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伯格？”

　　最終，奈爾抬頭看著我問道，我向她回答。

　　“是馬戲團。”

　　阿爾文輕輕地吸了口氣。

　　“...馬戲團？”

　　“有表演神奇技藝的人。看了會很有趣-”

　　“-啊，我知道，馬戲團。只是從書上看過...”

　　阿爾文的眼睛無法從馬戲團上移開。

　　她對每一個細節都感到興趣。

　　我對她說。

　　“要開始的話，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是嗎。”

　　我也看著威風凜凜進入村莊的馬戲團。

　　果然，這會和哥哥那困擾的心情有關嗎？

　　但最終，我聳了聳肩，找到了坐下的位置。

　　“好好跟著。”

　　我的話讓大家都開始移動。

　　奈爾依舊輕輕地貼著我的手臂，阿爾文的視线逐漸被眼前的慶典景象吸引。

　　以巴蘭為首的組長們也出現了。

　　巴蘭揮手喊道。

　　“副團長！要不要給您拿些酒來？”

　　“好！”

　　“需要幾瓶？”

　　我看著奈爾問道。

　　“想喝嗎？”

　　“嗯？”

　　“要不要一起喝點酒？”

　　“...”

　　奈爾沉默了。

　　“沒想法的話——”

　　“——好，我會喝的。一起的話。”

　　我看著她微笑了一下，然後轉向阿爾文。

　　“阿爾文，你也來一杯嗎？”

　　正在四處張望的阿爾文聽到我的話回過神來。

　　“嗯？...不了，我不喝酒...”

　　我點點頭，看向巴蘭。

　　“兩杯！”

　　“這次有新酒，用那個好嗎？”

　　“新酒？”

　　“巴爾迪酒！”

　　****

　　小丑占據了舞廳中央，給許多人帶來了歡笑。

　　在這個充滿渴望的時期，歡笑是一種珍貴的資源。

　　聖女靜靜地站在後面，看著那些笑的人。

　　他們能那樣開心，真是令人羨慕。

　　聖女甚至不記得自己上次那樣笑是什麼時候了。

　　不是假笑或微笑，而是真心的笑容。

　　...不，仔細想想，是可以計算出來的。

　　顯然，七年前是最後一次。

　　用惡毒的話傷害了心愛的人，用不再回來的話推開了他。

　　從與他分手的那一刻起，她就失去了笑容。

　　聖女在笑聲四起的會場中靜靜地回憶著過去。

　　15歲的聖女那時只知道那是正確的事。

　　當時她認為，即使要傷害他，也必須將他推開。

　　對方也深深地愛著自己，聖女也知道這一點。

　　他即使付出生命的代價，也會跟隨自己。

　　即使鮮血噴涌，手臂斷裂，生命垂危，他也會堅持留在自己身邊。

　　他已經無數次為了自己而渾身是血。

　　他就是那樣的人，她非常清楚。

　　所以她用不再回來的話，用不想再和他在一起的話，將他推開了。

　　即使是被祝福的聖女自己，也不知道能否活著回來，所以不能帶他去那艱難的冒險。

　　如果給他留下余地，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

　　所以她含著血淚，傷害了他。

　　她的摯友說，到此為止了。

　　她親手打破了與他的所有承諾。

　　她穿著整潔的衣服，吃著美味的食物，對貧窮的他說，沒有理由回到他身邊。

　　她讓他無法跟隨，也無法等待。

　　如果讓他等待...如果自己死去，他也會隨之而去。

　　她相信那是正確的選擇，一夜之間給了他所有的傷害。

　　如果成功殺死惡魔領主並回來，她已經准備好有一天會被原諒，承擔所有的重擔。

　　她不得不離開。

　　身為醫生的父母是一個原因，數百萬人的生命是另一個原因...但希亞說如果不離開他就會死，這是最大的原因。

　　“哇哈哈哈哈哈！”

　　舞廳里又充滿了笑聲。

　　但聖女想。

　　她覺得自己很愚蠢。

　　她後悔年輕時的選擇。

　　如果當時更自私一點，也許會更好。

　　唯一的人生，再多一點貪心也許也不錯。

　　讓他等待，也許是對的。

　　也許他也在等待那句話。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流下的淚水，變成了噩夢，讓她痛苦不堪。

　　****

　　“...嗯？”

　　“去看馬戲團.....真是的。”

　　我正要對奈爾說話，卻停了下來。

　　她已經醉得迷迷糊糊，反應遲鈍。

　　“...你說什麼...?”

　　馬戲團引起的喧鬧聲中，再多說也無濟於事，奈爾似乎聽不見。

　　“嘿嘿...伯格...”

　　不過，幸好她的酒勁似乎恰到好處。

　　沒想到她這麼容易醉，但又沒有因為醉酒而流淚或生氣，這讓我感到欣慰。

　　相反，她只是微笑著，不停地看著我。

　　她搖搖晃晃地站穩身子，頭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很快轉向馬戲團表演的方向。

　　許多團員聚集在一起，圍觀他們。

　　馬戲團本身我看不見。

　　被團員們的背影擋得嚴嚴實實。

　　如果說有什麼的話，那就是馬戲團員們突然跳起來，瞬間又消失不見。

　　我尋找著剛才說要去看馬戲團而小心翼翼地走著的阿爾文。

　　“....”

　　在巨大的篝火映照下，她那美麗的容貌並不難找。

　　滿懷期待來看馬戲團的阿爾文，被擁擠的人群擋住，無法靠近，只能遠遠地看著看不見的表演。

　　看到她，我不禁像對奈爾那樣笑了出來。

　　兩人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放下酒杯，站了起來。

　　把奈爾手中的酒杯也奪過來放下。

　　“嗯？伯格，酒...”

　　“別喝了，現在。你已經喝夠了。我們去看馬戲團吧。”

　　然後我抓住她的手腕，拉著她走。

　　奈爾乖乖地站起來，跟著我。

　　我向阿爾文走去，大聲喊道。

　　“阿爾文！”

　　她轉過頭，發現了我。

　　“...”

　　因為沒有好好看到表演，她露出了些許失望的表情。

　　“過來。”

　　我招了招手，阿爾文走了過來。

　　她開口說道。

　　“...真有趣。這種東西我還是第一次見，覺得很新奇。”

　　是因為禮貌，還是真的覺得很新奇呢。

　　隨著與她越來越熟悉，我發現她外表與實際的禮貌行為形成了鮮明對比，總是讓我感到意外。

　　或者，世界樹與她的性格也有很大關聯嗎？

　　自從世界樹事件後，她似乎有了變化。

　　我對她說道。

　　“什麼都看不見，有什麼好玩的。”

　　“哎？啊....那個...”

　　我暫時看著那些沉浸在馬戲團表演中的團員們。

　　“哇哈哈哈哈哈！”

　　廣場上再次響起了笑聲。

　　雖然可以推開他們走進去...但紅炎團的團員們也在經歷哀悼的過程。

　　我不想在這種時候打擾他們。

　　“來。”

　　我把阿爾文和奈爾並排站在一起。

　　他們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很快蹲下，把肩膀放在他們的膝蓋上。

　　然後站起來，把他們抬到肩膀上。

　　“啊...！”

　　“啊！”

　　我輕輕抓住他們的大腿固定住。

　　瞬間被抬高的兩人，胡亂地抓住了我的臉和頭發。

　　但那也只是片刻。

　　“啊...！”

　　阿爾文口中發出了一聲從未預料到的驚嘆。

　　抬頭看她，她的眼睛因篝火的反射而閃爍，直直地盯著馬戲團。

　　她用手遮住嘴，完全沉浸其中。

　　僅憑這副模樣，我也露出了微笑。

　　她似乎連拒絕我讓她坐在我肩上的機會都沒有。

　　那雙閃爍的眼睛偶爾會轉向我，但很快她就像妥協了一樣，高興地看著馬戲團。

　　接下來，我看向了奈爾。

　　“……？你不看馬戲嗎？”

　　她茫然地看著我。

　　“……會看的。”

　　說著，她慢慢地轉過頭。

　　下一刻，奈爾的重心微微搖晃。她似乎還在醉意中有些搖擺不定。

　　“哎呀。”

　　我也像馬戲團演員一樣迅速穩住平衡。

　　-啪！

　　與此同時，有什麼東西纏繞在我的身體上。

　　“……？”

　　一看，原來是奈爾的尾巴。

　　她的尾巴纏繞著我的身體，幫助我保持平衡。

　　“……伯格。”

　　“嗯？”

　　她又用余光確認了我。

　　“……嘿嘿。沒什麼。”

　　她笑了。

　　我苦笑著看著她。

　　“……看來以後得一起喝酒了。”

　　奈爾隨即咯咯笑著，露出了微笑。

　　“哇啊……！”

　　似乎發生了什麼，阿爾文驚訝地緊緊抓住了我的臉。

　　她的耳朵上下晃動。

　　看到他們兩人的樣子，我最終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也有一種放下對離開的同伴們負擔的感覺。

　　****

　　聖女離開了舞會場地，向宿舍走去。

　　再待下去似乎也笑不出來了。

　　因為對他的想法，我的頭腦已經非常混亂了。

　　那些漸漸浮現的幸福回憶讓她感到痛苦。

　　她走進分配的宿舍，脫下了衣服。

　　她靜靜地爬上床，准備休息。

　　眼淚不由自主地從眼中流了出來。

　　這是她早已習慣的眼淚。

　　但沒關系。

　　戰爭已經結束了。

　　只要再堅持一下，就能回到他身邊。

　　回到他身邊，跪下請求原諒就可以了。

　　如果惡魔領主的威脅消失，世界恢復和平...如果和他一起生活的地方變得安全，那時就會和他一起生活。

　　從那以後，她將放下聖女的職責，留在他身邊。

　　這已經是決定好的事情。

　　她沒有其他未來。

　　不就是靠這個想法一直堅持到現在的嗎？

　　聽說他在邊遠村莊成了農民。

　　聽說他每天安全而努力地獨自生活。

　　她總是想象著戰爭結束後出現在他面前的情景。

　　他會對自己說什麼呢？

　　自己該對他說什麼呢？

　　他會原諒自己嗎？

　　即使不原諒也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