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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大明烏紗 西風緊 5000 2024-12-15 15:35

  私費修繕,這縣衙是公家的,多麼肉疼的事。”

  “哦……”張問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然後黃仁直繼續看公文,張問達繼續喝茶想事兒。過得許久,張問無聊得緊,便一拍大腿,突然覺得自己想明白了,便對門外喊道:“來人,叫刑房書吏進來。”

  就是那把大字寫成犬字的書吏,很快走進了簽押房。書吏進來之後,張問說道:“把門關上。”

  書吏只得轉身將簽押房的門關上。

  黃仁直也不知道張問要搞什麼,仍然坐著看官報公文。

  “來,這里坐。”張問指著暖閣里的一把椅子。

  書吏疑惑地說道:“堂尊叫屬下何事?”

  張問看了一眼關閉的房門,說道:“這會兒叫你進來,你又把門關上了。”

  書吏愕然道:“不是堂尊叫屬下關上的嗎?”

  “是啊,是本官叫你關的。”張問道,“你知道咱們要說什麼嗎?”

  書吏搖搖頭。

  張問道:“你不知道,外面的人……比如管主薄這些人,怕也不知道吧?”

  書吏愕然,發了一陣呆,又回頭看了一眼那門,是堂尊讓關的,這會兒他也不敢去開了,又回過頭來說道:“堂尊……您這是……”

  “本官要將你革職,你怕了,就叛了管主薄,投靠本官,是不是這樣?”

  書吏摸了一把額頭,皺眉一臉哭相道:“屬下……不懂堂尊什麼意思。”

  這時旁邊的黃仁直突然笑出聲來,摸著山羊胡道:“妙!妙!”

  第一折 乘醉聽風雨 段七 風月

  張問對刑房書吏笑道:“本官現在要你叛了管主薄,投靠本官,揭發他貪贓枉法的罪行。”

  書吏愕然,想了想說道:“是屬下自己不慎將大字寫成了犬字,和管主薄無干啊。”

  “我說你咋還沒明白。好吧,你仗義,不說是管主薄指使你干的,可本官一句話就能開除你,他能護得住你?”

  書吏一急說道:“堂尊也給人條活路不是。屬下這職位給了一千兩銀子……要是被罷了,銀子不是打水漂了麼?”

  “一千兩?”張問吃驚道,“你給誰了?”

  “前任刑房書吏啊。”

  這時旁邊的黃仁直說道:“書吏油水很多,按規矩新任的書吏要給前任銀子買缺,老夫沒想到這上虞縣的書吏買缺,竟也高達一千兩。”

  張問轉頭看著書吏說道:“本官要是罷了你,刑房書吏的買缺銀子怕是沒你的份了,那買缺銀子給誰?”

  書吏忙道:“堂尊可要給屬下一條活路啊,屬下全家老小都靠著屬下拿銀子回去買米買柴……堂尊……”

  “你要是被罷了,下任的買缺銀子給誰?”張問又問了一遍。

  黃仁直不緊不慢地說道:“這種情況一般是知縣和主薄平分,不過這會兒張大人和管主薄說不到一塊,這最後誰做刑房書吏,拍板的是大人,大人可以一個人拿了。”

  書吏意識到罷了自己的職,知縣獲利很大,急忙討饒,說道:“堂尊,您要真這麼殺雞取卵,大伙兒可都不服,堂尊……”

  張問笑了笑,說道:“行了,今天就到這里吧。”

  書吏忐忑不安地跪拜告辭後,張問又問黃仁直:“黃先生覺得這招管用麼?”

  黃仁直淡然道:“大人怎麼當官,老夫不便干涉,大人只管把銀子還清就行了。”

  張問品味著黃仁直這句話,自然深悟玄機。書吏不會束手就范,正如自己故意跳進兩難境地,為了表演得真切沒有束手就范一樣,還和這些跳梁小丑斗得正歡。

  這會兒鍾聲響起來,黃仁直拱手道:“鍾響劃酉,老夫告辭。”

  不一會,各官員和各房書吏到簽押房交待文書工作,張問便說散堂。

  張問坐了一會,便叫人喚來來福。來福屁顛屁顛跑了過來,說道:“東家、東家,有什麼事吩咐小的?”

  張問從案上拿了一張白紙,放進一個信封,封好,說道:“刑房書吏住哪里,你找認識的人問明白,把這封信送過去。”

  來福接過信,說道:“小的這就去辦。”

  “事辦砸了,今天大堂上打板子你也看見了吧?”

  來福急忙將信封放進衣服里邊,說道:“小的明白。”

  張問心道:一會管主薄去問書吏,知縣的人送什麼來了,書吏拿張白紙出來,他管主薄能信?他們又會玩什麼板眼出來,張問倒是有些好奇。

  張問走出簽押房,高升等幾個跟班就跟了上來敲榜打點。一行人走到內宅門口,張問回頭道:“你們幾個去換身便裝,弄頂平常轎子到門口等我,本官要微服私訪,看看百姓民生。”

  “是,堂尊。”

  張問也進去換了身平常衣服,取了銀子,走出內宅,便上了轎子,走出縣衙後,轉了一條街,便叫轎夫先把轎子抬回去,他問高升道:“你知道刑房書吏住哪里吧?”

  “小的知道。”

  “帶本官過去。”

  一行五個人轉過幾條巷子,在一處院子門口停下,高升說道:“堂尊,馮貴(刑房書吏)就住在這里面。”

  “叫門。”

  高升便走上去抓住門環啪啪敲了幾聲,門房將角門打開,問道:“幾位是……”

  高升回頭看著張問,張問摸出一張牌票,說道:“叫他看明白了,叫馮貴出來。”

  門房拿到牌子一看,是縣衙知縣寫的朱砂牌票,蓋著縣印。忙說道:“幾位公差,快里邊請。”

  張問道:“不用了,咱們就在這里等,叫馮貴換身平常衣服出來。”

  不一會那書吏馮貴就屁顛屁顛地跑了出來,跪倒道:“屬下不知堂尊駕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堂尊快里邊請。”

  “起來吧,不在縣衙,咱們不用這麼多禮。”張問笑道,“本官今兒傍晚想看看上虞城的民情,你就陪本官走走,吃頓便飯如何?”

  “這……”

  張問向里邊看了一眼,“怎麼?管主薄也在?叫他一起來吧,那個、交流交流感情,方能攜手共進啊。”

  “不、不是,這會都散堂了,管主薄怎麼會在小的家呢?”馮貴急忙說道。

  “那走吧。就咱們幾個,一會別叫堂尊,不然還叫什麼微服私訪,啊?”

  馮貴一臉的不爽,看他那樣子,恐怕管主薄真去了他家責問,馮貴就是長了一百張嘴,得要管主薄信他才行啊。

  馮貴早在心里大罵張問,這時他的臉上突然浮出一絲怪異的笑意。張問將他一瞬間的表情看在眼里,心說看來你是有主意了,也好,陪你玩玩,也讓沈家的人知道老子有多傻多無害。

  上虞縣城的傍晚,熱鬧非凡,街面上掛著燈籠,熙熙攘攘,正是店鋪一天中生意最好的時候。

  張問見罷問旁邊的刑房書吏馮貴:“晚上有宵禁麼?”

  馮貴道:“《大明律》:晚上一更三點之後、至次日清晨五更三點之前,在州縣城內,如非公務急速、疾病、生產、死喪,犯禁處笞二十,拘捕處杖一百;打傷人、折傷一指或傷一目以上處絞;打死人的處斬……不過咱們江南這一帶,一般三更之後才宵禁,這鋪面生意太好了。”

  “呵呵,你的書背得挺好。”

  知縣在上虞縣擁有最高權力,但下邊的人知道張問得罪了上邊的人,都以為現任知縣當不了多久就要下課。而管主薄那些人,沒有舉人進士身份,再升官無望,一直盤踞在上虞縣衙,他們才是上虞縣的地頭蛇,所以沒人不敢不買賬。

  既然這樣,那管主薄還會懷疑馮貴背叛嗎?

  “堂尊……那個公子爺,要不咱們去喝點酒?”馮貴說道。

  張問笑道:“好,我看你是開竅了。”和他一起喝酒,這關系就更緊密了,起碼周圍人是這樣看。

  馮貴指著街邊的一處門樓,說道:“那里怎麼樣?”

  張問順著馮貴指的地方看過去,見那門樓上掛著紅燈籠,人來人往好不熱鬧,樓上有塊牌匾:風月樓。

  “這不是妓院嗎?”張問達愕然道。

  馮貴笑道:“喝酒自然喝花酒才有意思。”

  張問道:“近年布政司有禁止官員狎妓的法令麼?”

  “沒有……妓院分幾種,京師有教坊,郡縣有樂戶,官妓之外曰私娼。皆納稅銀,曰:脂粉錢。納了脂粉錢的不犯法,有私妓暗地里干沒有納銀,便是犯法,如窯子。風月樓這樣的地兒,去也無妨。”

  張問忍不住問道:“窯子是怎麼樣的?”

  “外城小民度日艱難者,往往勾引丐女數人,私設娼窩,謂之窯子。”馮貴道,“室中天窗洞開,擇向路邊屋壁作小洞二三,丐女修容貌,裸體居其中,口吟小詞,並作種種淫穢之態。屋外浮梁子弟,過其處,就小洞窺視,情不自禁,則叩門而入,丐女隊裸而前,擇其可者投錢七文,便攜手登床,歷一時而出。”

  “哦,是這樣。”張問笑了笑,“……既然布政司沒有相關法令,那走吧。”

  馮貴陪笑道:“墨雅士如得花柳病,那是臉上有光,好友常寫詩祝賀呢。”

  張問笑道:“那嫖妓還是一樁雅事呀。”

  一行人便走向風月樓,高升說道:“小的們不能和堂尊同桌,我們去對面那茶館等著堂尊。”

  張問便摸出一塊碎銀子,丟給高升:“那你們自己找樂子。”

  高升接到銀子,臉上一喜,說道:“謝堂尊想著小的們。”

  張問和馮貴剛走到門口,一個塗著厚脂粉的女人便扭腰擺腚地走過來,看了一眼張問和馮貴,笑道:“喲,兩位公子,長得可真俊俏哩,要姑娘陪麼?”

  馮貴看了一眼那女人,說道:“咱們是找姑娘,可不找你這種貨色,叫老鴇出來。”

  女人臉上一白,但仍然強笑著說:“兩位爺先進來坐,一會就給爺帶中意的姑娘。”

  張問看了一眼馮貴道:“混口飯吃都不容易。”

  兩人進了院門,走過門廳,穿過廊房,便進了一進院子北邊的一個大廳。里邊鶯鶯燕燕花紅酒綠好不熱鬧,男女綾羅綢緞,奢華無比。

  這時老鴇走了過來,立刻滿臉堆笑道:“喲,馮公子,您可有空來了,小紅姑娘還說您都把她忘了呢……這位爺一表人才,風流倜儻,是馮公子的朋友吧?”

  馮貴看了一眼張問,笑道:“你就別管了,只管招待好這位爺就行,可得叫個好姑娘……那個寒煙姑娘今晚有空吧?”

  老鴇急忙雞啄米地說:“有空有空,喲,我就說這位爺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馮貴呵呵笑了笑,對張問說道:“公子爺,小的可要找老相好小紅姑娘去了,公子爺放心,寒煙姑娘包准讓您滿意。”

  張問摸出一塊碎銀子,遞給馮貴道:“今天說好是我請客,這個拿去。”

  馮貴忙擺手道:“小的可不敢要。”張問只好作罷。

  第一折 乘醉聽風雨 段八 寒煙

  張問摸了摸身上的銀子,還剩七八兩之多,嫖妓肯定是夠了。他跟著老鴇穿過大廳,從北門出去,是第二進院子,周圍都是閣樓。老鴇帶著張問上了閣樓,走到一間房門口,對著里邊喊道:“女兒,有客人來了,你可得招呼好了。”

  里面一個軟軟的聲音道:“讓他自個進來吧。”

  老鴇道:“公子爺,寒煙姑娘就在里邊,讓她好生陪您就是了。”

  張問道:“好,你自便。”說罷伸手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反手閂上房門。

  里面一塵不染,椅子茶幾上的漆擦得是亮堂堂直反光。北邊一道屏風上繡著鴛鴦戲水。

  “暖閣里邊,公子進來吧。”屏風後面一個聲音道。

  張問走過屏風,便看見一個女子正在桌案旁邊對著銅鏡梳妝,張問心道,這女子可能就是寒煙姑娘了。

  只見那寒煙姑娘肌膚似雪,水靈秀氣,青絲順滑,果真是江南這水土養的水靈姑娘。而且看坐姿就可以看出來,舉止得體,又比大廳里拉客那些姑娘要高明一些。

  她穿了一身儒裙,上襦為交領,長袖短衣。裙子顏色淺淡,裙幅下邊有刺繡紋樣。裙幅八幅,腰間有很多細褶,輒如水紋。

  寒煙回頭看了一眼張問,呵呵一笑:“公子長得倒是挺俊俏。等會兒,馬上就梳好了。”

  張問心道馬上就要干那事,梳了不是要弄亂,不是白忙活麼。但也沒說話,尋了一把椅子坐上去。

  寒煙這時站了起來,給張問沏茶。

  “妾身會唱小曲,彈箏,吹簫,公子喜歡聽什麼?”

  張問沒有逛過這風月之地,心道我是來嫖妓的,又不是來聽曲兒的,便說道:“我看不如先吹我下邊這根蕭吧。”

  寒煙先是一怔,很快明白了什麼意思,頓時鄙夷地看了一眼張問,說道:“好吧,公子到床上去,把衣服脫了。”

  張問依言坐到床上,開始脫衣服,一邊問道:“幾通?”

  寒煙剛剛脫下儒裙,這時愕然道:“什麼幾通?”

  張問道:“你身上三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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