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回到老師手里。

　　也不知道小叔同他說了些什麼，最終他還是同意了。

　　只不過，老師也提了要求。出去玩可以，不能玩太久，旅游回來必須到補習班報道——中途插班也得報道。

　　事情就這麼稀里糊塗地解決了。

　　從辦公室里出來，黎音的大腦還是死機重啟狀態。

　　耳邊來來回回回蕩著小叔說的話，他的嗓音像是有奇特的魔力，黎音只回想了會兒，便覺得耳朵逐漸燒了起來。

　　她下意識伸手，捂住耳朵。

　　已經是下午放學的時間，在辦公室逗留了半天，其他同學都走得七七八八了，校園里很安靜。

　　“喂……”

　　正走著，身後突然傳來聲音。

　　黎音嚇了一跳，扭頭才發現是顧惜臻。

　　他就不遠不近地走在她後面，而她居然一直都沒有發現。

　　她握書包帶的手緊了緊，抬目看他：“有什麼事嗎？”

　　——

　　顧惜臻對她有印象。

　　她弟林時在他們那個圈子里本就是出了名的好看，是別人眼中的香餑餑。初次見面時，她就站在林時身旁，模樣同他有幾分相似，單論顏值……似乎還要更勝一籌。

　　只可惜她全程垂頭沒怎麼露臉，表情冷淡，滿臉寫著生人勿近，幾乎沒說過話。

　　當時，他便覺得似乎在哪見過她，盯著她看了半天。

　　不過，校園里來來回回那麼多人，再加上她是溫琳的同學。覺得眼熟似乎也合情合理，之後便沒有放在心上。

　　而這一次再次碰面，那股奇異的感覺再次涌了上來。

　　他進門的時候，她就站在辦公桌前聽老師說話，穿著校服，黑發披肩，和上次一樣打扮得中規中矩。

　　可他竟一眼，就從校服背影認出了她的身份。

　　她身上有股獨特的清冷感，像是一片雪，氣質簡單純粹，卻又冰凍刺骨。

　　站到她身旁時，他聞到了她身上的奶香味。淡淡的，若有若無的。

　　幾乎是一瞬間，就讓他回憶起了前段時間的某些情欲噴張的時刻。區別是，對方的臉，由溫琳，變成了她的。

　　不知出於各種心理，他主動表示自己有空給她補課。

　　可她的反應，讓他由內而外地感覺煩躁。

　　很煩躁。

　　而此時此刻，他走在她身後，跟了她大半天，她卻毫無覺察。

　　莫名的，他更覺得煩躁了。

　　於是他出聲，叫住了她。她轉頭那一瞬，烏黑的眸子里閃過一絲驚訝，在看到他之後，驚訝又被驚嚇取代。

　　近距離看，他更清晰地意識到，她的模樣究竟有多好看。

　　臉蛋只有巴掌大，眼睛卻生得像杏仁，瞳孔漆黑水潤，唇沒有塗，卻自帶嬌艷的粉色。受驚的時候，小口微微圓張，像只……軟乎乎的兔子。

　　她很少有表情這麼生動的時候，僅有的兩次見面里，都習慣性冷著一張臉。

　　可這表情一旦生動起來，五官就變得更加明媚，仿佛撥開濃霧的粼粼湖面，頂著赤色驕陽抖落了一身瀲灩。

　　他忽地覺得嗓子有些干。

　　可等她冷靜下來，正視他的時候，雙眸又成了澄淨無波的湖泊，里面赤裸裸地寫著疏離與冷淡。

　　“有什麼事嗎？”她說。

　　——

　　視线中，那松柏般清俊挺拔的少年先是一愣，繼而失笑，搖了下頭：“沒事，只是喊喊你。”

　　黎音訝異卻沒多問：“……好吧。”

　　應完，並不是特別想同他多聊，便繼續往前走。

　　他沒有再說話，腳步卻始終在她身後不遠處。

　　快走到校園門口時，他終於再次開口：“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面。”

　　輕頓片刻，她聽到他又接著：“我是說上次之前。”

　　黎音心髒猛地停跳一拍。

　　可，就在她出聲前，另外一道聲音橫空插入，及時解救了她。

　　“姐。”

　　她下意識望過去，便在校門口的花壇旁看到了林時，見她看過來，他的臉上多了抹靦腆溫柔的笑容。

　　他朝她走過來，走到近處的時候，動作自然地幫她把背上的書包取過來。

　　大概是知道她想問什麼，他一邊動作，一邊解釋。

　　“我們學校這學期考試早，已經放假了，你們應該也快期末考了吧？”

　　黎音嗯了聲。

　　她掙扎了一下，卻沒拗過他，只能讓他把書包拿走。

　　整個過程，林時都將顧惜臻當成了空氣。

　　只在拉著黎音走出幾步後，才後知後覺想起來般，轉過身，溫和有禮地同他揮手告別：“回見。”

　　確定那人聽不到他聲音了，林時才用幽怨的聲音說：“不是說了他不是好人嗎，你怎麼還同他走那麼近？”

　　黎音揉了揉腦袋。

　　她本來不太想同他解釋，但見他表情落寞，只好道：“出校門的時候碰到了而已。”

　　林時抿了下唇，別開視线：“好吧。”

　　安靜了會兒，他又道：“姐，你最近是在生我氣嗎？”

　　“啊？”她矢口否認，“沒有啊。”

　　“我去學校後，每天都在給你發消息。”他忽地看向她，鴉翼般的眼睫垂下，“你一條都沒有回。”

　　黎音只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

　　摸著良心說，她一直……很疼愛這個弟弟。

　　剛從顧惜臻那邊逃離出來，轉頭就不得不面對一個更大的麻煩。

　　可一想到，他喜歡去那種地方，並且幾乎每個月都要和不同的女生做愛……其中甚至還包括她，黎音便覺得，自己以後都沒有辦法用正常的態度面對他了。

　　她絞盡腦汁，在肚子里編寫措辭：“其實剛好只是這段時間比較忙，沒有看手機，我……”

　　話說一半，聲音頓住。

　　說話的時候，她的發被風吹亂了幾捋，他便彎腰湊近了一些，認認真真盯著她的雙眼，伸手，自然地將她的被吹亂的頭發別到耳後，接著又摸了摸她的臉。

　　由於靠得太近，她甚至能感覺到他呼出來的熱氣。

　　這樣的動作，在此刻的他做來，似乎有些過於親昵了。

　　黎音的腦子里又浮現起當日被他壓在床上肏干的畫面，她哀聲求他，而他有求必應。

　　濃濃的羞恥感與抗拒感使她渾身繃住，下意識後退半步。

　　林時表情一頓，似乎還想說話。

　　就在這時，又一道聲音解救了她。

　　“阿音。”

　　她聞聲轉頭，便在馬路對面看到了小叔的車。

　　無數高樓大廈在背景里聳入雲霄，傍晚的余暉灑滿了柏油路，樹葉斑駁了一地樹影，黑色的轎車不知在那停靠了多久。車窗只開了一半，里面的男人微側著頭，視线落在她的身上。

　　她聽到他又道：“過來。”

　　隔著稍遠的距離，她看不清他的表情，更看不清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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