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今晚去我那兒吧
梁文遠帶著她到了城西的一條老胡同里,兩人在街口下了車,慢悠悠地朝里走。
月亮投射下來的光泛著冷白,照著那遙遙無盡的小巷,牆根暗處生長的苔蘚也沾染了那不可多得亮光。
青石板路沒那麼平整,時文茵穿著高跟鞋有些走不穩,一直低頭看路。
攸地,梁聞遠牽住了她的手。
時文茵轉頭看向他,晚間飄來的風吹亂了她鬢間的發,有幾縷掃在了梁文遠的大衣上,她抬手攏了攏。
梁文遠手機震動了幾下,他看了一眼把手機調成了靜音,“路不是很好走,我牽著你。”
梁文遠的聲音隨著風飄進了時文茵的耳朵里。
她覺得梁文遠的聲音聽起來不太一樣,那股子散漫,輕浮勁兒時文茵今天並沒有聽到。
“好。”
她就這麼讓梁聞遠牽著,兩人並排往里走。
走了好一會兒,時文茵覺得這家店有些,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感覺,它在巷子最深處,距離越來越近,亂七八糟的香味撲進時文茵的懷里,沒忍住,時文茵打了個噴嚏。
“冷?”
時文茵揉了揉鼻尖,搖頭。
“快到了,這家的主人脾氣很怪,她不隨意給別人做香,所以才藏那麼深。”
梁文遠替時文茵撩開柳枝,時文茵瞧著那棵粗壯的柳樹,估計得三四個人圍起來才能抱住,樹皮溝壑很深,樹冠很低,柳枝大都垂到了地上,地上一片柳葉,細風吹起來,繞在兩人的腳下,糾纏不休。
香的味道越來越濃,梁文遠停下了腳步,時文茵一個沒注意,撞到了梁文遠的肩上。
梁文遠迎上時文茵的目光,而後看向柳樹後面的木門,時文茵抬眸,隱隱約約地看到那柳枝後面的光景。
梁文遠帶著她走到那扇門前面站定,一動不動的盯著那扇門。
似乎是因為經歷了漫長歲月,經過風吹雨打,那扇門有些破舊,上面的漆也掉的所剩無幾 。
好一會兒,梁文遠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嘟囔了一句:“應該沒睡。”
梁文遠在門上拍了兩下,“柳姨,睡了嗎?”
時文茵靜靜地站在一旁,等著屋內人的回答。
“吱呀”一聲,門朝內開了,一位婆婆出現在時文茵眼前,應該就是柳姨。
“大晚上的擾人清夢,還有沒有點兒規矩?”柳姨嘴上凶巴巴的,沒什麼好氣的對著梁文遠。
梁文遠低笑兩聲,眼底深處都含著笑意。
柳姨沒搭理梁文遠,轉頭瞧見時文茵。
許是年紀大了,柳姨眯起眼睛打量了時文茵半天,而後低垂著眼瞧見兩人交握的手,隨即臉上帶著淡淡的笑:“你小子,你不睡,人家姑娘能熬夜?”
時文茵猛然想起兩人牽著手,被人一瞧下意識的就想要掙脫,可梁聞遠卻更用力的回握她。
梁文遠笑著說道:“誰能有您養生啊。”
柳姨笑撇他兩眼,沒再管他們兩個,自顧自地進了屋。
梁文遠並沒多說話,很嫻熟地坐在了一張藤蔓椅上,拿著一旁桌子上的火柴點燃了桌上的一根藤蔓,霎時,繞在整個小院的藤蔓顯出火花,墜在藤蔓上的花苞一個接著一個被點亮。
時文茵的目光隨著那一點兒火苗繞了整座小院,腳下也無意識的在原地轉了個圈。
一首音樂飄進了時文茵的耳朵里。
是灰色軌跡的尾奏。
時文茵突然有點兒遺憾今天沒穿裙子。
“你這樣很好看。”梁文遠手撐著下巴,黑沉沉的瞳孔里倒映著時文茵的模樣。
時文茵向後扭頭看向梁文遠,雙手背在身後,昏黃的燈光從四周投向時文茵,整個人被光包裹住,膚色被黑色毛衣襯得更加白皙,除了那勾人的眼睛,那紅唇更是鮮艷欲滴,誘人無比。
這一幕過分美好。
梁文遠挑了一下眉,沒起身,指了指時文茵對著的那個地方,“不是喜歡那香嗎?那個小玻璃管里就是。”
時文茵回過頭看見她眼前的另一片光景。
一小排玻璃管整整齊齊的插在木板上,里邊是各種各樣的顏色的香水。每種顏色的香水都有好幾管,唯獨那白色的香水不同,只有一管。
時文茵側身指著那瓶香水,帶著詢問的神色。
梁文遠起身,緩緩走了過來,點點頭。
“對,是它。檀木粉加上酒混合的,柳姨提純了。”梁文遠俯下身,拿起那管香水,遞到時文茵眼前。
時文茵點點頭。
“檀木稀有,老山檀更甚,做這個費事費力,柳姨很少做這個。”
時文茵小心翼翼地接過那香水,晃了幾下,抬頭看向梁文遠:“那你也太奢侈了,每件衣服上都是這個味道。”
梁文遠聞言一愣,隨即反映過來,拿手抵著唇,眉眼彎彎,“可不是,要不人都說我愛玩兒,舍得一擲千金,揮霍無度。”
時文茵聞言一哽,突然不知道怎麼接下話。
梁文遠沒等著時文茵的回答,牽著她的手走向牆根擺放的那一簇簇花前邊,給她介紹花的品種,給她講柳姨。
話題結束時,那根藤蔓也慢慢的熄滅了最後一點亮光,霎時,兩人陷入黑暗,只有屋子窗戶內映出來的那一隅光亮。
兩人相顧無言,時文茵輕咳一聲,率先打破了安靜。
“那個,我們該走了吧,柳姨應該睡了。”
梁文遠走到窗戶下,輕輕叩了兩下玻璃,“柳姨,我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柳姨沒說話,梁文遠也沒多言,帶著時文茵出了院子。
時文茵遲疑地開了口:“門不鎖可以嗎?”
梁文遠微微一笑:“每次都這樣,柳姨習慣了。”
“你經常夜里來?”
梁文遠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接著把身上的大衣脫了下來披在了時文茵身上,才接著回答:“還好,白天不怎麼有空。”
時文茵張了張嘴想要拒絕他,接著又見他把胳膊遞到她眼前:“抓著我,別摔倒。”
兩人順著來路剛回到車上,天空就飄起了雨點。
雨點密而細地敲打在車身上,沒一會兒便大了起來。
“下雨了。”時文茵瞧了一眼窗外,扭頭對著梁聞遠說。
梁聞遠“嗯”了一聲,發動車子,打開雨刷將車駛離小巷口。
因為開著暖風,車窗上霧蒙蒙一片,雨點噼里啪啦地撞在車窗上,繼而匯成水流涓涓留下。
逼仄的空間內安靜無比,雨點噼里啪啦地敲在窗上,梁聞遠的聲音和著雨聲,打破這方寧靜:
“天太晚了,今晚去我那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