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波未平
因為凜突然被抓,事情搞得一團糟,總算她和秋五都沒出什麼事。不過善後問題還是一樁麻煩,段正誠最後逼不得已使用了手槍,他不清楚如果找到屍體,這個時代的警方能否從彈道分析出自己用的就是八木沼丟失的槍支,最穩妥的辦法還是毀屍滅跡。
可惜這方面他完全沒有經驗,只能等專業人士來辦,反正出發前已經聯系了冬史,應該用不了多久。她作為死之腕干部就算為人正派一些,這種事情也少不了碰到,而且白雪的老板——雨雀,給她和秋五的委托也是要求找到殺人魔後不交給警察,直接私下里解決,為乙羽報仇。
——明明長得那麼性感妖嬈,心卻是夠狠的啊。段正誠聽說雨雀還兼做情報生意,這年頭頂流娼館的老板娘果然不簡單。
閒著沒事,穿越者開始在這地下室四處搜索,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意外收獲。在這間好像屠宰場一樣的房間里,掛著不止一具屍體或者說屍體的殘骸,受害者都是女性,仿佛是日本的開膛手傑克。
在房間的一側通過窄門,還有一間更小的休息室,里面擺放著一張書桌,使用煤油燈照亮。段正誠在這里發現了千里教的煉獄之書,和時子所用類似的大量注射藥物,以及一本日記。(注1)
十年前,17歲的深水熏因為腫瘤切除手術失去了一部分子宮和生育能力。這樣,結婚並和丈夫生下孩子構築起幸福家庭的夢想就此破滅了。以前就有點喜歡空想的女孩從那時起,精神問題開始變得更加嚴重,她將心靈封閉起來,在厚厚的殼中構築著幸福的夢,而即便是妄想,美夢也需要一種新的概念作為依托。
如果這個時候有誰可以依靠的話,她或許能得救也說不定。可她的父母對女兒漠不關心,其他親友也對這個性格陰郁的女孩避諱不及。
孤獨、絕望、疏遠感,讓深水熏的內心變得扭曲起來。之後,她加入基督教,成為了一名修女。其實她對基督教的教義並不感興趣,讓她做出如此決定的是聖經上耶穌誕生的故事——聖母瑪利亞處女懷孕。
不和男性做愛就懷上了孩子,這是聖母的奇跡,沒有子宮的自己想要懷孕也必須依靠上帝的奇跡。她認為這是自己得到了天啟。
於是,深水熏變成了一個十分“虔誠”的修女,她遵守教義,日夜祈禱,熱心謙和地對待周圍每一個人。可是,那並沒有讓她獲得奇跡,在十年沒有結果的祈禱後,她的理性被慢慢侵蝕,最終背棄了基督教,轉而加入宣揚末日與奇跡的千里教。
在赤尾生馬的藥物與精神引導下,深水熏產生了只要吃下別人的子宮,自己就能獲得生育能力的妄想。盡管在正常人看是十分荒謬的說法,但深水熏此時已經有些瘋狂了,她只是一廂情願的想要相信這唯一的救贖,於是,積攢了許久的壓力從這漆黑的空洞宣泄出來。
首先遇害的便是她擔任教師的華陽學院的學生伊阪志壽子,接著似乎是害怕被發現,她改為在街上尋找陌生的女人,尤其是娼婦,她認為這些墮落的女人不配擁有自己失去的祝福。深水熏將受害者帶到地下室,用柴刀和鋸子活活肢解,乘熱用牙齒啃噬她們的腹部,將子宮生吞下去。渾然不覺自己已經成為了最殘忍的惡魔。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呢。段正誠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好人,俠以武亂禁,有了輪回強化的他從詐騙到殺人,違法亂紀的事情已經干了不少,將自己擺在超人一等的地位負罪感也急劇減少。但他還是難以想象人會瘋狂到這種地步,並不由得慶幸自己及時終結了她的罪惡。
帶著沉重的心情等了大約半小時,冬史總算趕來接手,段正誠帶著深深的疲憊回到關押時子的地方,原本想要休息一會兒,卻不料一開門,和菜便慌慌張張地迎了上來,“時子不見了!”
——
蠟燭幽暗的燈光下,映照出擺放著榻榻米的宣召室,一個白色的影子掀開竹簾,進入那與凡人無緣、供奉天啟御子的神域。
即使是身為巫女的時子也從未踏足這里,信仰堅定的她也不曾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做出如此褻瀆之事。但這次被抓和無意識地坦白,就像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時子再也難以忍受赤尾的操控,而對她來說唯一能夠拯救自己的就只有失蹤的父親了。
寂靜的房間里只有時子粗重的喘息聲,身體滾燙,她的燒尚未完全退去,就連舉起燭台都覺得萬分吃力,正是利用這幅虛弱的樣子才騙過善良的和菜逃了出來,對此,時子心中不無愧疚,但她必須這麼做,沒有人明白找到父親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
目光朝著角落里的櫃子一排一排掃去,只要是稍微能夠聯系到的文件,她都會取下來迅速瀏覽一遍——秘密信徒的名冊,特殊修業布施的賬本,還有幾分土地權利書。
所有權簽名的一欄除了赤尾生馬,還有一個陌生的名字——有島一磨。他是誰?據時子所知,教團里並沒有這麼一號人物,盡管有些疑惑,但這個秘密並不是她想探究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前任教主離任修行的线索。
“究竟……在那里。”二十分鍾過去了,時子的額頭上沁出不少汗珠,焦急的話語無意識地從嘴里漏了出來,混亂的心情讓她已經無暇顧及這里的動靜會被其他教徒聽見。
一本本書冊被打開翻到地上,就在這個時候,背後傳來了熟悉的好似毒蛇一樣的聲音。
“你在教主大人的房間里想做什麼?”
“?!”時子驚慌地轉過身去,可還不等她看清對方的身影,右肩就傳來一陣劇痛,冰冷的刀鋒深深的刺了進去,“呃啊啊啊!”
赤尾生馬微眯著眼睛,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假笑,輕輕轉動手中的步槍然後抽出,尖端的刺刀割開血肉,猩紅的花朵在白色的巫女服上盛開。欣賞著女人痛苦的表情,赤尾用愉悅的聲音說道,“今天一天你去哪了?我可是很擔心你呢。”
“咕……”時子捂住肩膀,強忍著痛抬起頭,不屈的瞪視著對方,“你……是不是騙了我,根本沒打算告訴我,前代教主大人在哪里?”
“哈哈~哈哈~”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赤尾的嘴角扭曲的更厲害了,“你還相信著他會回來拯救世界啊?你的父親美智男,不過是一個好色的人渣而已。他創建天惠之會,唯一的理由就是將那些愚蠢的女信徒騙上床。給自己安個救世主的名頭,根本沒有什麼人信,天惠之會連三流教派都稱不上。是我,讓千里教改頭換面,擴張到今天這地步,要說救世主的話,你不覺得我更有資格嗎?”
“滿口胡言!”
“哼哼,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那個老東西已經死了,沉在東京灣里,你看,我並沒有騙你,這不是告訴你他的下落了麼?”
“你說謊!我父親,教主他,他不可能會……”時子幾乎是尖銳的叫出來,但她心里的某個角落里其實早就知道,母親教給她的並不全是真理,教會是墮落的,父親也不是仁慈睿智的救世主,她只是一廂情願的,不願去思考……
看著眼前仿佛徹底壞掉的人偶,赤尾冷哼一聲,“反正差不多也對你不耐煩了,給我乖乖地消失吧。”
他舉起槍正要刺下,不料時子之前也做好了准備,突然把手中的燭台扔向地上的文件,那里面有著房契等重要物品,赤尾心神一分,這一槍便只擦過對方的側腹割開一道一寸的傷口。時子乘機連滾帶爬從他身邊衝了過去,長柄步槍在戰場上有著距離優勢,此時卻反倒不好變招,久疏戰陣又麻痹大意的赤尾這下竟讓對方逃了出去。
“混蛋!”地上的文件已經被點著,赤尾只能先搶救辛苦多年得來的資產,同時咬牙切齒的暗道,“臭婊子,你逃不掉的,我一定會殺了你。”
注1:原作沒日記,這里為了介紹下深水熏的來龍去脈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