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空手套白狼
但不得不說,待等這個消息傳到工部轄下的虞部司署時,虞部的司郎周培那是目瞪口呆、滿臉蒼白。
“一個時辰四千支蠟燭?錦衣衛這是要逼死我大大夏內所有制作蠟燭的工坊啊!”
聽聞此訊的虞部司郎周培,火急火燎地趕往了錦衣衛。
畢竟大夏市面上所出售的蠟燭,就屬虞部所占的市場份額最高。
因此,一旦錦衣衛采用新工藝瘋狂地制造蠟燭,第一個遭殃的就是虞部。
“加把勁、加把勁!”
“喂喂喂,來幾個人把三號模的蠟燭取出來!”
“燭油,這里要燭油!”
當虞部司郎周培火急火燎地趕到錦衣衛時,錦衣衛內的工匠們正在瘋狂地制造著蠟燭,七十多位工匠們圍著那十座蠟燭模具,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量產蠟燭。
從旁,錦衣衛的屬官金鑄淵一手拿著筆一手拿著冊子,記錄著每一批蠟燭的數量以及所消耗的時間,這些數據,將用於日後對這些模具做進一步的改良。
而望著那成箱成箱的蠟燭被制作出來,虞部司郎周培只感覺心中有些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雖然說虞部並非全部靠著制作蠟燭售向國內市場而維持,但不可否認,民眾日消耗量極大的蠟燭,向來便是虞部維持運轉本司署的主要收入之一。
可如今,錦衣衛精進了蠟燭工藝,將量產蠟燭的速度提升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這讓他感覺嘴里發苦。
“周大人?”
見虞部司郎周培駐足在制作蠟燭的那塊空地上,死死地盯著那些工匠們,一名錦衣衛的校尉小聲地提醒道。
“啊?”
虞部司郎周培如夢初醒,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來意:“抱歉……請繼續帶路。”
“請!”
“請!”
在那名校尉的指引下,虞部司郎周培來到了錦衣衛指揮僉事辦公的屋子。
此時周同方正在屋內估算著當月他錦衣衛內校尉,千戶等各官員與工匠們的月俸,畢竟陸雲提出了“補貼”,使得他的工作量一下子就加了不少。
“篤篤篤。”門口傳來叩門聲。
此時周同方正擺弄著幾根手指長的竹簽,用於計算,被這一打攪,思緒頓時就被打斷了,他有些無奈地望了一眼門口:“進來!”
話音剛落,那名錦衣衛的校尉便領著虞部司郎周培走入屋內,拱手說道:“僉事大人,虞部司郎周培周大人前來拜訪。”
“……”周同方吃驚地望著周培,連忙站起身來,拱手迎道:“周大人。”
“周僉事。”周培亦拱手還禮。
“上茶。”
吩咐了那名校尉後,周同方請周培在屋內的椅子上坐下,口中笑著說道:“周大人今日前來拜訪我錦衣衛,實在令我錦衣衛蓬蓽生輝啊。”
事實上,周同方很清楚周培為何而來,只不過他不知該怎麼提及話題而已,畢竟他錦衣衛,可是正准備搶人家虞部的飯碗呢。
不過,虞部司郎周培顯然沒有心情聽周同方那官場上的客套,擺擺手苦笑著說道:“周僉事,我等皆是大夏朝廷官員,周某也就不拐彎抹角了……聽說你們新打造了十座制作蠟燭的鐵質模具,一個時辰可制蠟燭四千支,是麼?”
“這個……”
見周培一開始便提及此事,周同方不禁有些尷尬,訕訕說道:“事實上,應該還不到這個數……”
周培沒有將周同方的謙遜當回事,滿臉苦澀,贊嘆道:“這回錦衣衛可真是揚眉吐氣了……不過,這揚眉吐氣卻是讓我虞部遭殃,貴署於心何忍呐?周僉事,錦衣衛與我虞部,皆是大夏朝廷司署…貴署這回莫不是要將我虞部往絕路上逼?”
周同方聽了這話很是尷尬,畢竟以往因為錦衣衛缺錢,派錦衣衛的工匠去打零工,就屬工部的虞部活最多,似這種踏著虞部上位的事,周同方心中事實上是不希望的。
只不過嘛,他也是沒有辦法。
思忖了片刻,周同方壓低聲音,滿臉無奈對周培說道:“周大人,此事不容周某做主啊……陸公公想造蠟燭掙錢,為我錦衣衛籌集經費……”
虞部司郎周培釋然地點點頭,畢竟他也知道,如今在錦衣衛內真正當家做主的,乃是那位後宮內侍陸指揮使,面前這個原來的儀鸞司的指揮僉事周同方,不過是錦衣衛的三把手。
因此,周培並沒有為難周同方,低聲懇求道:“請代為引薦。”
“周大人想見陸指揮使?”
“啊。”
周培點點頭,終於道明了來意:“周某想見見哪位陸公公,希望這件事能否還有挽回余地,否則……我虞部今年恐怕真要……”
說到最後,他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或許是以往的緣故,周同方稍一猶豫,便點頭答應下來,同時不忘給周培出謀劃策:“陸公公吃軟不吃硬,周大人待會與陸公公談話時,可莫要在言語上有任何的衝撞。”
“我有這個膽子麼?”
“我明白的。”
周培滿臉無奈地瞥了周同方一眼,心中暗自腹誹道:自工部郎官孫震岳因莽撞地冒犯錦衣衛而慘遭毆打,可令人詫異的是,蕭家與孫家對此竟都選擇了沉默,未敢有絲毫出面之意起。
在這朝堂之上,眾臣皆是心思通透之人,見此情形,又有誰還敢明目張膽地去招惹那位身居後宮內侍要職的陸指揮使呢?
更何況,近些日子里,暗地里又有傳言悄然興起,說是這位錦衣衛陸指揮使竟將三公主的駙馬爺給拘拿了,而此事發生後,其父趙國公未曾現身表態,就連皇家亦是毫無動靜,仿若此事未曾發生過一般。
這般種種,都讓眾人愈發清晰地認識到這位陸指揮使是多麼受到大夏皇帝陛下的恩寵,自是無人願意輕易去觸其霉頭,只能在暗地里對其行徑議論紛紛,表面上卻都對其敬而遠之,生怕一個不小心便引火燒身,落得個淒慘下場。
叮囑完畢,周同方便領著周培前往指揮使陸雲所在的屋子。
與此同時,陸雲正在那間屋子把玩著兩支他錦衣衛新制的蠟燭,思考著用來出售這批蠟燭的銷售渠道。
說是哈,陸雲不太情願借助戶部轄下倉部的渠道,畢竟這意味著蠟燭的利益他得分給戶部一份,否則,戶部憑什麼給他出力?
至於自己籌建銷售渠道?
那得等到什麼時候去?
要知道倉部的銷售渠道,那可是借助了整個朝廷力量的官方渠道,再沒有任何一個銷售渠道會比倉部所覆蓋的銷售網更加完善。
因此,即便陸雲心中不情願,也只能借助倉部的渠道去銷售這批蠟燭。
而問題就在於,究竟該給戶部轄下的倉部多少利潤呢?
給少了人家倉部不滿意,給多了錦衣衛又吃虧,因此,這個問題困擾了陸雲許久。
他准備等計算出一個具體數額後,再去與倉部司郎匡軻商議此事。
“篤篤篤。”
屋內響起了一陣叩門聲。
“進來。”陸雲隨口喊道。
話音剛落,便見錦衣衛指揮僉事周同方領著虞部司郎周培走入屋內,兩人畢恭畢敬地向陸雲行禮:“下官拜見陸指揮使。”
陸雲抬起頭望了一眼周培,一眼便瞧出此人有些陌生,疑惑問道:“這位是?”
聽聞此言,周同方連忙解釋道:“指揮使,這位是虞部司郎周培周大人。”
陸雲聞言一楞,旋即立馬會意過來,站起身來笑著說道:“原來是周大人。”
周培在心中苦笑了幾聲,偷眼觀瞧周同方,回想起此人對他的叮囑,拱手一記大拜,跪倒在地沉聲說道:“望陸指揮使救我虞部!”
“……”
陸雲莫名其妙地望著在眼前跪倒在地的周培,連忙將其扶了起來,安撫道:“周大人不必行如此大禮,請起來再說。”
說著,他見周培倔強地死跪了地上,無奈地說道:“區區一些蠟燭,至於如此麼?起來再說!”
“區區一些蠟燭?”
周培腹緋了一番,心說陸指揮使你口中“區區蠟燭”,可是會讓我虞部承受難以想象的損失呐!
三人在屋內的座椅上坐了下來,此時,一位千戶過來給周同方與周培奉上了兩杯茶水。
可惜周培全然沒有喝茶的興致,心緒忐忑地對陸雲言道:“陸指揮使,貴署的蠟燭模具,實在令下官大開眼界,下官以往還真沒想到,制作蠟燭的工藝竟能簡化到這等地步,只不過……我虞部可就遭殃了,陸指揮使能否高抬貴手,讓我虞部不至於徹底斷了這份利……”
“可以。”陸雲喝著茶,笑呵呵地說道:“那十座蠟燭模具,雜家可以交給你虞部,並且請工匠們手把手地教會貴部的人,如何用新式工藝制作蠟燭。”
“誒?”
周培本來還要再述述苦,再懇求一番,沒想到陸雲如此爽快。
他歡喜之余正要點頭,忽然心中一楞。
“什麼?將那十座蠟燭鐵模全部交給我虞部,將新工藝也教給我虞部的官員?這豈不是……”
周培驚喜地瞪大了眼睛,正要開口,那邊周同方搶先一步忍不住開口問道:“指揮使,您說要將那十台模具全部交給虞部?不可!不可!”
他連連搖頭。
“你這人怎麼這樣呢!”
眼瞅著方才還站在自己這邊的周同方突然改變主意,周培心中氣個半死,卻又不好開口說話,畢竟眼下這周同方才算是這位指揮使的心腹,地位比他高多了,因此,他只是眼巴巴地瞅著陸雲,強忍著歡喜再次問道:“真……當真?”
陸雲擺擺手示意周同方暫時莫要說話,笑著點了點頭:“雜家沒有玩笑!……往昔虞部對錦衣衛多有照顧,雜家又豈能真的踩著虞部上位?”
開玩笑,錦衣衛的工匠們,那可是陸雲寄托希望用來實現自己腦中的黑科技的,在他看來,要讓那些工匠們去制作蠟燭,這簡直就是浪費人才。
不可否認,陸雲早就想過要讓虞部來接手,就看周培這位虞部司郎什麼時候過來洽談了。
聽到陸雲的再次肯定,周培心中大定,他忍著歡喜說道:“如此,下官代我虞部謝過指揮使指揮使了!”
“誒,先不急著謝,雜家雖說要將制作蠟燭的新工藝教給你虞部,不過其中利潤……五五分成!”
“那不算什麼。”
周培心中大定,臉上的笑容也更濃了:“多謝陸指揮使!”
見此,陸雲故意說道:“周大人可要想清楚了,我錦衣衛只負責教會貴署的工匠們如何制作蠟燭,除此以外負責對鐵模的維修,其余的事,我錦衣衛皆不過問。”
“這還有什麼好想的?”
周培心中喜滋滋的。
他知道這位指揮使指揮使是什麼意思,說白了就是讓虞部替錦衣衛打工,可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要知道,學會新工藝,一座模具一個時辰可產量四百支蠟燭,只要多造幾座模具,產量噌噌往上漲,雖說利潤要分給錦衣衛一半,但不可否認,若是錦衣衛心狠些,拒絕分利給他們虞部,他們虞部一份利都拿不到。
更主要的是,據周培心中估算,他們虞部就算要分給錦衣衛一半利潤,但是最終他們所得的利益,還是要遠超以往。
沒辦法,錦衣衛所研制的鐵模,產量蠟燭的速度實在太快了,要命的是一個時辰四千支蠟燭的產量,還僅僅只是局限在十座鐵模的前提下,只要他們虞部增設人手,蠟燭產量還能往上翻,甚至於就算超過大夏每日消耗蠟燭的數量,也不是沒有可能。
周培已經想到了,到那時候,虞部甚至可以對外邦出售,比如臨近的趙國。
而就在這時,屋內又響起一陣叩門聲。
“指揮使,後宮內庫副總管張公公求見。”
“張海?”
正喝著茶的陸雲聞言頓時一楞,這個張海見自己干什麼?莫非內庫有什麼事?
“張公公?”
錦衣衛指揮僉事周同方與虞部司郎周培對視一眼,面色微微有些色變。
他們當然清楚眼前這位陸指揮使可還兼著內庫總管的職位呢,他此刻來莫非找陸指揮使有事?
“他來干什麼?莫非也是為了?”
虞部司郎周培面色有些不好看了,畢竟這個時候來拜訪錦衣衛,若不是為了錦衣衛那制作蠟燭的新工藝而來,周培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目的。
“稍安勿躁。”
注意到周培的面色有些不好看,陸雲微笑著擺了擺手,安撫著這位剛剛加入他“錦衣衛大家庭”的虞部司郎,旋即高聲說道:“有請!”
片刻之後,內庫副總管張海便領著另外一名中年的太監走入屋內,朝著陸雲拱手拜道:“奴婢,拜見陸公公!”
說著,他對周培與周同方點了點頭,權當是打了聲招呼。
“張公公,今日怎麼有空來雜家這里?莫非是掛念小桂子?”
陸雲朝著張海拱了拱手,笑著問道。
“今日前來錦衣衛,奴婢是為一樁……一樁私事。”
說著,他轉過身,介紹起身後那名中年太監來:“這位,乃是皇宮內造局局丞高力高公公。”
聽聞此言,那名高公公連忙走上前一步,再次向陸雲行禮:“婢奴,拜見陸指揮使。”
“內造局……”
陸雲心中嘀咕一句,上下打量著這位內造句的局丞高公公,微笑著點了點頭,權當回禮。
畢竟他與這位高公公可沒有什麼交情,點點頭作為回禮,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