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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結婚狂想曲 何索 13786 2024-09-07 19:08

  好不容易吞咽掉一大碗粥,再喝掉同樣大一碗藥後,我才瞧見小秋必恭必敬的立在了床邊等著我的發問。

  皺皺鼻子,忽然懶得再說什麼,只是伸出了手。

  小秋連忙上前,扶著我起了身,再動作小心利索的幫我梳頭更衣。

  一身清爽的被攙扶著慢慢走出金碧輝煌的寬敞臥室,鑲金十六扇大門同時敞開,讓屋內迎入一室的燦爛陽光,也讓我抬腳跨出高高的門檻的同時,挑著眉看向屋外跪倒的一片人群。

  “怎麼回事?”瞥了黑壓壓的一群連腦袋都粘在了地板上似的人,心情立刻非常糟糕起來。

  早知道正門這頭這麼煞風景,真應該往後院去呼吸新鮮空氣的。

  為首的人抬起頭,滿臉哀求,“請小姐速速離去吧!”

  緩慢的眯上眼,有沒有搞錯,才才醒來爬起身,迎接我的就是驅逐令?

  將雙手背到身後,冷傲的笑了,“有趣,這天底下敢對我這麼直接說話的還是頭一回。”

  那發話的人已經是必死的表情了,“為了殿下,我死無足惜,只勸小姐快離開吧!”

  “混帳!”一聲爆怒的呵斥傳來,雪白的身影出現在宮牆朱門處,“想死也不必打著我的招牌,全部給我滾出去!”頎長的身形散發著濃濃的怒意,一步步跨進來。

  “殿下!”跪在地上的所有人瑟縮卻勇敢的喊出來,“您千萬三思啊!”

  上等的雪色華服上用細致銀线精繡著9條在雲海中翻騰的蛟龍,條條猙獰嘶吼狂妄又殘虐。

  我瞅著那些刺繡好一會兒,才冷哼了一聲,“有神氣在這里鬼哭狼嚎,怎麼不見半個做些實事的?”甩袖轉身,“倒都花精神在驅趕我這個沒力氣的人身上了。”

  “你們還不滾!”這回那聲音是直接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了。

  跌跌撞撞的腳步聲蜂擁而去。

  還沒等我邁出半個步,就被人一把自身後整個抱起,往屋內大步走去。“飛凰,你才清醒,能不能不要到處亂跑。”

  理所應當的被他小心仔細的放回柔軟的床榻,垂眸瞧著他坐在床沿,親手為我脫下金履繡鞋,忽爾覺得莫名其妙的煩躁起來,將身軟軟的側開去,閉上眼簾,“翩鳳,為什麼跑來惹我的那群人偏偏是對你最忠心的人呢?”

  他想都不想就回答:“他們不是。”輕蔑的嗤了一聲,“如果是對我忠心,那麼也應該對你衷心。他們只是把他們的未來栓在我身上,以我的未來去確保他們的榮華富貴,這算什麼狗屁忠心?無非的彼此的互相利用罷了。”

  “可這世界上,最好掌握的,也是這種互相利用。”將腦袋轉回來,微微掀了眼看他,“這些日子有人找你的麻煩是嗎?”這張俊俏的臉有些疲憊,我沉睡不醒的時間里,他為我承擔了多少壓力?

  憐惜的伸出手。

  他微微前傾身,讓我撫摩他的面頰。細美的雙眼合閉,“飛凰,飛凰,什麼時候我才能真正擁有你呢?”

  被他的話惹得愣了愣,笑起來,“你不說,我還真忘了,我那個夫婿到哪兒去了?”

  長睫微顫,掀出雙很美的琥珀眼眸,里面卻是絲毫不掩飾的殘忍,“真想殺了他。”

  安靜的歪頭瞧著他,突然用力擰了他的面皮一下,擰得他皺起了眉瞪我,才微笑了,“翩鳳,我嫁人了,這是不爭的事實。遲早你也會娶上百來個女人,為你生下子嗣。”

  他抬手覆蓋住我的手,一起捂在他的側臉上,“飛凰,我身側的位置永遠為你而留。”

  細長美麗的瞳孔里是赤裸裸的認真。

  因為我是知道這份認真的,所以我笑著垂下眼,回味這著份叫我心動又感嘆的認真好一會兒,才掀起眼瞅他,“我夫婿呢?”

  他眯眼看了我好久,挑了挑眉,很不負責的一笑,“不曉得,你的身體需要靜養,所以我就連夜把你帶了回來,他們是死是活可不干我的事。”

  “恩,靜養啊。”我抽回在他掌心的手,摩挲了一下下巴,故意拖長了語調。

  俊美的面閃過惱火和尷尬,最後是耍賴了,“喂,那些不知好歹的人來搗亂又不是我指使的,你怎麼能算在我頭上?”

  “那都是把未來建築在你的未來上的人。”涼涼的提醒他與那些混蛋的關系。

  他哀怨的瞪我,“不用再提醒我這個事實了。”說完忽然像一只大狗一樣撲上來,巴到了我身上,腦袋在我肩窩蹭來蹭去,“飛凰,我有沒有說我愛你?”

  “今天沒有。”想板著臉的,但看到他這麼搞笑的動作還是低低笑了起來。

  抱住他的背,將下巴擱到他的肩膀上,懶洋洋道:“還是趁個時間送我出去吧,在這里對你的確不是件好事。”在他家,我可是被禁止的。

  顯然認為我都在說廢話,所以他很直接的轉開了話題,“哪,給你看個東西。”將我小心的扶靠在軟枕上,笑眯眯的從袖子里取了塊石頭出來。

  被他拎出的手心里擱了那塊沉甸甸的石頭,我眯眼默默的看了很久才掀起眼皮瞅著一臉笑得像是在等著我夸獎的這個白痴。

  “……你知道,盡管我知道我們的血緣是不爭的事實,但有時候我還是會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娘肚子里的另一只。”

  他嘴角有點抽搐,“你的夸獎真另我印象深刻。”

  干笑給他看,掂了掂手里的石頭,“你監守自盜?”

  “我光明正大的拿來的。”燦爛的笑容立刻滿是得意洋洋,“厲害吧!”

  摩挲著下巴,我認真思考,“可這東西能拿來干嗎呢?砸核桃嗎?”

  門外此刻傳入一對清朗的笑聲,“妹妹的胃口好些了?若要吃核桃,怎麼會用著妹妹動手?”隨即,一對清秀的青年同時邁入屋內,清俊的面容里看得出與翩鳳有幾分相似。

  我托著手上的石塊,幾乎是惡意的看到不請自來的這兩個的笑容在看清我爪子上的石頭時,那突兀的僵硬面孔和下巴幾乎掉地的驚恐。

  不愧是雙生子,連面孔的扭曲程度都一樣的難看。

  我呵呵的將頭枕入翩鳳的肩窩里,笑得無比放肆。

  許久,才聽見他們兩個異口同聲的嘶扯著嗓子吼起來:“妹妹!你竟然用玉璽砸核桃!”

  相比之下,翩鳳還算冷靜的只是很邪惡的咧了咧唇角,低頭親昵的捏了下我的後頸,便冷下了俊臉道:“沒我的允許,左貔,右貅,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那對雙生子面色還是半晌恢復不過來的詭異,立在門口,瞧了被我隨意扔在床榻邊上的玉璽半晌,才納納道:“聽聞妹妹被接了回來,我們當然要來看看。”

  翩鳳這回是不屑的冷哼了。

  左貔這才勉強轉回了死盯著玉璽不放的視线,朝我們微微一笑:“妹妹身子有了不適,我們特地去為妹妹尋了些樂子,讓妹妹開心一下。難得妹妹回了家,我們這些做哥哥的怎麼可以不好好陪陪妹妹。”

  右貅也展開了同樣的笑容,不過眼神一直是鎖著我的,專注中帶著驚艷和隱藏得很好的算計,“算起來,和妹妹也有數年未見,妹妹的美貌真是越來越讓我們這些做哥哥的也移不開眼了。”

  翩鳳細美的眸子里飛快的閃過絲可怕的怒,隨即長睫斂下,低頭瞧著我,一手輕柔的撫摸上我的臉頰,輕笑道:“妹妹長妹妹短,好親近啊。”倏然抬眼,也不管那兩個的面色開始難看,笑得嘲弄又狂妄,“飛凰是我的,你們誰都別痴心妄想。”

  左貔和右貅互相交換了個神色,才道:“殿下多慮了,我們只是來見見妹妹,盡一下多年未能疼愛妹妹的心意而已。為妹妹准備的樂子已經准備好了,妹妹什麼時候有空,我們都會為妹妹親手奉上。”

  說罷,兩人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將腦袋仰在翩鳳的肩膀上,抬起手用食指去觸摸他直挺的鼻梁,“哪,你猜猜他們兩個給我的樂子是什麼?”別又是走老套路,他們不無聊,我都無聊了。

  他垂眼看我,完美的面皮不動,“不會是姓龍的,你家欽訂的姑爺,怕是天底下連老頭都不敢去動。”

  “那上螭上一回是怎麼回事?”指尖在他光滑的皮膚上溜來溜去,最後按住他軟軟的薄唇上,忽然覺得好玩的惡意揉來揉去,搓出嫣紅的效果,才笑嘻嘻道:“疼不疼?”

  他神色不動的隨我玩,在我問出沒良心的話,才眉梢一揚,張嘴用力啃了我的手指一下,口吻比我還假惺惺的笑問:“疼不疼?”

  吃痛的眼角轉出淚花,瞅著他皮笑肉不笑的一張臉,知道他極端厭惡提到龍玄釋,可還是不能否認自己心里的那細微的擔心。

  眯上眼看著他一臉的無所謂,忽然覺得有點惱,單手撐起身,張嘴就去咬他薄薄的唇瓣。

  他猛的也眯起細眸,在我咬住他的上唇時,也張嘴咬住我的下唇。

  我咬得有些使力,他卻只是吸吮著,雙手攬住我的腰,不讓我撐著身子的手太費勁。

  心里嘆息了,松了牙,伸出舌去舔他被我咬出印子的唇,“翩鳳,你討厭。”這個樣子的他,叫我怎麼會狠得下心去鬧?

  “你更討厭。”大手收緊,他將我按在他胸膛上,側臉埋入我的肩窩,低低道:“不公平,為什麼我要替你去照顧我想殺的人?”

  翻白眼,“別那麼幼稚好不好,翩鳳,我和龍炫釋成婚了,我們是夫妻了。”圈住他的肩膀,安慰的拍拍他的背,“哪,等你娶了老婆,我肯定不會跟你這麼計計較較的。”所以不要這麼婆婆媽媽的,又不是女人。

  他嗤笑,擺明了不信的歪過頭,張嘴含住我的耳垂,“飛凰,你是大騙子。”

  ……思考要不要一拳頭砸到他腦袋上,這個木魚腦袋,說不聽的嗎?

  耳垂被吸吮出的酥癢讓我敏感的縮了縮肩膀,推開他的大頭,“別。”感覺有點奇怪,像是全身都麻掉似的,讓我不太習慣。

  抬手揉著軟軟的耳珠,熱熱的。

  他皺了皺眉,“你臉怎麼那麼紅?”用手指刮刮我的面。

  又是一道癢癢的感覺,抬眼看他,“好癢。”先看到他有些擔心的細長眼睛,再看到他抿起的薄唇,忽然胸口有些悶熱,不理解的低下頭,張手按住胸,察覺到那加快的心跳,大腦突然涌出狂怒。

  “翩鳳,我們被下藥了。”

  他一怔,勃然大怒,“他們當我是面捏的人了?眼皮子底下竟敢……”

  呻吟一聲,為身體里泛出莫名其妙的熱潮,果斷的搭上自己的脈搏,診出的結果讓我想殺人又無法克制全身的細細顫抖,“難過……”一把揪住他的袖子,彎下身去,試圖蜷起身,“翩鳳,快點離開這里……”陌生的熱席卷得很迅速,我怕再一會兒就無法再保持清明的理智。

  他立刻抱起我,抬腳觸動床上的機關,自床後翻開的厚牆穿了進去,“飛凰,你忍著點,我馬上幫你驅毒。”厚牆關掩,在用夜明珠照亮的廣大奢華密室內,他將我放置在舒適柔軟的床榻後,就要下床去找藥。

  皮膚異樣洶涌的敏銳讓我想盡快逃離衣物的包裹,一邊無力扯著領口,我一邊閉上眼躺在床上輕吟,“來不及了,翩鳳,他們一進門就下了藥,按照現在的時辰,解藥已經沒用了。”小腹盤旋起我完全不了解的空虛,忍不住並起雙腿摩擦著,我皺了眉,“好熱,翩鳳……”

  他咬牙低咒,爬上床來,“我不要你恨我。”壓抑的嗓音竟然帶著絲哽咽,“飛凰,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

  感覺肌膚逐漸暴露在空氣中,舒適的涼爽讓我輕呼一口氣,在被擁抱入強而有力的懷抱時,那種美妙的感觸讓我差點失控的尖叫,重重咬了咬舌尖,勉強拉回些許神智,看著面前潮紅扭曲的俊美男人,我扯了扯嘴角,“我也愛你,翩鳳。所以,你絕對不能恨我。”

  他像負傷的野獸咆哮起來。

  而當撕裂的痛楚傳來,我死死閉上了眼,止不住的淚滑下眼眶。

  我知道,我和翩鳳之間,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強烈的恨幾乎要在胸腔中爆炸,我好恨,恨我自己的無能為力,恨我自己的後知後覺,恨我用自己的身體來破壞翩鳳與我之間最美好的一切。

  我無法再原諒自己了。

  我和翩鳳的純淨已經被我玷汙。

  再掀開眼似乎已經過了好久好久。

  心頭籠罩的是強烈的恨意和濃濃的悲痛,讓我說不出話,也找不到發泄的出口。為什麼我會如此大意,犯下無法原諒的過錯!

  我和翩鳳的母親是老頭子求去的妻子,也是府里最疼愛的小女兒。

  當年府里嫁女兒的時候就說得很明白,嫁女兒可以,生下的孩子如果是女兒一定要送回府里。

  結果那時,生下的是我和翩鳳,我們的生母難產仙逝,按照約定,我被送回了府,翩鳳則被留在了老頭子的家。

  這一代的府里只有我是唯一的女兒,而老頭子那一方的直系血親里,也只有我這麼個女孩兒,老頭子千方百計想把我要回去,府里卻堅決不給,最後雙方妥協,在我們及冠之前的每半年會將我和翩鳳輪流送至對方的家里,讓我們兩人能相處半年,也讓府里和老頭子可以輪流看到我們的成長。

  在府里的日子是好過的,很自由,很快樂。

  在老頭子的家里的日子很勾心斗角,很殘酷,甚至很惡心。

  太多太多的事情在翩鳳和我小的時候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吐得連膽汁都嘔出來,可在外人面前,還得一副無事的樣子,只因為若是稍微顯露了一點點的軟弱,那麼無論我們的背景如何的強硬,都會被吞噬得毫無殘渣。

  我不知道沒有我的半年里,翩鳳是怎麼熬過來的。

  我只能在被送去老頭子家里,陪伴翩鳳的時候,和他的手緊緊的相握,和他一起互相偎依,被迫早熟,被迫學會保護自己,保護彼此,甚至被迫掌握如何傷害別人。

  很早,就明白了,如果不能完全的脫離,那麼就只能讓自己穩穩的屹立在最頂端。

  所以我要變強,在翩鳳努力的時候,我要變得更強,為了讓他活下去,為了讓他的路走得不那麼艱辛,我會為他付出一切,正如他為了讓我自由自在,而賠上了他的一生。

  我以為我變得足夠的強悍了,我以為簡單的婚姻便能換來翩鳳未來的保障。

  我錯了,竟然錯得那麼天真,才區區幾天的時間,我就變得大意和軟弱,犯下了無法再原諒自己的過錯。

  “我會讓左貔右貅跪在我們腳下求我殺了他們的。”低下頭,看著凌亂床榻上刺眼的血跡,眯了眯眼,我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破壞我和翩鳳的人!

  曾經,當我和翩鳳親眼看到宮廷里亂倫的情景時,又驚又怕又惡心,那個時候,我們互相發誓,絕對不會與這肮髒的宮廷一樣,絕不同流合汙。

  可現在,一切都被毀了。

  我醒來的時候,伺候我的是眼睛哭得紅腫的小秋,翩鳳的早早離開讓我松了口氣,因為除了滿腔的怒,我有的是深深的悔恨,和不知道如何面對他的尷尬。

  “小姐。”小秋的聲音帶著哭腔,跟隨著我走出密室,“殿下吩咐讓您盡快的離開。軟轎已經備好。”

  “誰說我要離開。”冷眼掃她,瞥見先前所臥的床榻,立刻走上去,將床角的玉璽掂起,冷冷一笑,竟敢惹到了我頭上,我不會讓他們好過!

  甩袖走出門去。

  搭乘上軟轎,直接行往左貔,右貅所處的祥雲殿。

  當軟轎停下,理都不理小秋伸出的手臂,我直接跨步走入殿門。

  “妹妹。”迎接而來的是右貅,和一大群宮女太監,“怎麼不好好修養,難道是想看哥哥們為你准備的樂子?”親善的面容下是得意的笑。

  冷眼看他,掏出袖子里的東西往前一扔,砸到手磨的地磚上好大一聲響。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東西引去,在看清楚滑到一邊的東西是什麼時,所有人臉色大變,右貅再也無法維持笑容,而是猛的跑過去,捧起了那東西,聲色嚴厲的瞪向我,“妹妹要任性也有個尺度,玉璽不是你拿來玩的。”

  冷冷笑了,背起雙手,昂起下頜,“你很寶貝這石頭?”瞧他小心翼翼的模樣。

  他雙瞳瑟縮了一下,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似的,後退一步,“妹妹……”

  沒有笑意的掀了掀唇角,“右貅,我的哥哥們實在是太多了,少一兩個其實都沒有關系的。”抬腳往前一邁,看到他明顯的倒退,垂下眼睫笑了起來,“對於做不出什麼大事的人,我向來是懶得理會的,所以我粗心了。”

  背在身手的後捏起拳頭,掀眼收了笑,冰冷無比的看著他,“但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是敵人,就得死!”張開右手,抬起。

  一柄鋒利的寶劍遞入我的手里。在場的太監和宮女頓時神色慌張起來,卻又沒誰再敢開口。

  右貅爆瞪雙眼,“飛凰,你!”

  提著劍柄,任鑲嵌著無數珍寶的黃金劍鞘滑落地面,敲擊出清脆的響,我冷眼看著右貅的臉色越來越青,傲慢的緩慢將劍舉起,對准他的鼻子,彎出個殘酷的笑容,“普天之下,除了老頭子和翩鳳與我,誰碰了玉璽,殺無赦!”

  他驚駭的抽了口氣,低頭看看手里的玉璽,再看向我,“是你亂扔,我才——”

  “但念你是無心,所以我饒你不死。”唇角的笑愈發的殘忍,“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的命尊貴得僅次於翩鳳,你不死,就一定得有人代替你死。”歪過頭,欣賞著他慌亂又恐懼的神情,“把你的妻妾們都請出來吧。”

  “你敢!”他嘶吼起來。

  輕松把劍晃了一下,“我當然敢。”挑釁的笑出聲來,隨意呵斥道:“還不把人給我找出來!”

  身後跟隨我前來的大批武裝侍衛立刻分了一半入殿。

  右貅又怒又慌,雙手捧著玉璽,卻無法做出任何事。

  欣賞著他的驚怒,心頭的恨意仍舊是無法有任何消散。

  將劍拋給一邊的侍衛,緩步上前,一步又一步,直到逼到他身前,直到逼得他低下頭和我對望,我才輕輕道:“我要做的,絕不會如此,你聽好了右貅,我會讓你看到,你送我這樂子所付出的代價。”

  他驚慌的看著我,再忽的抬頭向一片叫罵和哭泣傳來的地方。

  就見一群衣著華麗的女人又是哭哭啼啼又是罵罵咧咧的被侍衛們強行拉扯出來。

  “你想做什麼,飛凰!就算你有老頭子的尚方寶劍,你也不能在我這里殺人!”他低吼。

  我笑不可抑,“殺人實在是件太簡單的事情了。比殺人好玩的事多著呢,我怎麼會這麼無聊?”隨性揮袍到一邊的座位坐下,“小秋,上茶。”

  “你到底要做什麼——” 右貅的質問卡在了一半,他臉上漸漸顯示出不可置信和憤怒,“你、你怎麼敢——你!”清俊的臉龐漲紅了。

  好整以暇的接過小秋恭敬送上的茶,優雅的用杯蓋過濾著茶葉,抿了一小口,才淡淡道:“這藥的性兒你也清楚,不陰陽交合就七竅流血而死,自己看著辦。”將杯子擱在茶幾上,撐住下巴,瞧著他的臉色青青白白紅紅紫紫的好不精彩,“你要玩太監我也不介意,這種事兒,我怕是比你見識得要多了。”

  他咬了咬牙,雙手將玉璽小心個放上了,這才向他的妻妾們去。

  冷眼瞧著,大殿內淫亂的氣息逐漸彌散,四周的武裝侍衛面容不動,持械環繞警戒著,其他的宮女和太監早就縮成了一堆,哆哆嗦嗦的不敢再多看一眼。

  驀的,我道:“把那個女人帶過來。”指向一個大著肚子的,“聽說還在女人肚子里的胎是世界上最好的補藥,去取出來,熬了湯給今天傷了身的貅皇子好好補補。”

  “飛凰!”淒厲的吼叫伴隨著女人的哭叫爆發。

  冷淡的把玩著腰帶上綴著的玉飾,“貅皇子,在你藥性未褪之前,最好別多管閒事。”撩起袍子下了位,走到想起身卻被壓制住的右貅跟前,看著他的狼狽,歪了歪頭,殘佞無情的緩慢輕道:“我會讓你活著,親眼看到你的東西一樣一樣的被我弄壞,你的女人,你的孩子,你的兄弟,甚至是你窺視的權力。”

  張手接過玉璽,隨意掂量一下,“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你心頭最寶貝的東西被人毀掉的味道。”抬腳毫不留情的踏上他身下女人的喉嚨,“我想要人死,太輕松了。”腳踝一使力,清脆的骨折響起。

  瞥著右貅臉色的畏懼慘白和涔涔的豆大冷汗,厭惡的收回腳,調頭離去。

  即便是這樣的貨色,我也絕不再放過,他們會知道,性格最毒辣的人,不將再只有翩鳳,而必須得算上我!

  回到翩鳳的宮殿,心情依舊郁悶不堪,坐在圓桌的椅子上時,才覺得累得不行。

  皺了皺眉,這個身體太過羸弱,舊傷未愈又被下了藥折騰一番,加上動了氣,現在歇了下來,胸口的痛便涌上來,揪扯得難過。

  “小姐。”小秋擔心極了的幫我輕輕揉著後背,“您別再氣了,氣壞了身子可怎麼了得。”說著說著,聲音哽咽下來。

  閉了閉眼,彎出個笑給她看,“我沒事的,乖乖喝藥馬上就會好的,你放心。”瞥了眼外頭,“我有些餓,幫我去選些吃的吧。”

  她擔憂的看著我的笑,好一會兒才拿著帕子按著眼角退了出去。

  我這才癱軟趴在桌面上,輕嘆道:“翩鳳,你要躲著我麼?”

  嘆息自門外傳來,隨即修長的雪白身影踏入,有力的臂膀溫柔的將我抱起,轉入內室,放入柔軟的床榻里。

  取過好幾個軟枕墊在了我身後,再取來薄被蓋住我的腰腹,他才抬起那雙細美的眼看住我,眸子深處是懊悔、惱怒、心疼和不甘。

  “飛凰,我覺得我好髒。”

  聽他這麼一說,我的指甲立刻深深掐進了掌心,眼淚無法克制的滑落。

  他慌了神的馬上抓住我的拳頭,要掰開我的手指,“我不是這個意思,飛凰,不要嚇我,我說的髒不是這個意思,飛凰!”

  未復原的身體畢竟使不出什麼力氣,帶著淚,我看著他將我的手捧到唇邊,伸舌舔去那血,心里好難過,“送我走吧,翩鳳。”

  他震驚的瞪住我,滿是受傷和憤怒,“為什麼?飛凰,我愛你!那件事是我們被下了藥,你不能就因為這個來否認我們!”

  咬了咬下唇,覺得心疼得快不能呼吸了,“翩鳳,我也覺得好髒。”閉上眼不想再看他傷痛的眼,“我們這個樣子和他們有什麼不同?現在我的身子不好,你的心都放在我身上,是沒辦法防備他們的,送走我,這樣他們才不會有任何機會。”受了傷的我等同於累贅,我不能在幫不上忙的時候還拖累他,最好的選擇就是離開。

  他凝視了我好一會,側頭挨了過來,溫柔的吻住我的冰冷顫抖的唇,“飛凰,張開嘴。”

  依言輕啟朱唇。

  他輕輕吸吮著我的唇,用舌去舔舐我唇上的牙痕,最後將舌頭喂入我嘴里,溫和的摩挲著我的舌,安撫著我的情緒。

  待我慢慢的平靜下來,才細細的親著我的唇瓣道:“我會去接你的,飛凰,你是我的,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你都是我的。”抬起頭,看著我,他捧起我的臉,突然低下頭,重重的吻上來,惡狠狠的吸吮,直到我的唇都痛了才松開。

  “你是我的,飛凰,我不會讓那些傷了你的人好過!”他陰狠的話語噴灑在我的唇上。

  看到這個樣子的他,心髒奇跡的柔軟了,環住他的脖子,臉頰磨蹭著臉頰,“翩鳳,千萬要保重自己,傷一好我就會回來,這一次我一定會陪你到底的。”

  “好。”他緊緊抓住我的手,緊得像是他是被我拋棄的人,卻在勇敢的叫我放心的離去。

  心憐惜無比,這樣的翩鳳,我如何能放得下心?

  送我上馬車的時候,翩鳳緊緊的摟著我,力氣大到要弄疼我了,可他在我耳邊低喃的乞求卻叫我無法推拒他。

  他很輕很細的一遍遍道:“我送你去他身邊,只是為了讓你好好修養。求求你,飛凰,不要愛上他,求求你。”

  垂著眼,我笑得苦澀,原來,翩鳳也覺察到我對龍玄釋產生了微妙奇異的感覺麼?

  “翩鳳,你說一個人有沒有可能愛上兩個人?”說了這句話後,我不再看向他,直接推開了他,吩咐馬車起程。

  我知道這句話對翩鳳說出去是件多麼殘忍的事情。

  可我不想隱瞞他任何事,他和我都是一樣的,心思幾乎完全相似,如果他感覺到我的變化,那麼我一定是產生變化了。

  可這個變化是對還是錯?

  我的疑問問出去,誰又能幫我解答?

  身體的疲憊和心靈的困倦讓我在路上一直發著低燒,昏昏沉沉的不知今夕是何年。

  仿佛在黑暗里呆了一輩子那麼久的時候,一道光突兀的投入保持著昏暗的馬車內,讓神智並非很清醒的我不悅是偏開了頭。

  光亮很快被遮掩,我整個人被動作仔細小心的擁抱而起。

  感受著那寬厚的懷抱,微微掀了眼,迷蒙的世界里,是那樣高大健壯的身軀。“你是誰?”愣愣的問。

  那臂彎僵硬了一下,隨即低沉的聲音帶著無奈和嘆息:“我是龍玄釋。飛凰,你燒壞腦子了嗎?”

  輕笑著合上眼,放心的任他將我抱到離馬車。

  被移入安穩的環境里修養,大睡了幾乎三天,才算是真正醒了神。

  由小秋細心的幫我梳洗打理,看著銅鏡里略微憔悴的自己,不由得一笑,“小秋,我是不是有點太怠慢了?”瞧瞧,一副頹廢的模樣,哪里有著往昔活力四射的我的身影。

  “小姐身子初愈,自是虛弱了些。”小秋輕巧的幫我梳理好長發,“請小姐再耐心歇息一段時日。”

  好笑的自鏡子里打量她必恭必敬的樣子,她是把我當成摔不得的琺琅花瓶了是嗎?

  “龍公子呢?”三天前是他把我安置在這里的,咋我醒來這麼久了,人影都不見半個?

  “姑爺守了小姐三天三夜,剛才被勸去休息了。”

  慢吞吞的挑起眉毛,再降下來。

  起身,“走吧,我們去探探。”恩,不愧是苦命夫妻檔,我才起身,他就倒下了。

  有些幸災樂禍的笑,老是我一個病奄奄的,真不公平,難得出現一個病號,不馬上去落井下石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小秋咳嗽了一聲,“小姐,姑爺只是累著了,沒有大礙。”

  當做沒聽見,直接走出跨院去。

  望眼所及皆是豪邁的北方建築樓院,看得出是請風水師專門測過的,經過的每個院子幾乎都有水有假山有花有草,擺放的走向也頗為講究。

  路上的丫鬟小廝見到我,皆是先愣一愣,才用力的彎下身去,深怕我見著他們的臉似的。

  不過不干我的事了,找到龍玄釋才是正事。

  大搖大擺的步入龍玄釋的院子,懶得去理會為什麼他的院子和我住的地方離得天遠八遠,揮退了門口見到我腰彎的弧度超大的侍從們,也將小秋和一堆陪著我前來的丫鬟擯在門外,自己撩起裙擺走入大門。

  經過花廳,繞過屏風,來到臥房。

  擺設簡單大方的臥室讓我多看了幾眼。

  在習慣了金碧輝煌和華麗奢侈的金光閃閃後,再看到這麼朴素的場面還真覺得新鮮。

  再看向那張並非雙人床的大床,走過去,看看床上歇息的人,“哪,我來了。”挑起袍子,在床邊坐下。

  自我進來,便掀開眼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的龍玄釋安靜的瞅了我半晌,才撐起身,扯過件厚外套披了,“大夫說你需要多休息。”語調很是無奈。

  玩味的笑了一下,為什麼我和他也不過是新認識的夫妻,剛認識便分離,現在再見面,卻絲毫也不覺得生疏呢?

  “再休息我會發霉,就算是囤積了一年的棉被,太陽大的時候也是要拿出來曬曬的。”

  “你又不是棉被。”他伸出手,抬起來,想摸我的臉,卻又定了定,握成拳頭,收回去。

  些微驚訝的笑了,轉了轉眼睛,“怎麼?”看他皺起了濃眉,轉過了頭。

  他深深呼吸一口氣,才轉過來看我,低沉的聲音放得很輕,“飛凰,你的守宮砂褪色了。”

  心仿佛被刺了一下。瑟縮了下瞳孔,滿是不在乎的笑了,“也好,你若是想休妻,現在剛剛好。”

  他的下頜抽動,看著我倔強的表情,他嘆息得很無奈,溫暖的大掌終於包住了我冰涼的手,“飛凰,為什麼你要這麼故做堅強呢?”在我猛然要起身時,他一個用力,將我拉入他的懷抱,溫柔的抱住我,將我的臉按向他的胸膛。

  “我,不是能讓你哭泣的那個人是麼?”

  微微驚訝了,聆聽著耳下有力規則的心跳,琢磨著他的話很久,才撐起身,看向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的情感是心疼、無奈和痛苦的。

  困惑的眯了眯眼,“我為什麼要哭泣?”現在躺在床上的是他不是麼?

  該哭的也不該是我才對。

  他握著我的手,輕柔的摩挲著,“飛凰,翩鳳在你身子還未全愈的情況下把你送回來,定是出了什麼事。你不願意跟我說沒關系,但至少當你難過的時候,讓我安慰你。”

  歪了歪頭,瞧著他,“因為我們是夫妻,所以你想安慰我?”

  他搖頭,“因為你是你,所以我想安慰你。”

  感覺像在繞口令,但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許多。

  站起了身,隨意的轉到窗戶那邊看床外的景色,“我很好,不用擔心,現在只想把身體趕快養好起來。”低頭考慮了一下,才轉個身看向他,“我的守宮砂褪色了,你不打算休妻嗎?”

  他的濃眉深深的皺起,很認真道:“絕不,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飛凰,這輩子我不會放開你的。”

  眨巴一下眼,笑得玩味,“一輩子很長,龍公子,你可要三思了。”一拍手,很是求知的問:“對了,有個問題,為什麼我們兩個住的地方這麼的遠?”我們是夫妻不是麼?

  再相敬如冰的夫妻也該住在同一個跨院里吧?

  他微笑了一下,“你住的地方是喜院,我住的這里是客院,在我們尚未圓房的時日里,我們是不能住在一起的。”

  圓房?不自覺的擰了擰眉,很不愉快的記憶涌上心頭。撇開臉,哼了一聲。

  低沉的嗓音放輕了,“如果你不願意也是沒關系的,我有三個弟弟,傳承血脈的事情並非需要我去履行。”

  三個弟弟?

  上螭沒砍了他們?

  為什麼?

  難道上螭心里還有別的什麼花招?

  思緒被迅速調開。

  “我想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事。”轉回床邊坐下,“翩鳳沒跟我說。”

  他回答:“你受傷後,他們就撤了。”

  這麼簡單?“翩鳳沒有對你們放話?”以翩鳳的個性,哪會這麼輕松的就會放過讓他暴怒的人?他一定也遷怒到龍家兄弟身上了。

  龍玄釋搖頭,“他沒時間。”

  眨一下眼,他對這個問題的回避很明顯,為什麼?

  “你是我丈夫,我為你而死是應該的。”覺得應該為此再解釋一下,他實在不用這麼在意我的受傷。

  漆黑的眼睛凝視著我,“如果為了翩鳳,你也會這麼果斷的去死?”

  “那當然。”想都不想的回答。

  他嘆息著閉上眼,搖搖頭,“飛凰,你這麼輕易的涉及死亡,到底是什麼造成的?”深邃的眼掀開,滿是憐惜,“無論是翩鳳還是我,都不希望你有任何危險出現,明白麼?”

  “翩鳳是我最重要的人,你是我丈夫。”我扯了扯唇角,忽然覺得可笑起來,“我所擁有的無非就是你們兩個人了,為什麼我不可以為你們去死?難道我連為誰死的權利都沒有?”那未免太過可悲。

  他沉默的看著我,“飛凰,你擁有的不僅僅是我們兩個,你擁有的還有你的生活和這個世界。”

  有點茫然了,我的生活和這個世界?

  是指從商還是在翩鳳家的日子?

  如果這個世界上沒了翩鳳,我恐怕會早早的產生了厭世的念頭。

  彎出笑來,“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若沒有任何一個牽掛的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

  實在是看不出有任何意義。

  他的眼里是深深的憐愛,“飛凰,你活著是為了讓翩鳳更堅強,讓我找到你。”

  有點困惑了,“為什麼你會一直提到翩鳳?”

  “因為你愛他。”他的笑容有點苦澀,“飛凰,如果,你願意讓我接受你,那麼先決條件便是我必須得接受翩鳳,不是麼?”

  安靜瞧著他,覺得心里好象有哪一點被觸動。

  這個世界,除了翩鳳,沒有人能真正猜測得出我在想什麼,就連跟隨了我十數年的小秋都不行,為什麼偏偏我這位夫婿就可以呢?

  如果有人亂猜我的心思,我是會惱怒的,可面對他,只是覺得有那麼一點點驚訝,也有那麼一點點……快樂。

  原來被除了翩鳳之外的人了解會是這樣的感覺,還不壞。

  淺淺的笑一個,“恩,沒錯。”看著他棱角分明的面容,忽然覺得心情好了很多,“希望你快點好起來吧,龍公子,我們有一場硬仗要打了。”也許,我是可以信任他的,畢竟他是我的丈夫,不是麼?

  有了目標,人就會活得有動力。

  一日三餐都被特地按照我的口味讓府里跟隨來的廚子細心料理著,吃得下,休息也跟上,身體一日比一日好起來是必然的。

  屬於我的產業的管事們天天絡繹不絕的上門,其實惹得那些不敢看我的仆役們現在都稍微減少了些彎腰的弧度,目光至少是從他們的腳丫子移到了我的裙擺上。

  依舊獨自住在喜院,龍玄釋那個木魚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還真的一個人窩在客院,除了每天都來看我之外,他其實也是滿忙的經營著家族的事情,他那三個兄弟至今為止沒有出現過。

  總結:我的日子過得不錯。

  只要沒什麼意外,再過半個月,身體恢復如初,我就要動身去翩鳳的身邊,這一次,我要把阻擋在翩鳳道路上的障礙全部掃光!

  興致勃勃的對未來充滿信心中,時刻摩拳擦掌准備和翩鳳並肩作戰迎接新的挑戰,可我沒想到的是,挑戰早就開始了,只是我不知道。

  喝著養身茶,才將早上的第一批帳本料理清楚,在小秋的伺候下用著早膳,門外就鬼鬼祟祟的來了個婦人,想進不敢進的在遠遠的院口那一邊探頭探腦的不知道想干什麼。

  心情很不錯,繼續我的清粥小菜,用眼神示意旁邊端著木案的一個丫鬟去問清楚。

  沒一會兒,出去的丫鬟回來,恭順的跪在我面前,腦袋扣著了地面,“小姐,是這龍府的奶娘,哀求著請小姐將三位少爺給救回來。”

  停下咀嚼的嘴,慢慢偏頭看著底下的丫鬟,“說清楚。”將遞到唇邊的勺子推開,直接漱口擦嘴。

  “說是幾個月前,龍府四位少爺都上小姐府上迎親,可現在只回來了大少爺一人,連半途中前於迎接的管家的女兒都沒回來。說是大少爺吩咐這事不准傳到小姐耳里,可她是哺育四位少爺的奶娘,擔心成疾,所以斗膽前來打擾小姐。”

  垂下眸子,看著手上把玩的腰間墜玉,“確定她的身份?”

  丫鬟細聲道:“她的確是姑爺和另外三位龍公子的少爺,姑爺都喚她做李媽媽。”

  偏開頭思索了一會兒,“把龍公子請過來。”起身,不理會小秋遞上的外袍,徑自走出門去,在前院的花園里踱著步。

  這事來得有點突然,如果是真的,那麼龍玄釋瞞著我的理由可以明了,但府里的管事來來往往,卻沒有任何一有跡象表明,那麼便非常有趣了。

  喜歡玩這種暗處勾當的會是哪一位呢?

  龍玄釋來得很晚,腳步很匆忙,來到我這里時,已過午後了。沒什麼表情的峻顏在見到我時閃過一絲溫暖,“飛凰,怎麼了?”

  “坐。”示意涼亭里的椅子,我靠在柱子上,待小秋倒了茶才道:“你那幾個弟弟是怎麼回事?”難怪自我來到這里便不見人影,感情根本不在啊。

  他眼里有錯愕和懊惱,“你知道了。”

  “恩哼。”瞥向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你隱瞞得不錯,到現在我才知道。”有點不舒服的感覺,我知道我這個人冷血又無情,除了認定的人,其他一概不管,可這樣的事情就算我懶得打理,也至少讓我知道比較好吧?

  好歹我也是他龍大少名義上的妻子。

  他沒坐下的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直接走到我身邊,低頭瞧著我,“飛凰,他們要我把你休了,才能換回我的弟弟們。”

  抬眼瞧見他眼底的痛苦。

  心微微的抽痛一下,平生第一次為翩鳳以外的人有了內疚,是因為我的關系才牽扯他下水的吧。

  “為什麼不通知我家?”

  他苦笑一聲,“若讓你家里人或者你知道了,那麼他們便沒命了。”

  “挾持他們的人是上次那個?”上螭是個做什麼事情都擺在台面的人,所以老頭才會讓他掌管律法,他就算是想要誰的命,也會要得光明磊落。

  “不知道。”他搖頭,“上回那個叫上螭的的確將我們釋放了,在翩鳳把你抱走後。可接著有另外一群人把橙雲他們帶走了。”凝視著我,他低道:“飛凰,我不想讓你知道這件事,你在養身子。”

  皺了皺眉,“如果我不知道,你會怎麼解決?他們要的只是你的絕婚,如果你不從,那麼搭上的就是你三個弟弟的命。”沒忘記他說過,曾經,他是跪著去把弟弟們求回來的,如此的兄弟情再如何也比我這個外人的關系要強才對。

  “我不知道。”他雙手伸出牽住我的雙手,“飛凰,我只是直覺的隱瞞住你,然後想辦法聯絡我的人脈去尋找他們。龍家在這蒼霧城里至少還是有些許人脈的。”

  些微的疑惑了,仰起頭看他,看入他那漆黑的眸子深處,是對我的疼愛和憐惜。

  為了這區區的疼愛和憐惜,他連自幼相依為命的兄弟們都放棄了?

  我有那麼重要嗎?

  還是他比較神經錯亂的莫名其妙?

  “值得嗎?”忽然一笑,揮開他的手,後退幾步,靠上一邊冰涼的柱子,“他們要的可不是我的命,而是絕婚而已。”更何況他所謂的人脈,又能如何?

  在這朝野上下,有誰的人脈會大過逆府,又有誰的權勢會強過老頭子的家族?

  他安靜的凝視著我,“我很傻是嗎?還是我很貪心?說實在的,魚和熊掌我都想兼得,但如果注定要舍棄其中一樣的話,那麼我會選擇……你。”

  那一刹那,仿佛見到他的神情變得狠戾無比,那樣的絕情又那樣的冷酷,但眨一個眼,他的峻容還是冷然中帶著溫和的。

  歪了歪頭,讓長發滑下肩頭,覺得有趣,我是不是釋放了什麼野獸之流?“然後呢,選擇了我,你的弟弟們因我而失去性命,你會怎麼做?”

  “我會報復。”他再度靠近我,抬手溫柔的托起我的下巴,深邃的黑瞳里閃過極冷的意,“飛凰,你是我的妻,我不會強迫你也絕不會放手。傷害你的人我也不會放過,我會盡我所能的保護你,就算是用我的命,我也再所不惜。”

  很想問問他是如何再所不惜的,卻沒問出口的只是微笑著品味著他的話給我帶來的感覺,有些甜美的味道,完全不反感。

  掀起眼,瞧著他專注著我的視线,微微笑了,“好,讓我看看你是怎樣盡你所能的保護我吧。”

  他眼里閃過釋然和矛盾的痛苦,傾下頭,溫暖而柔軟的唇貼上了我的,輕嘆在我的唇瓣上溢出,“飛凰,為了你,犧牲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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