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幼薇點了點頭,忽然又道:“你是怎麼聽見他們的談話的?莫非齊少俠的內功已經深厚到通天徹地的地步了,連百丈外的聲音都能聽見,豈非已經到達了天位境界?”
“這……”齊飛想了想,說道:“在下的武功還未破入先天,更何況是天位。只不過我所修煉的武功有些特別罷了,在練功的狀態下,目力和耳力都異於常人。”
葉瑞雲瞪眼道:“你真是胡說,當世只有四大奇功擁有這種能力,你們點蒼派哪有這種武功?”
姚幼薇卻看著齊飛,淡淡問道:“不知齊少俠修煉的是什麼武功?《慈航真經》、《無為道卷》、《紅日照天下》,還是……”
齊飛道:“這個,請恕我不能告知。”
姚幼薇仔細打量著他的眉眼,忽然說道:“你是坤國人?”
齊飛一怔:“姚女俠是怎麼看出來的?”
姚幼薇的臉色顯得有些不自然,她微微轉過頭,看向門外說道:“你的眉宇之間,神似我的一位故人,她也是坤國人。”
齊飛道:“姚女俠也是坤國人?”
姚幼薇並不回答,只是嘆道:“我相信你說的話,真是想不到,太玄和玉書會是這種人,真是令人失望!”
葉瑞雲道:“娘,你相信他?”
姚幼薇點了點頭。
葉瑞雲一聽,頓時愣住。她重新打量起了齊飛,上看下看也沒看出什麼特別之處。這麼個小矮子,真是和他做朋友都覺得丟人,若是旁邊有人在場,葉瑞雲都想和齊飛保持距離,生怕別人說自己跟他認識。葉瑞雲有些生氣地道:“娘,你怎麼連自己人都不信,反而相信一個外人呢?”
姚幼薇道:“他不是外人。”
“他……”葉瑞雲一臉嫌棄地指著齊飛,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姚幼薇道:“齊少俠,多謝你告知這件事,此番恩情我記下了。這里的事,你不必擔心了。”
齊飛拱手道:“好的,姚女俠,那我就告退了!”
姚幼薇點了點頭,臉上流露出溫和的笑容,看他的眼神似乎比之前更溫柔了。
齊飛轉身離開廂房。
他剛走出廂房不久,就看見葉太玄和花玉書朝這邊走來。齊飛心中暗想,既然姚幼薇有了提防,相信不會再著他們的道,人家畢竟是刀尊葉紅衣的夫人,先天之境的絕頂高手,江湖經驗豐富,與人打交道的本事不會低,犯不著齊飛再擔心。
為保萬全,齊飛還是躲在不遠處的牆後面,過了片刻,看見葉太玄和花玉書從廂房內走了出來,一臉的不快之色,顯然行事很不順利,悻悻地離開了。
齊飛嘴角一扯,為他們的失敗而感到高興。
到了晚上,齊飛在外頭散步,欣賞著大岳山的夜景,忽然聽見西廂房的方向傳來驚叫聲,他連忙飛身趕過去。
與此同時,不少前來參加武林大會的江湖人士也紛紛趕了過來。
等眾人趕到的時候,只見姚幼薇和葉瑞雲從廂房內走了出來,門口倒下了十幾具屍體,都是黑衣蒙面,也不知道是什麼人。
“姚女俠,這里發生了什麼事?”一個豐神俊朗的白衣中年男子走上前,問道。
姚幼薇看了過去,說道:“原來是太華派的華尊掌門,方才來了十幾個蒙面人,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竟敢試圖用迷煙迷倒我們,幸虧我發現得及時,被我全部格殺了。”
“這些人也真是膽大包天,竟敢來這里撒野,我們如此多江湖豪傑在這里,就算是四大宗師來了,恐怕也討不了好!”
“就是,就是。”眾人紛紛同意。
有幾人走上前,將這些黑衣蒙面人的蒙面巾扯下,這時忽然有人說道:“咦,這位不是風雲鏢局的錢鏢師麼,他怎麼會做出這種事?”眾人一看,紛紛震驚,這些黑衣人竟然都是風雲鏢局的人。
姚幼薇和葉瑞雲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見了憤怒之色。一旁的齊飛心中暗道,這多半是花玉書搗的鬼。
卻在此刻,一群人從大殿的方向走了過來,腳步十分匆忙,領頭的正是花玉書,還有風雲鏢局的八大護法,葉太玄也在其中。
“花少俠,這是怎麼回事啊?”有人問道。
花玉書連忙走上前,解釋道:“各位……各位好漢,我正要跟你們說一件事,就在剛剛,我截取到一封密信,是我風雲鏢局的幾位鏢師寫給九千歲的,上面詳細寫明了他們的反叛意圖,說是要叛出風雲鏢局,加入九千歲麾下,還說要在去之前帶一份見面禮過去投奔,我一開始還不信,想不到他們竟然真的……唉!”
說著,他便從袖筒里取出一封書信,眾人傳看了一番,紛紛動怒。
“這些鏢師可真是吃里扒外,竟然臨陣背叛!”
“就是,當年花老英雄對他們可不薄,想不到他們竟然會做出這種事!真是升米恩、斗米仇啊!”
“都是些趨炎附勢的牆頭草,靠不住的,也不必埋葬了,直接將他們扔進山里喂野狗吧!”
齊飛看著花玉書和葉太玄兩人一唱一和,尤其是花玉書那一臉的悲愴表情,齊飛只覺得一陣佩服。分明是他派手下去暗害姚幼薇和葉瑞雲,卻因為行動失敗,直接將他手下的這些鏢師給甩出去了,干了壞事又說謊,絲毫不帶臉紅的,厲害啊!
此時姚幼薇說道:“各位,事情既然已經查清楚了,人也都解決了,那麼大家便早些回去休息吧,莫要睡得太晚,耽誤了明日的正事。”
“不錯!姚女俠說的對。”花玉書揚聲說道,“明日午時,我們便要正式召開武林大會,到時候全仰仗各位了!”
“好說。”
眾人都各自回了自己的住處。
齊飛來到姚幼薇身前,抱拳道:“姚女俠,沒什麼事的話,我也先回去了,若有什麼吩咐,可以隨時找我,在下一定效犬馬之勞。”
姚幼薇微笑道:“你回去吧,沒事的。我們行的端做得正,身上有浩然氣,豈會懼怕那種陰險無恥的鼠輩!你說是吧,玉書侄兒?”花玉書哈哈一笑,說道:“姚伯母說得對!話又說回來了,在下所修煉的武功正是儒家的‘浩然氣’,最不懼怕那些陰險小人,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那我就放心了。”齊飛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花玉書看著齊飛離去的背影,眼中露出一絲怨毒之色。
一夜無事。
到了第二天,前來參加武林大會的江湖豪傑紛紛趕來,這幾天來到大岳山的江湖中人,大小共有七十多個門派,數千人之多,各門各派都有旌旗招搖,聲勢十分浩大。
到了午時,花玉書宣布武林大會正式開始,數千人紛紛匯聚到大殿外的廣場上,在廣場上四周擺了許多席位,各派的代表都坐在席位上,跟隨而來的門人弟子站在周圍,在中間圍出了一塊空地,花玉書站在空地上,聲淚俱下地訴說著風雲鏢局被乾皇和九千歲派人攻打,還有花王花震北被囚禁之事。
齊飛站在姚幼薇和葉瑞雲的身旁,四下張望,卻根本沒有看見顧引章和黎慧語等人,包括風見晴和方華仙的身影,也都沒有看見,似乎壓根就沒有來參加這武林大會。
“是了,姐姐和方姐姐代表的是坤國勢力,這武林大會是風雲鏢局召開的,是三大勢力中的一股,坤國的門派自然是不會來參加的。師娘和干娘無意江湖爭斗,也不會來這里,我怎麼就沒想到呢?”齊飛皺了皺眉頭,暗自後悔來這里,他打算等武林大會結束之後就離開,再去別處找找看。
此時,花玉書的聲音傳遍全場:“諸位好漢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家父一直說,在外靠朋友,如今家父出了這樣的事,希望各位好漢能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助我風雲鏢局一臂之力,將家父給解救出來!”
“花老英雄穩坐武林中的第一把交椅,如今狗皇帝囚禁了他,我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不錯!當年我被仇家追殺,若非花王出手相救,我早已命喪黃泉,此時我非管不可!”
“有什麼事,花少俠直接吩咐我等便可,千萬不要客氣!”
丐幫的陳赤腳、太華派的華尊、五虎斷刀門的雷赤虎、白鶴門的武東來、鐵劍門的史大印……等等,各路江湖中人紛紛表態,都表示願意出手幫忙。
花玉書一臉感動地道:“我先在這里代家父謝過各位!既然如此,那麼我們明日一早就出發前往京城,闖入皇宮大內,衝進天牢,把家父給救出來,此事能夠成功,就看各位英雄的了!”
就在此刻,忽然一聲佛號響起,瞬間傳遍全場,將所有的聲音都壓了下去!“無量光、無量佛!善哉,善哉——”
眾人仰頭看去,只見一個身穿大紅色袈裟、手握一根禪杖的僧人排眾而出,朝場中走來,此人是個光頭僧人,看樣子有五十多歲的年紀了,模樣高高瘦瘦的,太陽穴高高鼓起,兩眼精光四射,顯然內功修為極高。
眾人一看,紛紛動容,肅然起敬。
雷赤虎沉聲道:“是大禪寺四大金剛之一的東方金剛!”
花玉書連忙走上前,拱手說道:“原來是大禪寺的大師,快請上座!來人,椅子——”
大禪寺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和少岳派齊名,大禪寺出來的僧人,誰敢輕視?立刻有人搬來交椅,東方金剛搖了搖頭,說道:“坐就不必了,我此來不為別的,只為勸說各位,千萬莫要大動干戈,凡事以和為貴!”
花玉書道:“大師,這莫非是大禪寺的意思?”
東方金剛嘆了一聲,說道:“不錯,此次我代表的就是大禪寺,此前方丈師兄得知花老英雄被囚禁,也是感到十分可惜,為大乾朝廷的行為而不齒,只是考慮到一旦江湖武林與朝廷開戰,就意味著天下從此大亂,百姓將會面臨水深火熱的境地,民不聊生,荼毒蒼生,實在是罪過啊!故而方丈師兄名我前來勸阻各位,制止這一場戰事,希望花少俠看在我大禪寺的薄面上,能夠停止干戈。”
眾人聽了他這番話,各有表情,有的表示不屑,有的則面色凝重。
花玉書一臉悲憤地道:“大師,家父這些年也行俠仗義,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如今卻要遭受這樣的待遇,大師為何不去勸那狗皇帝放了家父,卻來勸我等不要救人,這是何道理?”
“不錯!”
“就是,大禪寺似乎有失偏頗吧!”
眾人議論紛紛。
東方金剛說道:“各位,各位!我大禪寺從來是局外人,不會偏袒任何一方,若是各位不願聽貧僧的勸阻,那貧僧只好如實回稟方丈師兄了。”
花玉書道:“莫非大禪寺還打算派人用武力阻止我等救人?”
東方金剛說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還得看方丈的意思,方丈的意思是,一切以天下百姓為主!”“說得好!”一個年輕爽朗的聲音傳了過來。
眾人齊齊聞聲看去,只見一道白影飛身躍入場中,輕飄飄地落在地上,宛如一片樹葉,半點灰塵也不曾濺起。
“好俊的輕功!”
“這是少岳派的輕功‘蜻蜓點水’,來的可是少岳派的人?”
眾人都把目光停留在來人的身上,只見來人是個約莫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子,長得十分清俊,身著一襲白色道袍,背負一口長劍,玉樹臨風的樣子,看上去有種卓爾不群的魅力。
齊飛心中暗道,大禪寺和少岳派都有人到來,看樣子都是來勸阻花玉書的。
“少岳派袁扶搖,見過東方金剛,見過各位江湖同道!”男子微微一笑,朝眾人抱了抱拳。
“袁扶搖?”丐幫的陳赤腳微微一驚,“你就是玄天道長的親傳弟子袁扶搖,號稱數百年來少岳派最年輕、最傑出的那個天才弟子?”
袁扶搖微微一笑:“不敢,正是小可。”身上透著一股超凡脫俗的氣質,仿佛出淤泥而不染,與周遭眾人顯得格格不入,表面上看著溫文爾雅,卻給人一種打心眼里瞧不起這些江湖草莽的意思。
花玉書走上前,道:“原來是袁兄,久仰大名。”
袁扶搖輕笑道:“花兄你好,我也是久聞花兄的大名了,今日終於見到了,果然是一表人才,有花老英雄當年的風范。”
花玉書心中不悅,我爹當年什麼風范,你怎麼知道,搞得好像你比我高一輩似的。他忍住心中的怒氣,笑著拱手說道:“袁兄此番前來,不知是否來支持我等營救家父的?”
“剛好相反!”袁扶搖嘆了口氣,“我知道花兄對於花王被囚禁之事十分悲痛,其實我也十分痛心,家師常常說花老英雄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不該受到如此不公待遇!可是,眾所周知,乾朝皇宮之中大內高手無數,尤其是九千歲麾下高手如雲,在場雖然也是高手如林,可要硬闖皇宮,從天牢里救人,恐怕是天方夜譚,幾乎是不可能成功的事,因此,家師讓我來勸阻各位稍安勿躁,不要輕舉妄動,等個幾年,說不定事情會有轉機。若是妄動干戈,不說人救不出來,在場的好漢恐怕也要搭進去,而且還可能引得朝廷震怒,連累百姓。”
花玉書冷笑一聲,用折扇拍打著手心,口中說道:“多謝袁兄為我等打算,不過若是按照袁兄的說法,等上幾年,怕是家父早已被折磨死了!”
“就是,這種事怎麼等得了?”“那狗皇帝以莫須有的罪名囚禁花老英雄,本就失去了道義,還要我等妥協,怎麼可能?”
“就是,就是,天底下哪有這種事,實在太過荒唐了!”
袁扶搖見眾人都不停勸告,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和東方金剛相視一眼,兩人都嘆了口氣,看樣子勸說是勸不了了,不過他們的話已經帶到了,任務已經完成了,這就夠了,之後發生什麼事,跟他們無關。
見東方金剛和袁扶搖都無話可說,花玉書振臂一呼,說道:“在下不才,願意暫時做個武林領袖,各位遠道而來的江湖豪傑,今晚我們大醉一場,明日一早就出發,到時候我們化整為零,潛入京城,定下時辰,一起潛入皇宮,衝入天牢,把人給救出來!”
“好!”
“救人,救人!”
周圍的人紛紛高聲附和,聲勢浩大無比,煞氣直衝雲霄。
散會之後,大禪寺和少岳派的人直接離開了,齊飛本來也想離開,卻被花玉書給叫住了:
“齊兄莫走,先吃過晚飯再說!”
齊飛見他一臉的熱情,拉著自己的手不放,只好說道:“花兄,這里已經沒我的事了,吃完飯,我就要離開了。”
“先吃飯,吃完飯再說。”花玉書顯得無比的友好。
傍晚,又開了幾百桌酒席,席間,花玉書來到齊飛這桌,一邊敬酒一邊說道:“齊兄,若我猜得不錯,你是否要去找人?”
“不錯。”齊飛放下酒杯,點了點頭。
花玉書微微一笑,又道:“是否要去找貴派的顧引章女俠,還有丹霞派的黎慧語女俠等人?”
齊飛聞言,眉頭一皺,道:“正是。”
花玉書嘆道:“齊兄,這件事……本來我不想跟你說的。可是我與齊兄相交一場,實在不吐不快!”
齊飛道:“什麼事?”
花玉書舉頭看天,面色凝重地道:“如果我的消息不錯,顧女俠和黎女俠,極有可能已經被人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