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師寺涼子是被灰原哀帶著過來的。

　　一路上，藥師寺涼子都在不停地看著灰原哀的臉。

　　“怎麼了，涼子？”

　　灰原哀不解。

　　藥師寺涼子突然一臉嚴肅地正經道。

　　“小哀，你讓他得手了嗎？”

　　灰原哀一愣，然後搖頭道：“你在說什麼呀，涼子。”

　　“看來是真的了。”

　　藥師寺涼子長嘆了一口氣。

　　涼子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灰原哀沉默了兩秒，然後道：“今年我二十九了。”

　　這回輪到藥師寺涼子無語，因為她的年齡和灰原哀一樣大。

　　灰原哀道：“我不想到了三十還是這樣。我不想女人最美好的年齡，全浪費在工作試驗室里。”

　　“可是，那不是戀愛，只是荷.......”

　　灰原哀打斷道：“你沒戀愛過，你比我更不懂愛。”

　　藥師寺涼子再次被嗆住，在這事上其實她比灰原哀還不如。

　　“林博士，又帥氣，又溫柔，又有才華，和他在一起，很快樂。尤其是被他抱抱在懷里........”

　　灰原哀邊說邊露出回味陶醉的表情。

　　“我知道他不可能娶我，這沒什麼，我又不是那種非要嫁人的女人。”

　　灰原哀邊說邊摸著自己的小腹，臉上露出母性的光環。

　　“要是能懷上林博士的孩子就好了。我和林博士都是高智商的天才，我們有孩子一定會極優秀的.......”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藥師寺涼還能說什麼，她只能一個勁地在心里嘆氣。她本來想把那天灰原哀走後，林洛去而復返的事告訴灰原哀，可是一想到自己當時也有著給林洛下藥的不名譽的行為，仔細想想，又把這話放肚子里了。

　　林洛約藥師寺涼子吃飯的地點，是當地的一家高襠的會所，只招待權貴的那類。藥師寺涼子過來時，除了灰原哀外，身邊還跟著三個女兵人護衛。

　　她們開了兩輛車，阿秋莎是涼子這輛車的司機，而玉香馨香姐妹則開著另一輛車跟在後面。

　　林洛約藥師寺涼子出來，主要目的有二，一是想確認一下涼子大起大落之後，現在的精神狀態。二則是想借機測試一下皇後試劑在涼子身上的具體效力。

　　而後者才是最關鍵的。

　　見到林洛時，藥師寺涼子本能地一呆。

　　一個多月沒見，這個男人還是那張臉，但是今天藥師寺涼子看來，完全象換了一個人一般。

　　“走路有風，身體發光”，差不多就是藥師寺涼子看到他時的第一感受。

　　“見鬼了，這家伙整容過了嗎？”

　　藥師寺涼子也對自己現在的這種心理狀態感到奇怪，眼前的林洛，總是給她和從前不一樣的感受。

　　那是什麼感覺，藥師寺涼子說不出來，只是當她坐在林洛面前時，心理上卻總是感覺異常地平靜舒適。

　　林洛身上散發出來的體味中微量的荷爾蒙氣體，被藥師寺涼子吸入體內後，起了奇妙的生理反應。她的大腦腦垂體，正在本能地加大多巴胺的分泌，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心理感受。

　　林洛道：“今天約你過來，只是繼續上次我們未完的談話。”

　　藥師寺涼低頭道：“我現在只是一介布衣平民，談再多也沒有意義了。”

　　林洛道：“怎麼沒有意義呢？你的另一個身份，也是藥師寺家族的嫡女。另外，人類必須看到自己過去的錯誤，戰勝過去的自己，這樣才會繼續成長。涼子這次從高高在上的位置一朝跌落下來，損失不可謂不大，如果不能得到點什麼，就太不應當了。”

　　藥師寺涼子盯著林洛的眼睛，警惕地道：“你想說什麼？是說客嗎？”

　　“我知道，你過去一直把我當成西華的間諜來看。甚至連小哀，都是你派過來監視我的。”

　　林洛這話一出口，藥師寺涼子就把目光投向好友。

　　灰原哀急忙搖頭，表示自己什麼都沒有說。

　　林洛一攤手，笑道：“和他無關，把消息泄露出去的人，是東華皇帝韋克。你向他警告過，認為我來日本不懷好意，狹霧友子是個危險份子.......但東華的那一位根本就沒有當回事，反而把這事情當成笑話在上層隨便說。而聽到這個笑話的人，又把這話當成笑話繼續傳，然後我就知道了.......”

　　“真理，很多時候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林博士，你身上有著太多讓人生疑的地方。比如，你的來歷，你的身世全是個謎。”

　　這時已經開始上菜，藥師寺涼子為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她回日本後，依舊諸事不順。陳八尺接替她的位置後，各種胡來，把藥師寺涼子從前制定的制度全部破壞，另行一套。思想審查委員會本來是日本最清廉的部門，但在陳八尺到來後，不過半個月皆已被搞得烏煙瘴氣。

　　上梁不正下梁歪。陳八尺為了最快收買人心，取代藥師寺涼子後，不但自己收受賄賂，也默認甚至鼓動手下那幫人，包括涼子的舊部利用手中的權力謀取錢財。

　　學好十年，學壞三天。

　　涼子的舊部，少數象灰原哀這般清高自守的，看不過去直接辭職離，。留下來的則很快被跟著帶壞了。、

　　“這段時間，我聽說你的那些舊部，背棄你的速度非常地快。這很正常，因為過去的你，脫離~權~貴，阻礙了這些人以權謀私發財。他們只是害怕你才被迫清廉的。現在換了陳八尺，那一位可比你聰明多了。他很懂得你好我好大家好，能讓部下一起跟著發財的領導才是好領導的道理......”

　　林洛和藥師寺涼子隔著一張桌子坐著，他邊說話邊拿出一個硬幣，在手中拋送著。

　　“我在東華為什麼也這麼受歡迎？道理相同，我來到日本這一年來，為整個東華，創造了多少財富，未來還會更多，我可以讓跟著在我身邊的一堆人都發財。所以大家都站在我這邊，都認可我都支持我。甚至連玉清公主，都要屈尊過來對我施展美人計。”

　　林洛右手猛一招一抓，把拋到空中的硬幣抓在掌心中。

　　“誰是我的朋友，誰是我的敵人，這是每一個活在這個世界的人，都首先要弄明白問題。能讓我發財，過得更幸福的人，就是我的朋友。阻礙我發財，讓我過得不舒服的人，就是我的敵人！趨利避害是人類的本質，藥師寺涼子，你聰明一世，卻連這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清楚，以至於現在眾叛親離。”

　　藥師寺涼子冷冷地道：“你是在嘲笑我，還是想當西華的說客的？”

　　林洛搖頭道：“都不是！我是同情你。”

　　“同情？哼，我不需要你同情！”

　　藥師寺涼子有自己的驕傲。

　　林洛站起來，走到窗台邊上，看向外面的城市。灰原哀挨著涼子坐著，眼里用迷戀的眼神看著自己的男人。她在桌下用手拉了拉涼子，示意她耐心地聽林洛說完。

　　“沒有人可以一個人和世界為敵的！涼子，你在被解職之前，在這個位置坐了三年。這三年里，你弄清楚自己的朋友和敵人了嗎？在我看來，這三年里，你只有敵人，沒有朋友。上層方面，除了一個利用你的皇帝外，你認為你自己遇難時，會有誰還會向你伸出援手的？和你關系最好的玉清公主或許是一位，但除她之外，還會有誰？你這次出事了，玉清公主的父親韋武，有替你說過一句好話嗎？”

　　藥師寺涼子閉嘴不答。

　　“頂層的吸血鬼恨你不必多說了，至於中層，還有你的部下，他們一樣恨你，因為你的清廉阻礙了他們公權私用發財！而下層，巢鴨監獄關了那麼多人，低層的民間稱呼你為魔女，巫婆，反動的劊子手！青青提起過你，她說她身為女人很同情你。覺得這樣的你很可憐，我也覺得你很可憐。你艱難地維持著這座破屋，努力地讓其不倒下。你背負了所有的憎恨，背負了所有的罵名，甚至是罪惡，做著連自己內心深處都可能不認可的事，結果你又得到了什麼，獲得了什麼？”

　　林洛走到藥師寺涼子面前，看著她。藥師寺涼子哼了一聲，手掌在桌子上重重一拍，轉身就想甩手離開。

　　但是，她的手卻在這時被林洛一把拉住。

　　林洛問道：“你付出的太多，卻幾乎什麼都沒有得到！”

　　“我至少維持了日本這里的穩定！”

　　藥師寺涼子咬咬牙，從牙縫里擠出了這句話，但是眼神卻不可避免地變得軟弱。

　　林洛嘲笑道：“可惜在日本，除了小哀，又有誰認可你的這些作法？”

　　“我不需要別人的認同！”

　　藥師寺涼子別過頭去，又要走。

　　“假話！因為你連最基本的自我認同都沒有得到！””

　　林洛用力一拉，硬是把涼子扯了回來，然後雙手用力地壓在肩膀，把她按回座位上。他彎下腰，額頭點著涼子的額頭，在極近的距離道：“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都是需要別人認同和理解的。得不到大多數人認同和理解的人，被大多數人排斥的人，都是孤獨的。”

　　強硬地說完這話後，林洛直起腰，退回原來的位置。

　　“我理解你，認可你，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也知道你在害怕什麼，追求什麼。你的狀況，心態，三個字就可以描述得很清楚：裱糊匠！如此而已。”

　　藥師寺涼子閉上嘴，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灰原哀替好友辯解道：“這些事，是涼子能做的極限了，博士你不能過度強求她。”

　　“以你過去的立場，確實是你能做的，最好的結果了。”

　　林洛點點頭表示贊同，然後再次露出同情的表情道：“可是就算這次沒有九條家的爆炸案，也沒有北城京兒的視頻泄露，你丟掉這頂官帽，也早已是上面准備好的劇本，那兩起事件，不過是給了韋克皇帝更好的撤你職的理由而已。”

　　涼子一愣，問道：“什麼意思？”

　　林洛不至可否，端起酒杯，敬了涼子一杯。

　　“吃菜吧，我們邊吃邊談。”

　　菜肴上得很快，菜單是灰原哀點的，全是藥師寺涼子最愛吃的。因為定的是貴賓VIP包間，相關的菜在幾分鍾內就全部上齊。

　　飯桌上，林洛突然開口道：“藥師寺家，最近日子不好過吧......你們好象在資金和公司運作上，出了一些問題.....”

　　藥師寺涼子知道林洛在說什麼，哼道：“你是說民間借貸的事嗎？不過是幾百億的小業務，不做也罷。這件事我家族是不干淨，但是背後資金來源是誰的，你也很清楚，這不是我們一家的事。”

　　然後她哼道：

　　“只是普通的金融審查而已，沒有民間傳言那麼夸張，最多我們放點血而已。”

　　涼子所說的是，就在這幾日，東華正攵府以“空降”的方式，從本土調來的多個部門聯合行動，在思想審查委員會的配合下，突擊封鎖了藥師寺家的“徐福基金”總部大樓。

　　理由是查找徐福基金“非法參予民間放貸”的證據，而後官方更直接接管了徐福基金所有帳面上的流動資本，並凍結了部分資產。

　　“放點血？涼子桑，如果這是你的真話，我可要小看你了。”

　　林洛呵呵笑了起來。

　　“我所說的，可是指兩千億，甚至是更多的游資熱錢啊！”

　　“什麼意思？”

　　林洛正色道：“看來你真不懂。也對，你的精力都放在這里的維穩，沒有注意到家族里的資本運作。我說的兩千億，指的是過去一年里，從東華這兒流入徐福基金的熱錢。”

　　藥師寺涼子怔了一下，一股不妙的感覺油然而生。

　　“兩千億是我可以確認的數字，但肯定還有更多的熱錢，通過其他渠道流入藥師寺家的徐福資金。但這些錢，其實都是帶毒的餡餅。”

　　林洛繼續道：

　　“這一年里，西華企業大量地向徐福基金借貸，到目前為止，總金額超過三千億華元！大量的來自東華的熱錢的流入，極大地方便了徐金基金把錢借給西華。而藥師寺家因為貪圖西華那兒的高利息，也把大量的資本投入到那里。以至於現在帳面的流動資金，非常地少........”

　　林洛頓了頓，壓低了聲音，用陰沉的語氣道：“據我這幾天剛得到的可靠消息，這些來自東華的資金，他們不是姓“錢”，就是姓“韋”，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要抽走資本......”

　　正在夾菜的藥師寺涼子手一抖，菜掉到了桌面上。

　　林洛惡魔一般的聲音，這時還在不斷地響起。

　　“在這個節骨眼上，如果再配一下各種負面新聞，引發大規模的民間游資撤資，再發生平民擠兌什麼的.......”

　　啪嗒，這是筷子掉到桌子上的聲音。

　　林洛又在這時追加了一句。

　　“我可以告訴你的是，西華那邊是不可能讓你們在這個時候“違約”抽回資金的。他們是很講契約精神的.....”

　　“我知道藥師寺家在日本民間有大量的各種貸，總額加起來估計也有幾百億，如果這時候要回來也許能頂一頂.......可惜日本現在已經是火藥桶了！東華的那位如果這時再順應民心，宣布民間高利貸非法，假裝主持公道的話.......陳八尺現在新官上任，為了收買人心，說不定還會擺出一副為民請命，化身“陳青天”的模樣，再在這個時候，凶狠地打擊一下非法放貸.......在日本，能壓死駱駝的石頭，實在太多了........”

　　姓韋的是誰不言而喻，而錢家則是東華八柱國之一，金融業里的“利維坦”巨獸。

　　藥師寺涼子身體現在都在發顫，這幾天家族里秘密開會,是家族上層里已經意識到情況不妙，卻沒有意識到情況居然已經惡劣到這種地步。

　　過去一年，急速上升的藥師寺家為了打開西華的金融資本市場而歡呼雀躍。

　　他們卻做夢也沒有想到，這會是一個致命的大坑。

　　其實這個坑，最初挖坑的林洛和韋青青甚至西華官方也是沒有想到的，純是意外的“驚喜”。當時他們只是想借著這個坑把藥師寺家的利益和西華綁在一起。

　　只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東華那邊也抱著坑藥師寺家的想法。故意將大把的資本通過游資“存款”和“拆借”等各種手段匯入徐福基金，令其短時間內資本大增，能夠對外進行更多的借貸。

　　於是，在無意的狀態下，東華和西華聯起手來，一起朝藥師寺家挖了巨大的天坑。

　　藥師寺家領導下的徐福基金，有了更多的流動資本可以快樂地向西華放貸，賺取其中的利益差價，痛快地吞下了這塊帶毒的餡餅。

　　然後......

　　藥師寺涼子根據林洛描述的場面，已經推演出了未來幾天將要發生的可怕場景：東華方面的那些姓錢和姓韋的債主們，會這幾天瘋狂地抽走資金。

　　同時各種藥師寺家的負面丑聞在媒體上暴發，引發民間的恐慌和擠兌。要知道，藥師寺家掌管的徐福基金，皆是通過自己家開的銀行運作。

　　一旦資金鏈斷裂，連鎖反應，多米諾骨牌效應之下.......

　　即使是那天被韋克皇帝叫去訓訴，免除她身上的一切職務時，藥師寺涼子都沒有象今天這麼恐慌過。

　　沒有武裝討債的能力，藥師寺家無法在這個時候向西華提前要債。短期內他們根本無法把資金從西華抽回來。

　　同樣，沒有武裝賴債的能力，藥師寺家同樣也不敢賴掉他們所欠的姓韋和姓錢的人的錢。

　　至於在這個時期對外求助，對外拆借錢款應付即將到來各種擠兌風暴。

　　那近乎是不可能的。

　　錦上添花人人樂此不疲。

　　落井下石趁火打劫，更是眾資本巨頭喜聞樂見之事。

　　藥師寺涼子幾乎可以想象得出，當第一塊多米諾骨牌倒下時，各方資本紛紛抽離，債主堵門，藥師寺家族由天堂墜落凡塵時的淒慘畫面。

　　而現在的媒體，正在熱炒藥師寺家和北城家勾結，參予各種民間貸，諸如裸貸援~交貸之類的丑聞，名聲之臭僅次於北城家........

　　陳昂是怎麼完蛋的？完蛋前，安布雷拉公司臭名昭著，他死的時候，除了家人沒有任何人為他流一滴眼淚。

　　北城家完蛋時，更是全民叫好！九條家倒霉時，民間的反應也是一樣的。

　　藥師寺涼子可以想象出，皇室的那位揮動殺豬刀時，在日本不會有人民替藥師寺家流一滴的眼淚。

　　林洛坐在那兒，端著杯子，透過酒杯里的紅酒，看著藥師寺涼子，“好心”地安慰她道：“當然，這是我根據手中掌握的情報，推演出來的最可怕的後果。不過，京都六家，六位一體，東華的那位，也許不會把事情做得這麼絕.......但是，誰知道呢.......”

　　但是這種話，藥師寺涼子哪里會相信。

　　這頓飯，接下來自然吃不下去了。

　　一臉慘白的藥師寺涼子，幾乎是被灰原哀扶著進入電梯。

　　涼子離開時，林洛在她身後道：

　　“弄清你的朋友和敵人，這不光是涼子，也是你們藥師寺家族要面對的首要問題。你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後，再來找我。”

　　灰原哀想替涼子說話，看了林洛一眼後，卻知機了閉上了嘴。她雖然現在掉進了林洛編織的愛情陷阱中，但是終究是個智商極高的女科學家，知道自己得等涼子走了後才能向他求助。

　　“小哀，你幫我送涼子一下。”

　　林洛沒有送行，而是靜靜地坐在屋里。

　　他自語道：“一條魚被扔上案板，死前也要跳兩跳。”

　　“最怕的就是直接變成咸魚，坐著等死。希望藥師寺家能有祖先跟著韋澤皇帝干革命的勇氣，站出來跳一跳。”

　　答他話的人，是文德嗣，林洛招待涼子時，他就躲在後面旁聽。

　　“博士，你的情報暗线好厲害，東華那位給藥師寺家挖了這麼大的坑，你都能查出來。”

　　林洛笑了笑，想到了林夢茵。這則珍貴的情報，是她回到日本後，和林洛滾床單時提醒他的。

　　她當時只是好心地告訴林洛，提醒他把存在藥師寺家徐福基金的資本盡早地轉移走。

　　“藥師寺家要完蛋了！”

　　當時她如是說。在林洛把她多次送上仙境後，這位人~妻把回家時從家族里打探來的一切全說了。林洛知道了，文德嗣自然也會知道，然後西華的高層也跟著知道了。

　　對於幕後的陰謀家們來說，這又是渾水摸魚的好機會。

　　藥師寺家已經掉進這個深坑里了，即使現在得到林洛的提前提醒，頂多也就是在被閹制成咸魚前，象北城京兒般，再拉一泡屎讓某些人惡心一陣子。

　　文德嗣簡單地和林洛說了幾句話後，就直接離開。幾分鍾後，灰原哀回來，一見面她就問林洛道：“太平，情況真的惡劣到象你說的這種地步嗎？”

　　“你知道蝕龍嗎？”

　　“那是什麼？”

　　“蝕龍是一條古蛇，從誕生的那一天起，他就開始不停地吞食周圍的一切。已經走到資本主義終極階段的東華，就是一條蝕龍。過去，他吞食西華的血肉，後來吃不動了，於是只好轉向自己的殖民地，非洲，然後是南亞和東南亞，那里都抽血抽到了極限時，也就輪日本朝鮮安南這三個歸化區了.......”

　　灰原哀小心翼翼地對林洛道：“聽你剛才的口氣，好象你有辦法......”

　　林洛道：“我最近，掙了不少錢。”

　　灰原哀一喜，以為明白了什麼。

　　但林洛臉色卻在這時一變。

　　“但那毫無意義！蝕龍的吞噬，是不會停止的。藥師寺家過得了這一關，也過不了下一關。你們以為九條家現在很慘？實際上他們卻是斷臂保命，已經完全止損了。而藥師寺家，過去一年里，和西華走得太近，所以......他們將是第二個，不，是第三個安布雷拉！第二個是北城家！最近被弑父丑聞纏繞的平井家，大概會是第四個吧。”

　　林洛抓起了灰原哀的手。

　　“如果北藥師寺家只把目光放在應付完這次危機就夠了，那麼他們必然會被吃連骨頭都不剩。如果京都六家能聯起手來，大概還有救，如果做不到......”

　　林洛搖了搖頭。

　　林夢茵告訴過林洛，九條家里，九條美奈子為了救兒子的命，已經站到了東華皇室那邊——就算她不站過去也沒有用，因為九條家里，想抱韋克皇帝的大腿還有另外幾脈嫡系。

　　今天的東華，要他們玩內部反腐自清，基本是不可能的。

　　但是內斗，分食，則個個都是頂尖好手。無論是針對北城家的，還是後來針對藥師寺家挖坑的連環手，林洛看了都要佩服不已。

　　林洛把灰原哀摟在懷里，一邊上下其手，一邊安慰她道：“小哀你放心，不管藥師寺家落到什麼地步，我都會幫涼子留條退路的。她雖然過去對我懷有敵意，但實際上我和青青都很欣賞她。誰是我們的朋友，誰是我們的敵人......現在的情況來看，其實涼子是我們的朋友，問題僅僅在於，她願意接受不接受我這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