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夏離開酒店時,還在心疼房費,她打車回家,走出公寓電梯卻發現家門敞開。
“你讓我擔心死了。”
趙青堯一夜未睡,臉色烏青慘淡,折斷兩條肋骨硬撐著不去醫院,看見時夏回來,踉蹌上前:
“你昨晚去哪里了?手機關機,又不回家,我去警局報案沒有受理。”
時夏趕緊扶住他,肩膀承著他搖搖欲墜的重量,“你沒去醫院?你瘋了,臉色這麼慘還不去醫院?”
趙青堯痛咳一聲,“你不在家,沒看見你的人,我不放心。”
被愛人放棄的滋味不好受,時夏還記著他昨晚的事,她沉默著,摸出他褲口里的手機打急救電話。
“青堯。”門口響起女人的聲音,“人回來了沒有?”
手腕一顫,幾乎拿不穩機子,時夏看見穿著自家拖鞋站在門口的林小恬,眼睛通紅,扭頭質問趙青堯:
“她為什麼在家里?”
趙青堯身體微躬,每一次呼吸扯痛胸口,他狼狽地,躲開時夏的視线:
“夏夏,她沒地方去。”
時夏很想衝進家門拽著林小恬的頭發拖出去,可是她忍住了,這個時候她好像更恨趙青堯一點。如果不是他的心軟默許,林小恬不會出現在她的家里。
“你先去醫院。”時夏憋屈極了,“有什麼事就醫之後再說。”
她整個人僵住了,認知恍惚,扶著趙青堯在客廳沙發坐下,又等救護車到來,看護士們抬著擔架進來,一路跟去醫院。
林小恬也在。
ct檢查之後,趙青堯的肋骨斷裂好在沒有脾髒損傷,醫生在給他做胸帶固定。
時夏走出病房,拿著趙青堯的手機打給唐嬸,讓她煲些養骨的肉湯送來醫院,手臂忽然被拍了下。
她轉過頭,對上林小恬嬌媚如花的臉蛋,冷淡地問:“做什麼?”
林小恬道:“我想和你談談。”
“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
時夏覺得林小恬之所以理直氣壯地站在她面前,完全是趙青堯的問題,說:
“你們的事我會問他,現在請你立刻離開。”
“我脾氣壞,他一直包容我。如果不是我主動放棄,沒有任何女人能讓我們分開。”
林小恬走向病房,經過時夏身邊時說了句:“他不愛你。”
好不要臉,前女友就可以這麼不要臉嗎?時夏氣得胎動,背靠著牆壁緩了好一會。
走廊里光线敞亮,時夏坐在長椅上撩起棉裙,右小腿內側有一道細長淡化的疤痕,這道疤很多年了。
和她認識趙青堯的時光一樣久。
其實她是見過趙青堯和林小恬在一起的,那年在同一所中學,她讀初二,趙青堯高三,林小恬是高中部有名的美女學姐。
時夏第一次得知趙青堯的名字,是在學校門口的學生光榮榜上。
光榮榜的兩邊各有一株大槐樹,樹與樹之間,懸掛一張大紅橫幅,印著喜氣洋洋的白漆大字:
“熱烈祝賀我校趙青堯同學國際物理奧賽奪金!”
時夏拄著拐杖走近一看,照片上的少年單手摟著捧花,笑容清亮,那般自信美好。胸口那一枚金牌在陽光下燦燦生輝,也只是他的陪襯。
“趙學長又得獎了,真厲害,”旁邊的學生們討論道:“聽說他要參加今年的校運動會,腦子厲害的人,體能也很好嗎?”
那段時間的時夏天天盼望著自己的腿快點好快點好,她要報名運動會的志願者,送水送牌,要是趙青堯累得倒地,她要第一個跑過去扶他。
校運動會開幕,時夏隱瞞還未完全恢復的腿傷領了志願者袖章,她站在場邊,心里的小鳥撲棱棱飛起來。
趙青堯參加的是4x400米接力賽,時夏心里的小鳥飛進霞紅雲層里,她望著身姿頎長的少年走來,緊捏著手中號碼牌,掌心冒汗。
她手中有四個號碼牌,挨個遞過去,趙青堯的位置排在第四位,她可以趁機對他說一聲謝謝。
時夏彎起眼笑,挨個發號碼,等她走到最後一個,看見趙青堯伸出的右手白皙修長,映著日光。
“給我!”
一個女孩的聲音突然響起。
時夏手中的號碼牌被奪走,她怔怔看過去,高馬尾女孩已經拿著號碼牌別上趙青堯的胸口,嬌嗔:
“你一定要跑第一,輸了我不理你。”
少年抿唇笑了,目光溫柔而寵溺,是那種眼神,那種在最好的年華遇見最好的人的堅定執著,唯一的,專注的,眼里只有那個女孩,容不下任何其它。
時夏心中的小鳥慘叫一聲,啪,墜下雲層,摔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