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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飛星落 第三十四章

情花孽 老鴉奇遇記 5525 2024-12-08 16:11

  正午。

   暖陽之下,雪水漸融。

   七人睜開眼睛。

   一旁的青風君三人見他們蘇醒,身形一閃便放心離去了。

   妖魔的記憶不止進入了飛星的腦海,其余五人也接收到了。

   不過對於飛星和包景的對話,他們無從得知,只看見飛星知曉記憶後便離開了,之後沒過多久幻境消失了。

   一道傳音落向飛星。

   “關於在下的事情還望道友不要外傳。”

   飛星轉頭望向包景,點頭答應。

   “有緣再會。”

   包景微微一笑,轉身離去了。

   沒想到他竟是鏡花宗的真人。

   鄭懷恩起身後伸手握住身後的大劍,神色終於舒緩。

   隨後他看向飛星問道:

   “賢弟怎麼沒把那些人都殺了?”

   飛星答道:“幻境之中皆是虛幻,也無甚必要吧。”

   一旁的陽春忿忿道:“能出一口惡氣啊!”

   她摸了摸胸口,對之前受到致命傷時的感觸耿耿於懷,又問道:“怎麼你突然出現在妖魔面前,然後它便倒下了?而且你也沒殺它便破境出來了?”

   其余幾人也抱有此疑惑,他們與妖魔共享視野,在他們眼中確實是這樣的。

   為了不暴露包景的身份,飛星只好裝傻充愣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都沒反應過來。”

   “那你之後去哪了?”

   “我在附近逛了逛,便突然出來了”

   一旁,碎日正低垂著眼眸。

   離開幻境,她的意識重新回到這副中了血咒的身軀。

   飛星看著她,知道安慰之言對她並無意義,於是什麼都沒說。

   碎日沒問什麼,直接離開了。

   青塵也轉身離去。

   鄭懷恩看向她,有些驚訝她竟然也這麼沉默。

   放在以前她肯定得發表些感想。

   然而更令他沒想到的事,飛星對陽春說了句“我等會兒回來”後,竟然朝青塵追了上去。

   什麼情況?

   難不成她在幻境里悄悄邀請飛星加入東皇仙門?!

   他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那瘋女人哪有這個腦子啊。

   與此同時,陽春正跟白蕩為知曉真相後應該選擇什麼而辯論著。

   “憑什麼不能殺那些壞村民!?”

   白蕩說道:“只有孫廉和那妖魔要殺,其他人是未染邪法的普通凡俗,自然不能殺。”

   陽春憤憤不平道:“可是他們做壞事!要我說,那妖魔才是最不能殺的!”

   “妖魔是最該殺的。”

   “為什麼?”

   “因為那是妖魔。”

   “它原先也是人啊,是被那些壞村民害了,又被那個妖道變成妖魔的!”

   白蕩篤定道:“那也是妖魔,妖魔就一定要殺。”

   鄭懷恩也加入了戰場,說道:“沒錯,妖魔確實要殺,當然,那些村民中沒參與迫害陳都保的我不殺,參加的我也殺。”

   “不可殺凡俗!”白蕩皺眉道。

   鄭懷恩問道:“有何不可?”

   白蕩正色道:“我等修仙之人不可擅自裁定凡俗善惡,若各憑我等心意,凡間還能剩多少人?”

   鄭懷恩想了想,說道:“你說的有些道理,但我還是會殺。”

   白蕩問道:“憑什麼?”

   “因為不公平。對陳都保一家不公平。”

   鄭懷恩理所當然道:

   “既然不公平,當然要公平公平。”

   ……

   四象花泉。

   青塵停在泉邊飲了一口泉水。

   飛星趕了過來,張嘴想說什麼,又沉默下來。

   青塵那雙英朗的眼眸此刻冷了許多,舉手投足間已沒了瀟灑,只剩下淡淡的冷厲。

   她開口道:“你方才說了,幻境之中皆是虛幻。你既然明白,便不用我多說了。”

   飛星說道:“真人若不想我提起,我便不會再提起。”

   “我要你忘記。”

   飛星說道:“我不該忘記。”

   他的意思很簡單。

   人生在世,自然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你想不想讓我負責是一碼事,我需不需要負責是另一碼事。

   “你是不是以為我心善,覺得我不會殺你?”青塵轉頭看向他,眼中沒有任何感情。

   顯然,她是對飛星動了殺心的。

   倘若飛星出了幻境後逃了,沒來見她,那麼之後的某天他便會突然死去。

   但雖然青塵不知道為什麼他當時會失去理智,既然非他本意,且事後態度夠好,而且此刻來了說明他願意承擔責任,所以她打算繞他一命。

   只要他將那些記憶忘記,永遠埋在心底。

   但飛星不打算當做沒發生過,執意要承擔責任。

   她的身份多麼了不起已無需贅述。哪怕是在幻境中,也決不允許被人做出那番事情。

   孫清只是個假人,她沒法對一個幻境里的假人做什麼,但飛星是真實存在的,他身份低微,又做了那些事,若他要承擔責任,那麼將承受她全部的怒火。

   青塵想讓他明白,他承擔不起。

   飛星躬身行禮。

   他是在表示自己願意承受。

   修仙的人比凡人的壽命更長,於是往往更怕死。

   飛星當然也怕死,但他覺得自己更不能逃,或是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青塵凝視著他。

   凝視著他微微顫抖的手臂。

   凝視著他額角滑落的冷汗。

   片刻後,青塵回過頭去,說道:“你不忘記又有何用?”

   飛星說道:“若以後能幫上真人的忙,便有用了。”

   她輕哼一聲,仿佛聽到了什麼滑稽的事情,不知是冷嘲還是熱諷,但無論臉上還是眼里都沒有笑意。

   沉默片刻後,青塵面無表情道:

   “別讓我再見到你。”

   飛星想了想,問道:“倘若我以後能幫上真人的忙了,可以去見真人嗎?”

   青塵雙眼微眯,嘴唇張了張,轉身離去,留下一句冰冷的話語——

   “你可以試試,如果不怕死在我手上的話。”

   ……

   當飛星回去的時候,其他人已經離開了,只有陽春還在原地等他。

   兩人返回靈宿劍派的樓宇,一路上,陽春氣鼓鼓的,一直對飛星抱怨著她跟白蕩真人辯論的內容。

   “什麼妖魔就該殺呀,我就覺得那些人比妖魔更可恨!”

   她嘰里呱啦說了一通,見飛星沒點反應,轉頭看向他,發現他正低著頭一副深思的模樣。

   “你在聽我說嗎?”

   “在聽。”

   “真的嗎?”陽春狐疑道。

   “在聽的。”

   “我的想法很奇怪嗎?”陽春問道。

   “沒有,你說得對。”

   “你……”

   因為飛星看起來太像是隨口說的了,陽春眯著眼睛輕聲道:

   “根本沒在聽吧?”

   “我在聽啊。”

   “你根本沒在聽!”她跺了跺腳,像只炸了毛的小老虎似的怒道。

   “我真的在聽。”飛星連忙安撫道,“你說人比妖魔可恨嘛。”

   陽春狐疑地看著他。

   飛星不斷朝她點頭肯定這個事實。

   “好吧……”陽春似乎相信了。

   飛星暗自松了口氣。

   其實他確實沒認真聽,心里還在為青塵真人的事情煩惱,只是依稀聽到幾句。

   “那你覺得呢?”她問道。

   “什麼?”

   “妖魔和那些莊民啊!你覺得要殺誰?”

   “噢,他們啊……”

   飛星將自己與包景說的答案跟她重復了一遍。

   陽春聽了後瞥了他一眼。

   “你心里想把他們都殺了,但還是覺得應該只殺妖魔和那個孫廉,就因為你覺得這樣才對?”

   “嗯。”

   “你怎麼只在乎對不對啊?”

   “不然呢?”飛星問道。

   陽春理所當然道:

   “當然是怎麼爽怎麼來啦!都修仙了還這麼憋屈干嘛!”

   飛星愣了愣,他之前便意識到陽春真人大概是偷偷溜過來的,但一直不理解她既然想來為什麼靈宿劍派不讓。

   現在他也有些理解了。

   ……

   自這天之後,飛星每日待在屋里修行,再沒有出門過,渴望提升境界早日煉化魔花。

   這次是在幻境里,以後在現實中發作要是禍害到誰可就無可挽回了。

   哪怕一直待在玉霜真人身邊讓她幫自己處理,她若為了突破境界閉關了又當如何?

   刻苦修行是很自然的事情,飛星之前在玉霜的仙島上便是如此,所以玉霜也沒有因此起疑。

   為期兩日的第二試幻陣結束後,開始了七目副試——琴棋書畫詩酒花茶。

   可謂:

   鳳凰偃翅聽琴音,黑白子落如雨臨

   筆墨書下人間意,丹青繪成天下形。

   詩可傳聲千載頌,酒亦承情萬世飲。

   百花同訴平生志,長生難移逍遙心。

   然而,這番繽紛絢爛都與飛星無緣,他兩耳不聞樓外事,一門心思只修行。

   當七目副試全部結束的時候,已經又過了十八天。

   中途陽春偷偷來找過飛星,見他正專心修行,所以沒打擾他。

   終於,梅仙會最後一項武試也開始了。

   靈宿劍派內有三名弟子入選了那前一千零二十四個的名單,經過第一天的比試,其中一人落敗,剩下兩人得勝歸來,養精蓄銳准備明日的比試。

   也是這天夜里,飛星睜開了眼。

   他突破到觀心境中期了。

   自那次在幻境中發作之後,這二十天來情花一直沉寂無比,也多虧如此飛星才能安心修行破境。

   修行果然妙不可言,二十日也如一瞬,之前真人說的確實沒錯,兩日不見何必那般急躁。

   飛星走出了屋門,看向玉霜的屋子。

   許久不曾拜見真人了。

   他來到屋前敲了敲。

   咚咚。

   “真人,是我。”

   房門自開。

   飛星步入屋中,玉霜一言不發,起身揮手布下一道隔音禁制,隨後將一軟墊置於床上,伸手便要解開腰間的系帶。

   飛星問道:“真人這是做甚?”

   “你不是發作……”玉霜輕聲說著,抬頭瞥了他一眼。

   飛星神色平靜。

   她的頸間隨之生紅,揮袖將床墊收回,轉身背向他說道:

   “有何事?!”

   其聲微躁,還隱隱有些顫抖。

   飛星說道:“我方才突破至觀心境中期了,想著多日不曾拜見真人,便來了。”

   玉霜聞言沉默片刻,緩舒一口氣,轉過身來,又打量了他一番,這才輕聲道:

   “莫忘了修行不可急躁。”

   “嗯。”

   飛星點點頭,平靜問道:

   “方才真人是以為我魔花發作了?”

   玉霜聞言神色一凝,玉肌生赤,又轉過身去沉默不答,只是心中忿道:

   這孩子怎這般不恤人心!

   飛星仍然說道:“也怪我深夜來訪,讓真人誤解了,這些日子那魔花十分安寧。日後我若是發作,自會先與真人說的。”

   “嗯……”

   玉霜閉著眼睛,強裝鎮定不在意地應了一聲。

   她沒有發現,身後飛星的嘴角,正微微上揚著。

   飛星一開始就注意到玉霜誤解了,之所以明知故問地提起,是想看看玉霜的反應。

   真人這模樣真有意思……

   他的心頭涌現出一點愉悅。

   幾秒後,飛星猛地回過神來——

   不對,我怎會如此惡劣,還以為趣!

   飛星神色一凝,馬上將方才的想法甩出腦中。

   一定是受魔花影響了!

   他看向玉霜的身影,剛要辭別,目光又被那飽滿的曲线吸引住了。

   芳香氣息弄心酥,玲瓏嬌軀惹人撫。

   雪白衣裳藏風情,冰玉神態隱媚嫵。

   一股想要攬上柳腰嘗香軟的衝動加重了飛星的呼吸。

   玉霜側過頭來,見飛星正凝視著自己,好像從他眼里發現了什麼,她臉頰微紅,但又有些不確定,半晌後小聲問道:

   “怎麼了……”

   飛星回過神來。

   “我……沒事,我回去了”

   飛星轉身離去,回到屋里長舒一口氣。

   明明魔花未發作,我怎麼開始胡思亂想了?

   一定是魔花潛移默化地影響我了!

   方才腦海中的邪念尤其多,飛星默念清心之術,不斷對自己說道:

   要做正人君子……要做正人君子……

   還是修行吧,修行便不會胡思亂想了!

   同時,玉霜的屋中。

   玉霜坐在床上,揮手將隔音禁制去掉了。

   自己怎變得這般痴傻了?方才連問都不問便做好了與他行那事的准備。

   難道我潛意識里看到他就……不!都是因為他每次夜里敲自己的門便是魔器發作,這才讓自己想當然了!

   飛星的面孔一直在玉霜腦海中揮散不去,她越想心中越亂,也趕忙默念起了劍派的清心去雜的心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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