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零章 歷史的變故
“生命永恒。”
——精靈族古諺
遠古時期的精靈族智者認為,雖然個體的生命沒法永續長存,但生命卻能夠在繁衍生息的過程中亘古不滅,將火種一代又一代的傳遞下去,直到永恒。
精靈族的古老智慧毫無疑問在這片叫做“阿亞塔”的大陸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阿亞塔大陸是一個魔法文明的大陸,人類、精靈、獸人等各種奇幻種族一起居住在這里,他們自古以來便紛爭不斷,而聚居在北方的強大魔族也從來沒有放棄過對南方富饒土地的覬覦。他們屢次地侵擾讓幾千年前的內陸居民們不得不團結起來。各大種族合力建造了一個巨大的聯合長城,把魔族的部落隔絕在了北方,依托這一地勢,他們一次又一次地挫敗了魔族的進攻。
然而這一短暫的團結並沒有化解各大種族之間長期以來的歷史矛盾,當外部的危機解決了以後,不同種族之間的又一次投入到永無休止的內戰之中。
流血和殺戮籠罩在整個大陸上揮之不去,然而有趣的是,斗爭的存在反而讓這里的生靈們迸發出了更加盎然生機與活力。
也許掌管世界的神明正是因為明白這個道理,才又賜予了他的子民們每五百年一次的浩劫。
每隔五百年,魔族中會誕生一位實力異常強大的魔王,他的君臨會讓支離破碎的魔族各部落重新團結在一起,而在他領導下的魔族軍隊也會變成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屆時各大種族駐扎在長城上的守備軍再也無力抵抗魔王軍的進攻,魔族深入內陸各國,讓整個大陸陷入到腥風血雨當中。
好在還有一個與魔王同時誕生的人類——勇者,勇者雖然不像魔王那樣強大,但只有他能夠使用聖劍來斬殺魔王。在巨大危機面前放下前嫌的各種族往往會派出族內的最強者加入到勇者一行當中,組成斬殺魔王的勇者小隊。
最後在各族聯軍的掩護下,勇者小隊會潛入魔王城,經過一番苦戰後,勇者用聖劍殺死魔王,魔族軍隊潰敗,聯軍獲得勝利。
...
這樣的情節每隔五百年左右就會發生一次,魔王誕生,世界大戰,勇者殺死魔王。歷史就像一個車輪一樣,阿亞塔大陸每隔五百年就會經歷一次相同的命運。
有時劇本會有一些小出入,比如最近一個五百年的勇者因克斯特最後就與魔王同歸於盡了。
根據吟游詩人的傳唱,五百年前的大戰中因克斯特被狡猾的魔王引誘進畫有魔法陣的房間,然後傳送魔法將魔王和因克斯特一同傳送到埋伏有魔王手下的深山里,孤立無援的因克斯特遭到魔王和手下的圍攻,最終,這個歷代最強的勇者殺光了魔王所有的手下,將聖劍刺入了魔王的胸膛,以一己之力結束了戰爭。
遺憾的是打敗魔王之後因克斯特也身負重傷,自感命數將盡的他艱難地爬進了一個山洞,在那里孤獨地離開了人世。
雖然不像其他勇者那樣幸運,但勇者因克斯特的英雄故事打動了大陸中的每一個居民,人們自發的悼念英雄因克斯特,即便是五百年後,他的事跡仍然在大陸各處流傳著,足見人們對他的喜愛。
然而五百年的期限快要到了,人們不能指望因克斯特能夠回來,他們需要一個新的勇者來打敗新的魔王,拯救現在的世界。
可是當魔王降臨後,人們卻驚訝地發現歷史的劇本發生了變動,因為人類中不僅誕生了一位勇者,在勇者出現的同時,還有近百名來自異界的擁有強大戰斗力的少年少女陸續穿越到了這個大陸上。
...
在另一個世界的地球上,世界各地同時發生了多起青少年失蹤案,本來這樣的案件每年都有發生,在警方看來也是稀松平常的,然而離奇的是,這些失蹤者的家屬們都聲稱失蹤者消失前正在玩一款名叫《巨龍與皇冠》的VR網游,一時間這個游戲的制作公司成為了媒體和網民關注的焦點,
作為當今全球最熱門的大型VR網絡游戲,《龍冠》已經壟斷游戲市場整整五年了,就在游戲五周年慶即將到來之際卻發生這樣的重大事件,游戲公司自然受到了全球玩家的關注。
面對輿論的壓力,游戲公司的回復卻很淡然,他們認為玩家的失蹤更可能是因為生活矛盾,比如因為與父母爭吵或其他家庭衝突而導致的離家出走,而《龍冠》在全球擁有超過十億的用戶,其中青少年所占比例很高,失蹤少年恰好擁有《龍冠》賬號是非常有可能的,並不能說明失蹤案與游戲公司有直接關聯。
然而,就算警察最終接受了游戲公司的說辭,《龍冠》的玩家們卻很快發現了端倪。
他們很難不發現。
因為失蹤的一百名玩家,正好就是游戲中最頂尖的那一批玩家——龍冠戰力天梯榜的前一百名。
...
另一邊的阿亞塔大陸,人類各國對即將要發生的大戰志在必得,他們的勇者如預期地出現了,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近百名頂尖的戰力,他們還有輸給魔王軍的可能嗎?
然而,隨著戰局的緊張,他們逐漸發現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首先,與阿亞塔大陸經過長期磨練成長起來的強者不同,這些自稱來自異界的強者們在經驗上卻相當匱乏。
各國的君主們當然不指望他們擁有指揮作戰的才能。但即便是作為戰士最基礎的作戰經驗,他們也嚴重不足,他們空有強大的實力,卻完全不知道要如何保存自己。
一開始,有三個穿越者少年自作主張去討伐危險的巨龍,最後他們三人傷痕累累的回來了,其中一人聲稱自己“絲血反殺”了強大的龍王,同行的兩人也非常激動,並認為他們的傷勢只需要喝幾瓶生命藥水就會復原。
然而當時所有的神官都十分清楚,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他們的內髒被巨龍破壞的很徹底,任何神藥也不可能醫治了。
最後,這三個少年都沒能撐過當晚,人類在開戰前就白白損失了三位強者。
這個故事只是所有這些來自異界的強者身上特質的縮影,他們就像是莫名其妙獲得力量的普通人一樣,把戰爭想得過於簡單,而且只圖求能夠擊敗對手,從來不為自己思考後路。
沒過幾天又有一起悲劇發生了。
一個魔力當量空前巨大的魔法師少女拒絕了皇室指派給她作為保鏢的聖騎士,認為靠自己的實力就足夠保護好自己的人身安全,然而她在王都郊外閒逛時,毫無防備地聽信了一個偽裝成村民的山賊的話,喝下了摻有迷藥的茶水,結果這位強大的天才魔法師被山賊們輕易擄走,第二天她赤裸的屍體在山路上被人發現,從身體上的傷勢和痕跡來看,她顯然是在被侮辱和虐待之後死去的。
還好距離魔王發動全面進攻還有幾年時間,帝國軍的統領,鄧修斯元帥相信只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這些年輕人的安全意識肯定會有所改觀的。
然而真正不對勁的事情在這之後很久才被人們注意到。
非常的不對勁。
這些來自異界的少年少女們無一例外全都是人類,雖然有一部分人有著黑色的頭發、有的人皮膚是深色的,與淺色頭發、白色皮膚的阿亞塔人有很大出入,但也算在可以接受的范圍內。
人們真正在意的是這些強者的能力來源。
最開始是一位弓箭手少女,她射出的箭穿越了煙霧彌漫的戰場射殺了幾公里外的一個敵人。
人類不可能會有這麼寬廣的視野。
在一些精通物種學的大學士的追問下,少女回答說,她是使用天賦“精靈之眼”看清遠方的敵人的。
這讓在場的所有人類學者都大吃一驚,人類怎麼會擁有“精靈之眼”呢?
然而帝國皇帝萊特一世卻並不是很在意這件事情,他認為人類強者能夠擁有精靈的強力武器是一件好事,沒有必要去過多深究。
當時教皇也在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看到德高望重的老皇帝已經發話了,他也不好再插嘴。
只不過從那以後教會的神官們就和穿越者的關系疏遠了起來。
...
而後來一系列事件的真正導火索,發生在一次長城守衛戰中,一位穿越者少年在戰場上化作一只吸血蝙蝠,吸干了一只巨型魔獸的全身血液。另外還有兩個少年也展示了出了只有魔族才擁有的能力。
目睹了這一切的帝國指揮官當即立斷,認定他們是假扮成人類的魔族間諜,下令射殺這三個少年。
莫名其妙被友軍偷襲的少年們很快被弩箭射成了篩子,然而受到致命傷的三位少年卻沒有像其他穿越者一樣輕易死去,他們在戰場上重新爬起來,疑惑地看著攻擊自己的帝國軍隊,樣子十分驚悚。
三位少年還沒有搞清楚事情的緣由,就被封印魔法束縛了能力,投進了地牢中。
當天晚上帝國軍召開緊急會議,這場被後世稱為「鮮血晚宴」的大會,主要議題是如何審判三個魔族間諜的罪行。
教皇建議直接用神術殺死他們,並把屍體懸掛在長城上示眾。
然而他的建議卻遭到了穿越者代表們的極力反對,他們不相信三位少年是魔族間諜,聲稱在他們原來的世界里人類會使用魔族能力是很常見的事情。
教皇對這番荒謬的說辭嗤之以鼻,並由此推測替三位少年說情的穿越者全體都是魔族的間諜。
教皇的說法點燃了作戰會議的緊張氣氛,年輕氣盛的穿越者們受不了這樣欺人太甚的汙蔑,很多人拔出武器對著教皇,負責保衛教皇的聖騎士們也趕緊拔出佩劍與他們對峙,早已經對穿越者們自由散漫、無視軍紀的態度積怨已久的元帥鄧修斯呵斥他們收回武器,否則將依照軍法當場處置他們,一時間會場里劍拔弩張。
全場唯一清醒的人——帝國皇帝萊特一世盡力控制著局面。但他也認為三名少年不可否認的是魔族的間諜,他耐心地勸說穿越者們不要被魔族的假面所蠱惑,他們真正的朋友可能早已經被這三個魔族殺害了。
這時教皇卻繼續堅持他的立場,他斷言說穿越者們毫無疑問是一伙的,全部都是魔族的間諜,他向皇帝建議立刻把他們和正在其他地方待命的穿越者全部抓起來治罪。
教皇的話讓局勢徹底失控了,幾個被激怒的少年打算當場殺死教皇,但他們剛剛打算出手就被一旁的聖騎士守衛們打翻在地,收繳了武器,一位惱羞成怒的槍手玩家取出火銃瞄准教皇,卻在混亂中開槍打中了皇帝萊特一世,發現自己誤射的少年愣在原地,被皇帝的禁衛騎士當場砍下了腦袋。其他在場的穿越者代表也悉數被逮捕。
老皇帝第一時間得到救治,但是由於異世界強者造成的傷害太過強大,皇帝陛下依然沒能挺過來,萊特一世,這位備受臣民尊敬的君主於第二天破曉時分駕崩了。
幾天後,遠在帝都的皇子馬瑞克收到了來自教皇里奧-西萊爾的親筆信,教皇在信中添油加醋的講述了這幾天戰場上和會議中發生的事情,控訴了穿越者們假意幫助人類,暗地里與魔王勾結的卑劣行徑。
“善良仁愛的陛下也沒能打動他們冷血的心,他們殘忍地殺害了他。”
信中這樣寫到。
...
萊特的兒子馬瑞克登基,稱馬瑞克一世,他成為了聖賽門特帝國的新皇。
馬瑞克按照信中教皇的指示,向世人宣告老皇帝遭到了穿越者們的背叛,被刺身亡。並把六名被逮捕的穿越者代表和三名魔族奸細押到皇城的城牆上,當眾處決了他們。
到此為止,這些來自異界的強者們沒有被魔族擊敗過,卻在當地人類的迫害下,殞命11人。
隨後馬瑞克大帝下令逮捕軍隊中所有的穿越者。
「不必活捉,如果遭到反抗就當場擊斃。」
執法官員得到了皇帝這樣的口諭。
帝國新皇帝的宣告震驚了世人,帝國的國民們痛恨卑鄙的穿越者們殺死了自己國家難得的英明君主,周邊的各個小國家也紛紛發布命令,抓捕穿越者們。
不過抓捕行動最終無功而返,且不說穿越者們的單體實力十分強大,聽到風聲的他們早已經溜出軍隊,混入到普通群眾當中了,甚至有幾個穿越者對背信棄義的帝國感到徹底失望,連夜跑到對面的陣地里,加入了魔王軍。
帝國元帥與教皇合謀成立一個由帝國強者組成的暗殺機構「清洗會」。主要工作是在世界各地搜尋並殺死這些來自異界的“惡魔”們。
有穿越者加入魔王軍的消息傳到了帝國,這讓帝國人更加確信了穿越者們與魔王軍是有勾結的。
人們不再相信穿越者,他們不可能是救世主,他們應當被稱為,來自異世界的——
“闖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