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玄關處的頂燈,趙青堯彎腰,將一雙棉拖放在時夏的腳邊。
當他的手伸向她腳踝時,時夏默默後退了一步。
“我自己來。”
“我幫你。”
“真的不用。”
語氣有點不耐煩,時夏也不想擺臉色,可是胸口那股憋屈散不開,問:
“你不去上班嗎?”
“請了半天假。”
趙青堯跟在她身後走進客廳,性格軟成棉花,作為努力挽救婚姻的過錯方,態度當然極好:
“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時夏走進主臥,將趙青堯攔著門口:“我要休息。”
“嗯。你睡。”趙青堯笑了笑,“我守著你。”
最危險的時刻沒有選擇她,現在又裝什麼深情,時夏疲倦道:
“你不累嗎?”
趙青堯笑意微僵,少頃平復表情:
“別躲我了,夏夏,之前的事是我不對。要我怎麼做你心里才能放下?你還要躲我到什麼時候?”
時夏眼底透出認真,剛一張口,卻見他臉色倏變,伸手死死鉗住她的肩頭。
“你身上什麼味道?”
在商業街的長椅上拎起她時,趙青堯心頭有股淡淡的異樣,他沒多想,此刻與妻子咫尺之間,鼻尖又是那股陌生沉郁的氣息。
“你干什麼?”被鉗住的時夏心撲通撲通直跳,“放開我!”
不對,不是家里的味道。
鼻尖用力嗅動,趙青堯越發篤定,盯緊她的臉:“你在外面洗澡了?”
喉間咕嚕,時夏咽下一口津液,腦海里還沒編出一個字,猛地被他挑開了頸間長發。
手指噼啪噼啪打開所有的臥室燈,光线熾烈,亮如盛夏午時,趙青堯在強光下抓起妻子的長發,露出她細嫩的脖頸。
啪。
時夏情急之中一巴掌打過去,挨了抽的趙青堯紋絲不動,橫抱起她扔上床,開始撕扯她的衣服。
“什麼味道?什麼味道?”
他不是不信任她,可是中午她莫名手機關機,將近兩小時找不到人,對門還有個虎視眈眈的男人。
趙青堯想信任她,卻騙不過自己。
“我問你到底是什麼味道?”趙青堯一把掐住她的臉,清眸扭曲:“說話!”
一滴淚水滑出時夏的眼角,隨即涌出更多。
臥室里的兩人隔著淚水對視。
“夏夏。”
氣急敗壞的趙青堯回過神,指尖顫抖,輕輕抹去她恐懼的淚水:
“對不起,對不起夏夏,我太緊張你了,你還懷著孩子,對不起是我想多了。”
時夏還在打哆嗦,想要強忍身體反應,可是根本做不到,她從沒見過趙青堯如此猙獰氣憤,怒火燒得臉頰開裂。
沒在她脖子上發現吻痕,趙青堯有心脫她衣服,此刻也不敢輕舉妄動,啞著嗓子道:
“這段時間我工作壓力太大,事情太多,我向你保證沒有下一次。”
時夏垂下眼簾,生怕激怒了他:“……沒關系。”
趙青堯瞥向她嫩白的頸子,總覺得那里縈繞著陌生氣息,他不著痕跡地收回目光:
“你真沒聞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心里不干淨的人看什麼都是髒的。”
時夏脫口而出,反應過來自己說了句沒資格說的話,效果卻出奇有效。趙青堯眼神怔怔,高大的身軀一瞬間傾塌了。
“累了吧。”趙青堯問,“先睡一會兒?”
時夏低頭看著凌亂起皺的被單,嗯了一聲。
“睡吧。”趙青堯捏一捏妻子的手腕,有她在,他在這個城市才有家,“我守著你睡。”
“有人看著我睡不好,你出去吧。”
“……好。”
夕陽沉落了城市。
陳嶼駕車回家,目光掃過街邊疏密與擁擠的人潮,與小區保安點頭致意打過招呼,飛速邁進電梯。
他蹙起眉宇,再一次掃過沒有動靜的手機,電話不接,信息不回,她正在做什麼?
總不該是在和她老公那個。
心跳的速度驟然壓地極慢極慢,陳嶼一想到那個可能就想拔槍,他邁出電梯,眼見對面房門緊閉。
“喂,怎麼這麼慢呐?”陳嶼靠著自家門,衝電話那頭抱怨,“都半天了,沒查出一點東西?”
“大哥你也知道這才過去半天。”電話那頭的聲音氣憤又無奈,“你十二點二十給我打的電話,現在五點四十分,四個小時我能給你查出什麼?”
私家偵探敢怒不敢言:“孫猴子蹦出石頭縫都沒這麼快?我最快也得明早開始工作。”
陳嶼清楚自己行為不道德,可非常時刻行非常之事,再說她那老公在宴會上抱著別的女人,那股心疼憐惜勁兒,絕對不清白。
“關系查清楚。”陳嶼挑了挑眉,有心想抽支煙緩解情緒,一摸,兜里空的。
除非熬夜審訊時來上一支,他平時也不碰這玩意兒,煩躁地按了按眉心:
“要隱私點的,盡快。”
掛斷電話,陳嶼見對面的房門一直沒動靜,他慢悠悠地走進自己家里,在空蕩蕩的廚房里掃視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