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趙天寶喝膩了酒，鬧騰著要去樓下舞池跳舞。

　　葉旎輕唔，只說晚點再下去。

　　目光在少女和卡座末端男人之間來回掃過，趙天寶比了個了解手勢，勾上其余人換場。

　　他們一走，人影缺缺，光线倏地提亮一度。

　　自少女說不准笑後，薛宵便沉下了嘴角。

　　他是單眼皮，狹長利落的眼瞼线條，不笑的時候，很鋒利，笑起來，又隱隱透出溫柔。

　　如今似笑非笑，夾雜兩種，很具迷惑性。

　　“想笑就笑。”不知是不是果酒上勁，葉旎臉頰發熱，避開男人鈎子般吊梢著的眼尾視线，“批准了。”

　　少女刻意留下，絕不是為了聊能不能笑的話題，薛宵主動開口，“旎兒要跟我說什麼？”

　　爺爺父母將自己保護得很好，集團里的麻煩，她不過問，他們也不會多提，但事實如何，葉旎心里多少有感覺，宗清瑾說的對，她有陣子沒出來玩了，是看到了母親眼中的憂愁，想幫忙又無能為力，

　　所以對於男人的幫助，除卻爺爺母親幾番叮囑的謝意外，她本身也……

　　“就這次，你幫……”少女微微張唇，舌尖抵過齒縫，快速縮回，她借著酒意從果盤里捻起枚葡萄，遞給男人，“嗯……”

　　完全不詳的內容，深諳她別扭的薛宵卻是秒懂，他跪地探身過去叼住葡萄，又用沾染水珠的唇親昵磨蹭她金紅艷麗的指尖，“旎兒客氣了，我應該做的。”

　　誰跟你客氣，電流從指尖麻痹到手腕，脈搏踩著狂亂舞曲的鼓點直跳，葉旎忙不迭起身，嘟囔著去找趙天寶。

　　舞池內，擠滿了肆意迸發激情與活力的男男女女，炫目燈光交織在他們頭頂，萬花筒般炫目。

　　薛宵不會跳舞，黑衣黑褲站在熱鬧之外，時不時有人扭晃著身軀蹭過來，無論男女，他統一避開，像尊無趣與冷淡澆築的會動雕像。

　　“他不玩來干嘛！”趙天寶摟著葉旎，大聲道。

　　“來看著我的！”葉旎脫口而出。

　　看字，她念了第一聲，盯梢、看管的意思，中性且可觀，實際上，該念第四聲。

　　他站在那，只是為了看著我。

　　如此曖昧的念頭潮水般涌入腦海，葉旎有些暈眩，差點就要開口，要他闔眼，甚至是離遠些。

　　可一抬頭，男人卻沒了蹤影。

　　站著的地方被一小群竊竊私語的人替代。

　　很顯然，出事了。

　　葉旎一個眼神，趙天寶幾人撥開人群，只見男人單手絞鎖住個黃毛青年將他壓在就近位置的吧台上。

　　一旁，女服務員扶著醉意熏熏的女人。

　　“你他媽的誰啊，老子事情也敢管。”黃毛青年掙脫不開禁錮，爆出粗口。

　　相較他的氣急敗壞，薛宵一臉神閒意定，手下力道加重，將對方胳膊擰到更為扭曲的弧度。

　　“看著就疼。”聽著黃毛哀嚎，趙天寶倒吸一口氣揚聲，“什麼事？”

　　薛宵不答，目光掠到後方葉旎身上。

　　“唔。”對上男人目光，葉旎倏地有種主人感，畢竟是她帶來的人，高跟鞋踱上前，指腹點了他繃緊隆起的肌肉，“什麼事？”

　　青年費盡全力沒能掙開的鐵臂隨著這下輕點瞬間撤離。

　　薛宵背在另側的手又遞出只手機，屏幕經過大力抓握有些碎裂漏液。

　　這人力氣到底多大啊，葉旎瞧著那屏幕，震驚。

　　“誤會，誤會，這不是看她漂亮才拍的嘛，就幾張照片。”李公子後知後覺惹錯了人，顧不上肩膀疼痛打起哈哈。

　　“腿照，有部分是裙底。”少女今天穿了足足15cm的高跟鞋，薛宵一低頭就可以附在她耳邊，“報警麼？”

　　說著就要撥通三位數號碼。

　　“不用報警這麼嚴重吧，等她清醒，我道歉，自罰三杯。”李公子一看徹底慌了，“再說了，警察來，酒吧生意也有影響……”

　　這時候，酒吧經理匆匆趕來，得知前因後果，一個頭兩個大，神仙打架，哪個他都惹不起啊。

　　報警可以，等李公子出了店門再報啊，經理欲哭無淚，哀求目光投向常客趙四小姐。

　　“旎兒。”趙天寶挑眉。

　　葉旎眨眼，隨後一手摁下男人，一手接過那只碎裂的手機遞回給李公子，“行，我們不報警。”

　　掌心按著的大掌微微一動。

　　李公子拿回手機，連聲討好，“幾位消費我請啊。”

　　“你剛剛說，是看她漂亮才拍的。”動什麼動，葉旎有一下沒一下順著男人手背，指甲羽毛似的拂過粗糙虎口。

　　“這……”李公子沒懂，不敢接話。

　　“那你覺得我漂亮嗎？”葉旎眯著眼。

　　她嗓音甜，語氣輕，卻是擲地有聲，石頭一樣重重砸在李公子腳背，嚇得他噤若寒蟬。

　　“自己走去警局報警，或者……”少女環顧一圈，見吧台椅因剛才的紛亂撒上了酒漬，嫌棄抿抿唇，又捏了捏男人尾指。

　　薛宵了悟，長腿一邁，穩扎弓步。

　　“拍我的腿照。”徑直坐上男人寬厚大腿腿面，少女笑得分外開懷，“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