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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中的她 柴柴土 16993 2025-03-02 19:45

  一 隱秘的開始

  夜色濃稠,像一塊沉重的幕布,悄無聲息地籠罩了整座城市。李然推開公寓的門,肩上的公文包滑落,輕輕砸在玄關的地磚上,發出一聲悶響。他沒有開燈,只是站在原地,盯著昏暗中那扇緊閉的窗。窗簾微微晃動,像是被風撩撥,又像是某種隱秘的邀請。

  他深吸一口氣,空氣里混雜著下午泡過的速溶咖啡的余味,和他自己身上那股淡淡的汗味。今天是周五,辦公室里同事們討論著周末的聚會,他卻只說了句“家里有事”,匆匆逃離。沒人知道,他所謂的“家事”,不過是這場無人見證的獨角戲。

  李然走到臥室,腳步輕得像怕驚醒什麼。他打開衣櫃,目光落在最底層的抽屜上。那是個不起眼的地方,平時塞滿了舊襪子和過季的毛衣,但今晚,他的手指卻帶著一絲顫抖,撥開了表面的偽裝。一個塑料快遞袋露了出來,上面還印著“隱私包裝”的字樣。他盯著那袋子,心跳忽然加速,像擂鼓般撞擊著胸口。 “不能再拖了。”他低聲自語,聲音沙啞,像是在說服自己。

  他小心翼翼地撕開袋子,里面是一頂栗色的假發,發絲柔軟,帶著一股新塑料的味道。旁邊還有一條黑色連衣裙,簡約的款式,裙擺略寬,像他小時候偷瞄姐姐衣櫥時見過的模樣。他把東西攤在床上,手指不自覺地攥緊,又松開,指節泛白。

  李然今年三十五歲,單身,獨居,檔案管理員的工作讓他習慣了沉默。他長得不算出眾,瘦削的臉頰,微微駝背,眉眼間總有種藏不住的疲憊。同事們偶爾開玩笑,說他像個“老光棍”,他也只是笑笑,低頭繼續整理文件。可誰也不知道,他心底藏著一個秘密,一個連他自己都不敢正視的渴望。

  他拿起假發,指尖輕輕摩挲著發絲,像在試探什麼。記憶的碎片忽然涌上來:十歲那年,姐姐不在家,他偷偷溜進她房間,套上她的白色連衣裙,站在鏡子前轉了一圈。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是另一個他,輕盈、柔軟,不用背負“男孩子”的沉重。可姐姐回來後,他被狠狠罵了一頓,從此再不敢碰那些裙子。 “現在沒人了。”他喃喃道,眼眶有些發熱。

  他站起身,脫下襯衫和長褲,動作僵硬,像個不熟練的木偶。內褲也褪下後,他赤裸地站在房間中央,空氣涼得刺皮膚。他從抽屜里翻出一條蕾絲內褲——也是偷偷買的,包裝盒早被他扔進垃圾桶焚毀。他低頭穿上,手指笨拙地拉緊邊緣,蕾絲貼著皮膚的觸感讓他臉頰發燙。他不敢看鏡子,只覺得心跳快得像要炸開。接著是連衣裙。他套上裙子時,布料摩擦手臂,發出輕微的窸窣聲。裙擺垂到膝蓋上方,微微晃動,像在低語。他終於鼓起勇氣,拿起假發戴上。栗色的發絲滑過臉側,遮住了他略顯憔悴的眉眼。他抖著手調整了一下,確保它不會掉。 然後,他走向鏡子。

  鏡子里的人影模糊又陌生。燈光昏黃,映出裙子的輪廓和假發的光澤。他抬起手,輕輕撫摸裙擺,指腹感受著那份柔軟。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胸口起伏,像在壓抑什麼,又像在釋放什麼。他試著挺直腰,模仿記憶里女性的姿態,可肩膀還是習慣性地塌下去。他苦笑了一聲,低聲道:“像個笑話。”

  但他沒有停下。他從床頭櫃上拿起一管口紅——廉價的,網上買的,顏色是大紅色,鮮艷得有點刺眼。他擰開蓋子,手抖得厲害,幾次都差點塗到嘴角外。他對著鏡子,慢慢描摹嘴唇,紅色的痕跡暈開,像血,又像某種宣言。塗完後,他抿了抿唇,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眼里閃過一絲慌亂,又有一絲滿足。

  “這樣……有一點像了嗎?”他低聲問,聲音細得像嘆息。

  窗外傳來一聲汽車鳴笛,他猛地一驚,手里的口紅掉在地上,滾到床底。他慌忙拉上窗簾,心跳又快了幾分。他站在原地,背靠著牆,指尖還殘留著口紅的油膩感。他閉上眼,腦海里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影子——一個穿著裙子的“她”,走在陽光下,不用躲藏,不用害怕。可他知道,那只是夢。今晚,他只能在這間窄小的公寓里,做一場無人知曉的演出。

  二 夜巷初行

  夜色濃得像潑了墨,窗外的路燈灑下幾抹昏黃的光,映得房間里的一切都模糊起來。李然坐在床邊,舊床單上散落著一堆東西:一管口紅、一盒摔碎的眼影盤、幾張皺巴巴的化妝棉,還有一台筆記本,屏幕上停在一個暫停的化妝教程。他盯著這些,手指攥緊膝蓋上的睡褲,指節泛白,像攥著某種沉重的念頭。 半個月來,他沒急著再穿那條黑色連衣裙。他知道,如果要女裝出門,不能慌亂,需要有充足准備,至少,他得像“她”——那個心底的影子。可他又迷茫,她該是什麼模樣?他三十多歲了,臉上的細紋藏不住,肩膀塌得像背了半輩子檔案室的灰塵。他對著鏡子時,總想:年紀不小了,還能變成什麼樣呢? 他在網上刷到跨性別者的視頻,那些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皮膚光滑,妝容精致,穿上裙子笑得肆意自信。有一個叫“小雅”的女孩,黑色長發垂到腰間,直播間的彈幕夸她“美得像仙女”。李然看得眼眶發熱,羨慕她們的青春和勇氣,更羨慕她們還有時間。而他覺得自己像個遲到的人,時間溜走,只剩滿心的失落。

  “再不試,就真的晚了。”他低聲自語,聲音沙啞,像在跟鏡子里的自己談判。

  他下了十幾單快遞:各類風格不同長短的裙子、不同類型的內衣、高跟鞋、平底鞋、外套、褲子,還有幾種不同類型的假發。他把這些藏在衣櫃深處,每次拆快遞都心跳加速。他試著搭配,想象自己是不同的“她”——溫柔的、性感的、俏皮的。他還搜了“激素治療”,看到皮膚變軟、胸部發育的描述,心跳快了幾分,可又猶豫:三十多歲了,撐得住嗎?他沒下單,只盯著對比照,眼里閃過渴望。

  化妝、女聲、姿態,他練了幾個月。眼影從熊貓眼到自然暈染,口紅從滿嘴紅到勻稱柔和,聲音從鴨子叫到帶點鼻音的柔,步子從僵硬到踩著三厘米低跟鞋穩穩落地。他不滿足於單調,決定出門試試。

  那是周五晚上,李然換上黑色連衣裙,布料貼著皮膚,涼得刺骨。他戴上栗色假發,手指理順發絲,遮住半張臉。化妝還不熟練,眼影淺棕塗得有點重,口紅塗得有一點過,艷得刺眼。他披上薄外套,遮住裙子,推開門,夜風潮濕,吹得他縮了縮肩。他快步拐進一條小巷,避開樓道的燈光。

  巷子窄,石板路坑坑窪窪,路燈孤零零亮著。他低頭走得快,鞋跟踩出“嗒嗒”聲,節奏亂得像心跳。他雙手抱胸,裙擺在外套下微微擺動,肩膀稍稍塌著,像甩不掉的習慣。他試著挺胸,可步子還是僵,腳底繃得發酸。他走到巷子盡頭的老槐樹下,停下來喘氣,手指抖著撫摸裙擺,布料柔軟,涼絲絲的,像某種安慰。

  “像夢中的她了嗎……”他低聲說,聲音粗得自己一愣,沒敢再開口。他靠著樹干,閉上眼,風吹過,裙擺貼著腿晃了晃。他覺得自己離“她”近了點,可又像個蹩腳的模仿者,心跳快得像擂鼓。巷口有車燈閃過,他猛地縮回樹影,手攥緊外套,呼吸急促。

  接下來幾個月中,李然不知疲倦地練習,頻繁地夜晚出門。

  又是一個周末的深夜,他挑了吊帶睡裙,絲質的,淺紫色,裙擺短到大腿,外披一件長風衣,遮住若隱若現的輪廓。他戴上金棕色卷發,化了全套妝:眼影暈開眼尾,睫毛膏刷得濃密,腮紅淡淡掃在臉側,口紅是玫瑰豆沙色,柔和卻勾人。他站鏡子前,手腕內收,輕輕擺了個姿勢,裙擺滑過大腿,涼得他臉頰發燙。他出門前繞客廳走了十圈,鞋跟落地節奏分明,步子輕盈,這是練了幾個月的成果。

  他推開門,走進巷子。夜風吹過,風衣下裙擺露出一角,絲質的觸感貼著腿,像低語。他走得慢,鞋跟嗒嗒響,下巴微抬,目光不再亂飄,假發垂在耳側,隨風晃動。他走到槐樹下,靠著樹干,手指撫著風衣邊緣,低聲道:“像她了嗎?”聲音柔得像風,帶點鼻音,像個偷跑出來的女人。他嘴角微揚,覺得自己不再是檔案室那個沉默的男人,而是夜色下的“她”,羞澀又大膽。

  巷子另一頭,便利店的燈亮著,門鈴叮當響了聲。李然抬頭,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走出來,手里拎著什麼,背對燈光,看不清臉。他沒在意,低頭調整假發,可那身影停了停,像朝這邊看過來。李然心跳猛地一緊,手指攥緊風衣,縮回樹影,呼吸亂了節奏。他低聲嘀咕:“千萬別看到我……”聲音細得像嘆息,帶著點慌。

  三 便利店

  時間像水一樣淌過,轉眼一年多過去了。窗外的路燈還是那幾盞,巷子里的老槐樹粗了些,李然的公寓卻不再是原來的模樣。衣櫃里塞滿了裙子、絲襪和假發,床頭櫃上擺著化妝包,眼影盤、口紅、粉底一應俱全,像個小型化妝間。他不再是那個慌亂試穿連衣裙的男人,而是一個在夜色下逐漸清晰的“她”。 這一年,他沒停下腳步。化妝從最初的笨拙變成了日常。他花了三個月學會暈染眼影,從淺棕到深咖,試過幾十種色號,最後選定一種合適的顏色,淡淡掃在眼尾,既顯成熟又不張揚。口紅顏色也換了很多種,塗得勻稱,連嘴角的弧度都恰到好處。粉底是難關,他皮膚偏黃又有細紋,試了七八瓶才找到一款輕薄貼膚的,每天早晚護膚,鏡子里的臉柔和了些,像個三十五歲的女人該有的模樣。他甚至學會了畫眉,細細勾出弧度,不濃不淡,像春風拂過的柳枝。

  女聲練得更久。論壇的建議他試了個遍,收緊喉嚨、氣息上提,反復對著錄音機調整。半年後,他的聲音不再粗啞,帶了點鼻音,低柔得像呢喃。他對著鏡子練習說話:“今天天氣不錯。”語速慢,尾音輕揚,像個溫婉的中年女人。偶爾,他會在家哼歌,低聲唱幾句老歌,聲音在房間里回蕩,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姿態是最大的變化。他不再塌肩,客廳里放了個全身鏡,每天練走路,收腹提臀,腳跟落地再過渡到腳尖。三厘米低跟鞋換成了五厘米細跟,起初崴了好幾次腳,後來步子穩了,裙擺晃動時有了節奏。他學著坐姿,雙腿並攏或斜疊,手腕內收,動作柔和,像視頻里那些優雅的中年女星。他甚至買了瑜伽墊,跟著教程拉伸腰身,試圖讓僵硬的身體柔軟些。一年後,他站在鏡子前,穿一條深紫色絲質連衣裙,肩膀挺直,腰线微收,像個成熟的女人,連他自己都愣了下。 周末和節假日成了“她”的時間。工作日,他還是檔案室的李然,沉默寡言,襯衫長褲,埋頭整理文件。可一到周五晚上,他鎖上門,換上女裝,化好妝,戴上假發,出門散步。有時候他甚至不戴假發,因為這一年多,他逐漸留起了長發,現在頭發已經到脖子以下了。起初只敢走小巷,後來膽子大了,去公園、超市,甚至深夜的咖啡店。他試過不同風格:白色雪紡裙配卷發,像個文藝女作家;黑色緊身裙配波波頭,多了點職場女性的干練;淺紫吊帶裙配長風衣,像個偷跑出來的神秘女人。他買了更多衣服,蕾絲內衣、絲襪、高跟靴,衣櫃塞滿,連快遞員都笑著問:“您愛人真愛買衣服啊。”他低頭笑笑,沒解釋。

  他還搜過激素治療,看過無數帖子和對比照,心動過無數次,想讓皮膚更軟、胸部隆起,可每次下單前都停了手。現在的身體,他怕撐不住副作用,只能靠化妝和姿態撐起“她”的模樣。可他滿足了,周末的“她”讓他覺得,自己終於活成了另一個自己。

  這一晚是周六,深秋的風有點冷。李然穿了條深紫色絲質連衣裙,裙擺到小腿,腰間系了條細腰帶,外面披一件米色長風衣,敞開著,露出裙子的輪廓。他戴上金棕色卷發,化了全套妝。他踩著五厘米細跟靴,步子輕盈,風衣下裙擺若隱若現,像個成熟的女人,羞澀卻從容。他走進巷子,鞋跟踩出清脆的“嗒嗒”聲,風吹過,假發垂在耳側,隨風晃動。他低聲哼了句:“有點冷啊……”聲音柔得像嘆息,像個中年女人隨口的呢喃。他走到巷子盡頭的便利店,推門進去,門鈴叮當響了聲。他想買瓶水,走到貨架前,低頭挑著,風衣滑開,露出裙子的紫色邊角。

  身後有腳步聲,他沒在意,可那腳步停了,像在看他。他手指頓了頓,抓著水瓶的手微微收緊,心跳快了幾分。他低頭調整假發,假裝沒察覺,可余光瞥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不遠處,手里拎著袋子。那個男人剛加完班,手里拎著咖啡和面包,准備回家。他推門出來時,隨意抬頭,看見巷子里這個身影——穿米色風衣,紫色裙擺露出一角,踩著細跟靴,走得慢而穩。他愣了下,目光停在她身上。

  李然站在貨架前,低頭挑水,頭發垂在耳側,燈光下泛著柔光,像個成熟的女人,氣質安靜又有點神秘。男人沒見過她,可那一刻,他覺得她像夜色里的一抹暖色,和他疲憊的生活格格不入。他站著沒動,手里的袋子微微晃了晃,心底涌起一絲莫名的好奇,想知道她是誰。而李然察覺到那目光,臉頰發燙,像被窺見了什麼。他喜歡這種生活,卻怕被人看穿,既緊張又期待,期待有人能懂“她”。

  李然拿了水,轉身走向收銀台,目光不小心撞上那男人的。他猛地低頭,手指攥緊水瓶,心跳亂了節奏。那男人皺了皺眉,看著她快步結賬,推門離開,鞋跟聲急促,風衣裹緊了些。他盯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子盡頭,低聲嘀咕:“奇怪的人……”可那身影在他腦海里晃了晃,像個揮不去的影子。

  四 咖啡店

  深秋的周末,空氣里夾著落葉的清苦味,街邊的咖啡店亮著暖黃的燈,像一盞孤單的燈塔。李然推開玻璃門,門鈴叮當響了聲,他低頭走了進去,踩著五厘米細跟靴,步子輕盈卻帶著點小心。他穿了件黑色緊身裙,外面套了件米色毛呢大衣,腰帶系得松散,露出裙子的輪廓。金棕色卷發垂在耳側,遮住半張臉,妝容一如既往地精致:煙灰色眼影暈開眼尾,玫瑰豆沙色口紅柔和勾人。他挑了個靠窗的角落坐下,雙腿斜疊,手腕內收,動作自然,像個習慣獨處的成熟女人。 這一年多,他早已習慣了周末的“她”。從最初的小巷散步,到如今能在咖啡店點一杯拿鐵,他不再縮著肩,低頭躲避目光。化妝、女聲、姿態,他練得爐火純青,鏡子里的身影越來越像個三四十歲的女人,安靜而優雅。他喜歡這種感覺,像偷來的自由,哪怕只有周末和節假日。他甚至開始享受路人投來的目光——那些不經意的打量,讓他覺得“她”真的存在。

  他端起咖啡杯,淺淺抿了一口,杯沿沾了點口紅印。他低頭擦拭,指尖輕觸杯口,耳邊是店里的輕音樂,舒緩得像流水。忽然,門鈴又響了,他沒抬頭,直到一雙皮鞋停在不遠處,伴隨著低沉的腳步聲。他余光瞥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手里拎著公文包,站在櫃台前點單。那身影有點眼熟,像那天便利店外的男人,可他不敢確定,低頭抿了口咖啡,心跳莫名快了幾分。

  男人點完單,轉身掃視店內,目光落在靠窗的那個女人身上。她穿米色大衣,黑色裙子勾勒出腰身,卷發垂在耳側,低頭擦著杯子,動作輕柔,像個安靜的影子。他愣了下,想起一周前的背影——同樣的風衣,同樣的細跟靴。他拿了咖啡,猶豫片刻,朝她走去,低聲道:“不好意思,這兒還有位置嗎?”

  李然猛地抬頭,手指攥緊杯子,目光撞上那雙溫和的眼睛。他認出來了,就是那天便利店的男人,高個子,穿深灰西裝,眉眼間有股疲憊卻不失溫和的氣息。他喉嚨一緊,低聲回道:“有……請坐。”聲音柔得像風,帶點鼻音,是他練了一年後最滿意的音色。他低頭掩飾慌亂,手指不自覺地撫了撫假發,心跳亂得像擂鼓。他怕被看穿,卻又期待被看見。

  男人坐下,放下公文包,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看著對面的女人,低頭擦杯子的動作透著股小心翼翼,假發垂在臉側,像在遮什麼。他笑了笑,試探著開口:“我好像見過你,上周在便利店?”他的聲音低沉,帶著點沙啞,像加班後的疲憊。

  李然手指頓了頓,臉頰發燙,點點頭,低聲道:“可能吧……我常去那兒。”他盡量放慢語速,尾音輕揚,像個溫婉的中年女人。他不敢抬頭,可余光瞥見男人的眼神,沒惡意,只有好奇。他深吸一口氣,試著挺直背,假裝鎮定,心底卻翻涌著復雜的情緒——他喜歡這種被注視的感覺,像“她”被認可,可又怕對方看出破綻。

  男人靠著椅背,端詳她幾秒,嘴角微揚:“你氣質挺特別的,像……怎麼說呢,像那種安靜又優雅的人。”他頓了頓,笑笑,“我叫張昊,平時加班多,難得周末出來坐坐。”他沒問太多,像怕打擾她,只是隨口聊著,語氣溫和,像在試探她的反應。

  李然愣了下,沒想到對方會主動開口。他低頭抿了口咖啡,掩飾嘴角的笑意,低聲道:“謝謝……我叫然然。”這是他給自己取的名字,簡單卻柔軟,像個女人的名字。他抬起眼,第一次正視張昊,眼里閃過一絲羞澀,又有一絲滿足。他喜歡被夸優雅,那是他練了一年後最想聽的話。他試著放松,手指松開杯子,輕聲道:“我也不常出來,周末而已。”

  “然然?”張昊重復了一遍,點點頭,“好名字,挺溫柔的。”他喝了口咖啡,看著她低頭時假發滑過耳側的弧度,心底那絲好奇更濃了。她不像他見過的女人,艷麗或張揚,而是安靜得像夜色里的燈,溫暖卻不刺眼。他加班後的疲憊似乎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期待,想再聽她說幾句話。

  兩人聊了幾句,天氣、咖啡、街邊的落葉,零碎卻不尷尬。李然漸漸放松,語速慢而柔,偶爾抬眼看他,嘴角微揚,像個習慣傾聽的女人。張昊靠著椅背,手指敲了敲杯子,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幾秒,心里嘀咕著她到底是誰,可他沒問出口,只覺得這偶遇像秋天的一場小雨,清涼又舒服。

  咖啡快喝完時,意外發生了。李然起身,低聲道:“我先走了。”他抓起包,步子輕盈,鞋跟踩出嗒嗒聲。可他轉身時,手肘不小心碰翻了桌角的咖啡杯,殘余的咖啡潑了出來,濺了他倆一身。他慌了,低聲驚呼:“啊,對不起!”聲音柔得像嘆息,忙掏出紙巾擦拭大衣上的汙漬。張昊也愣了下,低頭擦著西裝,笑笑:“沒事,小事。”可咖啡漬滲進布料,他皺眉道:“這得干洗了……” 李然臉頰發燙,愧疚地低聲道:“我賠你吧,多少錢?我留個聯系方式。”他沒多想,掏出手機,打開一個獨立的微信賬號——“然然的小日子”,這是李然專為“她”開的號,朋友圈里全是自己女裝日常:穿著白裙的自拍、深夜巷子的燈光、化妝台的擺拍,還有些瑣碎的心情文字,像“今天的口紅很滿意”。賬號沒好友,他從沒想過會有人看見。張昊也拿出手機,掃了二維碼,加了他,低聲道:“我叫張昊,你加回來吧,回頭告訴干洗費。”

  李然點點頭,鞋跟聲急促,推門離開,風衣裹緊了些。張昊看著她消失在街角,低頭打開微信,點進她的朋友圈。屏幕上跳出一張自拍,她站在槐樹下,卷發垂在耳側,笑得羞澀又柔和。他愣了下,再翻,是一張深夜巷子的影子,裙擺晃動。他手指停在屏幕上,心底那絲好奇變成了某種說不清的情愫。

  回到家,李然靠著沙發,手機叮了一聲,是張昊的消息:“衣服沒事,洗洗就好,你別在意。”他盯著屏幕,手指猶豫幾秒,回道:“謝謝你。”聲音在腦海里回蕩,柔得像風。他沒想到這賬號會有第一個好友,心跳快了幾分。 張昊躺在床上,回了個笑臉,又翻了翻她的朋友圈。一張照片里,她穿吊帶睡裙,站在窗邊,燈光昏黃,背影纖細。他皺眉,又笑笑,發了條消息:“你拍照挺有感覺的,像個文藝的人。”李然看到消息,臉頰發燙,回道:“隨便拍的,謝謝。”他咬了咬唇,覺得自己像被看見了,又像被懂了點什麼。

  五 屏幕

  風吹過窗縫,帶進一絲涼意,李然的公寓里卻暖得像春天。他坐在沙發上,穿著淺色吊帶睡裙,絲質布料貼著皮膚,涼絲絲的。他披著快到肩膀的黑發,化了淡妝,塗了眼影,口紅柔和勾人。手機屏幕亮著,微信對話框停在張昊的最後一條消息:“衣服洗過了,不用賠,你別在意。”那是幾周前便利店意外留下的聯系方式後,張昊發的第一句話。

  那天錢包掉落,硬幣滾了一地,張昊幫忙撿起,他慌亂中提出賠干洗費,打開了“然然的小日子”——一個專為“她”開的微信號,朋友圈滿是女裝日常:雪紡裙自拍、巷子背影、化妝台擺拍,還有些瑣碎文字,像“今天的風衣好暖”。賬號沒好友,張昊成了第一個。他回了句“謝謝”,從此,屏幕成了他們的交匯處。

  一個月過去了,兩人沒再見面,卻在微信上聊得多了起來。起初是零星幾句,張昊問:“你常去那家便利店?”李然回:“嗯,周末會去,離家近。”他用“然然”的身份回復,字里行間小心翼翼,像個中年女人該有的溫婉。慢慢地,聊天成了日常,天氣、街邊的落葉、便利店的新品,瑣碎卻自然。

  李然漸漸沉浸其中。他穿著女裝和張昊在微信上聊天,語氣柔和,偶爾加個笑臉,發張照片——窗外的雨景、桌上的素描本,像女人隨手拍的生活。他發消息時會對著鏡子練習微笑,嘴角輕揚,手腕內收,像個真正的“她”。一次,他發了句:“今天下雨,畫了幅槐樹。”張昊回:“你會畫畫?真厲害。”他盯著屏幕,回道:“嗯,閒著沒事就畫,挺放松的。”他覺得自己像“然然”,不再是檔案室的李然,而是一個安靜的中年女人,喜歡畫畫,溫柔而獨立。聊天時,他甚至用女聲低念消息,柔得像風,像在確認“她”的存在。心底有個聲音說:“我就是她了。”那種心理上的融入,讓他既羞澀又滿足,像終於活成了自己。 張昊躺在床上,回消息時嘴角常掛著笑。他喜歡她的語氣,柔和得像秋天的風,和他妻子冷淡的爭吵截然不同。張昊是個公司老板,有家庭,妻子出軌,卻因為貪圖張昊的錢財不肯離婚,女兒上初中,家里像個空殼,溫暖早就散了。他知道不該沉迷這種聊天,可每次手機叮一聲,他都忍不住點開,看看“然然”說了什麼。她發的那張素描照片,槐樹枝葉細膩,他盯著看了半天,回道:“你畫得真好,像老畫家。”他翻她的朋友圈,看到她穿白色雪紡裙的自拍,站在公園長椅旁,氣質安靜又優雅,心跳快了幾分,心底涌起好感,又夾雜著愧疚。他低聲嘀咕:“我這是怎麼了……”可他還是問:“你周末都畫畫嗎?”

  李然回:“有時候畫,有時候看看畫展,挺喜歡的。”他想象自己是個普通的女人,過著安靜的生活,語氣柔得像嘆息。張昊回:“那挺有意思的,我也好久沒看畫展了。”他頓了頓,又問:“你家里人呢?”李然愣了下,回道:“就我一個,沒別人。”他心跳快了幾分,像在編一個故事,可這故事讓他更像“她”,心理上的女性角色徹底扎了根。張昊回:“一個人也不錯,我家……有點亂。”語氣里的疲憊透了出來,李然回了個笑臉,心想:他也有他的故事吧,像“她”一樣,藏著什麼。

  一個月後的周五,張昊處理公司的事情到夜深。看著公司窗外的夜色,他給然然發消息:“周末市區有個畫展,要不要一起去看?我挺想放松下的。”李然盯著屏幕,手指猶豫半小時,心跳亂了節奏。他咬了咬唇,回道:“好啊,周六下午吧?”他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可“然然”的身份讓他想試試,見見這個懂“她”的人。

  周六下午,李然穿了件絲質連衣裙,外面套米色毛呢大衣,化好妝,踩著短靴出門。他走進畫展大廳,站在一幅油畫前,低頭看著,裙擺垂到小腿,是個安靜的觀賞者。張昊穿著深灰西裝走過來,看見她時笑了笑,低聲道:“你來得挺早。”李然抬頭,柔聲道:“剛到,這幅畫挺美的。”他心跳快得像擂鼓,可語氣卻故作沉穩穩。

  兩人並肩看畫,聊著畫風和顏色,張昊偶爾開玩笑,李然柔聲回應,氣氛輕松。天色漸暗,看完畫展已是傍晚,張昊提議:“餓了吧?附近有家餐廳不錯,一起吃點?”李然點點頭,跟他走進一家西式小餐廳,點了簡單的意面和紅酒。燈光昏黃,他們聊著畫展、聊著生活,張昊笑得多了些,李然嘴角也常掛著笑。他看著張昊溫和的眼神,心底的好感更濃,像被溫暖包裹,可又夾雜著糾結。 他知道自己本質上是個男人,藏在“然然”這個身份下。張昊卻有個家庭,妻子和女兒是抹不去的事實。李然低頭切著意面,手指頓了頓,心想:我在做什麼?李然怕這好感走得太遠,可張昊的笑聲、聊天時的專注,又讓他沉溺其中,像飛蛾撲火。他咬了咬唇,低聲道:“今天挺開心的……”聲音柔得像嘆息,藏著迷茫。

  張昊喝了口紅酒,看著她低頭的模樣,心跳快了幾分。他覺得她安靜又特別,像夜色里的一盞燈,和他疲憊的生活截然不同。他笑著說:“我也是,好久沒這麼放松了。”他心底的好感更深,可想到家里冷清的客廳,又有些愧疚。可他沒停下,低聲道:“下次還一起看畫吧?”李然抬頭,點點頭,心跳亂了節奏,既甜又苦。

  六 畫筆

  周末,天色灰蒙蒙的,像一層薄紗籠罩著城市。李然的公寓窗簾拉開一半,陽光斜斜灑進客廳,照在木桌上的一幅油畫上——那是巷子里的老槐樹,枝葉枯黃卻透著倔強的生命力。李然站在畫前,手指輕撫畫框,穿著一條深咖色針織連衣裙,裙擺垂到膝下,腰线柔和地收緊,勾勒出纖細的身形。腳上是一雙肉色絲襪,薄而透亮,包裹著腿部,泛著微光,搭配一雙低跟黑色絨面靴,優雅又不失溫度。他的頭發已留到肩下,自然栗色,微微卷曲,兩年多的堅持讓他告別了假發,鏡子里的“她”愈發真實。他化了淡妝,看上去是個安靜普通的中年女人。 幾天前,他在微信上發了張畫作照片給張昊,隨口說:“畫了巷子里的槐樹,還行吧?”張昊回道:“真不錯,能看看原畫嗎?我周末有空。”李然盯著屏幕,手指猶豫半晌,心跳快了幾分。他知道讓張昊上門意味著什麼——“然然”的生活會暴露更多,可他還是回了“好”,約了周六下午。他站在鏡子前,試了幾套衣服,最後選了這件針織裙,又塗了層護手霜,讓手指柔軟些,像個女人該有的樣子。

  門鈴響時,他深吸一口氣,低頭檢查裙擺,理了理長發,才去開門。張昊站在門口,深灰大衣裹著疲憊的身形,手里拎著一袋剛買的咖啡豆和一小盒糕點,笑了笑:“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給你帶了點東西。”李然柔聲道:“謝謝,進來吧。”聲音低柔帶鼻音,是他練了兩年後的自然音色。他側身讓路,裙擺晃了晃,肉色絲襪在燈光下閃著細膩的光澤,長發滑過肩頭。

  張昊走進客廳,目光掃過房間:牆上掛著幾幅素描,桌上擺著畫具和顏料罐,沙發上隨意搭著一條毛毯,角落還有個小書架,塞滿藝術類的書。他把東西放在桌上,低聲道:“你這兒挺舒服的,像個小畫室。”他脫下大衣,掛在衣架上,露出里面的深藍毛衫,袖口微微卷起,透著股隨意的溫暖。李然笑了笑,端來兩杯水,放在桌旁,輕聲道:“隨便弄的,平時就畫畫,看看書。”他坐下,雙腿斜疊,手腕內收,動作自然,像個習慣獨處的女人,可心底卻翻涌著緊張——他怕張昊看出什麼,又期待被他看見。

  張昊的目光落在畫上,槐樹的枝干粗糙而真實,顏色深淺過渡得恰到好處。他靠著沙發,端詳了一會兒,贊道:“你畫得真好,比照片還生動,像能聞到雨後的味道。”李然低頭抿了口水,嘴角微揚,低聲道:“謝謝,那天雨後,影子特別清楚,我就畫下來了。”他起身走到畫前,指著樹影說:“這兒的光最難調,試了好幾次。”他彎腰時,裙擺微微上移,露出膝下的絲襪,肉色薄紗緊貼腿部,泛著柔和的光,像一層薄霧裹著皮膚,長發垂下來,遮住半張臉,頸側的弧度白皙得像瓷。

  張昊的目光不自覺下移,停在那雙腿上。絲襪的質感細膩而誘人,貼著她瘦削的小腿,透出一種說不出的柔軟,陽光照在上面,像鍍了層金。他喉嚨一緊,心跳快了幾分,腦海里閃過一絲情欲的畫面——那雙腿踩著細跟靴,走在巷子里,裙擺晃動,絲襪摩擦著布料,發出輕微的窸窣聲。他喜歡這種感覺,那微光像在撩撥他疲憊的神經,讓他想伸手觸碰,去感受那份柔滑,甚至想象裙下的溫度。可他猛地回神,手指攥緊杯子,低頭喝了口水,掩飾眼底的波瀾。他有妻子和女兒,那根底线像根刺,扎得他不敢越界,只能壓下那股衝動,低聲道:“你這光影真不錯,像專業畫家。”

  李然沒察覺他的目光,轉身拿了另一幅素描,遞給他,輕聲道:“這張是公園的,夏天畫的,綠得特別鮮。”張昊接過,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涼而軟,是優雅女人的觸感。他愣了下,低聲道:“夏天那棵樹……挺漂亮的。”他盯著畫,手指卻還留著那瞬間的溫度,心底的欲望像火苗,燒得他有些亂。他抬頭看她,長發滑過耳側,低頭時頸側的弧度柔美得像畫,他咬了咬牙,把畫放回桌上,低聲道:“你真有才,我這種粗人只能看看。”

  李然笑了笑,坐回沙發,絲襪摩擦裙擺發出輕微的窸窣聲,像在空氣里低語。他低聲道:“哪有,隨便畫畫,放松而已。你平時忙,能喜歡就不錯了。”他看著張昊溫和的眼神,心底涌起一絲滿足,像“然然”被認可。可他也有些羞澀,怕這份親近走得太遠,又怕自己停不下來。他咬了咬唇,手指撫著杯沿,輕聲道:“你周末不休息,家里人不管嗎?”

  張昊靠著沙發,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幾秒,笑著說:“休息也難,加班多,家里……習慣了吧。”他頓了頓,試探道:“你一個人畫畫,不會悶嗎?”李然回道:“習慣了,挺好的。有時候畫累了,就看看窗外。”他低頭喝水,長發遮住臉,像在掩飾什麼,又像在邀請。張昊看著她,心底那絲情欲沒散,反而更濃了些。她的安靜、她的裙子、那雙絲襪,像夜色里的一盞燈,溫暖又撩人。他想靠近,想知道她眼底的柔光藏著什麼,可他攥緊手,低聲道:“那就好,看畫也挺治愈的。”

  兩人聊著畫作,張昊問起她的靈感,李然輕聲道:“有時候是巷子,有時候是夢里看到的,亂七八糟的。”他起身拿了本畫冊,翻到一頁風景畫,遞給張昊,指著說:“這個顏色我特別喜歡,像黃昏。”張昊接過,目光卻落在她靠過來的身影上,絲襪的微光晃了他的眼,長發掃過手背,涼絲絲的,像某種無聲的撩撥。他低聲道:“黃昏確實美,像你這裙子。”話一出口,他愣了下,覺得自己說得太魯莽油膩,可李然只是笑了笑,低聲道:“是嗎?那我眼光還行。” 氣氛漸漸濃了些,像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霧。陽光斜灑進來,照在絲襪上,張昊的目光忍不住多停了幾秒,心跳亂了節奏。他開玩笑說:“你這腿畫畫可惜了,該去走秀。”李然臉頰發燙,低聲道:“別逗我,我哪行啊。”他低頭掩飾笑意,可語氣里的柔軟像在回應那份曖昧。張昊笑著喝了口水,心想:她在勾我嗎?可他不敢確定,只覺得這份心照不宣的拉扯讓人心癢。

  張昊起身告辭時,李然送他到門口,裙擺晃動,絲襪的微光又晃了他的眼。他低聲道:“下次還想看你的畫,隨時叫我。”李然點點頭,輕聲道:“好啊,隨時歡迎。”門關上,他靠著牆,心跳快得像擂鼓,覺得自己像被什麼勾住了,又怕這份感覺走得太遠。張昊走在巷子里,腦海里還是那雙腿,絲襪的柔光像甩不掉的影子。他低聲嘀咕:“我在想什麼……”可嘴角卻微微上揚,帶著點藏不住的期待。

  七 裂痕

  昨天,張昊來家里看畫,那份心照不宣的曖昧還燙在心底。他記得張昊的目光停在絲襪上的微妙停頓,那句“像黃昏”的玩笑,和告辭時眼底藏不住的期待。這天下班回來,李然靠著沙發回憶,手指不自覺地撫著裙擺,嘴角常掛著笑,像“然然”被看見,被渴望。可他也害怕,怕這份拉扯走得太遠,怕自己藏不住的秘密暴露在光下。雨夜的風吹得他心亂,他咬了咬唇,決定出來散散心,讓冷空氣壓下心頭的熱。

  夜晚,雨絲細密如針,落在巷子的石板路上,濺起一片模糊的水光。巷子盡頭的老槐樹下,他收起傘,靠著樹干喘氣。雨水打濕了部分長發,貼在頸側,絲襪被風吹得更涼,他低頭拉緊大衣,鞋子踩在濕漉漉的地上,發出輕微的吱吱聲。他低聲道:“好安靜……”可巷口幾個路人朝這邊看過來,一個年輕男人撐傘走過,低聲嘀咕:“那女的腿挺好看,就是頭發亂了點。”另一個笑了:“雨天還穿裙子,容易濕身。”李然猛地抬頭,心跳一緊,手指攥緊傘柄,慌忙轉身,長發甩出一串水珠,濕透的發絲貼在臉上,像個狼狽的影子。他快步走回巷子深處,鞋跟踩出急促的嗒嗒聲,大衣下的裙擺晃動,像在逃離什麼。

  他靠著牆,喘息聲混著雨聲,心跳亂得像擂鼓。路人的目光像刀,割得他喘不過氣。他覺得自己像個騙子,絲襪和裙子撐起的“然然”在別人眼里是真的,可他知道,那底下是個男人。他低聲道:“他們在看我……”聲音抖了點,像在問自己,也像在害怕。他想過激素,想過手術,可三十多歲的身體讓他猶豫,怕撐不住,也怕變不成真正的“她”。雨水順著臉頰滑落,像淚,他咬緊牙,覺得自己像被拆穿了,又像被困在半路上。

  同一夜,張昊的家里卻燥熱得像夏天的悶雷。他坐在客廳沙發上,手機屏幕亮著,“然然的小日子”的對話框還停在昨晚的聊天:“畫冊里那幅黃昏我很喜歡,像你說的顏色。”他回了句:“那我下次帶你去看真的黃昏。”嘴角剛揚起笑,妻子林靜推門進來,手里拎著公文包,眼底有倦色,襯衫袖口卷起,透著股疲憊的干練。她掃了他一眼,冷聲道:“又在看手機,工作的事?”張昊猛地鎖屏,低聲道:“隨便看看,沒什麼。”可語氣里的慌亂藏不住,林靜皺眉,放下包,走過來,低聲道:“你最近老盯著手機,是不是有什麼?”

  張昊心跳快了幾分,腦海里閃過李然的長發、絲襪,還有那幅槐樹畫。他低頭揉了揉眉心,回道:“加班累了,看點別的放松下。”可手指攥著手機,像藏著什麼秘密。林靜沒說話,盯著他幾秒,轉身去廚房倒水,可眼底的懷疑像根針,扎得他坐立不安。林靜端著水杯回來,站在廚房門口,低聲道:“張昊,你老實說,是不是外面有人了?”聲音冷得像雨,張昊猛地抬頭,回道:“別瞎想,我能有什麼人?我不像你,你在外面有人我都沒責罵過你”可語氣里的底氣不夠,他低頭喝了口水,掩飾眼底的慌。

  林靜眯了眯眼,低聲道:“你最好沒騙我,我沒空管你,但別讓我抓到。”她頓了頓,又補了句:“女兒還等著你接她放學,別老窩在沙發上。”說完,她轉身進了臥室,門砰地關上,像在宣判什麼。張昊靠著沙發,心跳亂了節奏,胸口像壓了塊石頭。家里冷得像空殼,他像個多余的人。可“然然”的柔軟像一團火,燒得他心癢。他低聲嘀咕:“我這是怎麼了……”手指卻點開了微信,發了條消息:“今晚家里吵了,心煩,你在干嘛?”

  李然回到公寓,脫下濕透的大衣,裙子和絲襪貼著皮膚,涼得刺骨。他站在鏡子前,長發濕漉漉地垂著,妝有些花了,眼影暈開,像個落魄的女人。手機叮了一聲,他拿起一看,是張昊的消息。他咬了咬唇,心跳快了幾分,回道:“剛淋了雨回來,有點冷。”他低頭看著自己,手指撫著絲襪上的濕痕,心底涌起一股熱——他喜歡張昊,喜歡他的溫和,喜歡他看自己時的眼神,像“然然”是真的,像他可以靠著他。

  他脫下鞋子,赤腳踩在地板上,涼得他縮了縮腳趾。他靠著沙發,腦海里翻涌著念頭。張昊今晚的語氣不對,像在求救,他知道張昊有家庭,可這爭吵像個信號,妻子與他不和,也許是個機會。李然閉上眼,想象張昊離婚,和自己在一起,穿著裙子的“然然”不再是秘密,而是他的女人。他低聲道:“我可以嗎……”可心底另一個聲音反駁:“這樣不好,太自私,他有女兒。”他皺眉,手指攥緊睡裙,心跳亂了節奏。他想起網上看的“綠茶婊”教程,那些溫柔撒嬌、欲擒故縱的招數,他從沒用過,可現在,他覺得自己可以試一把,把張昊拉過來。 他深吸一口氣,發了條語音,聲音柔得像風,帶點顫抖:“今晚雨好大,我一個人走回來,路上有人盯著我看,嚇得我腿都軟了……”他頓了頓,又補了句:“還好能和你聊天,不然我真不知道怎麼辦,一個人好害怕。”說完,他臉頰發燙,心跳快得像擂鼓,像在賭一張牌。他又發了張照片——濕透的絲襪扔在沙發上,露出半截腿,背景是昏黃的燈光,曖昧得恰到好處,再配了句:“裙子都濕了,好冷啊……”

  張昊看到消息,手指頓在屏幕上,那柔軟的聲音鑽進耳朵,像針一樣刺進心底。他點開語音再聽了一遍,她的聲音抖得像風里的樹葉,他腦海里浮現她淋雨的模樣,長發濕透,絲襪貼著腿,裙擺晃動,像個無助的女人靠過來。他心跳快了幾分,回道:“別怕,下次我陪你走。”他頓了頓,又補了句:“你腿軟了還撐傘走路回來,真不容易,傻乎乎的。”他低聲嘀咕:“她在撒嬌嗎……”可嘴角卻揚起笑,心底那股煩躁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團火。他點開照片,喉嚨一緊,那半截腿裹著絲襪的影子像甩不掉的夢,低聲道:“這女人……”

  李然看到回復,咬了咬唇,嘴角微揚,回道:“謝謝你,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他又發了條語音,聲音更軟,帶點鼻音:“我就是笨,一個人撐傘都撐不好,你要是在就好了,我肯定不怕。”他頓了頓,補了句:“你家里吵架了,是不是不開心?我也好擔心你……”他低頭看著手機,心跳亂了節奏,低聲道:“我在干什麼……”可他還是發了句文字:“今晚好冷,你早點休息吧,別太煩,我在這兒呢。”語氣溫柔得像在哄人,卻又帶著點勾引,像在拉他靠近。 張昊盯著語音,手指點了好幾遍,那軟糯的聲音像糖,粘在他心上。他腦海里全是她,濕透的長發,絲襪下的腿,還有那句“你要是在就好了”,像在撓他心底的癢。他回道:“我沒事,有你這話就夠了。”他頓了頓,又發:“你別擔心我,自己別感冒,裙子濕了趕緊換,別凍著。”他靠著沙發,低聲道:“她在勾我……”可心跳亂了節奏,手指敲了半天,又發了句:“你腿那麼好看,下次別淋雨了,我心疼。”話一出口,他愣了下,覺得自己失控了,可她的柔弱、她的關心,像毒藥,讓他忘乎所以。

  李然看到消息,臉頰發燙,手指攥緊睡裙,回道:“你別這麼說,我會不好意思的……”他又發了條語音,聲音低柔得像呢喃:“我換了睡裙,可還是冷,你說句話暖暖我吧。”他咬了咬唇,心跳快得像擂鼓,低聲道:“我在賭什麼……”可張昊回了句:“那我陪你聊到睡著,暖不暖?”他盯著屏幕,嘴角揚起笑,覺得自己贏了一步。張昊的聲音像火,燒得他心癢,他低聲道:“我停不下來……”可心底的糾結沒散,像根刺,扎得他又甜又痛。

  張昊靠著沙發,腦海里全是她,家里冷清的空氣像被她的聲音填滿。他低聲道:“我瘋了……”可手指還是回了句:“睡吧,我在這兒。”他閉上眼,覺得自己陷進去了,像個被迷住的傻子。

  八 觸碰

  午後,天色陰沉得像潑了墨,窗外風聲低鳴,像在低語什麼。李然的公寓里暖氣嗡嗡作響,客廳的木桌上擺著畫具和一杯涼了的茶。他站在鏡子前,穿著一件淺藍色絲質睡裙,裙擺短到大腿,薄薄的布料貼著皮膚,透出柔和的光澤。肉色絲襪裹著腿,細膩得像第二層皮膚,長發披散在肩頭,自然栗色。李然化了淡妝,低頭理了理裙擺,低聲道:“這樣行嗎……”。

  昨晚的微信聊天還燙在心底,張昊的“陪你聊到睡著”像火,燒得他睡不著。他發了那條撒嬌的語音後,張昊的“我心疼”像糖,粘在他心上。他知道自己在賭,用那些“綠茶”招數勾他,可那份回應讓他覺得自己贏了,也陷得更深。今早醒來,他盯著手機,張昊的消息跳出來:“今天有空嗎?想看看你。”他咬了咬唇,回道:“有啊,你來吧。”他心跳亂了節奏,像在等一場風暴。 門鈴響時,他深吸一口氣,赤腳走到門口,絲襪踩在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摩擦聲。他拉開門,張昊站在那兒,深灰大衣裹著疲憊的身形,眼底有倦色,卻帶著笑。他手里拎著一袋咖啡豆,低聲道:“昨晚沒睡好,帶點東西過來提提神。”李然柔聲道:“進來吧,我給你泡。”他側身讓路,睡裙的肩帶滑了滑,露出白皙的肩頭,絲襪的微光晃動,像深林中的低語。

  張昊走進客廳,脫下大衣掛在衣架上,露出深藍毛衫,袖口卷起,透著股隨意的溫暖。他掃了眼房間,低聲道:“你這兒還是這麼舒服。”目光卻落在李然身上,那件絲裙薄得像霧,裙擺下絲襪裹著腿,細膩得讓人移不開眼。他喉嚨一緊,心跳快了幾分,昨晚那張濕絲襪的照片還在腦海里晃,低聲道:“你今天挺漂亮的。”話一出口,他愣了下,像沒控制住。

  李然臉頰發燙,低頭笑了笑,輕聲道:“隨便穿的,你坐,我去泡咖啡。”他轉身走向廚房,睡裙晃動,絲襪摩擦發出窸窣聲,像在撩撥什麼。他知道自己得小心,不能讓張昊看出破綻,可這份挑逗是他故意的,像在試探底线。張昊靠著沙發,手指攥緊褲縫,目光追著她,腿部的曲线在絲襪下若隱若現,像個溫柔的陷阱。他低聲嘀咕:“我在干什麼……”可心底的火燒得更旺,昨晚她的柔弱像毒,今天的她像藥,讓他克制不住。

  李然端著兩杯咖啡回來,放在桌上,坐下時睡裙滑到大腿根,露出更多絲襪的光澤。他低聲道:“昨晚謝謝你陪我聊,我好多了。”他頓了頓,柔聲道:“你呢?家里沒事了吧?”語氣溫柔得像在哄人,卻帶著點試探。張昊喝了口咖啡,低聲道:“還行,就是……有點冷清。”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肩頭,睡裙的肩帶松松垮垮,像隨時會掉,低聲道:“你這裙子挺薄的,不冷嗎?”

  李然咬了咬唇,低頭笑了笑,回道:“有點冷,不過你在就暖和了。”他抬頭看他,眼里閃著羞澀,像在勾人。他知道自己在玩火,可他想讓張昊陷進來,想被他當女人看。張昊心跳猛地一頓,咖啡杯頓在手里,低聲道:“你這話……”他沒說完,放下杯子,身子不自覺靠過去,手指試探著碰了碰她的肩,指尖劃過睡裙的肩帶,涼而軟,像絲襪的觸感。他低聲道:“我昨晚想著你,睡不著。”

  李然心跳亂了節奏,肩頭被觸碰的地方像著了火,他低聲道:“我也是……”他沒躲,身體微微前傾,睡裙滑下一點,露出鎖骨的弧度。他小心地調整姿勢,確保裙擺遮住關鍵部位,像在守住最後的防线。張昊喉嚨一緊,手指順著肩帶滑下去,停在鎖骨,指尖輕輕摩挲,低聲道:“你這樣……我忍不住了。”他的手滑到她腰側,隔著睡裙撫著她的曲线,呼吸粗了幾分,熱氣撲在她耳邊。 李然臉頰燙得像火,低聲道:“那就別忍……”聲音抖得像風,帶著點羞澀,像在縱容。他閉上眼,覺得自己像“然然”,被張昊的手指定義成女人,可他得小心,不能讓他碰得太深。張昊的手滑到她大腿,撫著絲襪的質感,薄紗下的皮膚柔軟得像水,他低聲道:“這絲襪……”手指沿著腿外側向上,停在裙擺邊緣,熱氣噴在她耳邊,低聲道:“我喜歡你這樣。”他的唇貼上她頸側,濕熱地吻下去,舌尖劃過鎖骨,留下淡淡的紅痕。

  李然喘息急促,手指攥緊沙發墊,絲襪被拉緊,發出輕微的摩擦聲,他低聲呻吟:“張昊……”聲音細得像嘆息,像個女人在低語。他覺得自己是“然然”,身體被渴望燙著,羞恥被快感淹沒,可他得守住底线。他輕輕推了推張昊,低聲道:“別……別太過了……”聲音柔得像在求饒,又像在勾引。張昊的手頓了頓,抬頭看她,眼底的火燒得更旺,低聲道:“你讓我瘋了……”他的唇貼上她的,舌尖探進去,帶著咖啡的苦味,纏綿得像要把她吞下去。

  李 然喘息著回應,舌頭被他勾著,手指抓著他的毛衫,像個女人在沉淪。他小心地調整姿勢,腿並得更緊,確保睡裙遮住一切。張昊的手滑到她背上,隔著絲裙撫著她的脊线,指尖按住腰窩,低聲道:“你真軟……”他的吻從唇滑到耳後,牙齒輕咬著耳垂,熱氣鑽進她耳朵,像在點火。李然低聲喘息,手指攥得更緊,絲襪下的腿繃著,像在忍耐什麼。她覺得自己是“她”,胸口被他的呼吸燙著,羞澀盡褪,只剩被渴望填滿的滿足。

  兩人纏在一起,沙發墊被壓得吱吱響,咖啡杯被碰翻,涼了的液體淌了一地。張昊的手在她身上游走,隔著睡裙揉著她的腰,另一只手托著她的臉,吻得更深,低聲道:“然然……”聲音沙啞,像在喊一個女人。李然喘息著回應:“嗯……”她覺得自己是真的,被他的吻定義成女人,腿間的絲襪被汗水浸濕,像個被愛包裹的影子。她低聲道:“張昊……停下吧”

  李然靠著沙發,長發散亂,睡裙皺巴巴地貼著身體,絲襪上滿是褶痕,肩頭和頸側都是紅痕。張昊坐在她身旁,低頭喘息,手指還留著她的溫度。他低聲道:“我沒想這樣……”可眼底的火沒散,像燒得更旺。李然咬了咬唇,輕聲道:“我也沒想……”可她心底涌起一股堅定,低聲道:“我得更像女人才行了……”她決定試試激素,讓“然然”不再只是表面的幻影。

  張昊看著她,低聲道:“下次還能來嗎?”李然點點頭,輕聲道:“隨時。”張昊出門回家了。門關上,李然心跳慢下來,覺得自己陷得太深,像飛蛾撲了火,又像被張昊綁住了。

  (未完待續)(下次更新會增加大量肉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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