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叔,我們接著去哪啊?”
趙靈牽著李有松的手,“嗲聲嗲氣”地問道。
李有松苦笑一聲,說道:“……靈兒想吃些什麼啊?”
其實他本來想說的是“靈兒想吃啥叔叔都帶你去,吃完我們回家好不好啊?”
本來他和趙恪禮也沒什麼深交,最多只能算意氣相投,有那麼點欣賞,至於和他那位“兄弟”更是素未謀面,因此對趙靈也談不上什麼感情,收他為徒也純粹是一時興起。
本來,以李有松的本事,他完全有自信將趙靈調教出來,讓他在鐵劍門里也是個能拿得出手的人物,也算是賣給趙恪禮一個人情——但誰又能想得到,這孩子竟然是個萬里挑一的極品廢靈根?!
這下好,人情沒賣成,反倒多出個累贅。
“嗯,那就……糖葫蘆吧,靈兒最愛吃糖葫蘆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趙靈內心里也在呐喊。
所以說這個歲數的小孩到底該喜歡吃什麼啊?!也不能天天糖葫蘆、頓頓糖葫蘆吧?我這幾天吃糖葫蘆可是都大爺的吃瀝心了啊?!
但他也不能跳上板凳一拍桌子:“小二,給爺切來十斤醬牛肉,要黃牛雪花糕,再上兩瓶好酒,溫熱了拿來,灑家一並算錢與你!”
雖然趙靈很想這麼干,但除非他想被群起而攻之,否則也就只是想一想了。
畢竟,不管在哪個世界,“奪舍”的修士都是最招人恨的存在。
李有松微笑著說道:“嗯,吃完糖葫蘆……叔叔帶你去一個地方。”
……
彤靈峰,煉丹房。
“呦,這不是李峰主嗎,怎麼這會兒有空光臨寒舍來了?”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趙靈見那人面皮生得白淨,留八字胡,四肢修長,穿一件八卦乾坤袍,足蹬一雙麻屐,頭上梳了個不三不四的道髻,很容易給人留下一個不修邊幅的印象。
李有松卻是絲毫不敢怠慢,回道:“譚香主,無事不登三寶殿,我這邊有個侄子,遠房來的,想投在貴房門下,還望譚香主收留。”
趙靈趕緊彎下腰,念起剛剛背好的台詞來:“弟子趙靈,久聞譚香主大名,一手封丹術出神入化、宇內獨步;弟子誠心拜在譚香主門下,修習丹術,冬修三九,夏修三伏,還望香主收留!”
譚練兵瞥了趙靈一眼,對身後一個挽了兩個發髻的童子說道:“清風,你帶這位小客人先到門房里歇下,我隨後就到。”
那被喚作清風的童子面無表情地應道“是”,隨後對趙靈說道:“隨我來吧,這邊請。”
待二人走遠,譚練兵馬上換了一幅表情,漫不經心之情更加溢於言表,對著李有松使勁翻了翻白眼,問道:“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李有松也不再裝模作樣,真心說道:“白靈根,純的,朋友托我照看,但我這兒實在收不下,勞煩您大駕,就當收個煽風點火的小童便是了。”
他怕抹不開面子,沒說是自己一口答應下的,只道是朋友拜托幫忙的。
其實他就是實話實說了譚練兵也懶得管那麼多;譚練兵分管的“水房”乃是彤靈峰“五房”里出丹藥最多的煉丹房,無論是質還是量,連續五年都是鐵劍門第一。
而身為水房香主,譚練兵在宗內的地位自然是水漲船高,即便是每年招生的大熱門,人氣排在前幾名的抱拙峰峰主李有松見面也得讓他三分。
但這麼高的收益,自然意味著多到數不勝數的雜物瑣事。他譚練兵一邊要操心水房的各項事宜,包括藥材采辦、器具折舊、藥鼎更新、令行賞罰,還要給水房的學徒們講課,還得抽空繼續在丹道上有所精進,真的是忙得他恨不得有八雙手,十個腦袋。
所以他從不喜歡跟人廢話,張口要價:“十根靈參,要兩百年以上的。”
李有松雖是有些肉痛,但也不好意思討價還價,連忙應承道:“該的,該的,明日便叫我徒兒送到府上。”
譚練兵點點頭,表示這事兒就這麼成了。
從水房出來之後,李有松暗暗心想,十根百年靈參拜個師傅屬實是貴了些,而且細說起來那趙靈與自己貌似也沒什麼關系,到頭來全是自己好面子才惹得一身騷。
不過李有松秉性如此,也就說不上什麼懊惱,當下決定去那山腳釀酒最有名的鎮子里好好喝上一頓。對這些道行高深的修士來說,瓊漿玉液固然罪人,但野酒村醪也是他們割舍不掉的心頭好。
……
夜深人靜之際,趙靈再三確認四周無人,這才管好門窗,拉上栓子,然後整頓衣冠,盤膝坐在床上。
他輕輕摩挲著手中一塊鐵質的令牌,上面寫著“彤靈峰水房 弟子趙靈”的字樣。
一直到了今天,“命途多舛”的趙靈才終於完成了此行的目的,正式成為了一名鐵劍門的弟子。
至於李有松送他來這彤靈峰的目的,趙靈大概也能猜到了。
一則,當然是為了甩掉他這個“累贅”,二則,彤靈峰是唯一有能供自己修煉的功法的地方。
趙靈看著手中這本殘破不全、紙張泛黃的古籍,拿在手里就能聞見它散發出的那股霉味。
《五行丹元訣》,這本扔在彤靈峰藏經閣不知道幾百年的老古董,是目前李有松能夠想到的唯一一本能讓趙靈這個極品廢靈根也能“開竅”的修煉功法。
這本功法傳承極其古老,現在很少有人能說出它的來歷,也沒幾個人回去修煉它,因為煉丹師基本上不是火靈根就是木靈根,而且只有很精純的靈根體質才能成為一名煉丹師,所以這本書自收錄以來就一直放在閣上吃灰,直到趙靈手里這才重見天日。
只不過,自古以來就沒幾個人能修煉的了這本書上所記載的功法,歷來修習者不是碌碌無為就是半途而廢,天賦再好的挑戰者也不外乎以失敗告終。
所以,在給趙靈取來這本書的清風眼里,這小子無非就是下一個陪自己一起給爐子煽火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