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沉默一瞬，“先把她留在雷鵬父母家，我們的同志會保證她的安全。”

　　眉宇緊蹙，陳嶼摸出時夏包里的濕巾迅速收拾一番，撈起腿軟無力的小孕婦走出巷口，沉聲道：

　　“在沒看見同事的身影之前，我不放心把她留給兩個老人。”

　　“等等，陳隊。”

　　通話那頭的老張像是受了什麼刺激，說話不穩：

　　“我這邊剛收到技術部重新制作的荔灣區衛星街景地圖，133棟公寓……就是雷鵬父母住的那棟樓，线人回報，吳坤正帶著兩個手下返還，現在有希望拿到證據的只有你。”

　　心跳失律，在胸腔里瘋狂砸動，陳嶼拿出配槍緊握手中，凸起的喉結緩緩滾動。

　　“想想雷鵬是怎麼死的，要是今晚拿不到證據，搗毀不了這條毒线不知以後又得死多少兄弟。”老張愈發急促：“陳嶼，執行命令。我們這邊立刻支援，你最多堅持……五分鍾。”

　　事發緊急，再怎樣抱怨後悔也沒用，要是早知道任務有變，陳嶼撞破了頭也要退出今晚的行動，不將時夏牽扯進來。

　　他感到一陣沒來由的緊張，讓他堅持五分鍾，也就是說幾分鍾內毒販一定回到這里，撞上就是火拼。

　　“怎麼了？”見他臉色不對，時夏也開始心慌。

　　好在他們距離133號公寓不遠，轉出巷子走十幾步，可以直上公寓樓梯，陳嶼長話短說，嚇得時夏幾近暈厥。

　　兩人匆匆回到老人的公寓門口，大門禁閉，陳嶼用力一推，沒推開。

　　門被反鎖了。

　　陳嶼握緊時夏顫抖的肩頭，揚了揚手里的配槍：

　　“別擔心，我們有它。”

　　“雷叔叔。”

　　陳嶼敲一敲門，他本想送小孕婦回到老人的公寓里，原以為大半夜的，她待在房間里總比在他身邊安全。

　　門內毫無反應，仿佛沉睡一般。

　　時間不多了，只有五分鍾，轉瞬即逝。

　　別無選擇。

　　陳嶼的心跳忽快忽慢，護著時夏一步步踩上公寓樓梯。

　　台階狹小，氣味霉濕陰暗，樓道里黑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擔心被找回來的毒販發現蹤跡，陳嶼沒有打開手機燈光，牽著時夏一步步向上走。

　　一團黑影突然躍出雜物堆竄過時夏的腳面，她本能地要叫，被陳嶼緊緊捂住嘴巴，她不敢再走了，很害怕前面又突然竄出什麼東西。

　　“沒事，是只老鼠。”

　　陳嶼打橫抱起她，邁開長腿直奔四樓，來到四樓樓梯口時警覺地伏低身軀，忽聽樓下‘啪’地一聲，似有重物砸地。

　　“媽的，真滑。”

　　“閉嘴！你想引來條子？”

　　下方響起隱隱約約的腳步聲，陳嶼神經繃緊，他執行過更危險的任務，初進警局時為了和老頭子慪氣，常常把自己置身一线。

　　然而。

　　此刻。

　　他頭一次如此緊張，心跳快慢完全不由控制，握住槍柄的手心汗液泛濫，後悔如潮涌至。

　　毒販要上來了，時夏也低低伏著身子，死死咬緊嘴唇不發聲，情緒太緊張了，肚子一陣陣抽動。

　　“夏夏，冷靜一點。”

　　月光稀薄淒冷，映得時夏的臉色發青，陳嶼拭去她額頭的冷汗，嗓音沉穩有力：

　　“我的同事已經趕過來了，現在我需要你幫個小忙，搜查這幾間公寓，找出我剛剛告訴你的東西。”

　　“我做不到。”時夏聲音顫抖。

　　“試一下。”陳嶼輕輕一拍她的臉：“找不到也沒關系。四分鍾後我送你出去，不少一根頭發。”

　　時夏無法猶豫，彎腰捂住肚子順著走廊跑。

　　從這頭到那頭，她費力睜大眼睛勉強看清了環境，這層樓有五間小公寓，其中兩間的刷漆木門上了鎖，另外三間的木門向外敞開，夜風一吹，房門哐哐拍打牆壁，宛如鬼影招手。

　　樓道里響起腳步聲，自下而上，陳嶼極力辨聽，應該是兩人並排在走。

　　冷汗唰地一下濕透全身。

　　老張在耳麥里說過，毒販老大帶了兩個人折還回來銷毀證據，這棟公寓的樓道有左右兩處，如今他正守在左樓道口。

　　要是另外一人從右邊樓道上來，他和夏夏，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