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懷疑
早上段正誠是被尚織給叫醒的,他面色凝重,但要說驚慌或者心虛就完全看不出來了。段正誠心叫好城府,不過比起尚織他好歹多了些心里准備,只需要把斟酌過的台詞問一遍,比如‘昨晚你去菜菜子家發生什麼了’之類的。
尚織自然是編好了謊話推得一干二淨。段正誠也不深究,秉承著言多必失的原則,擺出一張撲克臉保持沉默,反正少年人聽聞凶案好奇躁動或者反之有些呆滯都說的過去。
早上回來的弓弦已經被叫去保護現場。兩人趕到神社時,那里已是聚集了半個村的人,由於屍體的形狀非常慘烈,還明目張膽的吊在鳥居上,消息傳播的很快。段正誠朝坡道上看了一眼,沒有砂月的蹤跡,神社里似乎只來了一個賢靜,正幫忙維持秩序。
“讓開,讓開!”這時候,刑警也趕到了,帶頭的是戌亥,段正誠與他對視一眼,很快別過目光,對於不暴露彼此認識兩人心照不宣。
在駐警高山的帶領下,戌亥很快就分開人群靠近屍體。
“哼,果然是這個。”抬頭觀察了一會兒,戌亥原本就板著的臉好像更陰沉了,“拍照。”他簡短的吩咐。
“是……是!”高山慌慌張張地取出相機,他也是頭一次面對屍體,還是如此猙獰的,有些慌了手腳,撥了好幾下才打開相機蓋子,對焦時手也不停地抖著。看到他,段正誠突然覺得自己表現還不錯,大晚上還能對著這玩意進行作業,不由得,指尖又隱隱回憶起人體內髒那柔軟濕滑的觸感。
“把屍體放下來。”戌亥不愧是市里的老刑警,架子還挺大,一直指揮著高山干活,自己則把弓弦和賢靜都叫到跟前開始問話。面對他那不怒自威的鐵面和懷疑的眼神,壓力可不小,對此段正誠深有體會。
由於隔得太遠並不能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不過弓弦一直顯得很冷靜,相比之下賢靜忍不住與戌亥爭論了幾句,大概老刑警又說了什麼不中聽的吧。
屍體放下來後,戌亥合上筆記本,俯下身解開被害者的衣物,從腹部巨大的傷口中取出一個暗紅色的塊狀物。一旁的高山發出丟人的慘叫,卻立刻遭到老刑警的斥責,只能可憐兮兮地忍受著腥臭味繼續拍照。察覺到台階上面的動靜,村民中有不少知道舊事的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一種詭異的氛圍漸漸籠罩在現場。
這時候,理人他們幾個也來了,村中老一輩的權力者則至今沒有出現,看來是不會現身了。段正誠只能退而求其次,偷偷打量雛神家的雙子,預料之中的,這兩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看起來是尚未接觸家族事務。
期間,段正誠自己也感受到過尚織的目光,眼前的事態顯然超出了這表哥的意料,而作為知道昨晚尚織離開診所和菜菜子異常的人,他確實有嫌疑。不過好在表面上段正誠很難找到動機,他相信以尚織的思慮縝密也通盤考慮過,就目前的發展來說,就算有極小概率是段正誠干的,但他既然沒有選擇直接告發警察,那作為凶手裝作不知道就是最好的選擇,想滅口也得等風頭過去。
另一邊,現場取證結束後,戌亥馬不停蹄的開始詢問相關人員口供,除了關系最近的菜菜子,作為拋屍點的祠草神社也全員被叫去駐在所問話。其實一開始戌亥是想要直接衝進神社里進行搜查的,無奈祠草賢靜也非等閒之輩,一點也沒有被他的官腔和氣勢唬住,堅持沒有搜查令不得進入神社。文件審批至少要一天時間,考慮到現在違規得不償失,戌亥只得暫時作罷。
輪到段正誠被問詢的時候已經到了第二天下午,他不在當前的嫌疑人名單里,只是作為調查黑矢尚織和祠草家的旁證,正好能掩人耳目的和戌亥交流情報。
“……什麼都沒發現?”
“嗯,我們找到了砂月住的地方,但搜遍整個神社也沒有第二個砂月。”
“被藏起來了嗎?可惡,要是能第一天就進行搜查的話,說不定……”
被擺到台面上的是與段正誠有肌膚之親的砂月,這或許證明了她在計劃中的重要性不如另一個“砂月”,這對段正誠來說倒是個好消息。
“誰知道呢,這里是他們的老窩,真要藏,警察這點人手是找不出來的。不過他們在另一個地方漏了馬腳,砂月的戶籍果然是偽造的。”
“這樣能拘留她嗎?離祭典也沒幾天了,至少能打亂他們的計劃。”不知不覺的段正誠的聲音有些激動,這是讓砂月脫離作祟事件的絕佳機會。
“很可惜,不能。”戌亥若有所思地看了段正誠一眼,然後繼續說道,“祠草家也知道我們拿他們沒辦法,居然咬定這種已經被揭穿的謊言不松口。”
“嘖,日本警察還真是無力啊。”
“哼,你別太自以為是了,現在還是對你的質詢呢。正好,我現在倒是有個疑問。”戌亥的眼神突然變得凌厲起來,緊緊盯著段正誠的眼睛,“這次的案件時機過於巧合了,土人偶的事你不是前幾天剛知道嗎。警方之所以隱瞞作案手法,就是防止模仿犯哪。”
“喂喂,你這是懷疑我嗎?別開玩笑了,”段正誠努力做出放松的姿態,他對被懷疑早有准備,但實際碰到戌亥的突襲還是不免慌張,“我為什麼要殺一個從來沒見過的人啊?”
“為了那個叫砂月的女孩?”
“……確實,我承認我想幫她,那樣好像人偶一般的人生實在太可憐了,但就這麼認為我會殺人,你也太異想天開了吧?”只說真話的部分,更不容易被看穿。
“哼,誰知道呢,我只是提出一種可能性,刑警的工作就是這樣。如果你有什麼想交代的最好乘早,包庇罪犯的話,視情節我也會逮捕你,小子,鐵籠子和拘留所可不是一個概念。”通過細微的表情,戌亥感覺段正誠還是隱瞞了什麼,一通威脅之後,又問了一遍當晚的情況,和記錄上做重復對比,不過依舊沒有發現什麼疑點。
最後兩人不歡而散,當然段正誠是裝的,心里只盼望著戌亥懷疑歸懷疑,別斷了合作關系就好,哪怕性質變成監視自己,挺過這禮拜,輪回者就不怕背黑鍋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