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179 月下余火,星火之貓
在先前的戰斗後,往日守護主人周全的姬騎士劍靈靈體被破,身受重創,疲憊地陷入了沉眠中。
雖然阿莉埃諾爾陷入了沉睡,但她還有葛鳴虛,她的好友總是神神秘秘、神出鬼沒。卡比拉到現在都不清楚葛鳴虛到底是干什麼的,只覺得她好像什麼都知道,什麼都了解,盡管有時候心思敏感纖細,得好生呵護,但毫無疑問,葛鳴虛是卡比拉·派西亞來到地球世界以來第一個最信任的朋友!
所以戰斗一天後,卡比拉睡得很香甜,很安穩。
直到一股莫名的殺戮欲,用血色染紅了她的夢鄉。
“嗚……”睡夢中的精靈少女不禁眉頭緊蹙,流下冷汗,攥緊被子。
殺……好想殺……神明啊,求你讓我再殺一個……
不……這不對……為什麼……我會……
好想……殺掉她……
她……她?她是……我想殺的人……誰……
在睡夢中被鬼刃妖刀殺氣纏繞的精靈少女,忽然明白了。
那是妖刀中的境井仁之院對自己的不滿,她想做完自己手下留情而未盡之事。
她想繼續飽飲那未能飲到之血。
如今縈繞在她身邊,那熟悉的血腥味……
“鳴虛!”卡比拉·派西亞猛然睜眼,掀開被子,警覺地抓緊身邊的武器,下意識地向守夜好友的方向望去並急促呼道。
當她目睹眼前景象後,精靈少女的瞳孔驟縮,恐懼地屏住了呼吸。
啪嗒。
在百無聊賴中消磨時間用的手機,失手落在了地上。
從手機屏幕投射出的光亮,是黑暗中唯一的光线,照亮了葛鳴虛緊張的神情,以及那把架在她好友脖子上的肋差。
刀刃離自己的脖頸不過分毫,葛鳴虛很想看清何人挾持了自己,卻不妄敢動分毫,她抿緊嘴唇,咽了口水。
可惡,這家伙什麼時候來的!我的陷阱、感應器沒用還在意料之內……可我的能力為什麼一點也沒察覺!
我太大意了……但別以為這就結束了!
葛鳴虛目光一厲,不易察覺的紫色靈能氤氳在她眼中游離,暗暗攝向那身後的影子,要將她的心靈控制住……
然而,當她虛無縹緲的靈能觸及到身後的影子時,卻仿若觸及了烈火!
不、不好!
葛鳴虛大驚,還未來得及反應,那如針扎一般的靈能反饋排山倒海地反向自己襲來!
“嗚唔唔!!?嗚嗚嗚唔唔——”星火捂住了葛鳴虛的嘴唇,少女痛苦的悲鳴全部淹沒為語焉不詳的嗚咽,徒勞掙扎著身體。
“蘇聯人的心靈專家麼,想不到這個年頭還能見到。”與葛鳴虛悲鳴嗚咽相對的,星火淡漠悠然地說,“可惜,你的伎倆對我是沒用的。”
說完,星火便一掌切昏了葛鳴虛,黑發少女軟到在地,不省人事。
“不!”卡比拉悲呼,握刀欲斬,“混蛋,我——”
“她還活著,你要是還珍稀你同伴的性命,就待在那里坐好。”
卡比拉只得咬牙坐好,眼睛盯著黑暗中的陰影,握緊了掩蓋在被子下的妖刀。
“別鳶仙子呢?”
“哼,誰知道。”金綢披撻,尖耳精致,只穿著褻衣,雪白肌膚大片曝露在空氣中,未著仙子打扮的精靈少女冷漠說。
“告訴我,她在什麼地方!”星火的語氣顯然有些焦急,她惱怒地上前一步,話語中透著艱難疲憊。
今夜還未過去,她顯然重傷未愈,做過簡單處理,而空氣中還是彌漫著隱隱的血腥,以至於被妖刀察覺。只是卡比拉想不到,她明明已經被自己饒過一命,拼著一身重傷還要來殺自己!
卡比拉·派西亞冷笑:“戰斗中無法擊敗的人,別以為用卑鄙伎倆就能得逞。”
“你!咳咳!咳咳……呼、哈……”
黑暗中的星火氣急攻心,牽動傷勢,咳嗽著血沫,她正要發怒,但在下一刻,她停住了。
她想到了令她極為惶恐的事。
她的食指顫抖地指著卡比拉。
“你,就是別鳶仙子……”
忍者的聲音尚有遲疑,而暗握妖刀的精靈劍士目光愈發冷漠,殺意醞釀。
黑暗中的忍者產生了動搖:“為什麼,你……是個精靈!你,你來自普拉蒂亞!你不是……”
精靈劍士的憤怒與殺意醞釀到了極致,她已不想留手,下一刻,她便要將這接連謀害自己與好友的刺客當場斬殺!
名為星火的忍者,沉默了。
“對不起。”
一聲輕微、尖端,含著羞恥、愧疚與悔意的語句,在精靈劍士那冰冷凌厲的心眸中,點起了一道意外的波瀾,扼住了她即將出鞘的刀鋒。
那在黑暗中的模糊陰影,似乎不再那麼的朦朧。
雖然仍然身處黑暗中,她仍看不清對方的容貌,卻浮現出了一個心懷慚愧的少女輪廓。
好似流落街頭的小貓一般,在激憤之後,唯有空虛。
淒涼,孤獨,無助……
無依無靠,惹人心憐。
劍士眼眸中的冰冷殺意,漸漸被融化了。
接著,星火做了一個卡比拉意想不到的舉動,令精靈劍士一時放下的警惕再度緊繃!
她跪下雙膝。
雙腿並攏。
雙掌貼在額前。
全身匍匐,額頭貼地。
就這樣,維持著身心匍匐的姿態,一動不動。
此乃土下座之禮,為卑賤者為尊貴者所行之禮。
亦或有罪之人懇求原諒、甘願授首之舉,乃是屈辱至極的姿態。
此時的精靈劍士,只要隨手一刀,就能將這個傷害好友與自己的惡敵斬首。
卡比拉沒動,星火就一直維持著這個極度屈辱的姿態。
片刻後,見精靈少女沒有額外舉動,黑暗中的星火起身,一言不發,准備轉身離去……
“等等。”側坐在床上的精靈少女,不禁對自己行了土下座之禮的忍者,追問道,“我已放過你一次,你再度前來,究竟想做什麼?”
星火的聲音毫無感情,她說:“我只為卷土重來的反動派而來,並非為你。”
仍在被褥下緊握妖刀,精靈劍士的目光緊盯著忍者灰暗的背影,問:“倘若我就是你想的那位別鳶仙子,是你說的反動派,你也要拼了這條命,非得殺了我嗎?”
“我雖憎惡彼等,並非不智,然而我不慎遺失了物件,故不得不深夜再犯……我粗魯莽撞,傷害爾等,險鑄大錯,為主蒙羞,問心自愧,無面再尋覓索要……”
星火的身影愈發淒涼蕭瑟,孤苦伶仃。
“大慚無以回報,就此……別過吧。”
就在星火准備離去之時,卡比拉藏在被褥下的手,舉了起來。
“你丟了的東西,是這個嗎?”
精靈少女的手中,輕捏著一頂帽子。
綠色的帽子,陳舊朴素,沒有多少花樣,應該很有年代了,卻相當結實干淨。
紅星閃耀,縱使黑暗亦不能抹去她的光彩。
當星火的心死的黑瞳,回首對上這顆在黑暗中閃耀的紅星時,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激動顫抖,晶瑩的淚珠流落,浸濕了面罩。
這頂帽子,對她來說一定是很珍貴的東西。
不,是很重要的人。
看見星火不成體統的樣子,卡比拉的神情柔和了些許:“是這個,沒錯吧?”
星火的聲音愈發維持不住平靜,情緒逐漸失控:“是,是的……就是主人東西……”
“他一定是個好人。”
帽徽上的紅星樣式簡單,略微生鏽,材質過時,卻依舊閃閃發光。
精靈少女真誠地說。
“……”
當泣不成聲的少女靠近時,卡比拉才借著窗外的月光,真切地窺見了這位在黑暗中與自己激烈戰斗,亦不曾暴露過的忍者真容。
一對深藍獸耳豎立在前,一條絨尾垂落在地。
深藍色的秀發盤在首後作花,用朴素而鮮艷的紅繩扎起。未被盤起的深藍秀發從俏臉兩側的垂撫至肩前,末端系紅結。挑染著纖細黑色的劉海從黑色金邊的發卡斜下,瓷面秀麗,溫婉如玉,乖巧甜美,猩紅惡鬼面罩遮住了她的唇鼻,還深深埋沒在脖頸鮮紅的風巾下,不知表情——也無需表情。
深藍睫眉之下,黑瞳水眸,那楚楚秋波,已是孤苦得惹人心憐、心惜、心疼。
一米六五的身高,讓卡比拉即使坐在床上也不至於過多仰視,玲瓏嬌俏,身材卻出乎意料發育得很好,前凸後翹的曲线上,打扮著一件質地簡朴、有過不少縫補、卻裁減精巧的深色藍黑相間忍衣,緊貼著少女的身形,勾勒著她足足有D罩杯的胸巒。雪臀澎湃,只得由紅色的繩結維系著衣襟的開叉,在適中不過膝的前後衣擺間曝露著白皙的大腿。可惜那蘊含著雌獸矯健力量的美腿被過膝的長筒足具包裹,無法透過忍靴窺得靴中的矯足。
月夜深色,星火無光。
月光之下,佳人已泣不成聲。
“嗚……嗚嗚……嗚嗚……”
主人……主人……
我……我好想你啊……
雙手緊攥,豆大的淚珠落在帽子上,浸濕了那邊角略微生鏽的紅星。
孤苦無助的孤貓少女,已然泣不成聲,好似失去了家的流浪孤貓。
看見孤貓少女傷心落淚的樣子,心生悸動的卡比拉再也按捺不住那份衝動,摟住跪在自己床前的星火,將她的臉龐埋沒在自己寬廣而溫暖的胸懷里,用體溫溫暖著她冰涼的眼淚,失溫的身體。
夜色冰冷,時光荏苒,星星之火,行將寂滅,而她卻不曾想,數十載來,依然有一個溫柔無私的港灣能任她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