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門的唐碧小姐恰好來府上做客,聽聞雨兒小姐身體不適,想來探望,不知可否?」趙飛的聲音透過門扉傳到三人耳中。常師兄哀求似地望著方霞雲,可惜方霞雲的回應只是聳了聳肩,一個手勢,指示不知火我打開了房門。一名身穿淡藍衣裝的女性輕推了趙飛一把道:「飛哥,接下來是屬於女孩子的時間,你去忙你的吧。」趙飛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告辭離開。
唐碧一進門就突然加速閃過方霞雲和不知火我,迅捷地一掌攻向常師兄。迅雷不及掩耳之下,常師兄腦海閃過一個問號「閃不閃?」功力尚未恢復,連帶使得
判斷力亦隨之大減,在還沒有決定是否閃躲之前,掌風已迎面襲來,「完了!」常師兄本能地偏過頭去。不知火我右手一探腰間,准備出手之際,唐碧已收回招式,坐在常師兄身旁的椅子上,不知火我也散去功力繼續靜觀其變。唐碧笑嘻嘻地道:「原來你真的不會武功啊?算我不對,對不起。」開始打量常師兄。
常師兄眼中流露一絲發自內心毫無做作的哀怨,輕輕地搖頭。唐碧也感覺到了這個雨兒姑娘好像不怎麼開心的樣子,挨著常師兄身體道:「對不起嘛,人家已經跟你道歉了,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常師兄這時才注意到唐碧出眾的外貌,大
大的圓眼睛,流露天真無邪的純真,渾身上下充滿漫無心機的青春氣息,柔軟卻又具有彈性的身子緊緊靠在自己身上,不禁臉上一陣火熱。突然感到兩道滿載怒氣的眼光直射過來,直覺得背上一陣發涼,常師兄連忙輕輕推開唐碧嬌軀。
方霞雲強忍心中妒意,平靜地道:「唐小姐,我家小姐身體微恙,需要休息……」不知火我也配合地打開房門。唐碧雖然覺得奇怪,還是了站起來道:「是嗎?雨兒姑娘,那我改天再到天夢院找你好了,再見。」轉身離去。唐碧一走,方霞雲狠狠地瞪了常師兄一眼,常師兄攤手道:「是你們要我扮女生的。」一副錯不在
我的樣子。方霞雲張口欲言,偏偏找不到反駁的理由,說到底還是自己種的因,直氣得渾身發抖。
常師兄一看情況不對,趕緊改口:「雲姐,對不起啦,我保證下次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別生氣了,當心氣壞了身子。」輕拍方霞雲的後背。不知火我也加入安慰的陣容,輕聲道:「雲姐,你就原諒他吧,我看他也不是故意的。」方霞雲也覺得已經得到了讓自己滿意的尊重,輕輕一肘打在常師兄左肩道:「算你識相,原諒你啦。」
只是輕輕地一擊,常師兄卻痛得咬緊了牙關,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冒了出來。
不知火我連忙疾點了常師兄左肩幾個穴道,可是殷紅的血跡還是滲透衣服,觸目驚心。方霞雲自責地哭了起來,常師兄右手輕輕撫去方霞雲掛在臉頰上的淚珠,柔聲道:「沒事的,再包扎一下就好了。」不知火我褪去常師兄肩頭衣服,發出一聲驚呼:「毒!」
只見常師兄肩頭一個黃豆大小的傷口,正緩緩地流出黑如墨汁的血液。「雨,忍耐一下……」不知火我拿出『星燄』,銀白的刀鋒輕輕地一刀劃在常師兄肩頭靠近頸動脈附近的部位,鮮紅的血液沿著細窄的傷口匯聚成一滴紅色珍珠般血滴。不知火我長噓一口氣道:「還好沒有擴散……」手中『星燄』一沾墨黑的毒血,
銀亮的光澤馬上暗淡下來,從懷中取出瓶瓶罐罐,東加西減地倒到刀鋒黑血上。
方霞雲依舊緊張又自責地啜泣著。常師兄突然臉色一變,疑惑道:「我,我的左手沒有感覺了,這是怎麼回事?」不知火我一咬牙,實話實說:「那是毒素開始漫延的現象……」更加聚精會神地調配著藥劑。常師兄一吐舌頭,禁聲不語。不知火我不斷地換著混合藥劑的劑量,額頭也開始冒出汗珠,一邊注意著常師兄肩上指標性的傷口血色,一邊調配著解毒藥劑。
晶瑩剔透的紅色珍珠漸漸失去顏色,慢慢地變的暗沉烏黑,不知火我憤怒地
一把將桌上瓶罐一股腦兒全掃到地上。方霞雲看出情況不妙,顫聲問道:「我……怎……怎麼樣?」不知火我突然高舉『星燄』,一看到常師兄受傷的位置,緩緩地放下手中鐮刀。常師兄低頭看了一下傷口,苦笑道:「沒有辦法了嗎?」如果把染上毒素的部分全部切除的話,勢必要連半顆心髒也切掉,常師兄也一樣活不了。
不知火我腦中閃過最後手段「拚了!」征詢常師兄的意見道:「雨……還有最後的一個方法……不過成功機率只有一半,怎麼樣?」常師兄突然一把拉過方霞雲,狠狠地吻上她發白的雙唇。唇分之後,常師兄帶著詭異的微笑盯著不知火我
道:「來吧!」不知火我主動送上紅唇,吻上了常師兄微揚的嘴角「我不會讓你死的!我不准你死!」右手一撫耳際紅發,東瀛第一霸道奇毒『無名火』無聲無息地輕輕沾上常師兄肩頭。
(24)
常師兄有如離開水底的鯉魚,張大了嘴喘息著,繃緊了全身的肌肉,手指的指節也因為過度用力握拳而發白,身體像只蝦子似地弓了起來。看著常師兄承受痛苦的樣子,方霞雲陷入無邊的緊張不安和自責之中,心里更是不能原諒自己,暗恨自己的成事不足,無聲地哭泣著。而不知火我只是注意著常師兄肩上『無名火』粉
末的變化,左手五指齊屈成爪,靜待結果。
有如水珠滴落滾燙的熱鍋子,『無名火』粉末迅速地融入常師兄皮膚之中,匯聚成一絲淡紅色的线條,越過穿雲箭造成的傷口,一直线地朝向常師兄心髒延伸。刻不容緩的緊要時機,不知火我左手快捷地重扣常師兄肩頭,五指指甲全都陷入肉里,有如牢籠似地限制住『無名火』毒素的進路,淡紅絲线漸漸縮短,變成了紅色的一個小點,不知火我『星燄』一挑,常師兄肩頭那一點紅點連著一塊皮肉全被削了下來。
常師兄如釋重負地放松了緊繃的身體,喘息的頻率也漸趨緩和。不知火我再
次在常師兄肩上傷口撒上一些不知功效的粉末,靜待了片刻之後,不知火我終於展露笑顏,歡呼道:「成功了!我就知道一定會成功的!」常師兄用虛弱的聲音問道:「到底現在情況怎麼樣?」不知火我輕笑一聲後道:「穿雲箭毒被我的『無名火』蓋過……或許該說是被『無名火』侵蝕……還是融合呢?嗯……要怎麼解釋呢?總之,我解了『無名火』的毒,連帶把穿雲箭毒也一塊兒解了,你現在沒事了!」
方霞雲此時才輕聲地喚道:「雨……」常師兄輕輕地一招手,在兩女的攙扶下坐到了床上,由不知火我包扎著傷口。「雲姐,沒事了,你從頭到尾都沒有錯,
是那何談慶太陰險了,我一定會找回這筆帳的,你就不要再一直耿耿……嗯?耿耿甚麼啊?」常師兄皺眉問道。方霞雲猶帶淚痕的臉上滿是驚喜的笑容,緊緊抱著常師兄,把頭埋在了他的懷里道:「耿耿於懷。」常師兄輕撫著方霞雲的如雲長發,道:「嗯,別再耿耿於懷。」
不知火我和方霞雲悄悄退出房外,並肩走到了房外花園中的涼亭,常師兄則在房中安安穩穩地沉沉睡去。剛剛才在鬼門關前把常師兄拉回人世的不知火我心情十分愉快,嘴里哼著旋律輕快的小調,拿著『星燄』仔細地清理著。「我,教我更強的武功!」不知火我一臉愕然問道:「啊?」方霞雲神色堅決地再說了一
次:「教我武功!我不要再成為雨的包袱,我討厭每次都因為我的原故而累得雨疲於奔命,我要變得更強!」
不知火我依舊是一臉愕然,定了定神,仔細地確認了方霞雲的決心之後問道:「雲姐你沒有跟雨他提過這件事吧?」方霞雲一臉黯然道:「如果我向他要求,他一定會答應的,只是……我不希望這麼做,他已經為我做了太多了……」不知火我一陣沉默,方霞雲無所謂地道:「不行嗎?那算了,當我沒提過。」不知火我連忙解釋道:「不是我不教,只是本門的武功都是從小練起,循序漸進。雲姐現
在才開始起步恐怕是太晚了一點……而且雲姐你已經先學過了劍術,和我的刀法完全沒有交集,我是有心無力啊。」
方霞雲勉強打起精神道:「沒關系,不要放在心上了。」只要是有長眼睛的都能看得出她的失望。不知火我拚命地搜索腦海里所知道所有可以讓方霞雲的劍法變強的方法「嗯……雲姐的內力普通,招式也不夠細密,步法也不算靈巧……」耗盡心思還是沒有想到任何可行的方法。拋開心中煩躁,方霞雲整理了一下略微散亂的長發,道:「我,去准備一下,雨的傷勢出乎意料的重,明天我們就回天夢院,你只有一個晚上的時間去探天府門對我們的態度……可以嗎?」「包在我身!」
難得方霞雲主動開口,卻幫不上她的忙,「至少這個任務要辦好!」不知火我暗下決心。
無星無月的暗夜,不知火我換上了熟悉的黑衣裝束,全身所有可能引起敵人感應的氣息完全收斂,有如躲在黑暗中的影子,完全無跡可循。借助『星燄』做出許多原本不可能做到的動作避過了無數明崗暗哨,不知火我一路飛檐走壁,來到一處她認為應該是重要人物居所的大房子。三隊巡邏的衛士,不停地繞著走廊警戒著,偶而還傳來幾聲狗的吠聲。
「守備這麼嚴密,這里住的是誰呀?」從懷里取出專為掩蓋狗的敏銳嗅覺的藥
粉撒在身上,不知火我從較低的樓層縱身一躍。一踏上屋頂就看到了兩個守衛正背對著自己,由於角度的關系方才躍起時並沒有發現,情急之下又躍回原位「好險……好,上面不行走下面!」覷准了三隊巡邏衛士交錯的一瞬空檔,閃身進入一間沒有點燈的空房。
「你們想在四川找人?哼!四川是我天府門的地盤,由不得你們這些外人來此撒野。你們回去轉告寒天青何談慶,最好不要把姓畢的小子逼急了,誰知道老家伙是真死還是假死,如果老家伙沒死的話,把他惹了出來可是大家都要遭殃!」緊附在隔鄰牆壁上的不知火我清楚地聽到這一段話「看樣子趙立原並不想和我們為敵
……老家伙是指雨的師父嗎?」此時傳來開門和有人離開的腳步聲。
「飛兒,看樣子那常師兄是躲到咱們四川來了,把他找出來!」「是!孩兒馬上去辦!」不知火我聽到這里覺得已經掌握了想要知道的訊息,正想離去時卻又聽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道:「伯父,我回去請大哥派人幫忙找好嗎?」「這聲音是…唐碧!」「不用了,這點小事交給飛兒去辦就可以了。」「那我先回去了。」不知火我也一溜煙地離開原地,返回趙飛特別為常師兄化身的雨兒姑娘准備的房間。
隔天,方霞雲借口常師兄身體不適返回天夢院,趙飛雖然不願但也莫可奈何。回到了天夢院,月姨早在大堂等候多時了,迎了上來道:「雨兒啊,有位女客人在樓上等了你好一會兒了。」
(25)
再也維持不了高貴冷傲的氣質,原本面無表情的胡師妹有如春冰融化般笑了起來道:「我就知道是你們!」方霞雲和不知火我卸去易容改扮,回復本來面貌,嬌笑著和胡師妹訴說著分別後的遭遇。受到冷落的常師兄認命地關上房門,垂頭喪氣地躺到床上,有氣無力地道:「雲姐,告訴月姨今天我要休息,不要來煩我……
」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聽完了方霞雲和不知火我的敘述,胡師妹沉吟道:「長江聯加龍游幫啊……常師兄他一定不要我無天宮的幫忙,只有我們四個又嫌勢單力孤……沒辦法,只好暫時躲在天府門的勢力范圍內,等常師兄傷勢功力回復後再說囉。」方霞雲微笑道:「我和我也是這麼想。」想起了唐碧的一番話,不知火我忽地問道:「唐門和天府門到底是甚麼關系?」胡師妹道:「唐門上代門主『無手』唐白和『邪影槍』趙立原是過命交情的拜把兄弟,兩派一直維持著良好的關系。為什麼突然提起唐門?」
不知火我把昨夜所聞說出來,胡師妹思索一陣子後道:「自從上代門主唐白
病逝之後,唐門現在是由唐白的長子唐譽出任門主……這個人我見過,陰沈沈的不太多話,武功應該不弱……不過除了偶爾出售各式暗器之外,唐門鮮少插手江湖事務,所以只要常師兄的身分不要曝光,應該不必提防唐門的勢力介入。」拿起桌上茶點放到嘴里,方霞雲邊吃邊說道:「竄摟……鋪呂徹切四摟﹝算了,不理這些事了﹞!」把點心吞下去後道:「說說你是怎麼從你老爸手底下逃出來的。」
胡師妹突然臉上一紅,顧左右而言他:「常師兄他還好吧?我看他臉色有點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