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穩定因素
雖然是美藉日本人,南空直美對美國的認同度很一般。身為FBI特工,她並不是政治白痴,而且這事鬧得這麼大,南空直美對美國的命運非常地擔心,同時她更擔心的是日本的命運。
衛宮士郎在這個時候,在邊上悠悠地說了一句:
“基拿提出那一個月的限期結束前,我們都不要回日本。”
有一件事衛宮士郎很清楚,中國是這個世界上極少數的,美國人的手伸不過來的國度。
大美利堅所以能成為地球上第一的超級大國,除了美元霸權,世界第一的大洋艦隊外,還有兩條極重要的左膀右臂:北約組織和美日韓同盟。
北約組織是其控制歐洲的工具,美日韓同盟是其深入亞洲的觸手。如今世界第一工業強國是東亞某大國,去工業化嚴重的美國只能屈居排老二。之所以東亞某大國還沒有成為世界第一強國,除了歷史積累不足外,另一個原因,就是小弟不夠多,能聽話能辦事幫忙的盟友小弟沒有,對世界各國的影響力嚴重不足。真打起架來,好虎難敵群狼,所以還暫時只能屈居世界老二,整天披著兔子皮高呼和平崛起。
現在不是冷戰時期,美國空有一身強大的軍事實力,去工業化嚴重的他底氣卻虛了。試想一下,他們再失去北約,沒有了美日韓同盟,現在的美國還能剩下多少東西?
從日韓撤軍,就意味著美國在這兩個國家的影響力被削弱到極點,美利堅合眾國將被基拿毫無留情地斬去一臂,打成殘廢。
現在美國在日本衝繩一地的駐軍加家屬,總人數就接近十萬人。從日本全面撤軍,每年幾百億的向日本索取的“駐軍費”就沒個著落了。在韓國也是如此,更不要說由此喪失的對這兩個“美國的殖民地國家”的各種從軍事上到政治上的控制力。
從日韓撤軍,光是直接對美國造成的經濟損失,就超過數千億美元。而這還只是開始。至於長遠方面造成的惡劣影響,甚至可能直接比把美國的幾個州從國土上割裂還要嚴重。
衛宮士郎勸說妻子道:“接下來的一個月,美國會發瘋的,而日本則會很危險,我們這些暗中調查過基拿的人,則更危險。”
“你的意思是.......”
“有一部美國電影,名字叫《國家利益》......基拿的事,我們涉入得太深了。現在這種局勢,我們再涉入進去,自己都會面臨危險的。這份危險,不光是來自基拿,同樣也來自美國政府。”
衛宮士郎輕輕地對妻子道。
“這一切,和我們都無關了......我現在只想讓你幸福,直美。”
當晚夫妻倆躺在異國的床上,照舊象往日般覆雨翻雲。對於基拿的事,無論是南空直美還是衛宮士郎,相互間都開始有意地避而不談。
但是基拿掀起的時代巨浪,早已波及全球,即使遠在中國,夫妻倆也無法避免。
第二天,當衛宮士郎夫妻在吃早飯的時候,南空直美的手機,突然叮鈴鈴的響了起來,而幾乎在同一時間,衛宮士郎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南空直美看著丈夫,又瞧瞧手機上顯示的號碼,上面的號碼似曾相識,是南空直美從前在FBI的舊上級。而衛宮士郎的手機上的號碼,則寫著“愛吃糖的家伙”。
“愛吃糖的家伙”是衛宮士郎當時在手機上記下來的L的代號,L被衛宮士郎用死亡筆記殺掉後,他並沒有刪除他的手機號碼。
L是衛宮士郎殺掉的第一個“無罪之人”。
他殺他的理由是:我和他無任何仇恨,我也不討厭他。殺他的原因,是因為他阻礙了這個世界的“自淨”。從殺他的那一刻起,我已經不再純淨了,我的手已經髒了。現在的我,不再是淨化者衛宮士郎,而是革命者衛宮士郎。我要推動世界的革命,世界的自淨,這是革命和反革命之間的戰爭。
殺了L之後,衛宮士郎心里的感覺很糟糕,他保留他的手機號碼,是要隨時提醒自己:你已經越過了自己“絕對不殺無罪之人”的底线,而將來,為了你的理想,你一定還會繼續越過那條底线。殺死L時你還會感覺不適,但很快,你就會習慣......
衛宮士郎道:“我手上的這個號碼,是L用過的手機號碼。”
夫妻倆同時接通了手機。
南空直美的舊上級,明白地在電話里要求她結束休假,緊急返回美國,參予對基拿的調查當中去。
很顯然,美國人急了。基拿的這則要求,胃口實在太大,大到讓美利堅合眾國都難以承受的地步。
而衛宮士郎那兒,接通手機後,話機那兒傳來的聲音,卻是:“衛宮士郎先生嗎?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尼亞,和L來自同一個地方,我的目的,是為了追察基拿的真實身份而來。”
那一刻,衛宮士郎的心輕輕地跳了一下。
“哦!”
他在心里想:
“終於來了嗎?”
L之後還會有M、N或者其他字母編號的挑戰者,這一點衛宮士郎早就有預見,只是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出現得這麼快。
他和尼亞通話時,大部分的精神,卻是集中在不遠處的南空直美身上。在衛宮士郎的眼中,尼亞當真不算什麼,真正吸引他注意力的,反而是南空直美的舊上司,FBI那邊的態度,這代表了美國政府的真實意圖。
“尼亞先生,有何指教?”
“現在在這個時間點打擾你,實在有些抱欠。但是,事出突然......關於基拿的事,基拿剛剛通過電視新聞,向全世界提出的要求,您全看到了嗎?”
衛宮士郎答道:“看到了!”
“我們需要你的力量。我的朋友L生前說過,如果這世界誰是有可能比他更先找出基拿真身的人,那人一定是你.......”
現在的尼亞身邊,還跟著幾個FBI的人。如今的美國政府,其內部正處於嚴重的精神分裂的混亂狀態中。對於基拿的這個“不合理”要求,上層是又怒又懼。
他們當然是極度不願意接受這個會要美國命的要求——但是這種“不願意接受”的程度,卻還沒有到“不要命”的地步。美國政府高層的那些人,愛美國還沒有愛到可以為之“獻身”的地步,事起突然,到目前為止,上層什麼指示都沒有下達。
現在正在幫尼亞的人,是從前和L合作的FBI負責人梅森,這次行動是他瞞著上層的個人“獨走”行為。
他這麼做的理由很簡單:除了個人很愛國外,還有死道友不死貧道,他是個連存在都沒讓基拿知道的人,基拿要殺人,怎麼都輪不到他頭上。
而梅森先生自己,身為FBI內部的一個中高層的頭目,手上掌握了美利堅合眾國內部的各種肮髒的黑幕。在梅森看來,如果他們的調查刺激到了基拿,惹得他再在美國上層來一輪的大清洗什麼的,梅森先生心里是樂見其成的。
對,就是樂見其成!
因為他正是那些極少數的意識到,基拿的行為,長遠來看對美利堅合眾國大有好處的“明眼人”。
對他來說,追捕基拿,能抓住他,甚至借此得到基拿的殺人能力這種大殺器,能維護美利堅合眾國的利益。
抓不到基拿,刺激到基拿,惹得他對美國上層的那些蛀蟲們再來一次大清洗。身為真正的愛國者和有識之士,精英人物,大米利堅國里為數不多的“正能量”,梅森先生在心里暗中表示:我其實是一萬分地支持基拿殺光華爾街,殺光美聯儲,殺光軍工聯合體和金融資本家的那些大蛀蟲的。
“如果我得到了基拿的殺人能力,我也會象他一樣地干。”
過去的這些日子,梅森先生一直在分析基拿的思維方式,在這過程中不小心看了不少左派的讀物,某些方面已經被不知不覺地影響而不自知。
只是出於個人的立場不同,他本質上還是極力地想抓捕基拿的——因為基拿不是為美利堅合眾國服務的,這種人一定得死或者被控制在美國手中。但基拿大殺美國的那些蛀蟲,梅森先生卻是很喜聞樂見的。
正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和思路,梅森先生在電視里看到基拿提出的一系列要求後,立刻在第一時間,搶在華盛頓方面發出指示前找到尼亞,加入了他的隊伍。
梅森的“獨走”,讓尼亞完整地接收了昔日L對基拿調查留下的一堆資料。經過一整夜的長考後,也就有了今天早上的這通電話。
這是一次測試,確切地說,是針對衛宮士郎的測試。
打電話前,尼亞對梅森道:
“衛宮士郎,一定和基拿有一定程度的聯系,或者說,他過去在基拿案件中,起到了異乎尋常的作用。現在的基拿,殺人手段和方式,與L接手這個案件時相比,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L生前的判斷沒有錯,基拿已不再是一個人了!而他生前最擔心的事情,就是衛宮士郎找到基拿並加入了他!”
現在夜神月,已經被梅森和尼亞的人,進行了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全面監控。
唯有衛宮士郎,他在這個敏感的節骨點上,居然身在中國,這讓尼亞很頭痛,同時也生出更多的疑惑。
因為這實在是太過巧合了:基拿恰巧就在衛宮士郎在中國渡蜜月的時候出手,恰巧就在美國勢力最薄弱的中國,這很讓尼亞有所聯想。
“如果我們以打草驚蛇的方式,故意叫衛宮士郎回國。而衛宮士郎如果真的和基拿有聯系,在這個敏感的節點上,梅森先生,你說他這時會有什麼樣的想法呢?”
在尼亞看來,不管衛宮士郎有什麼樣的想法,都是好事,他只怕他沒有想法,那才是最糟糕的。
事實上,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接到尼亞的電話,對方在電話里透出要他提前結束婚假回日本的要求後,衛宮士郎的心里就掀起了千重巨浪。
“美國人這麼快就晉入到喪心病狂要發瘋的地步了嗎?”
尼亞的這一擊,確實打在了衛宮士郎的軟肋上:他最大的,且無法避免的弱點就是,他心虛。
衛宮士郎很明白所謂的“國家利益”是怎麼回事。在這四個字的大義面前,什麼法律、規程全都是虛的。他能以死亡威脅全世界,靠的是掌管這個世界的權貴們愛自己勝過愛國家,靠的是這些權貴們“把個人的生死置於國家利益之上”的個人自私自利的黑暗心理。
他最不想遇上的對手,就是那些“真正”的愛國者,那些“苟利國家生死以 豈因禍福趨避之”的人。幸好這種人基本在各國並不是掌大權的人,不幸的是各國中下層還是存在一些這樣的人的。
梅森先生雖然有些私心,但是偏偏就是這樣的人,而且他本人還巴不得基拿在被抓前,多幫他殺幾條美國的蛀蟲呢,根本就不忌憚這事。
在和尼亞商量後,兩人直接就把衛宮士郎視為和基拿有關的第二嫌疑人,開始了“測試”。
梅森先生已經決定了,一旦衛宮士郎回到日本,他立刻就在第一時間綁架他,秘密關押起來,然後不擇一切手段撬出他嘴里關於基拿的一切秘密。
“嗯.......你是想要我回國加入你的團隊嗎?”
和尼亞通話時,衛宮士郎的腦海里轉過無數的念頭,這是陷阱,還是測試?
尼亞在電話里“好心”地勸說道:“嗯,衛宮士郎檢察官,抓捕基拿,需要你的力量。”
面對著尼亞的試探,衛宮士郎瞧了瞧幾步外正在和梅森通話的南空直美,突然對著手機笑了起來。
“尼亞,你居然要我和惡棍站在一起?”
“什麼意思?”
遠在日本的尼亞,用手指攪著自己頭上的白發,皺起了眉。衛宮士郎會做何答復,他推算過無數次,卻獨獨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如此直白地回復他。
“日本自從七十年前戰敗後,就淪為了美國的殖民地,變成了美堅利合眾國身邊的一條狗!”
“二十多年前的廣場協議,更是將日本打入深淵的開始。美國仗著在海外的駐軍,就象寄生藤一般,每年都不停地在日本,韓國,還有其他國家身上各種吸血。基拿是罪犯,但美國政府卻是惡棍。罪犯和惡棍火並,如果能夠同歸於盡,對世界來說真是最好的結局.......我為什麼要結束快樂的婚假,冒著被基拿殺掉的危險去幫這群惡棍?”
衛宮士郎冷笑著,通過手機對著幾千公里外的尼亞,說了一通的話,直把不擅言辭爭辯的尼亞噴得啞口無言。
“我是日本人!基拿的這則聲明,對日本來說只有好處而沒有壞處,能讓日本成為一個正常的國家,對整個東亞地區擺脫美國的吸血控制,也是大有好處。在這事上,身為日本人的我,是站在八千萬日本人這邊的。”
尼亞對著電話,啞口無言。
他和L一樣,或許是個偵探天才,但是卻有著共同的弱點:兩人都太年青,太不懂國際政治,因為見識有限,某些方面存在著很大的短板——L被衛宮士郎干掉時只有二十六歲左右,而尼亞現在還不到二十歲,全是愣頭青毛孩子呢。
二十歲的毛孩子,懂什麼政治,懂什麼國際政治?歐美國家不是中國,自身有著一整套完整的愚民教育手段。即使是尼亞這些接受了精英教育的人才,在學習過程中,思想教育方面也是很不完整有所欠缺的,至少在這一塊上,華米茲學院並沒有教給尼亞和L。
衛宮士郎和尼亞通話時,聲音很大,就連屋里的南空直美都聽到了。而跟在尼亞身邊的梅森先生,同樣也聽到了衛宮士郎的話。
他憤怒且郁悶地捂住了腦袋。
在他身邊,東京電視台的節目里,一個專題節目正在重復播出:播出的內容是向日本人不停地“掃盲”:過去的幾十年里,美國政府是如何通過各種手段,在日本身上進行各種花式的經濟吸血的。
這些事在日本或者國際上皆不是什麼秘密。但是真正知道這中間把戲的普通平民並不多——象中國那樣,人人皆是鍵盤政治局的國度,全世界也就這麼一個了。歐美日國家的平民,身邊接觸到的資訊,同樣也是被政府強力地控制著,各種愚民洗腦的手段一堆堆,普通人對這些東西了解得並不深。
而這一次,衛宮士郎的這次行動,除了強迫美國撤出在日韓的駐軍外,另一個目的,就是強迫日本政府,解除對民眾的各種思想禁錮。
要想解放人民,首先要解放他們的思想。
按衛宮士郎的設想,在未來的日子里,他會通過自己的力量,把東京電視改造成一個向日本人民,甚至是全世界人民宣傳真理,告訴他們世界真相的左翼電視台。
現在東京電視台正在電視上反復播出的,關於美國在全世界各種殖民抽血,反美為主旨的專題節目,就是他這個計劃的第一步。
反美只是開始,只是最初的偽裝——這事本身也符合日本,甚至日本政府的利益。衛宮士郎很明白,他不可能和全世界為敵還取勝,所以不能將所有的矛盾點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反美只是掩蓋他真實目的的偽裝。
斗爭是艱苦而漫長的,要學會偽裝自己,分化敵人,先通過驅逐美國駐軍,結束美國對日本的殖民控制,將美國推到日本\韓國以及其他被駐軍被吸血國家的對立面上。
基拿用他的殺人能力,給了世界各國掙脫美國狗鏈控制的機會,讓美國和各國政府的矛盾借著這個節點被激活突出,讓他們先狗咬狗去.......
這一目標若能達成,這些從中得到巨大好處的各國政府依舊不會對基拿抱有善意,但是他們也會不再象從前般,完全和美國一致的共同行事針對基拿。而是各有想法,各懷鬼胎,各種勾心斗角,矛盾各種激化......
尼亞生氣地掛斷了電話,對面的梅森先生同樣也沒有好臉色,他們想把衛宮士郎夫妻誘回日本的計劃,暫時是失敗了。梅森看著旁邊電視里播出的內容,這種公然反美的節目,從前是根本無法在日本電視台播出的,因為誰敢這樣做,真正掌控日本的美國爸爸會教這些泥轟矮子們重新學會作人。
但是,現在這一切現在都是過去時了。
沒有人敢阻止東京電視台播出這樣的節目。
日本政府不敢,美國政府也不敢。原因很簡單,誰敢阻止,基拿就會殺人,而且是從華爾街的權貴、美聯儲,美國大財團這些真正掌控美國的那些人那里開始殺人。而這些人,他們全是愛自己的生命勝過愛美國的怕死鬼。
基拿的聲明發出後,這些掌控美國上層的人,他們大部分人所持的態度,居然是聯起手來對美國政府施加壓力,想要勸說美國總統順從基拿的要求撤軍。這些怕死鬼甚至還通過各種手段給美國政府施加壓力,要求他們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別再有什麼刺激基拿讓他亂殺人的舉動。
要知道在不久前的大清洗,美國高層的每個部門都被基拿狠狠地屠過一回,活下來的人,早已心膽俱喪。
現在的梅森,也不知道自己的私自“獨走”,還能獨走多久。
尼亞也明白這一點,他冷冷地道:
“梅森先生,我們必須盡快做些什麼,因為我們很快就會什麼都做不了.......”
“要對夜神月動手嗎?”
尼亞搖頭道:
“不,當年L組織的那個搜查部,一定有人是基拿的支持者,甚至加入了基拿。夜神月是重大嫌疑人,我們盯著他,基拿的人也盯著他,除非能夠將他們一次性地一網打盡,否則造成的後果是我們無法承擔的.......在控制衛宮士郎前,我們不能在他身上打草驚蛇......”
“那你的意思是......”
“我們有兩個突破口。一個是我的朋友,梅羅,他是個行動力很強的人。他昨天中了衛宮士郎的圈套,現在還在警察局里......”
“我會通過關系把他撈出來。那麼另一個突破口那是什麼?”
“南空直美!”
尼亞念出了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