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重啟天堂之戰8席爾巨企(純劇情)
寰宇巨企。
早在人類徹底征服星海之前,人類的社會學家就對這種政體進行過無數的構思與暢想,這大大激勵了無數的資本家,他們雄心勃勃、摩拳擦掌地將他們的資源與人力裝進了一艘又一艘的殖民船上,並用盡了他們的一切手段嘗試,去使用那只“看不見的手”來控制那些如繁星般眾多的新興殖民地。
然而,無情的時間最終證明,所謂的巨型企業不過是人類幻想中的一棟空中樓閣,而短視又謀利的資本家也終究無法在殘酷的人類內戰中駕馭一個又一個脆弱的政權。最終,在那次天堂之戰結束後,這些大大小小的企業,連同其他一個個的復辟王國、聯盟、邦聯,乃至那些單民族組織,全都被贏得了天堂之戰的聖堂教國吞並。
金錢,終究沒辦法敵得過武力。
即便是在聖堂教國已經逐漸式微、尾大不掉的這幾千年時間里,即便是在那之後,無數的人類團體從聖堂獨立出去,慢慢匯聚成了擁有數百個成員國的聯邦之內,也不曾有哪怕一個自稱寰宇巨企政體的國家前來加盟。
也許在那些剛飛天的土著之中,會有那麼幾個,在探索星河的初期選擇這種一言難盡的政體,但要不了多長時間,他們就會因各種各樣的原因消逝在茫茫的宇宙之間——或是被逼著改變政體與思潮,或是干脆直接被他熱情的鄰居們肢解。
“寰宇巨企,作為一種極不合理的政體模式,注定只能在人類發展的漫漫歷史長河中曇花一現,沒有必要與他們進行多余的外交接觸。”
——某位身份不凡的政客在某次例會上如是說道。
然而,歷史似乎總是喜歡和那些身居高位的人開一些惡劣的玩笑。
弗朗西斯•席爾,這個席爾巨企傳奇的創始人,就這樣在別人匪夷所思的目光中,在聯邦的腳下,緊靠帝國的邊境小行星帶上,經過幾十年的時間,將一個渺小的殖民地,一舉發展成了足以撼動整個聯邦經濟的金融巨獸。
——其發展速度之快甚至讓那兩個傳說中的“墮落帝國”都沒有反應過來。
身具“道德潔癖”的聖靈似乎從一開始就對紙醉金迷的資本家們相當地蔑視,即使在與聖堂教國的小規模衝突中脫出身來,意識到了席爾巨企強大能量的現在,也沒有嘗試去改變他們一貫冷淡的外交策略。
而統治了大半個宇宙數千年的聖堂教國就不同了,神皇格拉西亞冕下敏銳地意識到了這個地處聯邦與帝國交界處巨大金融中心的戰略價值,而他們的外交策略……也似乎……比他們的老冤家更加地……“靈活”,不僅擺出了盛大的排場接見了這位傳奇的巨企總裁,還將其授勛為了令無數人嫉妒的“紅衣主教”。
要知道,即使是在天堂之戰中做出了巨大貢獻的那些家族,其家主也未必能混得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紅衣主教位子來。況且,聖堂教國“紅衣主教”這個稱謂,可不僅僅是個名譽稱號而已,不僅能在聖堂與帝國境內享受帝王一樣的崇高待遇,在聯邦的每一個國家之中也可以借著神的榮光,獲得很大程度上的外交豁免權,甚至其麾下的家臣、乃至產業,也能獲得所謂的“自由航行權”,自由行駛往返於每一個國度,每一扇星門之間,這無疑是讓弗朗西斯手中的席爾巨企如虎添翼。
說句不好聽的,現在的聯邦星際市場份額已經快被這個金融巨獸吞下一半了。
而其中最讓人眼熱,同時也是最讓人恐懼的一條,則是身為一名紅衣主教,有權限選擇聖堂教國的任意一支泰坦艦隊,將他們臨時納入他的麾下,服從他的意志,為他消滅任何的敵人,甚至是為他個人的商隊護航,燃料和彈藥則由慷慨的聖堂教國教廷承擔——這支足以令任何彈丸小國心驚膽戰的可怕艦隊,無疑是其行使那所謂“自由航行權”的重要倚仗。(開門,自由貿易!)
當然,至於傳說中的某個紅色惡魔的聚集地,還是要饒一繞的……
而弗朗西斯•席爾其人,無疑也是個當代的傳奇人物。有道是“名人身邊是非多”,更何況這位巨企的總裁還不是一般的名流,而是名流中的頂流,宇宙中自然流傳著他的許多傳言。
有人說他是神皇冕下的私生子的……
有人說他獲得了上古文明的傳承的……
有人傳言他有蠱惑人心的魔力的……
還有人說他那張光鮮亮麗的外皮之下其實是一副惡魔的面孔的……
但無論這些傳言的內容是什麼,他們所想要表達的中心思想都出奇的一致:無一不是在透露對這位傳奇人物運氣的嫉妒。
通常來講,這種充斥著酸臭妒火的傳言一般可信性不高,但是最近流傳開來的一種說法則令人十分玩味:
這位弗朗西斯•席爾,其真身其實是一只海豹,所謂的“席爾”,其實就是“海豹SEAL”的古英倫語變音。
其實這個傳言也算由來已久, 它來源於席爾先生的某次旅行,當時經過喬裝的席爾先生在聯邦邊境三不管地帶的某個星際賭場里面大殺特殺,用近乎非人的運氣幾乎掠奪掉了整個賭場的所有財產,甚至讓他們背上了一定程度的負債。而當賭場的負責人組織起他們全部的“高級安保人員”,即將撕破臉的時候,席爾先生又亮出了自己的高貴身份……以及……手中一直攥著的艦隊躍遷航標,頓時又讓劍拔弩張的場面變得一片“祥和”。
這次事件結束後,席爾先生又將他這次的經歷和個人照片發到了社交平台上,網友們在譴責那個玩不起的非法賭場的同時,也不禁驚嘆著那一天席爾先生在賭場里的各種神抽、滿點、聯攜、強運,而席爾先生在動態末尾添上的一句話則更如火上澆油:“今天的運氣比平時略差些。”
於是好事的媒體便又給這位臉白又喜愛暴曬的巨企總裁安上了一個“海豹”的外號,而聖堂教國的好事之徒也開始使用“豹豹”這個有些輕佻的名詞來稱呼這個令他們羨慕嫉妒恨的熱點人物。
但是流言畢竟是流言,傳著傳著,總會異變出其他許多令人咋舌的版本,上面的那個“海豹真身說”就是其中一例。
而今天,這位豹豹總裁兼紅衣主教還將迎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位不速之客。
…………
“……在這次會議開始之前,首先,我本人要做出深刻檢討……”
“……在我們將大半的精力放在清理埃吉爾星雲的海盜、邪教、和其他有害勢力的時候,我們忽略了腳下的動靜,席爾巨企,這個邪惡的商業帝國,在我們的眼皮底下拔地而起,嚴重擾亂了我們在第二象限星域的戰略部署,同時削弱了我們對聯邦的各方面控制……”
“……這其中固然有我們的老對手聖堂牽制的原因,但最主要的問題,還是在於我本人對時局的認識不夠深刻,輕視一個邪惡的資本集團在日漸散漫的聯邦內所發揮的破壞作用,高估了罪惡集團的道德下限,沒能預知他們那滅絕人性但又極度高效的斂財手段……就如人類黃金時代的那位思想家所言,他們的毛孔里流著的盡是血和肮髒的東西……”
“……我本人在深刻檢討自己的同時,也將采取措施,改變全局戰略方案,正視這個威脅……”
“嘖嘖嘖~~~”劉波臉上帶著玩味的表情,嘖著嘴關閉了這段能令所有聖靈呆愣半晌的錄音。
沒想到自己那位縱橫捭闔、心思縝密、料事如神的大領導,聖靈王國中權力最大的將軍卡洛,居然會在戰前動員會議上自我檢討,完全脫離了他們情報部給他安排的發言稿,即興發揮了起來……在他的印象中,這都是幾百年沒有過的事情了。
他轉頭看向了窗外。
雲霧被甩到了後面,這艘龐大的商船總算突破了大氣層,來到了席爾巨企首都核心工業區的上空。
無邊無際的工廠一路蔓延到了地平线外,如珊瑚般矗立的煙囪中不住地吐出渾濁的煙霧,一條條斑駁的河流初看雖還算清澈,但在劉波那經過特殊生物改造後十分敏銳的雙眼中,則是泛著古怪的紅綠色光暈,顯然充斥著可疑的化學試劑和有機物質。讓聯邦最博學的植物學家也叫不出名字的畸形植被覆蓋了溪流兩側,與周遭充滿著生機和活力的植物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平靜到堪稱死寂的河流,反射著暗淡陽光的水流幾乎沒有漣漪地流淌著,沒有見到任何水生生物有探出頭來透氣的跡象。
在他視野的邊緣,還有一些未完工的大型建築,在渾濁沉重的空氣中,在暗淡而又悶熱的陽光下,無數當初懷揣著夢想的勞工,吊著纖細的安全繩,在席爾巨企未來空中樓閣的胚架上忙上忙下,揮灑著苦澀的汗水。但是單靠他們頭上僅有的安全帽和身上單薄的衣料,顯然無法為他們抵御刺鼻的化工氣息對肺部的腐蝕,至於比那更嚴重的……
“磕啦磕啦、磕啦磕啦……”劉波皺著眉頭,抬手關掉了自己手表上不住哀鳴的小型蓋革計數器。
多虧了這些蘊含著工業馨香的霧霾,更遠處的東西,即使是以他那雙經過改造的眼睛也看不清了。
“……真不愧是大資本家豹豹……這環保工作做得真到位啊。” 劉波翹起二郎腿,用一副玩味的姿態感嘆道。
雖然早些時候他也帶著自己手下情報部的小伙子們親身調研了席爾巨企的其他幾顆殖民星,但是和這顆首都星的環境相比,卻還是顯得“相形見絀”。這也許就是為什麼那些資本家們宣稱這顆首都星“卡蘭戴爾”有他們最核心的商業機密,只有通過申請的外國人才允許在這顆星球上登陸的原因。
而那些“無孔不入”,號稱“不放過任何一滴工業汙水”的聯邦環保組織,恐怕也早就在席爾巨企的金錢攻勢下淪陷,淪為了他們的幫凶和走狗。
運輸艦又繼續航行了幾分鍾,與一座通天的高塔擦肩而過,塔頂上展開的裝置像是數十扇巨大的花瓣,中央的天线則自然而然地成了這朵巨大花朵的花蕊。
“曲光裝置……這群資本家還真有創意啊……”見多識廣的劉部長輕瞟幾眼便明了了這座奇怪高塔的底細。
他也總算明白了為什麼從這顆高汙染濃度的星球星空之上看到的卻是另外一幅景象了。
應該說毫不令他感到意外嗎?這群黑心的企業家,居然不知通過什麼渠道搞來了聖堂軍用的隱形立場發生器,並改裝成了這種能夠扭曲光线的裝置,把星球的外層大氣渲染成了無汙染的翠綠,好來堵其他人的嘴。
“嗡嗡嗡!!”就在劉波驚嘆於這個寰宇巨企的所作所為時,他感覺到運輸艦一晃,像是撞上了什麼柔軟的巨大薄膜。
與此同時,他眼前的景物也驟然一變,像是突然造訪到了另一個世界一樣,一艘艘的飛梭劃過他的運輸艦引擎,泛著光暈的巨大建築群占據了他的視野,熙熙攘攘而又有序流動著的街道,建築與街道的下方是無數銀白色的廣場,而廣場的下方……居然是數之不盡的巨大合金立柱,似巨人的百足,密密麻麻的釘在城市腳下的巨大山脈之上。
“……好一個奢華的空中都市……好一個巴比倫……”即使是見多識廣的劉波也不禁感嘆了起來。
他見過被蟲子啃食過的荒地,也到過被核武器耕耘過的廢土,他參觀過海星們頂尖的貝燃石發電區劃,也游蕩過上古外星文明的城市遺骸,但卻沒有任何一個文明的造物可以讓他的大腦產生如此的割裂感。
這座高懸在巨大山脈之上的都市,好似一座大洋上的石油鑽井,高達5000米的立柱徹底地將窮苦人民上升的渠道以物理的方式堵死,在不停地榨取著他們身上的液體黃金的同時,也將汙濁的工業氣息隔絕在了海平面之下——城市外層那道阻隔著工業廢氣與輻射顆粒的能量薄膜甚至還有第二個作用:給這座金碧輝煌的城市套上一層幻象,讓上流世界的奢靡繁華不至於落入下面那些見識短淺的平民眼中。
……這里是富人的天堂,而它腳下的則是窮人的地獄……
在城市的中央,一座高愈千米的黃金大廈,鶴立雞群般地聳立在一圈燈紅酒綠之中,隨著運輸艦的行進,它那金光閃閃的輪廓也愈漸清晰了起來,而那里,正是劉波此行的目的地。
…………
“求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吧……”金碧輝煌的大廈前,一個社畜模樣的青年頂著黑眼圈向面前之人苦苦哀求道。
“該死的懶鬼!你知道公司的職工宣言是什麼,席爾大總裁在創業時就曾說過,像我們這樣上進的公司絕不收留蛀蟲,而你,居然在這短短的十年里連續遲到兩次!哪個部門敢留你這樣的懶蟲薅公司的羊毛!”
肥胖的家伙將口中的唾沫星子灑向了這個前同事,看樣子應該是個管人事的小領班。
“可是……可是……我明明昨晚為公司干到了半夜啊,難道……”年輕人臉色一僵,像是要發作心中的憋屈和怒火,然而最終還是迫於生計忍了下去。
“難道因為你們部門工作不力,加班到半夜,損失卻要由公司來承擔?這是哪來的道理?”就在此時,一個尖酸刻薄的中年男性聲音從他們身後響起。
“蘭……蘭克大律師……您,您怎麼在這里……”聽到這個聲音,胖人事官先是一愣,旋即那張剛才還滿是黑氣的面孔驟然漂白了一百八十度,就差將阿諛奉承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哎喲,這不是總裁他要我在這里迎一位貴賓麼,聽說這位主兒可不好惹,尤其是跟那些騎士老爺和主教老爺們很不對付……”被人問起,這位蘭克大律師看起來略帶著些情緒,伸手遮了一下有些刺眼的陽光,繼續道,“但是既然總裁開了金口讓我們干活兒,那我們就是去天涯海角也不能有怨言啊。”
“那是!那是!”肥胖的人事官殷勤地附和著,點頭如搗蒜。
“至於你……”首席大律師斜眼用眼白瞟了那個小伙子一眼,“工作懈怠不說,甚至還敢上班遲到,分明是沒把公司的員工章程放在眼里!讓公司蒙受了不必要的損失,席爾總裁沒有讓我給你發律師函賠償損失就算他手下留情了……你這宵小還有臉再賴在這兒?我勸你啊,盡早在這找一個餐館,從刷盤子的苦力做起,運氣好,熬個幾十年,還有機會獲得重新踏足這個金碧輝煌的大廈的機會……不然的話……呵呵,就滾去下面和那些肮髒的豬玀擠一擠狹窄惡臭的工地窩棚吧!這個巴比倫城,可不會讓無業游民無故逗留超過48小時。”
這一幕,恰巧被剛剛來到大廈門口的劉波盡收眼底。
“嘖嘖……”他搖了搖頭,決定從側門進去。
倒不是他不想管這檔子事,而是他實在有些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沒跟那個陰陽怪氣的法律工作者聊上幾句,就會忍不住一巴掌掀掉他的頭蓋骨。
在用了一些小手段之後,劉波順利地進入了這幢占地數平方千米,高近1000米的高大建築,只不過這棟金碧輝煌的堡壘構造稍微有那麼些復雜,左拐右拐徘徊了半天的他甚至沒能找到向上的電梯。
然而這棟大廈里出沒的,要麼是席爾巨企的核心成員,要麼就是依附於它的小企業代言人,試圖從這個金融巨獸的牙縫中分一杯羹,更別說今天還是這位“大海豹”舉辦盛大拍賣會的日子。而這些如餓狼般的資本愛好者其他的東西不會,社交與察言觀色的能力卻是無人能出其右,隨著他轉悠的次數越來越多,他這個生面孔也開始吸引越來越多人的注意。
好在,他在人群之中發現了一個隱藏的“楔子”。
捏著黃金煙斗的中年男人坐在寬廣的陽台上,口中吐著一圈又一圈的雲霧,滿是歲月痕跡的臉上雖然初看起來是一副放松的神色,然而眼角時不時緊繃一下的皺紋,落在劉波的眼中,還是無言的訴說著他與周邊那些上流人士的不同。
當然,最重要的是,記性極好的劉波認出了這個喬裝成資本家的家伙。
“哎喲,這幢大樓真大,轉了半天,腿都麻了。”劉波在一旁坐下,與他隔著一個座位。
中年男人沒有回應身旁這位新坐客的感慨,仍舊在那吐著煙圈,只不過手上微微繃緊的肌肉還是透露了他的戒備。
“你說是吧,老•同•志。”劉波輕聲說著,卻在最後的字眼上狠狠地咬了幾下。
中年男人口中煙圈的產出停滯了那麼一瞬,不過他還是決定先試探一下這個不速之客。
“‘同志’,這個詞在這里可不能亂用啊……小伙子……”中年男性的聲音鴻厚而又穩重,但是劉波還是從那壓抑的聲調中尋覓出了一絲彈舌音。
如果說剛剛的他心里還有那麼一絲疑慮,那麼現在他已經百分之百確定了。
“哦,那可真遺憾,看來即便是英特納雄奈爾,似乎也是准備要繞過這個資本家的聖地了,我還以為,身為常務書記的彼得查欽耶夫斯基同志,在羅西亞工農民主聯盟建立十周年演講上的慷慨陳詞,是出自他真心的呢……”
劉波雙手放在他翹著的二郎腿上,坐姿放肆之中又透出幾分優雅,滿是陽光笑容的面龐看向了這位工農聯盟的前常務書記。
中年男人的呼吸不再平穩,強壓下內心的震驚後,他覺得被看破身份的自己現在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不過在這之前,他還是想確認一下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敵是友?
“閣下到底是誰……”
“呵呵……”劉波先是改變了一下坐姿,“不知先生是否清楚,十五年前援助工農聯盟一百萬單位礦物,數萬單位合金,配套的艦船與工廠圖紙,還有幾百萬套簡單但又高效的單兵武裝,究竟是打哪兒來的?”
“……你……您是……您是那個勢力的人……” 彼得查欽耶夫斯基心中猶如暴起一片炸雷。
十五年前,“大導師”領導著他們推翻了統治壓迫了他們幾百年的黑暗王朝,在星空之上團結了苦難的群眾,兼收並蓄了外鄉的流亡者,建立了羅西亞工農民主聯盟。
然而只有少數的人知道,在最終那場革命的前幾個月,當大導師還不得不帶領著他們在星河之間流亡游擊的艱難時刻,一天,有幾艘無人的運輸船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們的臨時停駐點,滿載著他們當時緊缺的物資。
……足夠他們在廢墟之上重新建立一個國家、並且攀升為星區一方霸主的物資。
大導師下令將這些物資轉移到了他們的秘密倉庫里,並且拆解了那些造型奇特的運輸船,雖然當初的革命領導小組內對這筆巨資的來源討論了許久都沒能得出結論,但在後來民主聯盟與周邊星區的各個勢力建交的過程中,那個傳說中隱秘又冷漠的墮落帝國居然在第一時間承認了工農聯盟的政權合法性,並且派使節送給了他們幾艘造型奇特的船模……當時在場的彼得查欽耶夫斯基一眼便認了出來……
隨後十幾年的時間里,假稱雇傭兵的陸軍教官,無國籍的科研專家,夾雜在貿易物資里的先進武器圖紙,陸陸續續地運到了工農聯盟的境內。
一切盡在不言中。
大導師的心里很清楚,彼得查欽耶夫斯基心里也很清楚,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作為一個古老的強大勢力,所謂的慷慨都是有條件的,只是時候沒到而已。
而現在,眼前這個神秘人的忽然出現,是不是意味著他們回饋的時候……到了?
“……敢問閣下如何稱呼?”
“劉波……哦,抱歉,我差點忘了,在跟你們交流時,我們用的一直都是代號。”劉波撓撓頭,一副不好意思地樣子,而後,他的氣質忽然產生了些許變化,像是一把古朴的佩刀忽然亮出了鋒刃。
“老虎。”劉波的嗓音忽然變得低沉,語氣里也帶上了一絲上位者的威嚴。
“!”彼得查欽耶夫斯基被驚得說不出話來,雖然“老虎”此人他從未見過,但是在當年與那些上古文明的秘密使節的幾次談判會面里,一旦涉及到了重大項目,對方就會表示要向 “老虎”這位全權負責此間星際事務的至高領導申請授權。
說實話,他實在有些不敢相信。
倒不是劉波這幅年輕人的外表引起了他的懷疑,事實上他也聽說過,那個古老的勢力之中有著頂尖的醫療系統,其水平完全足以讓他們的外表不需要承受漫長時光的損耗。
一位看起來年紀輕輕的異邦特使,很可能年齡比你爺爺的爺爺還要大。
然而如此身居高位的人……居然就在自己的面前?在這個資本家橫行的罪惡都市里?在這個緊抱他們老宿敵聖堂教國大腿的巨企首都星球上?還表現得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
難不成他和自己一樣?得罪了本家的某個高層?被派來執行如此危險的……彼得查欽耶夫斯基的心里犯了嘀咕。
大導師病逝之後,工農聯盟的執政大權落到了他的同志賽塔林手中,而這位新上任的總書記雖然政治能力不錯,但似乎……氣量有些狹小……
就算是自己這樣和他一起在大導師身邊共事許久的同志,曾經的常務書記,也因為站隊錯誤的原因被暗中穿了小鞋,派到了這個紙醉金迷卻又危險四伏的地方充當臥底。
順便說一句,由於理念衝突和邊境摩擦,羅西亞工農聯盟和席爾巨企在幾年前互相宣了宿敵。
好在,這算是他的老本行,所以至今除了面前這個男人外,還沒有一個巨企里的資本家發現他的身份。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同志,賽塔林的身邊容不下和他地位相近的人,但是我家領導可不一樣。我此次來是准備和大海豹談一些合同的,雖然我們已經通過私下的渠道和他本人通氣了,而且他也專程派了人來門口迎接我,但是可惜,我並不喜歡那個陰陽怪氣的大律師。”劉波一邊說著還一邊無奈攤攤手。
“……況且,那些主教老爺和騎士大人可不會歡迎我。”劉波歪著頭朝外面巡邏的警衛隊看去,順著他的目光,可以輕松地發現那群全副武裝的巨企警衛里有著一個身披華麗鎧甲的金色身影,趾高氣昂地四處掃視著——來自聖堂教國聖殿騎士團的精銳強者,已然進駐了這個寰宇巨企的警備力量之中。
而身後大樓內室里由資本家組成的人流之中,也混著幾個捏著十字架,笑容可掬、油頭粉面的主教老爺。
“……那麼,我可以幫到您什麼?”作為都深陷敵營、處境相似的兩個人,覺得應該互幫互助的斯基先生開門見山的問道。
“只要告訴我怎麼登上這棟該死的樓就好……恩,除了爬牆之外。”
…………
十分鍾後,劉波總算是來到了席爾大廈高層有如銀行金庫般厚重的合金巨門前。
“站住!”門口的兩名聖堂騎士攔住了他。
“這里不是巨企的辦公區域,而是弗朗西斯•席爾主教的私人領域,里面正在舉辦最高級別的星際拍賣會,沒有他的請柬,任何人都不得進入。”
“額,兩位大人能否通融通融,我確實有急事需要見一下席爾總裁。”雖然口上是一副請求的語氣,但是劉波的臉上卻洋溢著熱情的微笑,給人的感覺相當奇怪,就好像他完全不在乎這件事一樣。
“呵呵……”那兩位守門的聖堂騎士好像也是被劉波這隨意的態度給逗樂了,哀聲請求的人他們見過,試圖賄賂的人他們也見過,可就是沒見過用這種態度跟他倆搭話的人。
這應該是個在大樓里亂竄的閒人吧?要麼就是個跟老家伙走散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紈絝子弟?
“通融?呵呵,這扇門除了從里面控制打開,還有通過紅衣主教大人親自印發的請柬之外,任何人都沒辦法從外面打開,包括我們。”
“你要進去啊,可以,只要你能自己打開這扇門,我們絕對不攔著你。”其中一位騎士甚至學著劉波的態度跟他開起了玩笑。
“哦,真的嗎?”劉波抬眼看了一下這扇厚重的合金大門,從那上面映出的淡紫色光澤來看,這材質恐怕是用於泰坦主裝甲帶最高規格合金,看起來席爾先生對自己的安全十分地上心。
“哦,那我倒想試試。”劉波的臉上仍舊保持著那陽光的笑容,活動了一下腳踝,做出一副要踹門的架勢。
(呵呵,看這小子不把他的腳踝踢斷。)兩位騎士幸災樂禍地看著眼前這個毛頭小子。
“轟——!!!”然而,下一秒發生的事卻讓他倆幾乎瞪出了眼珠。
厚度堪比泰坦主裝的最高級多層合金裝甲,此刻竟然像是回收廠里的破銅爛鐵一般被劉波的一腳砸出了個窟窿,足有一人多高。
金屬被撕扯、變形、破裂的刺耳聲音在他們耳邊久久回響,幾乎把兩人的腦袋攪成一灘漿糊。
不過,最讓他倆恐懼的還不是這個,而是劉波身上散發出的可怕氣息,像是什麼遠古的洪荒巨獸忽然蘇醒、正准備澤人而噬一樣,而在那股野獸般的氣息之中,還有著一股他們熟悉、但又畏懼的猩紅氤氳。
“聖靈!”一手痛苦地捂著耳朵的騎士剛想要拔出自己的長劍,卻胸口一痛,整個人感覺升入了天堂一般,直到自己的身體倒飛出去兩秒之後,他的大腦才反應過來,恍惚之間,他和自己的那位好兄弟竟是結結實實挨了那家伙一拳,猶如挨了一記火車的頭槌的普通人一樣,直勾勾的撞向了兩側的牆壁,直到撕碎了好幾層鋼筋混凝土後,他們那受創嚴重的身體才不甘地嵌入了磚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