而且處處都設計的華麗且科學,探望的場地自然是有的而且一共有上百處之多,因此家長或監護人不需要任何預約,也不存在擁擠的情況。
這方便了淑女學院學生家長或監護人在不將學生接走的情況下與之見面,因此即使是非節假日的上課的日子,家長也能來淑女學院看望女兒。
夏妍早已經和宋萱形影不離,和許許多多這個年紀的女孩一樣,她們一起上課、一起回寢室、一起去食堂、手拉手一起上洗手間……夏妍家人的第一次看望自然也有宋萱的參與。
宋萱與夏妍一同踏著腳下五厘米的高跟鞋邁入位於淑女學院大門處的安檢設施。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而是默默的行走著,安檢設施是介於淑女學院外和淑女學院內之間的特殊區域,也是淑女學院的學生們在沒有監護人來接的情況下所能達到的極限,是整個淑女學院最為嚴密的幾個地區之一。
進入安檢設施後,戴在宋萱與夏妍眼睛上的隱形眼鏡會啟動AR功能,在潔白的地面上顯示出帶有黃色箭頭的虛擬路徑,女孩們必須嚴格按照路徑的標記前進。
任何踏出虛擬路徑的舉動都被直接視為違反校規,淑女服高跟鞋會根據偏離路徑的程度,釋放強度大小不一的電擊懲罰。
此外不論是老師還是學生,安檢設施內部的大部分區域都是發音禁止的,因此整棟大樓都顯得極為安靜,只是偶爾有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踩踏發出的美妙旋律。
兩人小心的注意自己的步伐,保證自己腳下的高跟鞋不偏不倚的踩在黃线的范圍內,來到一間位於走廊一側的某個房間,4068還是4098?
宋萱和夏妍兩人因為內心忐忑沒有看清,其中早已有一位身披墨綠色長袍的美婦以及一位衣著光鮮的陽光少年,此外還有幾尊提供全方位服務的合成人女仆。
“媽媽~哥~人家好想你們………”看見一老一少的兩人,夏妍再也抑制不住情緒,跑上前和哥哥抱在一起,因為跑得太急,加上高跟鞋以及鎖住雙腿的大腿環和腳鐐,她幾乎是摔進哥哥的懷里的,她的雙手手腕被限制系线鎖在監禁服黑色比基尼內褲的腰帶上,沒能伸出太遠,只好究竟環繞住哥哥的腰,腦袋靠在哥哥的肩膀上不停蹭著。
淑女服的位置判定及其精准,這間會客室屬於整棟安檢設施內為數不多的允許發音的區域,而且具備極高的優先級,因此即使是處於懲戒期間的淑女服,也同樣能夠自由說話,夏妍和宋萱二女剛進入其中,安檢設施對她們淑女服揚聲器的抑制就消失了。
甚至,只要訪客示意,口罩和口塞都會擬態消失化作貼敷在口腔內膜的一層薄薄的膜,從而讓學生恢復進食、用舌頭說話等能力。
“妍妍在學校還習慣嗎?該死的孩子他爸,硬要送女兒來這種鬼地方,妍妍你都瘦……”母親在一邊也是喜極而泣,顯然整整一個月見不到女兒對她也是一種煎熬,至於夏妍有沒有瘦的話,老實說夏妍是便的微微比以前壯一點了,但夏媽媽覺得她瘦就只好是瘦了。
“妹……老妹……你……”也許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妹妹以這樣一番打扮出現在自己面前,少年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雖然早知道淑女學院的特殊校規要求妹妹必須7*24小時穿著一種淑女學院的特殊校服,但是當夏妍真正穿著半透明的乳膠緊身衣和黑色比基尼套裝,踩著黑色高跟長靴戴著黑色乳膠長手套抱住自己的時候,他還是愣住了,只覺得妹妹抱住自己時,她的胸部很硬,頂著自己有些難受。
特別是在她撒嬌的用腦袋蹭自己脖子的時候,下面無法控制的頂起一座尷尬的小型帳篷……
“哥~你一定要跟老爸說,就說我知道錯,要他一定把我從淑女學院里轉學出來,這里我真的一秒鍾不想多待,以後我一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再也不和那些社會上的狐朋狗友來往……”夏妍的話情真意切,不論是誰都能聽出其中發自肺腑的真情流露,毫無疑問這些都是她的真心話,絕對不會有半點虛假————至少在淑女學院里的時候是沒有半點虛假的。
“好妹妹你先別激動,再堅強一下,這一個月我都在做老爸的思想工作呢,今天回去我就跟他攤牌,呃,妹妹,你現在天天就穿這種比基尼式的衣服生活嗎?怎麼這麼硬?”好在淑女服的特殊設計,在乳房和胯下部位有逐漸變得堅硬的甲殼結構,分別構成一套貞操胸罩和一條貞操帶。
哥哥的骨科帳篷正好頂在妹妹貞操帶護盾的陰阜處,堅固的貞操帶阻止夏妍下體的一起對外感知能力,從而萬幸的避免一場骨科級尷尬。
同時,他感覺到腰兩側似乎有兩根細线勒住自己,順手摸下去,居然抓住妹妹一雙被黑色乳膠長手套包裹的纖纖細手,“你的手上連著什麼東西?”
“別提了,這件該死的淑女學院的見鬼校服真的是討厭死了!你說的比基尼其實就是一套貞操胸罩和貞操帶!我兩只手現在都被鎖在貞操帶的腰上,不能伸出太遠,下面也是,腳腕之間被一根不到三十厘米的細线鎖住,所以現在不能走太快,腋下和大腿之間也是,所以剛才就摔你懷里了,你要知道人家之前絕對沒想過要摔你懷里的。還有,你的好妹妹現在全身上下沒一處地方是自由的,平時連說話都不行……嗚嗚嗚……人家現在活的很慘的呢……嗚嗚嗚……對了,你一定要用最強硬的語氣在老爸面前爭取呀…………”夏妍的語氣帶著濃濃的幽怨。
“哎……你爸他鐵心要讓你在這里讀完高中,而且還要看你畢業以後的表現,如果不符合他的預期,他還要你去上淑女學院的大學……乖女兒,媽媽真的是千百個舍不得你的……”聽見女兒訴苦,母親的話同樣情真意切,對於丈夫的決定她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夏雲傑每次都怪她說說她把女兒慣成這樣。
“死老頭子真是神經病!哼!真該死!”夏妍恨恨的罵一句,仿佛早就知道結果似的,她的眼神看起來並沒有很失望,“媽,回去和他說,如果他真的下定決心要我在這里念三年書,畢業以後,我一定跟他解除父女關系!我夏妍從淑女學院畢業之日,就是和夏雲傑恩斷義絕之時!!!”對於被自己老爹送來淑女學院這件事夏妍的怨念很深,搞的她媽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萱萱,也別怎麼說咱們爸,這回你那個男朋友殺人,老爸也廢很大心血才幫你擺平的,你知道嗎,老爸可是親自跑到司法院找風家的人幫忙才幫你搞定的。”夏天拉住自己妹妹。
“當初是我倒了血霉趕在那個人渣犯神經病的時候去找他,我已經說過無數次了!哎……好吧~不說他了~太晦氣了~~~跟你們介紹下~這是我的天下第一好室友宋萱~~~萱萱~這是我天下第一好媽媽周夢文~這是我宇宙第一好老哥夏天~~~”此時夏妍充分展現出她情緒變化的迅速無常,聽完哥哥的話後突然又迷一樣的精神起來,仿佛“求救失敗”的事情尚未發生,隨著夏妍的介紹,周夢文和夏天終於注意到自始至終都一直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的黑色少女,宋萱。
“阿姨好……”
“你好……”
“萱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