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被樓下叮叮咚咚的動靜給鬧醒,伴隨著意識的回歸,大腦略感昏沉的同時,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也傳入鼻腔,我勉強睜開惺忪睡眼,胳膊隱隱傳出酸麻,扭頭才見一張秀發散亂的美艷臉蛋,側躺在床枕著我手臂還在熟睡中,均勻而溫熱的氣息有節奏的呼出。
我手臂稍微動了動,這時才只覺得渾身酸疼,昨晚使勁砸車窗,回來又連做兩次愛帶來的後遺症還是來了,躺了好一會,才覺得手臂上的脹痛感消退了些,只是舅媽這會都還在睡著,我怕吵醒她,不好直接縮回手,聽著樓下的響動,大概是殷母他們一些人起來在忙著家務,也就沒多過關注,視线微低,偷偷瞄著身側美婦的嬌媚風韻,細膩光滑的臉上散亂著些許微卷的黑亮長發,此刻雙眸微閉,撩人的鳳眸被細長的睫毛兒遮掩著,卻也掩不住狹長眼线散發出的那股子媚意,雙頰略泛紅霞,嬌艷紅唇微開,不住的呼出香甜,讓剛起床本就口干的我更是躁動。
特別是腦子里不自覺又開始浮現昨晚的淫靡畫面,回想著那種肉體交融的舒爽快感,感受著成熟美婦現在就貼在身側,那種若有若無的溫熱柔軟,一時間又是燥熱,都不敢想昨晚自己真的跟她做了那些事。
不過就在我陷入幻想,都想伸手在她美妙嬌軀上摩挲揉弄起的時候,臥室的門忽的被人敲響,門外適時響起殷母的聲音,「夢涵啊,起床了,待會醫院人多,等著麻煩……」
我瞬間被嚇得一哆嗦,差點就從床上跳起來,好在是想起昨晚我有反鎖門,這才放下心來,只是這種做賊心虛的感覺,還是讓人提心吊膽的,而這時,舅媽也被門外的聲音吵醒,她在被窩里嬌軀開始蠕動,在我身上蹭來蹭去,然後又一把抱住,語氣也充滿了軟糯慵懶,「嗯……怎麼了……」
感受著身上壓著的兩團柔軟,格外舒服的同時卻是忍不住擔驚受怕,連忙壓低聲音提醒還沒清醒的她,「舅媽…外婆在外面……」
舅媽這才微微睜開眸子,惺忪朦朧,瞄了我一眼就又犯困般的閉上,語氣也軟軟的,「門不是鎖上了嗎…」
「額…是的……」
這麼一看舅媽還是有意識的,雖然自己也清楚這一點,但就是感覺殷母就在門外,自己還跟舅媽這麼躺一起多少有點……不過這很自欺欺人。
「還沒起來啊…」
殷母在門口念叨著,然後似是擰了門把手發現沒擰開,疑惑的嘟囔又隨之傳來,「門怎麼鎖上了……」
說完她似是拿出了房門的鑰匙,清脆的開門聲響起,這讓舅媽剛閉上假寐的眸子一下子又睜開,她好像瞬間精神了,伸手撐在我的胸口剛想要起身,結果下一秒就軟倒了下來,胳膊撞在我肩膀上,給我弄得生疼,而她自然也不好受,擰著眉在那吸著涼氣。
反鎖的房門緩緩被鑰匙打開,這時都已經能聽見扣鎖彈開的聲響,我也顧不得檢查舅媽有沒有磕到哪,趕忙翻身下床,跳到旁邊的小床上,也就在我剛爬上去的時候,臥室房門也正好被殷母推開。
房門就在右手邊,推門進來就能看見我們這邊床上的動靜,好在是反應及時,才沒被進門來的殷母看出端倪,只是她進來見舅媽睡覺大床上,捂著被子在那迷迷瞪瞪的,而我躺在小床上,一副剛醒的樣子,頓時就沉下臉教訓道,「說了給小宇睡大床,你晚上還偷偷讓小宇睡小床是吧!」
舅媽捂著被子委屈道,「小宇主動讓我的。」
我也連忙跟了嘴,「我睡著小床習慣。」
只是殷母還是氣不過般的來到床邊給舅媽藏在被褥下的窈窕嬌軀狠狠打了兩巴掌,「真不知道你怎麼做舅媽的。」
舅媽做疼的喊了兩聲,殷母看的出她在裝,也沒給好臉色,「趕快起床。」
「知道了…」
舅媽無奈只得揉著睡眼下床,只是她一遍睡裙的肩帶昨晚沒拉回來,被子剛一掀開坐起身,胸前白花花的柔軟就暴露在了空氣之中,我眼睛看的一直,但殷母就在邊上,怕被她發現,我又忙不迭移開裝作沒看見。
「啪」的清脆拍打聲響起,殷母有意壓低聲音的惱火傳來,「衣服穿好…」
然後似是往我這撇了一眼,見我沒往這邊看才又小聲提醒舅媽道,「在孩子面前也不注意點…」
「知道了…」舅媽又很敷衍的回復,伸著懶腰下床,然後腳下不穩,一個踉蹌,差點摔著。
殷母連忙扶住她,沒好氣道,「你做什麼?」
舅媽吸著氣,揉了揉自己的大腿,「嘶……腿麻了……」
「睡個覺都能給你腿睡麻!」
殷母又開始了數落,「去醫院檢查完就給我趕快回來,晚上還要祭祖,有的事讓你忙,聽到沒……」
我坐邊上不敢插話,偷偷撇了眼舅媽兩條藏在真絲睡裙下的圓潤美腿,心里好似清楚她腿為什麼會麻,一種無法言喻的怪異感,以及那若有若無的刺激感彌漫,讓我總有種心熱的感覺。
起床洗漱,因為殷母說檢查需要空腹,所以我跟舅媽並沒有趕上吃一大伙人的早飯,就出發去醫院了。
昨晚雪下的很大,導致現在路面上都是厚厚的積雪,即便有專人清掃過,滾滿輪胎印的馬路還是光滑難行,不過有了昨晚的教訓,舅媽今天開的很慢,還穿上了厚實的毛絨外套,把性感豐腴的身段掩藏著,但那露出在外的臉卻依舊是嫵媚動人,或許也是自己的錯覺,我總感覺經過昨晚性愛的滋潤,她臉上的氣色都似更好了些,雙頰微染紅霞,散發著成熟的女性韻味,微卷的發絲遮著她頰上肌膚的粉潤,也擋住了不少我偷看的視线,讓我目光有些放肆的在她身上掃視,同時心底也不由得產生一種不真實感,自己昨晚真的在她身上做了那種事嗎……
心里剛這麼一想,又是一股燥熱,不過我老半天沒說什麼話,卻引得她轉眼看了過來,見我始終盯著她看,唇角微微勾起笑意,「一直盯著人家做什麼?」
都已經被發現,而且現在關系也已經變質的不成樣,我就干脆不避諱的直言道,「你好看唄。」
「那人家跟婉怡誰好看?」
「你好看。」
舅媽噗嗤一笑,「當著婉怡面是不是就夸她了?」
我臉不紅心不跳的回道,「這不是你教我的嗎?」
「那人家要等晚上婉怡來在問一遍。」
「啊?」
我聽完微愣,「姑姑晚上要來?」
她意味深長的反問我,「你說呢?」
我尋思了會姑姑的性格,覺得這種可能性還真不小,只是回想起昨晚的事情,還不免沒好氣的撇她,「你昨晚又故意整我。」
「人家被弄得一下子受不了嘛,而且小家伙不是也很喜歡嗎……」她聲音變得嗲嗲的,滿是成熟女性的磁性柔媚。
我很沒底氣的反駁,「我哪里喜歡了……」
雖然當時是覺得很刺激,但真被姑姑發現了的話,都不知道用什麼借口糊弄她了。
舅媽唇角輕勾著笑,瞅我一眼沒說話,只是眼中的意思卻很明了。
我一時臉熱,也不好意思繼續跟她糾結這個話題,轉而問道,「舅媽你以前就跟姑姑認識了啊?」
舅媽回道,「認識很久了呢,當初你奶奶跟你爺爺鬧矛盾,她就帶著婉怡來了鄉下,恰好就跟我轉到了一個班呢。」
「鬧矛盾?」
這算是我從沒聽過的新鮮事,不由得好奇追問,「怎麼回事啊?」
舅媽揶揄道,「小家伙什麼事情都想打聽啊?」
我尷尬道,「我好奇嘛。」
舅媽笑看我一眼,也沒繼續賣關子,「你爺爺在外面養了個女人,還領著私生女給人找上門來了,你奶奶一氣之下,自然就帶著婉怡回了娘家。」
我表情微愣,沒想到自己家里還有著這麼一段往事,而且聽舅媽這麼一說,那麼自己豈不是還有一位同爺異奶的姑姑?雖然這很讓人感到怪異……
舅媽忽的這時又感慨一句道,「真是花心呢,還養小三,小宇你說是吧?」
「額…咳……還好吧……」
我總感覺她在點我,臉不由得一燙,就事實而言,自己可比爺爺做的事情荒唐多了。
「後來他們怎麼解決的?」
「那女人被你太爺爺他們趕走了,奶奶自然就又搬回來了。」
「啊?」
我聽完微愣,忍不住追問道,「那…那個私生女呢?」
「自然也跟著那女人一起走的,不然…你奶奶也不會和好了。」
我點點頭,事實應該就如舅媽所說的一樣,而爺爺這樣的做法……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按理說自己該站在自己奶奶這一邊的,只是把一個帶著自己孩子的女人趕走,是否太過於欠妥了,不說爺爺他們那個年代一個未婚帶娃的女人該怎麼生存下去的問題,就那小女孩經歷這種事情,心理上受到的創傷估計就不小。
我也不知道該作何感想,不過都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這會想啥都無濟於事,而且那自己該叫做姑姑的女孩大概也都結婚生娃了,只是感覺還挺奇妙的,自己居然還有一個姑姑,要不是好奇扯到這話題,自己估計一直都不可能知道這種隱秘的事情。
接下來路上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說說笑笑的一路到了鎮上的醫院,雖然這里只是鄉下的小鎮,但建設得卻已經不比市里差多少,就從醫院的外在裝飾就看得出很寬闊大氣。
下車進醫院後,舅媽第一件事就是去皮膚科,處理她額頭上的疤痕,她邊走還邊幽怨的望著我,「要是留了疤小家伙會嫌棄人家吧…」
我滿頭黑线,「舅媽你說啥呢……」
當然事實是一個小傷口,只是稍稍破皮紅腫,加上昨晚消毒抹藥後,經過一晚上都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如果不是舅媽顏值實在太高,醫生估計都會覺得她很多此一舉。
在醫生簡單開過藥後,舅媽就領著我去了婦科門診,准備檢查身體狀況,還有意的湊到我耳邊曖昧的小聲說著,「昨晚人家是危險期呢,小家伙在人家里面射了兩次,不會已經懷上了吧?」
我表情心虛的看著周圍來往的人,臉一下子變得微燙,等著周圍人少才低聲道,「你別亂說……」
舅媽輕咬下唇,似是委屈道,「干嘛,現在就想不認賬了嗎……」
「我哪有…」
「那就是試過人家滋味了,嫌棄人家了唄……」
我被她這一下下撩撥的人受不了,直接伸手抓住她露在衣袖外的嫩手,感受著上面的溫熱柔軟,不由狠狠的捏了兩把,意示發泄。
「你老是這樣的話,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怎麼不客氣?」
我壓低語氣狠聲道,「把你堵在廁所里……」
舅媽忽的笑出聲來,臉上滿是嬌媚,「上回人家都那麼給你機會了,結果你不還是不敢嗎?」
我一想起還被她偷拍了照片發給姑姑,就又一時氣惱放起狠話,「那你這次再給我個機會看看。」
「真的?」
舅媽唇角含笑,接著她就抬頭在廊道找起來標識牌,我看出她這是真要找醫院的衛生間在哪里了,又有些慫了,「你先檢查完了再說…」
「可是…人家被小家伙說的現在就想要了呢……」她輕輕咬著下唇,身子微微挨著我,呵氣如蘭。
我喉嚨微微滾動,看著她嬌媚風韻的臉,紅潤水嫩的唇,那雙輕挑著盈盈望著的鳳眸就仿若是在故意勾引人犯罪一般,四周路過的人流都被我短暫的無視住,只有小腹那微微泛起的火苗,在逐漸的膨脹燃燒。
樓道,一處隱蔽的角落,隱隱約約可以聽見細微的口水交纏發出的嗚咽聲,我將風姿綽約的美婦狠狠的壓在門口的拐角處,對著她那兩片紅潤柔唇就大口包住,用力的吮吸起她唇上的甘甜,攪動著她滑嫩的香舌,粗暴的攪和舔弄,大手也習慣性的往下探去,捏著她無比豐腴飽滿的美臀,使勁的揉搓,感受上邊的彈性柔軟,一直將她親吻的開始呼吸急促起,我才肯罷休,微微松唇,在她嬌潤的臉上輕喘著氣。
舅媽輕輕含住染滿口水的唇瓣,眼眸含春的望著我,「小家伙就只敢在這里親親人家,弄人家一嘴的口水嗎?」
我一時微惱,又壓上她兩片嫩唇咬上一口,「晚上你看我會不會放過你…」
舅媽輕笑道,「晚上婉怡要是也在呢,小家伙敢嗎?」
「我有什麼不敢的。」
「那人家要是等不到小家伙,獨守空房的話,可是會生氣的哦……」
她伸手輕點我的胸口,曖昧的警告一句後,才推開我,語氣幽怨道,「弄得人家下面濕濕的,還得去衛生間清理一下。」
一句話又勾起我未消散的欲火,可卻也只得望著她曼妙性感的背影,暗自回味。
之後就是去婦科門診檢查比較私密的內容,也沒讓我一個男的進去,在得知需要兩三小時後,舅媽也沒讓我干等著,叫我可以出去逛逛,她出來會電話通知我。
我當然也沒什麼去處,就無聊的趴在醫院二樓的欄杆,跟任老師聊天口嗨了會,看著底下掛號大廳來往的人流靜靜等待,然而就在這時,耳邊忽的響起一道熟悉的呼喚聲,「嗯?白宇同學?」
我一時恍惚,還以為是幻聽,順著聲音來源看去,結果就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一副圓框眼鏡架在小巧的鼻梁上,遮著小半張臉,以及那標志性的大胸。
「大…阿…阿姨?」我臉上表情難掩震驚,下意識看了眼這個醫院的布局,確認自己是在鄉下,而不是在人民醫院里,才驚訝的開口問道,「阿姨你怎麼在這里?」
大胸阿姨眨眨眼,回道,「上次不是跟同學說過嗎,我准備帶曉伊回來最後看一下她的父親。」
「啊…」我恍然記起是有這麼回事,「曉伊父親也是這里的人嗎?」
「嗯……算是吧。」大胸阿姨點頭回答道,雖然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說算是,但我自然也不好深究。
「不過同學你怎麼也在這里?」她接著也好奇的詢問,
我解釋道,「啊…我舅媽老家在這里,我陪她來的。」
「那真是好巧啊同學,」
「額…是挺巧的。」我感覺自己跟大胸阿姨還真挺有緣分的,以前在醫院就總能跟她莫名其妙的撞見,今天沒想到來趟鄉下也能碰見。
「哦對了,曉伊呢?」
大胸阿姨回道,「嗯…她在住院樓那里,我們昨天才轉院來的,准備拿些藥,待會就去看她父親了。」
我點點頭,「啊,這樣…」
「哦,還有還有…同學,你有空嗎?」
「有空啊,怎麼了?」
「那待會能陪我們一起去嗎?那邊公墓會有很多墓,嗯……」
大胸阿姨似是不好意思的揪手笑了笑,我也明白她的意思,雖然現在是大白天的,但只有兩個女人去都是墳的墓地也確實容易害怕。
想想舅媽這會才進去沒多久,一時半會也出不來,左右沒事,便點頭答應道,「行。」
大胸阿姨得到我的答應,臉上頓時綻放笑容,節奏又開始了她的喋喋不休。
「真是太謝謝你的同學,剛剛我還在跟曉伊說就我們兩個人去那邊會很可怕的,結果就在這里碰到同學你了……」
一路拐到了這邊醫院的住院樓,門口人流攢動著,只是我卻一眼就見到了門口坐在輪椅上,仰起小臉望雪的郁曉伊,其實也挺顯眼的,一張精致好看的臉,搭配著她恬靜憂郁的氣質,就能讓她在人群中脫穎而出了。
「曉伊曉伊……」
大胸阿姨老遠就衝著那邊擺手喊著。
郁曉伊聞聲望了過來,黑亮的瞳孔看著大胸阿姨身側的我,好似顯出了幾分意外。
「曉伊…」走到面前後,我也從她打了聲招呼。
郁曉伊疑惑的看著我,眨眨眼,「嗯…」
「曉伊你不知道,我跟白宇同學實在是太有緣了,沒想到在這里都能碰見……」
大胸阿姨都沒等我解釋,就自己喋喋不休的幫我說明了所有情況,說完就又補充了句,「還有,同學剛剛還答應陪我們一起去墓地呢。」
郁曉伊靜靜聽完,看了大胸阿姨一眼,又轉而問向我,「你…也要去?」
「嗯,剛好我這會也沒什麼事。」
「嗯。」
郁曉伊輕輕點頭,就沒說什麼了。
大胸阿姨是有打車的,等車到門口,我便替她扶著郁曉伊上了後座,而目的地也並不遠,只有二十來分鍾的路程,就到了墓地,四周就是一條不大的馬路,除了零星幾個村戶,就只剩這略顯荒涼的深山,灌木樹林叢生,只有一條人工修造的石板路能往上去,大概是鮮少人來,兩邊以及縫隙中已經長了不少的雜草,積雪覆在上邊,銀白一片。
我在後面推著郁曉伊的輪椅往上去,大胸阿姨則拿著剛買來的紙錢蠟燭花束,在前邊帶路,也算是我跟著來了,不然這麼荒蕪的地方,四周還都是墳墓,雖然這會是大白天,但不說瘮人也是假的,不過也還是有零星幾個人在墳前祭祖焚紙,倒也不是很冷清。
一路經過好幾個墓碑,都已經有些殘破,顯然很久沒人來打理過了,上邊爬滿了雜草,苔蘚以及藤蔓,被白雪蓋了一層,只依稀可見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蠟燭跟紙錢燃燼留下的灰痕。
不過這也很正常,畢竟沒人管理,只要隔幾個月半年的,就會變成這樣,然而讓我意外的是,等大胸阿姨停在一處墓碑前後,我卻發現這處墓碑跟周遭的顯得很是格格不入,清理的異常干淨,上邊看不見其他墓碑隨處可見苔蘚破損,反而還格外完好,墓碑前同時放著不少的花束蠟燭,而且色澤並不相同,很整齊的擺放著,很顯然,這里經常有人來探望,包括清掃打理,估計月余就會來一次的感覺。
這讓我很意外的看了眼大胸阿姨,真沒想到她居然對此這麼上心,不過我也能從她對郁曉伊這麼好的表現來看,她跟自己丈夫關系自然也是不可能差的,倒是可惜了。
我心里稍稍發出感慨。
「呼…終於到了……」大胸阿姨把東西放在雪地上,就長長吐著氣,一副累壞了的樣子。
「就是這里嗎?」雖然我清楚是這塊墓碑沒跑了,但還是多嘴確認了句。
大胸阿姨點著頭,「嗯,雖然好久沒來了,但不會記錯的。」
她這句話我自然當做托辭了,這麼干淨,沒有經常來打理才怪了。
大胸阿姨蹲下身,將花束擺放好,又拿出兩株蠟燭放在墓碑前點燃,接著抽出三根香,回身遞給郁曉伊,「來曉伊,給你父親上柱香吧。」
郁曉伊並沒接,視线緊緊望著墓碑,頓了會又轉而移開,拒絕道,「不了。」
我撇了眼她坐在輪椅上,沉默陰郁的表情,感覺她現在心情好像並不是很好,不過我也能理解這種情緒,畢竟她父親也是死了十幾年,當時郁曉伊估計也才兩三歲,沒怎麼相處,那種如同陌路人的陌生感,卻又是自己最血緣親屬的感覺,是不會好受的,就像自己一樣,就像自己每次陪媽媽姑姑她們見那所謂的父親,也只是靜靜的站在邊上看著而已。
「嗯……好吧。」大胸阿姨也沒多說什麼,回身點上香插在積雪上,就開始燒紙錢,邊燒著,嘴里還一邊不停的念叨著,馬上就要走了,這是最後一次帶曉伊來看他之類的話。
我在身後扶著輪椅,左右無事,也陪著蹲下身,「阿姨我幫你一起燒吧。」
大胸阿姨並沒拒絕,衝我笑著,「那謝謝同學啦。」
抽出紙錢燒上,這會蹲下身,我視线自然下意識望墓碑上刻著的已經較為模糊字看了眼,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卻是驚得心髒猛然一跳,映入眼簾的是極為陌生卻又熟悉的名字。
「愛子白子安之墓」
白子安!?
我表情當即呆愣,自己父親不就是叫這個名?
燒著紙錢的動作頓住,這一下就好似有種靈魂受到衝擊,整個人都傻在原地的感覺,語氣都不由得有些輕顫,「阿…阿姨?」
大胸阿姨將紙錢扔入火堆,疑惑扭頭看向我,「嗯?」
「你…丈夫……」我語氣有些艱難,咽了口口水才繼續說道,「叫白子安是嗎?」
「嗯,是啊,怎麼了同學?」
「沒什麼,就是…」
我稍微緩了緩心神,同名同姓的人雖然並不少見,也有碰巧撞在一起的可能,但是心里能意識到這是個巧合,語氣卻還是難掩震驚,「我父親跟你丈夫名字居然一樣……」
「啊?真的嗎?」
大胸阿姨也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我,「同學你的父親居然也叫白子安嗎?」
大胸阿姨的反應讓我稍稍愣住,畢竟她的二人格是認識自己父親的,可她現在這訝異的表現,難道主人格並不認識?
雖然感覺哪里有些不對勁,但我也並不清楚她這雙人格的特性,不過聯想著主人格呆呆蠢蠢的樣子,可能還真不認識,便點頭附和她,「對。」
而且說起來,她還說過父親死亡時間跟她丈夫都差不多,這讓我視线下意識看向了墓碑左下角的死亡時間,二零零三年十一月。
「哈哈,要不是我們之前不認識,我都要懷疑曉伊跟你是一個父親呢,哈哈哈……」
大胸阿姨倒是好像很高興的樣子,在那眯愣著眸子哈哈的開著玩笑,笑完又盈盈望著我,「不過同學,我們真的很有緣分誒。」
「我也沒想到這麼巧……」
我自然也附和陪著笑,死亡時間是沒有再那麼巧合,父親去世時間是零四年二月了,卻也是挺接近的了。
陪著大胸阿姨東扯西扯著燒著紙錢,這時注意到身側輪椅上的郁曉伊至始至終沒有參與到我們話題中來,甚至連先前名字相同這麼巧合的事情都沒投來關注,依舊是表情沉默的看著墓碑,想了想,便拿起紙錢遞給她,「曉伊,你要不也燒一些?」
郁曉伊視线轉向我,並沒接,卻也沒拒絕,我見狀便笑著說道,「等你這次出國去,再回來見他,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大胸阿姨也點頭認同道,「是啊曉伊,我們可能之後就在國外定居了。」
郁曉伊這時才伸手接過,微微彎腰,將紙錢扔入了火堆,做完這一切,她又是語氣平淡的開口道,「一個墓碑而已,見得到或者見不到,又有什麼區別。」
我看了她一眼,能感覺出來,她跟自己死了這麼多年的父親並沒什麼感情,不過這種事情自己也不好多說什麼,便也只得閉嘴。
大胸阿姨對於郁曉伊的態度並沒表現出什麼情緒來,反而很樂觀的笑道,「哈……反正以後都不會來啦。」
等著紙錢燒完,香燭燃燼,就走上了回去的路,大胸阿姨依舊是嘰嘰喳喳在邊上說個不停,而郁曉伊卻還是保持著沉默,並不多嘴。
「對了同學,我們待會不回醫院直接回去了,不過我會先給你叫輛車回醫院的。」
「啊…回市里了嗎?」
大胸阿姨回道,「嗯,本來就只是為了來最後看一看而已。」
我想了想,又問道,「那個…你們簽證已經辦好了吧?」
「前天剛到手的。」
「那不是馬上就要走了?」
大胸阿姨點頭道,「就最近幾天了,畢竟曉伊的病不好耽擱嘛。」
「也是…」
我表示了認可,低頭看了眼輪椅上安靜坐著的郁曉伊,倒也沒在說什麼了。
沿著石板路一直到了馬路上,郁曉伊這時忽然開口道,「媽媽,能幫我去買瓶水嗎?我有些渴。」
不遠處是有個小型雜貨鋪的,原先香紙都是在那買的。
「嗯好。」大胸阿姨答應一聲,准備走的時候又轉頭問我,「同學你要喝什麼?」
我隨口回道,「就果汁吧。」
見著大胸阿姨背影離遠,這回跟郁曉伊單獨待一塊氣氛略顯沉默,正想著找個話題,郁曉伊卻主動開口了,「你今天是被媽媽喊來的吧。」
我回道,「嗯對,我碰巧在醫院撞見她了,就順便一起來了。」
「那還真是很巧。」
她莫名轉向我笑道,「就像你父親跟我父親名字一樣。」
我感覺她這話說的有點奇怪,但也不知道什麼個意思,只得干笑附和著,「額,對啊,是挺巧合的…」
郁曉伊一時半會又沒說話了。
我卻是有挺多話想說的,見她沒再作聲,便開口問道,「那個……出國後等病治好還可以在回來吧?」
「如果治不好呢?」
「哪有你怎麼喪氣的。」
郁曉伊笑了下,又沒回我了。
我也岔開這個話題,轉而說道,「我是覺得國外沒什麼好的。」
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句話。
「我也覺得。」
郁曉伊衝我笑道,「但…不會再回來了。」
「真的?」
她看著我調侃道,「怎麼?舍不得我?」
我左右而言他,「咱們怎麼也算朋友吧。」
結果她又追問道,「舍不得我走?」
我表情有些尷尬,但也還是直言道,「是有點…我討厭離別的那種壓抑感覺。」
郁曉伊頓了會,忽的笑道,「其實我以前很討厭你的。」
「哈?」
我一時愣住,又不由得好笑的撓頭,「這算是為了緩解離別情緒的手段嗎?」
「如果我說的是認真的呢?」
她抬頭衝我笑著,淺淺的梨渦總能襯托出她俏臉的美好純淨,令人心動。
「那你還說過喜歡我呢。」
郁曉伊笑著回道,「因為…後來感覺你沒那麼讓人討厭。」
「額…話說我跟你做同桌,也沒怎麼招惹你吧,怎麼就讓你討厭了。」
她似是想了想,才說道,「可能是因為……你跟我父親同一個姓氏吧,我討厭他,所以,把你也連帶入了。」
「哈…這也行啊。」
「很沒道理吧,我討厭的人明明不是你,但也連帶著討厭了。」
「你以後會討厭我嗎?」郁曉伊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哈?我為什麼要討厭你。」
我只覺得莫名,結果她卻也沒再回我,我撇了她一眼,感覺她可能真的因為有什麼原因所以討厭自己那個死了十七年的父親,雖然覺得自己沒啥身份勸解,但想了想,還是沒忍住說道,「其實…我父親也是在我沒出生就死了,就感覺有沒有都一樣,也都挺習慣的,不過可能你們女生會不一樣吧,但死亡不是自己能左右的,而且也是自己父親,倒不至於討厭吧。」
「是啊,不至於討厭,我只是奇怪他們……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個世上。」
她看著我,笑道,「明明挺多余的不是嗎?」
雖然她好似在開玩笑般的語氣,但我還是察覺她情緒有些不穩定,「你說什麼呢,你在阿姨心里可不多余。」
「所以……我還是挺幸運的吧。」
她看著遠處已經搖手走來的大胸阿姨,笑道,「至少,還有一個媽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