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
風中
一
“感風滋養吾民,感風運轉森林……”在祖母的禱告聲中,風聲穿透了掛在她四周的大骨笛,發出陣陣呼嘯,似乎在應和著她心中的虔誠。祖母用布滿皺紋的爪子拿起祭祀台上的一顆還在跳動的沾血的心髒,將上面的血擦在自己的法杖上。當法杖放下,周圍的人便歡呼起來,圍著祭祀台一圈一圈地奔跑。歡呼聲和風聲夾雜在一起,昭示著祭祀儀式的圓滿結束。
這是少貓雲狄所見的無數次的風神祭祀中不算平常的一次,至少這次的祭品的主人來自他從未見過的一族。“狄,你去收拾一下屍體。”祖母步履蹣跚地走下祭壇,不慎碰到了樹枝和絲網建造的骨笛牆,一時叮鈴哐當,好不熱鬧。祖母怔了一下,轉頭看著晃動的骨笛牆。“差不多輪到你接班了……”祖母的語氣充滿感慨,還帶著些期許的意味。雲狄知道,一直以來,作為村里的大祭司的祖母都將自己視為接班人,特別是在十年前,父母外出捕魚失蹤之後,她更加堅定了這種想法。然而,做祭司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祭司是和風神直接溝通的人,為了取悅風神,必須計算舉行儀式的合適時間;為了使村民滿意,必須一字不落地背下禱告辭,而且要完美地進行儀式過程。小時候,根本不懂儀式意義的雲狄經常因為不能完成祖母對他的訓練而頂撞嚴厲的她,最猛烈的一次甚至讓祖母動手打自己,他記憶猶新。
“這些破儀式有什麼用!”半天背不下禱告辭的小雲狄將樹枝削成的法杖用力摔在地上,脆弱的干枝條咔擦折斷。“雲狄!你這不懂事的孩子!”祖母氣得渾身毛發豎起,抄起手邊的藤蔓狠狠打在小雲狄身上。小雲狄哭得死去活來,但祖母一直沒有停手。那一個下午,小雲狄都躺在土屋里的床上不能動彈。直到晚上,他聽見門悄悄打開的聲音。祖母拿著盛滿草藥泥的木碗,摸進了小雲狄的房間。小雲狄身上的鞭痕火辣辣地疼,他的心里充滿了幼稚的憤恨,只假裝已經睡著,背過身子。祖母蹲下來為他擦藥泥,自然的草藥帶給他一陣清涼,緩解了他的疼痛。他聽到祖母正在低聲地抽泣,心中的憤恨消解了不少。上藥完畢,但祖母沒有離開,而是盤腿坐在床邊的地毯上,輕聲地說著什麼。
“狄,我們風族代代信仰風神,不能對風神不敬——你若了解風,就不會這樣做了……”
“狄,風是世界運轉的動力,它驅動著天氣的變化,驅動著海波的往返,驅動著火焰的燃燒……”
“狄,你要細心觀察風,尋找風。你要在一呼一吸間尋找它,要在一跑一跳之間尋找它……”
“狄,我把這件屬於祭司的東西留給你,用它來體會風吧……”
疼痛漸漸褪去,祖母的低語就像搖籃曲,爐子里燃燒的柴薪快要耗盡,火焰不安地晃動,忽明忽暗,小雲狄緩緩進入夢鄉。
第二天早晨,小雲狄在床邊找到了一只小小的骨笛,似乎是用鳥的骨頭做的,吹起來聲音清脆,最上面的孔洞被繩子穿過,可以戴在脖子上。
“雲狄!”祖母生氣的喊聲讓他從回憶里解脫出來。“啊!我馬上就去!”再不收拾屍體,萬一臭了,又要給祖母責罵。雲狄匆匆忙忙向躺在地上的一具被剖開胸膛的屍體跑去。幸好,雖然天氣潮濕炎熱,屍體還算新鮮,沒有發臭。雲狄慢慢拖行著屍體,以便能看一看這個前不久引起轟動的外族人的樣貌。據當時抓住外族人的獵人說,這家伙尖牙長嘴,一副狼的樣貌,手里拿著一個能噴火和發出雷聲的東西,在附近的森林打獵。由於侵犯了村子固有的領地,幾個獵人叫嚷著讓他走開,誰知道他不知怎麼的就打死了一個獵人。其他獵人一擁而上,將他五花大綁捆回村子。聽說這家伙裝束奇特,講話更是稀奇古怪,能聽懂的只有幾句叫罵,村里決定將他當作稀奇的祭品獻給風神。雲狄看向這家伙的臉,果然長得跟狼相差無幾,尾巴也像狼一樣蓬松,只有體型和正常人沒有太大差別,只是瘦弱一點。由於事先灌注的迷藥,他的臉上一片安詳,沒有驚懼和痛苦。將獵人的故事和面前的屍體相結合,雲狄更加好奇了。對於外族人他沒有什麼概念,原先的祭品都是外村人,和自己一樣長著貓的臉龐,生著貓的尾巴,這外族人是打哪來的呢?
雲狄將屍體拖到祖母指定的地方,祖母操著刀將屍體肢解。雲狄知道祖母又要制作骨笛了。將祭品的骨頭制成骨笛,這也是祭祀儀式的一部分。不過,今天祖母的手沒有往常那樣靈活了。“我來吧。”雲狄上前拿過祖母手中顫抖的刀,熟練地將骨頭上的碎肉刮淨,開始打孔。祖母多年的訓練早已讓雲狄對骨笛的制作熟稔於心,一把由腿骨制作的骨笛不久就成型了。“狄,做的不錯……”祖母布滿皺紋的臉上綻開了笑容。多年過去,雲狄早就不恨祖母的嚴厲了。他始終記得那個晚上祖母在他床邊的耳語,在平常的生活中感受風的存在。和所有具有生命的生靈一樣,風用自己的方式表達喜怒哀樂,也用她自己的方式表達著對雲狄他們一族的偏愛。風,在他打獵的時候,將獵物身上散發的氣味送進他的鼻腔,使他在霧氣重重的森林中仍有所獲;風,在他捕魚的時候,輕輕拂過他被汗浸透的毛發,為他在炎日下送來一陣清涼。生活經歷的日漸豐富讓雲狄從心中明白,風的確是溫柔而神聖的,它推動著萬物的發展,更毫不吝惜地奉獻自己的愛。過早失去了母愛的雲狄,從風中找到了慰藉。
而且,從現實的角度出發,祖母希望他成為祭司不無道理。祭司一職,在村中舉足輕重,沒有人敢對祭司不敬,這對從小寡親的雲狄來講是一層很好的保護。不僅如此,成為祭司,意味著他將從事神聖的勞動,不用再親自下場打獵捕魚了——這也就意味著雲狄解決了衣食問題,富足之余還能接應日漸衰老的祖母好好生活。
在祖母的監督下,雲狄將新做的骨笛和其他骨笛一樣掛在了祭壇前的骨笛牆上。傍晚的陽光透過密林,斑駁地散落在骨笛上,骨笛隨著微風輕輕晃動,發出溫柔低沉的樂聲。“狄,這是風高興了——它也護佑你成為祭司呢。”祖母的聲音溫柔了一些,雲狄緊緊抱住蒼老的祖母,在風中撫摸她長長的飄起的毛發。他明白自己和祖母一樣,都期待著祭司交接的那一天。
骨笛尖利的呼嘯聲劃過夜空。這是村子受到攻擊時的警報聲。“有入侵者!”雲狄從睡夢中驚醒,在門口拿上一根長矛,隨著其他村民向警報發出的地方涌去。在成為祭司之前,他也是村子里的普通人,也需要時刻准備為保衛村子付出生命的代價。“砰砰砰!”震耳欲聾的陌生的響聲從不遠處傳來,還有幾聲慘叫夾雜其中。雲狄風一樣奔跑著,松軟的腳爪踩在地上,旋即蹬起,濺起道道泥土。“外村人!外村人!”隨著目的地的逐漸接近,雲狄漸漸聽清楚了一些人的喊叫聲。“他們手上有外族人的噴火棍!”人群前面不知誰喊了一聲。這種獵人口中的外族武器在村民腦海中記憶猶新。前進的人群突然就此停下,向後倒來。“火!放火啊!”慘叫聲,“噴火棍”發出的響聲,還有火焰在干草上燃燒的聲音混作一團。“不能放火!我奶奶還在家里!”雲狄著急地喊著,但人群的驚慌叫喊顯然更勝一籌,淹沒了他的聲音。火勢在這基本全由半土半草的材料造成的村莊里蔓延得極快,有些人沒來的及跑,已經身陷火海。雲狄在混亂中撥開一條路,衝向家中。他看見祖母拿著法杖,倚靠著床,緊緊閉著眼,額上汗珠密布。“是外村人拿著外族人的武器來了!其他村民已經先行放火逃離……”“雲狄!你怎麼還沒走?!”雲狄還沒說完就被祖母打斷了,“我活到這把年紀已經是風神憐憫……村子可以沒有村長,但萬萬不能失去祭司!背著我這個累贅,你就是再快,也會被外村人抓住做成骨笛……”
“誰也別想走!”一只狼人站在了門口。他手上拿著一根造型別致的棍子,在火光中閃閃發亮。“一群蠻子……今天就讓你們明白殺害文明人的代價!”他說話奇特,雲狄勉強能聽懂,但是這夾雜了不少別的語言的話還是讓他理解吃力。文明人?蠻子?他在說什麼?
“快走!”祖母用盡全力推開了雲狄。
接著是一聲噴火棍的響聲。
“奶奶!!”祖母仍緊緊地握住那根法杖,身形被火光映亮,鮮血順著身體流下,染紅了地毯。
“我殺了你!”雲狄蹦起來,將長矛捅進正在搗鼓噴火棍的狼人腹部。狼人慘叫著倒下,門框上的火焰燎焦了雲狄的毛發。雲狄含著淚,向充滿不知是霧氣還是煙塵的森林深處跑去。他邊跑邊回頭,看著自己從小居住的地方被火焰吞沒。
在這個火光搖曳的夜晚,他突然失去了家,也失去了唯一的家人。
二
雲狄瘋狂地奔跑著,跑出了村莊燃燒帶來的濃煙,跑到了天邊發亮,跑到他聽見附近族人的呼喊。雲狄循聲而去,發現了一處山洞,呼喊者就在洞口。“還好,你活著!”那人見到雲狄,又驚又喜,拉著他往山洞里走去。山洞不深,但空間很大,正中間擺著一團篝火。這些幸存的無家可歸者聚集在篝火旁邊,神情嚴肅,他們的面貌都較為年輕。不出雲狄所料,放火雖然能阻擋入侵者前進,但同時也會讓行走不便的老弱病殘葬身火海。見到雲狄進來,他們都興奮地站起來,一個為首的村民,似乎是當時帶外族人回來的獵人,向雲狄走過來:“祭司!請你為我們指引出路!”雲狄並不感到奇怪,祖母對他的訓練是村里人盡皆知的,在這個特殊時刻,這些人抓住他當救命稻草也是合理的。但是,他也沒有完全搞懂狀況。再說了,雖然這些都是年輕人,但他的年齡在這其中卻也算小的,向他問出路不過是徒勞。雲狄有些遲疑,甚至有些害怕了。自己在危難時刻還是難以擔當這樣的重任。然而,望著村民們急切的表情,他也明白,被視為風神傳話人的自己如果什麼提議都給不出的話,意味著什麼。他又想到了自己的祖母,卻只能記得起祖母死時的慘狀。他咬牙切齒,復仇的怒火在心頭熊熊燃燒。
復仇?是的,復仇!他可以帶著村民悄悄襲擊那些外村人,奪取他們的噴火棍,再燒毀他們的村子!他不緊不慢地將這個計謀說給了篝火前的眾人。
“老一輩的人也是這樣說的……村子被攻擊就要復仇!”一旦有人應和,這些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的激情便瞬間點燃。有人自告奮勇前去探查敵情,有人則願意進行具體的出謀劃策,所有人都抹去了村子被毀帶來的悲傷與迷茫,開始緊鑼密鼓地准備起來。祖母啊,您看到了嗎!我也能成為獨當一面,受盡尊敬的祭司了!雲狄緊緊握住胸前的小骨笛,激動得微微顫抖。
外村人不會在燒毀的村子里停留太久,況且當下食物短缺,他們不能再拖延時間。幾個初出茅廬的“軍師”拿著樹枝,在山洞的地面上畫出了村子的地圖,預備今晚就發起偷襲。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大家齊心協力,在山洞里就地取材做成了許多石矛頭。許多人脫下衣服,赤身裸體,將衣服拆成线,用於將矛頭和木棍綁在一起。一天的時間過去,所有人身上竟都能背上三四只矛。臨近傍晚的時候,探查的人回來了,雲狄和眾村民急忙去洞口迎接。
“外村人不僅沒走,還帶來了幾個外族人!他們正在村子里到處巡視呢。”探子報告說。
“這倒跟我們的預想不同……”“軍師”們拿著樹枝,盯著地圖出神。
“不過他們人不多,憑借我們的人數一定可以戰勝他們!”探子安慰那些惆悵的“軍師”。
“機不可失!若抓住了那些外族人,我們不僅報了仇,還能逼問他們噴火棍的做法,豈不一舉兩得!”村民中的“主戰派”們很是激動。
面對村民七嘴八舌的討論,雲狄望了望正在暗下去的天空。晚上似乎起了風,刮過他的毛發。
“感風滋養吾民,感風運轉森林……”生養了他們的族人,使他們周圍萬物運作的風,填補了他母愛的缺憾的風,如今也支持他們復仇嗎?雲狄的眼眶濕潤了。他突然想到了那個滿口文明人和蠻子的外族人,他以一種獨特的方式理解了那個人說的話。外族人是在藐視風神!這些外族人不懂得風的恩賜,或者說,他們本來就是風神的對立者……族群祖祖輩輩的信仰,自己母親一般慈愛的風神……豈能容得他們的踐踏!
想到這里,他握緊了手中的長矛。
“大家……外族人,就是對我們風神不敬的人……他們來到此處與我們的風神對立!”雲狄舉起長矛,激動地喊道,“殺死外村人,打退外族人!為了風!”
“為了風!”眾人被雲狄的情緒感染,紛紛應和。
晚間的風更盛了,吹起雲狄胸口的骨笛,發出陣陣聲響。雲狄從未感受過自己被這樣重視,他很驕傲,更為自己祭司的身份自豪。
由探子帶頭,眾人在森林里緩緩朝著村子的方向行進。松軟的腳爪在泥地上踏不出一點聲音,只是劃過草叢的身體會留下可以忽略的窸窸窣窣的響聲。按計劃,雲狄帶著一路人從祭壇方向襲擊。祭壇是石頭做的,沒有被燒毀,但沒逃過被砸爛的命運,碎石與燒焦的骨笛一塊在地上散亂地躺著,無聲地訴說著不久前這里曾發生的慘事。一定是外族人干的!雲狄暗自思忖。
幾個外村人躺在不遠處的一堵泥牆下休息。雲狄帶著同伴幽靈般潛行過去,在這些人尚未睜眼之時就用尖利的石矛扎穿了他們的喉嚨。旗開得勝!其他人受到鼓舞,紛紛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場。“祭司!他們有噴火棍!”有人小聲遞過來一根噴火棍。雲狄顫抖著把那根東西拿在手上。這武器令許多村民喪了命,包括他的祖母,現在卻服服帖帖地躺在他的手上,像一根無害的棍子。他向前張望,村莊的主道上扎著一個帳篷樣的東西,只不過還用布蓋了一層,里面透出火光。火!有火的地方就有人。而且住在這種奇怪的東西里,一定是外族人!雲狄興奮了,他趕緊擺弄起噴火棍,摸到了一個活動的機關。這東西,應該就是讓噴火棍噴出火焰,發出聲響的機關。有了這噴火棍,他不知道可以殺死多少外村人和外族人——但是噴火棍會發出巨大的聲響……他不免有些擔心。如果聲響太大,偷襲的計劃就會暴露……
“你們誰還有衣服?”雲狄扭頭問其他人。在做矛的時候,他已經將身上的衣服貢獻出去了。
“我有!”一陣撕扯衣服的聲音過後,一塊粗布料被遞到雲狄手上。雲狄將布料緊緊包住噴火棍口,確保萬無一失,隨後對眾人說:“等我用噴火棍將帳篷里的外族人殺盡,再通知你們向前進!記住,萬不可發出聲音!”
雲狄一個人拿著噴火棍,向帳篷移動過去,他能聽到里面傳來的陣陣歡笑。他感到自己身上正擔負著重任,噴火棍變得沉重起來。祖母,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風神,我將會完成妳的使命!
雲狄撩開了蓋著帳篷的布,里面有三四個外族人,不僅有狼,還有長得像豹子和馬的外族人。雲狄將噴火棍對准狼人,扣動了機關。
“砰!”
雲狄沒想到,被布蒙住的噴火棍還能發出巨大的響聲。
他更沒想到,噴火棍居然沒有像平常一樣讓狼人流血死亡,而是在他的手中炸開了。雲狄感覺整只貓都被爆炸帶來的震動包裹,隨即倒在了地上。他感受到胸口鑽心地疼,低聲喘息著。難道這也是外族人的陷阱?他在失去意識之前最後想到的是這種可能。
三
“奶奶的,走完這一趟,我就再也不進森林了,差點他媽被蠻子用槍打死……”
“你膽子就這鳥小!那哈兒根本不會用槍,都他媽炸膛了……”
“我看這蠻人身份不凡。他胸前的掛飾很有意思……”
“馬呆子!你淨讀你那破書!還他媽不讓我們殺掉這小子……”
“鎮上的教士不是到處花錢求買聰明的蠻人麼?這家伙會扣扳機,腦子還挺靈光,等我將他研究透後賣給牧師,還能為你倆賺一筆酒錢……”
“喂?醒醒,醒醒!”
一只爪子搖晃著雲狄的頭。雲狄早就因胸口遙遠而模糊的隱隱作痛和嘈雜的吵鬧聲模模糊糊醒了過來,但是他寧願保持昏迷的狀態。被捆住不能動彈的雙手讓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已經成為了外族人的俘虜。外族人是否也和他們一樣,會剖開俘虜的胸膛,取出里面還在跳動的心髒?抑或是會隨意用噴火棍將他處死,如同那個獵人,如同他的祖母……
“還裝睡!”雲狄的肚子被狠狠踹了一腳,尖利的爪子擦過他柔軟的肚皮,不是很用勁,但是足夠讓他完全清醒。“咳!”雲狄瞪大了眼睛。完全清醒的感官開始工作,他發現自己跪著被捆在帳篷外的一根柱子上,面前站著一只貓,但身上的衣服和掛飾足以表明他不是外族人。
“嘿嘿,這小子還算精靈,知道裝昏迷……”外村人扯住雲狄的一只耳朵,“但你騙不過我!”“他醒了?”先前所見到的馬操著一口流利的風族語言,出了帳篷,只是這次他臉上掛著兩片透亮的玻璃片。他饒有興趣地觀察著赤身裸體的雲狄,目光鎖定在雲狄脖子上掛著的小骨笛。“只有祭司才能擁有這樣的骨笛掛飾!”馬一眼認出了雲狄的身份,語氣里透著興奮,“祭司是文化的傳承者……這蠻人很有研究價值——我能看看你的骨笛嗎?”他換了副柔和的語調,說著就蹲下來,把手伸向那支小骨笛。雲狄怒從心起,雖然掙脫不開捆得結實的繩子,但還是拼勁全力掙扎,豎起全身的毛,張開嘴,露出尖利的犬牙,發出威脅意味十足的哈聲。“滾開!”
“他會傷到你的!這些蠻子講不得道理!”陌生的口音來自一只狼,話音剛落,一股來自頭頂的壓力就將雲狄壓在原地不能動彈,“我踩住了這小子,你現在想拿啥就拿吧。要像你剛才那樣冒失,手上保不准多出幾個貓牙印。”
“嘶!”雲狄雖然被狼的腳爪壓住,但眼中的憤恨絲毫不減。馬和他的眼神相撞,立馬躲閃開,後退了幾步:“算了……等他不再那麼應激我再溝通便是。”
“哼,都說讀過書的家伙膽小如雞,今天可算是見識到了。”狼把腳爪從雲狄的頭頂放下來,拿著火把晃了晃雲狄的臉。“長相在蠻子里還算不錯的了,讓我想起……誒,老豹頭,你天天念叨的那只莉薩小姐……好像跟這家伙一樣,也是一只淺灰色的貓?”
“你這瓜狼!敢把總督的寶貝女兒和蠻子相比,看我不掐死你!”一只豹子急匆匆撩開帳篷的布,握緊拳頭對著狼的手臂打了一記,這只豹子好像是這里目前年齡最大的,從臉上正在生成的皺紋可以判斷他已步入中年。不過他的身材卻很結實,一看就是平時訓練有素之人。“你這該死急躁性子可是一點都沒變哪……”狼揉了揉自己嘗了老拳的肩頭,蹲下來扼著雲狄的咽喉,將他的頭抬起來正對著豹子,“不過,也難怪我會想到莉薩小姐,你看這蠻子長得是不是也挺耐看?”
“色狼這詞,就是為你這種男女通吃的色胚發明的吧……”豹子搖了搖頭,轉身就想進帳篷,但還是借著搖晃的火光多瞄了雲狄幾眼。“別走啊?剛剛不是說好兩個人一起訊問他嗎?”“大晚上的折騰啥,我累了,先睡……”
“老年人作息……”狼人不服氣地嘟囔著,跟著豹子一起進了帳篷,“我也不干了!夜晚還長著哩,明天有的是時間……”帳篷里的火光滅了,不久便傳來了如雷的鼾聲。但雲狄卻清醒著,夜晚的寒氣從膝下的土地上升,刺激著他的腿,被捆綁的姿勢和胸口的疼痛也使他無法入眠。不知過了多久,帳篷里傳出一陣響聲,一個黑影從里面鑽了出來,走到不遠的地方撒尿,林間的月光照亮了他背後的豹子的花紋。一切動作都很輕微,如果沒有雲狄這樣靈敏的聽覺,是察覺不到他在向自己這邊靠近的。
“唔!”雲狄剛想喊出聲,就被豹子捂住了嘴。
“我來這里十幾年了,還沒碰上這麼漂亮的蠻子……”豹子小聲嘟噥著,雲狄能聞到他身上散發著的異常強烈的酒味和雄性氣味——這豹子要做什麼?
“他娘的……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除了總督需要拖家帶口就任,哪里還有年輕漂亮的女人會來……我可是白白耗費了自己的年輕力壯……神讓我碰到一個和莉薩小姐一樣可愛的蠻子……”豹子繼續輕聲抱怨著,說話含混不清,雙手在下身忙活,似乎在解開什麼,雄性氣味愈發濃厚了。雲狄立刻意識到不對勁,搖著腦袋想躲開豹子的爪子,但這醉漢似乎不願放開自己,反而還掐住了雲狄的兩頰,逼迫他張開了嘴。
“反正……用嘴……哪里都一樣……”
一根充滿了豹子體味的粗壯的肉棒磕磕碰碰,硬塞進了雲狄的嘴,雲狄憤怒地掙扎著,嗚嗚抗議著,但醉酒的豹子粗暴地用著力氣,指甲深深地摳進了雲狄的臉,使他的嘴無法閉合。
“媽了個巴子……真軟……”醉豹扭動著腰胯,似乎把雲狄的嘴當成了雌性的下身,瘋狂地發泄著自己的情欲。被結實縛住的雲狄無處可逃,只能通過掙扎和顫抖來表達自己的抗拒。豹子的肉棒壓住了雲狄的舌頭,繼續向前挺進,直到龜頭鑽進雲狄的喉嚨才罷休。“咳!咕!”口腔被塞滿的雲狄無法呼吸,喉嚨受到異物刺激引起的嘔吐反射加劇了他生理與心理的翻江倒海,眼淚糊滿他的視野。“莉薩小姐……啊……你真讓我……瘋狂……”醉豹完全沒有理睬身下激動掙扎著的雲狄,自顧自地言語著他的夢中情人。雲狄的腦袋隨著醉豹的爪子不斷搖晃,但他的腦子並沒有被晃暈,相反,他清醒而屈辱地體會著當下的境況——他堂堂風族祭司的嘴,被當成了這個外族人的泄欲器!刹那間,他感受到了來自喉嚨里的一股粘滯,醉豹的肉棒在他的口腔里跳動著,拍打著他的口腔上壁和底下的舌頭。
豹子長嘆了一口氣,蓄積在心里的欲望和蓄積在下體的精液隨著陣陣噴射,全部釋放在雲狄的嘴里。他意猶未盡地又抽插了幾次,將更多精液頂進雲狄的喉嚨後,才慢慢拔出了自己的肉棒。雲狄從半窒息的狀態中解放,大口喘息著,滿嘴滿鼻都是豹子的體騷和精騷味。他干嘔幾聲,但只能看著口腔里的精液拖泥帶水地緩緩滴在地上。
“吵死了……豹子你他媽怎麼回事……又喝吐了嗎……”這幾聲干嘔驚醒了帳篷中的另一個人。醉豹踉踉蹌蹌晃進帳篷,那根凌虐了雲狄的玩意兒還蕩在褲子外。一個狼頭探出帳篷,望見了低頭干嘔著的雲狄。
“操,我就知道……”狼雖然罵了幾句,但語氣里並無一點憤怒,只是略帶嘲笑,“醉漢往往先下手為強,死爛玩意兒平時表現得無欲無求,真正喝了酒不還是個屌人……”他抓住雲狄頭上的毛發,迫使他抬起頭來,“老豹頭都享受過了,你這小騷貨什麼時候也讓我爽爽呢?”
“滾開!你們遲早……被風刮倒的樹砸死!”雲狄的呼吸還沒恢復正常,心里更是怒不可遏,他用盡惡毒的語言咒罵著狼,“等族人救了我,就把你們獻祭給風神,把你的骨頭做成骨笛!”
“哼,小伙子年輕輕輕,說話還挺毒。要做骨笛的話,我這陰莖骨先給你嘗嘗看?”狼也像豹子一樣,把爪子伸向雲狄的兩頰。這次雲狄學聰明了,看准時機伸長脖子對著狼爪反咬了一口。
“嗷!我的爪子!”狼痛得慘叫,但帳篷里並無一點反應,“你他媽的!”狼的另一只爪子狠狠扇了雲狄一巴掌,打得雲狄耳朵里嗡嗡作響。狼似乎氣急敗壞,從腰上解下什麼東西,往雲狄臉上重重來了一記。雲狄覺得臉上像被打出了一道傷痕一樣,也叫了一聲。
“本來只是想尋歡罷了,你這蠻子真是不解風情,待會叫你屁股開花!”狼脫下了褲子,腋下夾著條什麼,就伸爪將雲狄雙腳抬起,抓住他的腰,將他反轉過來,“正好,訊問的步驟和享受的步驟放在一起……”雲狄雙手仍被束縛在柱上,但跪麻的雙腿也終於能搖搖晃晃站起來了,他不知道身後的狼想要干什麼,只能聽到他氣呼呼的嘟囔。
“老豹頭喝醉了酒,一時半會醒不過來,那馬呆子又是個雷打不動的主,就算我下手再狠,他們也聽不見……什麼祭司,待會就讓你下跪求饒!”雲狄的雙臀被狼爪粗暴地掰開,平日用於排出汙物的地方突然被一根粗硬的東西插入了。他反射般縮緊了臀部,但是那根東西仍然無視他的反抗,貼緊了肉壁向內探索。瞬間的擴張帶來的是撕裂感,隨之源源不斷涌來的是後穴劇烈的疼痛,疼得雲狄幾乎無法站穩。
“這就受不了了?”身後的狼抓住雲狄的尾巴根向上猛提,使他保持在原來的位置,“真是緊致的小穴……”敏感的尾巴根受到劇烈的刺激,雲狄感覺下身幾乎不受自己的控制了,熱乎乎的尿液持續不斷地從自己的陰莖排出,灑在身下的土地上。“哈哈哈哈,這小子居然尿了……”狼不斷地對他挖苦諷刺,雲狄感覺自己受到了奇恥大辱,上下牙咯咯地摩擦著,血管哏哏跳動著,卻終於只能用帶著哭腔的叫罵回應身後的狼。“還叫?還罵?”什麼東西揮舞著,切破了空氣,呼呼地響著,雨點般打在雲狄的屁股上,背上,肩上。“告訴我,你的族人還有哪些!今晚打死的那群不算……他們藏在哪里!”後穴在狼的肉棒抽插下痛苦地一張一合,一只狼爪有力地握住雲狄的尾巴,拉扯著他的下身,逼迫他步步將自己的大棒深深吞入。
所有的村民……他們都死了?雲狄幾乎萬念俱灰,想必是自己在操控著他們稱之為槍的噴火棍時驚動了所有的入侵者,才導致幸存的村民被一網打盡!自己當時真是太衝動了!怎麼沒有派人留守在山洞里呢?身體上被抽打的疼痛,後穴被侵犯的疼痛逼著他本能地通過哭叫來緩解,但他的心里卻升起了一個信念。作為村里的祭司,風神的傳話人,也是唯一的幸存者,在受盡了這些外族人的折磨後,他要死在這里,死在這片他生活的土地上,他的屍骨將會重新擁抱大地,他的魂魄將永遠與風同在。下半夜的風適宜地刮了起來,刮過雲狄滿背的傷痕,就像親愛的母親舔舐著孩子的傷口一樣,使雲狄在這地獄般的體驗中感到輕松許多。他艱難地從被豹子粗暴侵犯過的嘴中蹦出幾個字。
“有本事……打……死……我……”
“你他媽的!”狼被激怒了,狂野地頂開雲狄的後穴深處,加大了抽打的力度。雲狄只覺得一切疼痛正在離去,他的腿再也無法支撐起身體的重量,緩緩跪下,他的眼前一片黑暗,似乎大地已伸出了雙手,將自己埋葬在它的深處。雲狄笑了,他釋懷地笑了。
“風,我親愛的母親,我向妳……致敬……”
四
雲狄站在雲海之上,焦急地尋找。
他知道自己已經死去,他帶著滿身的傷痕,一瘸一拐地呼喚著祖母。一陣風吹來,他輕飄飄的身體就像秋天的落葉,飛上更高的雲層。他撥開了雲朵,看見了拄著法杖,坐在雲朵正中的祖母。
“狄,你也來了……”祖母手上拿著一個盛滿綠色草藥泥的木碗,招呼著遍體鱗傷的雲狄。雲狄安靜地坐在她的身邊,任祖母的爪子在背上塗抹草藥。他死了,卻還有感覺,祖母的爪子撫過他每一條傷口的時候,他都疼得顫抖一下。
“狄,怎麼傷成這樣……”祖母聲音顫抖著低沉下去,逐漸——
變成了一個蒼老的男聲。
“我怎麼告訴你們的,啊?一個晚上……他怎麼就渾身是傷!”熟悉的聲音就像驚雷,在雲狄耳邊炸開——“馬呆子”的聲音!他猛地睜開眼睛,想從床上彈起,但剛剛動彈一下,就覺得渾身散架似的戰栗和痛苦,只能閉上眼睛呆在原位。“我的孩子,你已安全,快快睡去……”生分而又蒼老的男聲再度響起,伴隨著這溫柔聲音的是頭頂感受到的輕柔撫摸,這感覺讓雲狄想起了風,又想起了祖母。“奶奶個熊,你這瘟狼昨晚又發什麼瘋!”這聲音明顯是“老豹頭”的。“媽的,你惡人先告狀是不是?昨晚那小子滿嘴的豹精,你怎麼抵賴?”……
門被輕輕掩上。
雲狄酸痛不已的嘴被緩緩打開,一根木枝一樣的東西伸了進去,捅了捅雲狄的喉嚨,引起他猛烈的嘔吐。昨夜被迫吞吃下的豹精和一些不明的酸液一起從雲狄的嘴里噴出。隨後,幾根手指又在雲狄的肛周按摩著,雲狄疼痛不已的後穴受到刺激開始蠕動,被多次灌注的後穴開始排空里面剩余的東西。雲狄不安地哼了幾聲,不知道這個家伙又會對他做什麼事情。
“我的孩子……不要抗拒……這是在洗刷你的罪孽……使你身體清潔,肢體健康……”正如那個聲音所說的一樣,當雲狄的兩處再無可排的時候,那個聲音的主人便用溫水洗淨了他的口腔和後穴。過度疲憊的雲狄在這樣溫柔的愛撫中又一次沉沉睡去。
當他再一次醒來,才看清了那個溫柔聲音主人的面貌,一只老態龍鍾的雄狼。他稱自己是神的仆人,總穿著奇怪的衣服,手中常拿著一件厚厚的東西。起初雲狄以為那是武器,但老狼告訴他那是一本重要的書。“書?”對雲狄來講這是個新詞匯。他有一次背著老狼偷偷翻開那本書,上面畫滿了奇怪的花紋,他一點也看不懂。老狼住在一間木屋里,窗子總是被布遮蓋住,但燈光並不昏暗,老狼稱之為蠟燭的東西從早到晚都照亮著屋子,照亮著一些掛在牆上的圓圓的金色圖案裝飾,還有一張畫著一只雲狄從未見過的獅子的畫像。老狼很受歡迎,常常有人上門拜訪,和他談論一堆雲狄不太明白的事情,老狼先是沉默不語,而後溫和地回答,訪客一般是痛哭流涕著道謝,然後掛著眼淚離開。他為赤裸的雲狄准備了一套用奇異面料制作的衣服,給他提供一些和他在村子里時相似的飲食,每天都為他擦藥,悉心照料著這位曾備受折磨的小傷員。在他的呵護下,雲狄恢復得很快。只是,當雲狄想出去走走的時候,他總會說:“你還沒有准備好面對外面的世界,我的孩子。” 但是,似乎老狼也感受到了雲狄外出的渴望,他經常拿一些新鮮東西回家,教雲狄辨認。雲狄生平第一次嘗到了松軟的面包,劃亮了紅色的火柴……新奇的外族東西不斷進入他的生活,充盈著他對外面世界的想象,激發著他對出去的渴望。
雲狄很喜歡這個奇裝異服的外族人,他像風一般慈愛,蹣跚的步伐和蒼老的身形常使雲狄想起自己的祖母。雲狄還過於年輕,他還需要一個依靠,不是說獨立就能獨立的。失去了一切的他將感情需要全部傾注在了這只老狼的身上。老狼也很喜歡聰明伶俐的雲狄,對他關照有加,讓雲狄感受到了來自外族人的溫暖與關懷,這些他本可能再也得不到的東西。
不過,雲狄並沒有忘記自己所屬何處。接觸他從未見過的東西,在帶給他新奇感的同時,也帶來了陌生感。很多次,他在夢中想起自己從前的生活,那些在森林里快樂地捕魚、打獵的日子,那些和祖母一起編織掛飾和地毯的日子。有時,他也會夢到一些從未出現過的景象,外族人從未出現過,在祖母老得拿不起法杖後,他接替了祖母的職務,成為了村子的新任祭司。但是,一旦睜眼,這些回憶與想象,都成為了過眼雲煙,只留下他一個人在住不慣的木屋里想念與惆悵。他想去外面的最終目的,是回到森林,即使那里再聽不到村民的漁歌,聽不見祖母的禱告,他也要回到那里,回到那充滿風的地方。每當他沉浸於新鮮事物的歡樂,他脖子上掛著的骨笛都在提醒著他,他不能忘記自己祭司的身份,不能忘記他正在一個外族人的世界生活。
在老狼的照顧下,如此生活了幾個月後,他又一次問老狼:“我什麼時候能出去呢?”
這次,老狼並沒有干脆利落地拒絕他,而是沉吟良久,最終說到:“我的孩子,我想,也是該為你做出去的准備的時候了。我們開始上課。”
“課”,是雲狄接觸到的又一件新鮮東西。老狼准備了一套桌椅,自己坐在桌旁給雲狄講課。老狼告訴他,書上的一堆花紋,每一個都對應著特定的意思。“就跟說話一樣,每一個音節拼起來就能表達特定的含義!”雲狄悟性很高,老狼微笑著點頭。沒過多久,雲狄就明白了許多被稱之為“字”的花紋的意思。
“今天是重要的一天……”在熟練地掌握了許多“字”之後,老狼更新了課程,並且將自己的那本厚書放在了雲狄面前,“我要教你認識我們的信仰,我們的神……”
“信仰?神?”熟悉的詞匯鑽入了雲狄的耳朵,引出了他過去的記憶,結合這幾個月以來對老狼的觀察,他打斷了老狼的教學,興奮地將自己的推斷說了出來,“果然!您也是祭司吧!外族人的祭司!”
“什麼外族不外族的!我是教士,不是什麼祭司!”老狼一反往常的慈愛,皺起眉頭,聲音嚴肅了許多,“你這是什麼話!”
老狼似乎生氣了,堅決的否定了雲狄的推斷。雲狄有些迷惑,但話到嘴邊,已不能停下:“您看,您如此受尊敬,又向他人解讀信仰和神的問題,我也是祭司,我當然知道,這些尊崇是祭司的權利,而堅定族人的信仰,是祭司的職責!”
“你給我閉嘴!張口祭司,閉口族人,一副蠻人樣子,成何體統!”老狼重重地敲了幾下桌子。只有在老狼異常氣憤的時候,雲狄才會看到他這樣做。雲狄遲疑了,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說幾句本族的東西,竟然會讓對他疼愛有加的老狼如此惱怒?
“我繼續講……”老狼喝了口水,“神是唯一的存在,他創造了這個世界,令其運轉……”
“那便是風了!”雲狄快樂地眯起眼睛,原來外族人的信仰也與他們相似,只是表達有誤,才讓自己誤以為他們對風神不敬!基於他對老狼的依賴與信任,他覺得有必要消除這種誤解,“就是風讓世界運轉起來,是風帶來了萬物生長,滋養我們……”
老狼驚訝地張開大嘴,顫抖著,聽著雲狄打斷他後滔滔不絕的講解,隨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
雲狄心中有些愧疚。雖然他和老狼一同生活,不知不覺間已經能模仿外族人口中奇怪的腔調了,但是,語言暢通並不意味著能夠互相理解,他想,老狼只是需要一些時間來慢慢領悟他們信仰的相同。老狼不久就回到了房間,他戴著一頂帽子,手中仍夾著那本厚厚的書,這是老狼外出的慣用行頭。
“跟我一起出去吧。”事發突然,雲狄晃了晃腦袋。他沒聽錯吧?老狼竟允許他跟從著自己出門?“來吧,我可不是開玩笑的。”老狼的語氣沉重,不像是理解了他的樣子,不過,既然獲得了出門的允許,就是初步的成功。雲狄開心地從椅子上蹦起:“那我們現在出發吧!”
“把衣服穿好!就像我教你的那樣……”雖然老狼用盡辦法說服雲狄每次都要將袖子套上,但雲狄始終不理解為什麼要這樣穿衣服,衣服不就是用來御寒和遮住隱私的嗎?現在天氣不冷,為什麼要把自己裹得跟野熊一樣厚實?而且這樣穿,行動和投矛都極其不便,要是突然有人入侵,便會被打個措手不及。看著疑惑不解的雲狄,老狼摸了摸額頭,嘆了口氣:“白教你了!外面的人可看不慣你這樣隨便穿著衣服的樣子!”雲狄見老狼有些著急了,才按著他的意思把衣服穿上。
這還是雲狄幾個月來第一次走出木屋,他最終還是沒有完全按照老狼的意思穿齊衣服——至少他趁老狼不注意把鞋子藏了起來,那種東西只能限制他的腳爪感受大地的溫度。然而,這外族人的村子中卻少見泥土的地面,也沒什麼樹木。沒有了樹蔭的限制,大太陽肆意地照射著石板地面,燙得雲狄只能窘迫地踏著雙腳。他牽著老狼布滿老繭的手,向前走的同時也不忘向四周觀察。這里的房子大多都是木頭或者石頭壘成的,和村子里的景況大相徑庭。街上行人皆是外族面孔,互相見面也不會打聲招呼,只是冷冷地擦肩而過。
老狼帶著雲狄左拐右拐,似乎並不是想帶雲狄觀察四周,而是向特定的地方走去。不久,兩人停在一處石頭房子前,房子的門比地面高一截,門前的台階被屋檐的陰影遮住,雲狄趕緊坐在台階上,捧著自己的腳爪吹起來,他感覺自己的腳爪像被燙熟了一樣。
老狼還沒來得及阻止他,門就開了。雲狄聽到門栓扭動的聲音,回頭望去,一只穿著跟老狼差不多款式的衣服的年輕的鷹站在門口,不同的是,他手上沒有和老狼一樣夾著一本厚厚的書。
鷹首先看到的是坐在台階上翹著腳爪的淺灰色小貓,愣了一下,才看到門前站著的老狼。
“又沒轍了?”鷹的聲音里帶著一點嘲弄,“我就說你那套不行吧,老東西。”“這風族人雖然聰明,卻自稱是什麼祭司,頑固不化,野蠻至極!”老狼跺了跺腳,“我也不求你有什麼獨門妙法了,要是這次辦好了,我就跟協會寫信,將你轉正為傳教士……”雲狄放下了腳爪,他不知道老狼為什麼突然大動肝火,但他發現老狼的眼神已經變了,變得不再溫和,而是充滿了蔑視與不理解——
就像他在帳篷里見到的那些外族人一樣。
“唉,可憐的老頭子。”雲狄被鷹拉起來,推搡進了石頭屋子,“那麼,你就是祭司了?我聽說,你們所信仰的是風神吧?”陌生的鷹表現得很自來熟,他一邊拉著雲狄往昏暗的屋內走著,一邊熱切地詢問著他。“風神”兩個字讓雲狄一陣親切,沒想到外族人之中,也有一些人對他們的信仰如此感興趣。在隨著鷹一起往地下走的時候,雲狄向他介紹了風神的神聖,還有自己作為祭司的工作,不過,對於自己的來歷,雲狄則三緘其口。鷹認真地聽著雲狄的講話,不時點點頭,直到往下的樓梯延伸到了盡頭,兩人進入一處房間為止。
雲狄講得很盡興,這麼多個月以來,終於有外族人肯好好了解他們的信仰了,一路上,他搜腸刮肚,繪聲繪色地描述著風的偉大、神聖和慈愛,直到走進房間,才覺得周圍的環境不大對勁。房間不大,但比較高,一角擺著一張桌子,放著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其他地方則是空空蕩蕩的,由於環境在地下,地上還比較潮濕,水汽沾濕了雲狄腳爪上的毛發。“講得不錯,體系很完整——” 鷹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門“砰”地一聲被關上,雲狄才發現,自己走得比鷹快一些,把鷹甩在了自己的後面,“也難怪老東西說你冥頑不靈……”
雲狄一轉身,一只鷹爪便飛撲到他臉上,將他向後推去。雲狄受到這突然襲擊,一個踉蹌向後倒去,後腦勺磕在地上,令他一陣眼花,四肢顫抖。“雖然你們野蠻人機敏強壯,但我可跟你們這些家伙打過不少交道了……”頭昏腦脹的雲狄胡亂撲抓著,鷹的聲音在四周回響,可就是無法辨別方位,“只要一擊制住,你們便無可奈何……”
雲狄稍微能穩住視线後,鷹的翅膀卻又撲打下來,雲狄用手臂抵擋著,雖然能保護住頭,但卻始終無法站起。“老東西平時買下的野蠻人姑且還算是可教之才,再不濟,送到我這里教訓一頓也服服帖帖……”一只瘦削卻堅硬的爪子踏下,將雲狄的脖子死死卡在地面上,幾乎令他不能呼吸,“今天我算是知道了,頭一回能把老東西氣成這樣,你已經不是什麼野蠻人了……”他停頓一下,“是異教徒。”
鷹的翅膀停了下來,爪子也放松了一點,“老東西的本意,是讓我用馴化的方式讓你明白一些道理……但他卻不知道你這種未開化的混蛋已經自甘墮落至此!異教徒從來就沒有什麼好下場,只能親手將他們送到魔鬼的手中!”雲狄在鷹咬牙切齒的批判中恍惚喘著氣,他最信任的老狼,在外族人陌生的世界里的一道亮色,原來只是想讓他放棄自己對風神的信仰的外族人而已,如今還將他親手送到這個瘋子手里。巨大的震驚震碎了雲狄的幻想,一道道地揭開了他心里的傷痕,噩夢般的回憶令他陷入了絕望。他才剛剛拾起重新生活的信心啊!
一些溫熱,咸苦的液滴噴灑在雲狄的臉上,流進雲狄大口呼吸的嘴里。這絕不是地板上的水。雲狄剛睜開眼睛,這些液體就衝入了他的眼睛,讓他忍不住捂著眼睛掙扎嚎叫。鼻子里的鷹體味讓他意識到,這些是鷹的尿液!
“在我們那里,異教徒都是怎樣處置的呢?”鷹將尿液盡數灑在雲狄臉上,有些弄濕雲狄臉上的毛,有些則往雲狄臉上一切能鑽的孔洞鑽進去,雲狄只能用爪子將它們抹開,鷹的尿騷味卻越抹越濃,“往指甲里敲木簽?綁在火刑柱上燒死?我見得太多了,所以我想換點別的方法,況且,你這一身毛皮的質量不錯,拿去賣應該也能讓商人出大價錢呢……”鷹見雲狄又有了掙扎的氣力,收緊了爪子,將重量壓在雲狄身上。雲狄試圖用雙爪掰開鷹掐在脖子上的鷹爪,但只要手一靠近,自己的呼吸立刻就被鷹給掐斷,手也無法用力去摳鷹爪。這種可望而不可即的感受一直折磨著雲狄。他想活下來!他雲狄一定要逃出外族人的世界,回到森林,拾回他作為祭司的尊嚴,重新擁抱風和自由,而不是一副慘樣死在這昏暗的地下……
鷹喙在雲狄身上撕扯著,將雲狄浸濕的衣服撕成了碎片,另一只鷹爪在雲狄身上探索著,而後就像發現了獵物一般,握住了他兩腿之間吊著的陰囊。一陣生理上的痛苦瞬間衝上雲狄心頭,他張開了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這就對了……我會讓你……毫無尊嚴地死去……”鷹往雲狄張大的嘴里啐了一口唾沫,拿起一團破布在他臉上胡亂地擦了一下,就將這團沾滿鷹尿的東西塞進了雲狄的嘴里。“不許亂叫,野蠻人的痛苦是應當的……”
干瘦的鷹爪重又踩在雲狄的生殖器上,反復蹂躪著雲狄下身這最柔軟、最弱小的部位。他的爪法十分嫻熟,既給予雲狄最痛苦的感受,又不致於對他造成傷害,讓雲狄的疼痛感受可持續發展,似乎在雲狄之前,已有不少族人的卵蛋在這無情的鷹爪下忍受煎熬了。“還說自己是什麼祭司……你們這些下賤,劣等,愚昧的東西不配有信仰存在……”鷹在折磨著雲狄身體的同時,又無情拷打著雲狄的精神。這些外族人為何如此鄙視他們風族?為何對風神屢屢出言不遜?雲狄想起自己所見的外族人的新鮮玩意兒,那些東西的確新奇又好用。外族人的槍,比拉弓搭箭更能打中獵物;一擦就著的火柴,能省去不少生火的麻煩;他們也用特定的圖案表達內容,卻更加簡單方便……他想起了一個老狼教給他的詞語,“先進”。也就是說,外族人是先進的,而風族在他們眼里,因為沒有了這些方便的玩意兒,與他們信仰不同,就是落後的嗎?雲狄對那些方便的發明的確產生了羨慕,這一點他無法否認。也許,他們風族,確實比外族人低下很多?
自我懷疑,是精神崩塌的第一步。
鷹爪松開了雲狄的卵蛋,任雲狄在突然釋放的壓力下再一次疼痛不已,扭動身軀。鷹用空出來的爪子挑起了雲狄軟軟的肉棒,戲謔地擼動著,隨意地將自己鎖住雲狄喉嚨的爪子縮緊或放松,雲狄在隨機的呼吸控制中根本找不到規律,只能斷斷續續搶奪著來之不易的空氣。在鷹爪的刺激下,雲狄的肉棒漸漸充血。“喲?被玩得這麼狠,雞巴倒還挺精神?”鷹毫不掩飾自己的諷刺和挖苦,“野蠻人就是野蠻人,真是毫無理性可言的野獸……”
“嗚……咯……”雲狄咬著嘴里的布團,被剝奪說話權利的他甚至不能向這個想致自己於死地的外族人發出最後的辯解,或許這本來也是凌辱的一環。他燥熱的身體緊貼冰涼的地面,地板上的水、汗水、淚水和尿液混作一團,在他的身下胡亂流淌。鷹繼續玩弄著雲狄不合時宜的抬起的肉棒,但鷹爪並非什麼柔軟之物,堅硬的爪骨刺激著肉棒,在快感中平添一層疼痛:“瞧瞧你!淫水都流出來了!被爪子強奸的感覺是不是很好啊?”雲狄的卵蛋抽動著,似乎還沒逃開方才的玩弄,而又被推到了高潮的邊緣。
“唔呃!”雲狄悶聲驚叫,鷹爪突然放開他的肉棒,繼續揉弄起他的春袋,“享受的瞬間就留在你死前的那一刻吧……”
鷹對雲狄的折磨,不知持續了多久。但在雲狄看來,時間就像被無限拉長,而又切成一截一截的碎塊一樣難以度過。雲狄的肉棒成了鷹的計時器,當它軟下來的時候,鷹爪就會松開卵蛋去將它推向高潮;而當它接近噴射時,鷹爪又會突然停下,踩住雲狄的卵蛋繼續玩弄。當然,鷹的另一只爪子也沒閒著,總是在雲狄呼吸急促的時候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對本能的玩弄,是最無奈而最痛苦的身體折磨,在這種生理感覺紛亂如麻的情況下,雲狄仍然能清楚地聽見鷹對他極盡所能的嘲弄。這種嘲弄,不是一直對他貶低不止,而是先拋出雲狄都沒辦法不承認的事實,再嘲笑他的下等、愚昧。在這精神和肉體都受到強烈刺激的囚牢中,雲狄心里出現了另一個聲音,這個聲音向他的記憶,向他的認知拋出了一個個問號,一些他也無法解答的問號,逼得他茫然無措。
終於,當雲狄的肉棒持續挺立在高潮邊緣的時候,兩只鷹爪都將他放開了。早已沒有力氣反抗的雲狄一邊顫抖著大口呼吸,一邊在胸前摸索著,穿過他骨笛的繩子似乎在剛才鷹爪掐著他脖子的時候被弄斷了。他摸到了胸前的硬物,骨笛還在,他將骨笛緊握在爪中,心里新產生的問來問去的聲音減弱了許多。
但是並沒有完全消失。
“拿著什麼?讓我看看!”鷹朝雲狄撲了過來,但無論鷹爪怎麼抓撓他的爪子,雲狄始終沒有松開。
“也罷……反正你也要死了……”鷹將在高潮邊緣的雲狄推坐起來,將他的雙臂背到身後緊緊捆住,用繩套套住了雲狄的脖子。雲狄尚處在自我詰問的震驚中,毫無反應,直到繩套被拉緊。原來,房間設置得這麼高,是為了將他吊死!
“嗚!……”雲狄驚叫了一聲,勒緊的繩套狠狠嵌入了他的脖子,令他無法發聲,無法呼吸。在這樣的窒息中,持續勃起的下體再也忍不住刺激,濃濃的貓精大股大股地噴出,就在這往下拉著繩子,將被捆緊的他越吊越高的鷹的面前!
“哈哈哈哈哈!射出來吧!你這可憐的野蠻人!”鷹面目猙獰地笑著,仿佛在欣賞難得的美景。雲狄蹬著腿,下體抽動著流精,眼珠已開始上翻。
忽然,房間外傳出沉重的敲門聲。
“是誰這麼掃興!害我不能完整觀賞吊死野蠻人的全程……”鷹抱怨了一聲,將快要不省人事的雲狄放下,轉身去開門,“待會再吊一次……”雲狄倒在一旁,胸脯起起伏伏,艱難地享受突然而至的難得的空氣。
門前站著一只黑虎。“……欸,你不是酒館的老板麼?”鷹懵了一下,看著黑虎直直地走進房間,走到全身癱軟的雲狄旁。“嗯,我是開酒館的……”他蹲下來探查雲狄的呼吸,“還好,我來的不晚,這小子還沒被你弄死。”
“他,他是異教徒!必須被處死!”鷹激動地喊道,大步流星擋在黑虎面前,“你難道想違抗協會的命令麼!”
“我已經追蹤他很久了。幾個月前,一只豹子來我的酒館喝醉了酒,告訴了我他在一只長得不錯的蠻子嘴里干射,又將他賣給教士之後,我就一直在找尋這個蠻子的下落……”黑虎從口袋里掏出幾塊閃閃發亮的銀幣,“這個數,夠你買好幾個蠻子吊死了。但這一只,請留給我。”
“你……這……”黑虎的話顯然沒對鷹起什麼作用,但他爪上的銀子顯然說動了鷹的心,鷹一把抓過那幾塊銀幣,“那就算你贖去了他,之後如果出了什麼亂子,我概不負責。”
“呵……是,我就知道,”黑虎忍不住在鼻子里嗤笑了幾聲,“嘴上說著的全是教義,心里想的皆是金銀。”黑虎繞過一時語塞的鷹,將失去反抗能力的雲狄像貨物一樣扛在肩上。
黑虎在出門的時候停頓了一下,“覺得還不夠的話,等我們酒館推出新產品之後,你可以免費試用一次。”
五
雲狄在黑虎背上無力地搖晃,微弱地呻吟著。他的下體仍然疼痛不堪,脖子上的抓痕和勒痕道道清晰可感,全身唯一還能用力,或者是他使勁全力用上去的地方就是緊握著骨笛的爪子。雲狄心里的疑問像泡泡一樣一個接一個在他的心頭炸裂,他是再度獲救,還是繼續落入魔爪?無論如何,這只黑虎目前似乎還沒有要傷害他的意思。即便如此,他對外族人的信任已經隨著剛才的無限痛苦消磨干淨。但同時他也對回到森林一事產生了深深的懷疑。鷹的狂轟濫炸,讓他的心中留下了“風族是愚昧未開化的族群,自己是野蠻人”的印象,不管他怎樣說服自己,都不能將之揮去。出路如何,他想,只能在今後未知的生活中尋找答案了。
黑虎打開房門,兩人終於從這個黑咕隆咚的地方出來了。太陽早就躲進了地平线,皎潔的月亮掛在空中,照不亮街道,也照不亮雲狄赤裸的身體。街上沒有行人,家家戶戶燈火通明,與夜色幾乎融為一體的黑虎扛著雲狄大搖大擺地在空曠的街道上走著。黑虎嘴里哼著歡樂的小曲,心情似乎不錯。一陣冷風吹過雲狄還未降溫的燥熱的身體,惹得他打了個噴嚏。
“哈,一言不發,還以為你又昏死了呢,”黑虎聽見了雲狄的動靜,“能從那種起了殺心的狂熱分子手中活下來,你也是挺厲害了。”雲狄現在並不想搭話,他沒那個力氣,也沒那個心思。
“太累了不說?那等回到酒館休息會吧。”不久,雲狄就漸漸聽到了許多外族人的嘈雜吵鬧聲,還有玻璃杯碰撞在一起的清脆響聲,黑虎走到發出那些聲音的木屋正門前,遲疑了一下,終於沒進去,而是轉了個彎,去了旁邊的木屋里。
一進門,馬的味道就撲面而來,黑暗中雲狄聽到馬的響鼻聲。這里似乎是馬廄。黑虎將他放到一堆干草上,解開他雙臂上捆著的繩子,不知道又把脖子上繩套的一端在哪里系好:“你餓了吧?我給你弄點吃的。”說完他就走出了馬廄。雲狄側身躺下,下身還在隱隱作痛,但沒有那麼劇烈了。說到餓,他確實覺得肚子空空,從早餐結束後,他就再也沒吃過飯了。忽然間,他在馬的味道和干草的味道間捕捉到一股烤牛肉的氣味。“我回來了。”黑虎端著一碗牛奶和半塊冷卻的烤牛肉端到雲狄面前。餓壞了的雲狄不由分說地狼吞虎咽吃起來。“吃這些,恢復快。”黑虎微笑著看他進食。雲狄不知道黑虎對他如此友善的原因,但他和外族人打交道的經歷告訴他外族人的世界里沒有同情可言,老狼對他好,是想讓他放棄信仰;鷹一開始表現得友善,也不過是騙他入陷阱的前奏。但是他們卻能睡著柔軟的床,穿著在寒冷的冬天都不會受凍的衣服,住在不會被風吹倒、被野獸闖入的屋子里……雲狄的腦子又一次混亂不堪,難道拋棄風神的信仰,拋棄自己風族的身份就能成為這些外族人的一部分麼?就能和他們一樣舒舒服服地生活著,而不必被視為劣等的人,受著折磨與屈辱……他的腦海里又浮現了祖母對風祈禱的形象,搖晃著的大骨笛,而後是老狼家牆上掛著的那一只微笑的獅子的畫像……黑虎將他風卷殘雲後干干淨淨的餐盤拿走,鎖上了馬廄的門,躺在干草堆里心潮洶涌的雲狄逐漸沉沉睡去……
雲狄吃了幾天烤牛肉,喝了幾天鮮牛奶,下體的疼痛終於消去,脖子上的勒痕也慢慢變淺消失了。他向黑虎要了條繩子,把骨笛掛飾修好,重新掛在脖子上。而黑虎,也終於提出了他的要求——讓雲狄用自己的身體為客人服務。
“這可不是你說了算的,把你買下來的是我。”面對極力抗拒的雲狄,黑虎毫不領情,將他捆在馬廄里早就准備好的木架子上。“先試一試你的承受極限,要不然到時給客人玩壞了就是我的損失。”他在幾根粗細不同的銅棒里挑選著,拿了一根最細的,塗上橄欖油就往雲狄的後穴里緩緩塞入。
“……對了,看起來你一點也不享受。”看見雲狄難受哭叫著的樣子,黑虎撓撓頭,“那要從最基礎的步驟開始做起……”
雲狄被蒙上眼睛,一只爪指輕輕觸碰著他的穴口,什麼也看不見的情況下,雲狄的皮膚更加敏感,曾經撕裂後愈合的後穴在這種輕微的觸碰下顫抖不已。“什麼嘛,初始狀態還不錯……”爪指撥開了雲狄穴口的嫩肉,一點一點的鑽了進去,異物感讓雲狄縮緊了後穴。一只大爪撫摸著雲狄的頭,“別緊張,別緊張……我在找你的敏感點。”肉壁被什麼東西戳著,突然,雲狄打了個激靈。“嗚喵!”
“找到了,就是這里!”雲狄感覺自己的下體一點一點挺起來,他漲紅了臉,自己居然發出那麼奇怪的聲音,還有了一絲絲快感!“那放兩根手指不是更好麼?”先前進入後穴的爪指沒動,另一根爪指則撐開了穴口,頂到了同樣的位置。“哈啊……”雙指齊下,盡力忍住的雲狄還是不免微微地喘息了一聲,在這之前,他以為只有靠擼動自己的肉棒才能獲得快感,但是黑虎僅用兩只爪指就為他提供了新鮮的體驗!外族人的知識和風族相比,竟也先進許多,難怪他們能造出如此多有趣的造物,做這樣些奇特的事情……
“果然,蒙上眼睛之後,身體都會敏感不少……”黑虎的自言自語讓雲狄心一驚,自己是在想些什麼!但是黑虎的第三根爪指又伸了進來。
“嗯唔……”雲狄憋著氣,終於能把聲音止在喉嚨里,但距離如此之近的黑虎不可能聽不見他的聲音,看見他肉棒的挺立,“憋是沒用的,小伙子,你要順從自己的感覺……”三根爪指在雲狄的後穴來回抽插,掠過腸壁的同時,在敏感點處稍稍用力頂上去。雲狄並不感覺疼痛,但強烈的羞恥感還是讓他持續夾緊著雙臀。黑虎玩得很盡興,發出“嘖嘖嘖”的聲音,“我知道,第一次這麼做你有些不適應,但你一定會慢慢習慣的。”在雲狄的肉棒流著水挺立起來之後,黑虎將爪指全部拔了出來,雲狄有一瞬間感覺後面有些空虛,但兩顆乳頭被狠狠夾住的感覺讓他不得不把注意力轉到胸前。“噫!”
“先忍住啊,我過一會再來松開。”黑虎的腳步聲遠了,雲狄聽到馬廄門鎖上的聲音。當然,他靈敏的耳朵更聽到了黑虎打開酒館大門的聲音,客人往來不絕的聲音……就這樣等待了一會,黑虎還沒有回來,雲狄胸前的兩顆小豆豆卻像要從里面鑽出來一樣難受。他避免將思維停留在胸前,卻又回憶起剛剛自己被黑虎的爪指激起快感的事情。兩度被外族人過分地凌虐身體,已讓他對外族人充滿了冷酷的敵意,但這一次他卻沒有那麼反感,是快感消解了他心中的屈辱麼?通過黑虎對他的所作所為,他打消了自己的一個念想。所有的外族人都將他視為異類,“馬呆子”對他的特殊感興趣,老狼想同化他的信仰,黑虎和其他的人一樣,都將他視為可以隨意處置和侮辱的野蠻人,即使他說話的口音在老狼的調教下有所改正,即使他對黑虎沒有露出哪怕一點風族人的習慣——除了那只骨笛——他還是被黑虎當做了買欲的工具。在外族人的世界里,他終其一生,可能都只會是一個被隨意擺弄的下等野蠻人。
在漫長的等待和胡思亂想中,馬廄的門終於打開了,咬住雲狄乳頭的東西被松開,但黑虎帶著肉球的爪指卻捏住他剛剛解放的乳頭揉搓。
“喵啊啊!”雲狄叫出聲來,這種奇特的感覺實在太過疼痛,他無法忍受,在架子上扭動著身體,但是始終不能擺脫那靈活玩弄著自己乳頭的爪指。“第一次稍微狠一點,之後你就會很享受的……“黑虎惡魔般低聲耳語著。強烈的刺激過後,黑虎松開了他的乳頭,解下捆住他四肢的繩子,將他從架子上抱了下來。
“還以為你會反抗呢。”雲狄抱住雙膝,盯著眼前的干草發呆。他已經失去了暴力反抗的想法,他知道在外族人的世界里不是靠力量就能解決一切的——他們有更多的工具,更多的規矩。如果貿然逃走,最終也不知會落得什麼下場,雲狄決定先呆在這里,雖然和別處一樣有痛苦和屈辱相伴,但至少他還嘗到了一點廉價的快感。“今天就先到這里。”黑虎用一根套住他脖頸的繩套將他的活動范圍限制在這個干草堆附近,他不能離開馬廄,只是終日沉思,聽著他在心里展開的外族人世界觀與風族世界觀的辯論。
黑虎每天都會在固定時間進入馬廄,為馬添食添水,給雲狄輸送飲食。他也會在固定時間過來,將雲狄捆上架子,繼續重復著對雲狄敏感點的開發。待雲狄的後穴能在銅棒的插入下產生快感,肉棒勃起流水的時候,黑虎又加入了新的內容。這次,他讓雲狄跪在干草堆上,用自己的虎棒抵著雲狄遲遲不張開的嘴。“後面是聽話了,前面怎麼還不聽話呢?”黑虎並沒有著急,而是用龜頭頂頂雲狄的臉頰,“喂,小子,豹子跟我說過,他是強行把你的嘴掐開的,但我希望現在你能自己張開把它含進去。”虎臊隨著黑虎的肉棒留在雲狄的臉上。雲狄咬著牙關,緊緊把住嘴的大門,用鼻子呼吸著,即使虎臊味再濃也不願意張開嘴。“那沒辦法了,任務總歸是要完成的。”黑虎的爪子閃電般掐住雲狄的兩頰,雲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撬開了嘴。一個巨大的鐵環被塞進雲狄的口腔,他的上下頜無法合攏了。“呃!嗯!”黑虎的肉棒穿過卡得雲狄口腔生疼的鐵環,一點一點頂進他的喉嚨里。雲狄為了保持平衡,緊緊抱住黑虎的大腿,雙爪撕撓著黑虎的褲子。“不好聞,對吧?”精垢味,尿騷味在雲狄的口腔、鼻腔里激蕩,“給你加點別的刺激吧……”一只虎腳爪踐踏著雲狄的下體,肉墊在雲狄敏感的龜頭上摩挲著,惹得他陣陣喘叫,黑虎的龜頭適時地頂了上來,讓他的淫叫止步於喉嚨的嗚咽。“待會要全部喝下去,再用你的舌頭清理干淨,這才是完美的服務……”雲狄的下體漸漸在虎爪的踩踏下濕潤,有過一次口爆經歷的他懂得如何在肉棒抽插的縫隙間尋找空氣,讓自己不致窒息,眼淚仍是流淌,生理上的嘔吐感也存在著,但在有心理准備的情況下,這種感覺慢慢減輕,下身的快感占據了上風。沒有一點預兆,粘稠的虎精突然灌滿了雲狄的口腔,一些沒來得及接住的從雲狄張開的嘴角流出,打濕了他的身體。雲狄乖乖照著黑虎的要求,忍住惡心吞下了嘴里泛著虎臊味的黏液,又在黑虎取出他嘴里的鐵環後,伸出舌頭舔掉了黑虎肉棒上殘余的精液。他已經懂得了,黑虎的話是違抗不得的命令,黑虎會用一切辦法來強迫他執行。與其違背黑虎的期望遭受更多的苦難,不如順從他來得舒服。黑虎似乎洞察了雲狄內心的變化,用爪溫柔地搓著為他清理肉棒的雲狄的頭。“也差不多,給你安排正式的工作了。”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黑虎解開了他脖子上的繩套,給他套上一件只能遮住下體的底褲,就拉著出了馬廄。雲狄想把自己脖子上掛著的骨笛取下放在馬廄里,他隱隱約約感覺到不對。
“不必了。這個掛飾很有異族情調。”
黑虎說著,將他拉進了酒館的大門。吱呀作響的木門後面,是一個敞亮的大廳,里面擺著許多木桌木椅,坐滿了把酒狂歡,或借酒消愁的各類獸人。不遠處的吧台更是熱鬧,酒鬼們圍著吧台的服務生一杯一杯地將酒飲下肚,嘰里呱啦地不知說著什麼。聽到門響,這些人紛紛回過頭來,對著酒館老板愣了一下,隨後歡呼起來。“朋友們!你們都是酒館的忠實顧客,因此今晚,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家,”黑虎將不知所措的雲狄拉到自己身邊,拍了拍他的肩,“他就是我們酒館的新成員!來自森林里的可愛的異族小家伙!”他停頓了一下,“如果錢給夠的話,你們還有機會和他共度良宵……”酒館里瞬間爆發出歡呼聲。雲狄環視四周,這些外族人的心里難道沒有一點點的害臊麼?
然而,他自己又是否還有呢?
離得近的一桌狼耳語了一番,其中一只狼站了起來,晃晃悠悠地往黑虎爪里塞了幾塊銀幣:“我替弟兄們,買了這小子的初夜……”黑虎微笑著將銀幣塞進口袋,看著狼扯住雲狄的雙臂,帶向那一桌酒氣熏天的狼。
雲狄在這樣的混亂中掙扎著,不好的回憶在沉睡了許久後涌上他的心頭。“來!讓他助助興!”一只狼往雲狄的手里塞了一瓶酒,“倒酒呀,小子!”雲狄彎下腰去,將瓶里紅色的晶瑩的酒倒進桌上的一個個酒杯。不時有一只爪子伸到雲狄背後,捏一把他的臀部,發出一聲嗤笑。雲狄的臉比酒還紅,他心驚膽戰地倒空了那個酒瓶,所幸沒有發生什麼。
“你也喝點!”一個裝滿了的酒瓶被塞到雲狄嘴邊,雲狄用求救的眼光看著黑虎。
“你現在是在服侍顧客,顧客的命令就跟我的命令一樣有效。”黑虎拋下這句話,轉身去跟別的人攀談了。雲狄只得張口接下那群醉鬼硬灌的酒,外族人的酒不知是用什麼釀成,和他們在森林里用野果釀成的酒味道大相徑庭。而且,他還從沒被那些酒灌醉過,這一瓶下來,他卻不僅肚子里水聲哐當,腦子也暈頭轉向了。不知哪來的爪子拍拍他的背,示意他繼續倒酒,雲狄搖搖晃晃地又拿起一瓶酒,用不聽使喚的雙爪將它倒進桌上的空杯。眾狼人又是一陣嬉笑,交杯換盞過後,繼續往雲狄嘴里灌酒,就這樣來回了好幾次。
雲狄眼前天旋地轉,他覺得酒正在流遍自己的身體,使自己的心髒狂跳,身體忽冷忽熱。酒氣涌上腦袋,摧毀著自己的神智。“喝飽了吧?我來點節目!”玻璃杯碰撞的響聲、哄笑聲模糊地傳來,雲狄身體飛起,又沉悶地摔在木桌子上。“這叫屁股吞酒瓶!”雲狄的雙腿被架起,後穴一覽無余,雙眼昏花的他看見眼前的一只狼人正將冷冰冰的粗大的酒瓶往他的穴口里塞,但他絲毫沒有痛苦,一切都在夢幻般的吵嚷聲中進行。又是兩只爪子飛來,扒開他的嘴,將硬邦邦的肉棒頂了進去。前後被擴張的感覺終於使他麻痹的神經有些不舒服了,他張開雙爪,握住的卻是兩根熱熱的東西,頭昏眼花的他感覺自己身處肉棒的包圍中,那些粗大的肉棒在他的視线里狂甩,轉動。
“哈哈,這小子也硬了!”“我們也幫他爽一爽吧!”幾只爪子在雲狄的身上亂摸,掐弄他的乳頭,擼動他的肉棒。雲狄沒有辦法進行有規律的思考,他順著本能的指引,在一桌醉酒的狼人的蹂躪下喘息著,放縱著。他的感覺斷斷續續,周圍的景象千變萬化,身體隨快感融化,彌散開來……
“你要順從自己的感覺……”
狼們好像是後半夜離開的。被醉狼們的野性糟蹋過一番的雲狄還沒有清醒,半眯著眼睛,倒在桌子上,胸脯一起一伏地喘息。酒、狼精、狼尿灑滿雲狄的口腔、身體和周圍,他的後穴里還塞著狼們忘了拔出來的酒瓶。黑虎走近雲狄,將酒瓶緩緩地拔出雲狄合不上的穴口,拍了拍他的腦袋:
“第一次,做的不錯。”
六
由於黑虎前期對他的訓練得當,雲狄很快適應了自己的新工作,他從深刻的教訓中明白了,在外族人的世界里,尊嚴這種東西是野蠻人所不配擁有的,他的尊嚴只會一遍又一遍遭到摧毀。所以雲狄索性拋棄了這種累贅,更好地將熱情投入到工作中。他更發現,只要他努力奉獻自己的身體,不僅能受到黑虎的獎賞,而且能體會到更多的快感。在酒館工作實在是一件方便的事情,客人天天有,而且來自四面八方。他們常常一邊讓雲狄跪在桌下服侍自己,一邊交流著自己的見聞。這時,雲狄便會在吮吸和摩擦肉棒的情欲聲中豎起耳朵傾聽,這拓寬了他的消息渠道。不過,他感興趣的並不是這些人經常夸耀的,在什麼地方賣了什麼東西賺了大錢的事情,他更想知道這些外族人是否還會進入森林,是否還在破壞著他們風族的安寧。他還是忘不掉回到森林的事情,脖子上那只小骨笛無時無刻不使他如芒在背,就像他和風族,和風神,和森林的最後的羈絆。
但是,終究連這一點念想,也在兩只鬣狗的嘴中破滅掉了。
“你說那些風族人?”有一天,兩只鬣狗扛著獵槍進了酒館,指明了要那個小有名氣的風族服務員服侍他們,在雲狄用舌尖幫他們清理爪指的時候,聽到他們討論起了一個已少有聽聞卻對他來講異常敏感的的詞,他聽見一只鬣狗笑了笑,“桌子底下不就有一只麼?”
“不是,我是說其他的。”
“其他的……嘖……”雲狄焦急地等待著答案,他的舌頭慢了下來,“好像,這附近的林子都砍光,風族的村子都燒的差不多了之後,就再也沒見到那些蠻子,據說是遷走不知道去哪里了。我還記得十多年前他們經常在河里打魚呢。那時候運木頭的船常常經過河上,一不小心就把他們的船撞爛了,現在那里也是一個風族人都不剩。但聽說這個酒館有個活的風族人,所以今天特意來這探探稀奇。”
那天晚上,雲狄像往常一樣躺在干草堆里,卻睜眼難寐。他緊緊握住脖子上的小骨笛,咬著唇哭泣。祖母死了,村子燒了,族人也全部離開了!外族人的世界一天天變大,將他從前的世界不斷擠壓,現在他已經失去了逃走的任何希望。溫柔的林風,安寧的村莊,祖母的呢喃,風族祭司的身份……一切都已成為了遙遠而模糊的記憶。但新的生活又在哪里?他看不見未來了。鉗制住他命運的,是一股他也說不清楚是什麼的龐大的力量。
那就順其自然吧。雲狄抹干了臉上的眼淚,以一種新的眼光看待著周圍的一切。從前的自己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現在的他,是一個嶄新的自己,是在周圍的環境下能讓自己活的更加沒有枷鎖的自己。他深吸一口氣,在馬廄里審視著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腳爪踏在了干草堆旁的泥土上。
不管今後如何,不管什麼身份,做著什麼樣的事情,他想,只要能永遠地留在這片土地上就好,這是他唯一的心願。
“你看看,是誰來了?”雲狄正給黑虎倒上一杯啤酒,聽見酒館的大門打開的聲音。他向酒館門口望去,看見一只熟悉的鷹的身影。不,那已經不是熟悉了,那是雲狄一輩子也忘不掉的那個身影。鷹大方地走到黑虎面前,面帶獰笑。
“我聽說,你把‘利薩德’從我手里帶走以後,酒館生意火爆了不少?”雲狄早就從別人的口中聽說,黑虎原先在另一邊地方是開娼館的,他坐船來到這個地方打拼,因為人手不足,只好開起了酒館,雲狄的出現可以說是他重操舊業的一劑補藥。他在訓練雲狄的同時,也在宣傳上花了不少心血,宣傳他們酒館的“異族風情服務員”。最終也雲狄以不錯的外貌,熟練的活計贏得了名聲。因為他長得和總督女兒莉薩小姐有幾分相像,來酒館的嫖客都親切地叫他“利薩德”,意為“第二個莉薩”,當然,始終沒有人知道雲狄的真名,畢竟誰會有興趣打聽野蠻人的名字呢?不過雲狄心里還是有幾分高興,畢竟,在這個新的世界,他有了一個新的名字,可以幫助他更深地將風族的故事埋葬在心底。
“你直說,我可不是不講信用的人。之前說好的試用機會該給還是會給的。”黑虎將雲狄拉到身邊,喝了幾口杯子里的酒,“不過你要是敢把他弄死,今晚酒館的菜單上肯定少不了香烤鷹翅了。”
“這蠻子在你手下發揮了最大的價值,我深感佩服。”鷹不客氣地上前,想要直接將雲狄拉走。
卻搶先被雲狄握住了翅膀。雲狄幾乎是主動蹭了上來。
“這……”鷹的眼中透露著驚訝,望著面帶微笑的黑虎。
“去吧,顧客的命令就跟我的命令一樣有效。”
“我去……這小子主動起來……比單純玩他有意思……”雲狄跪在床邊,舌頭舔舐著鷹的泄殖腔,不放過鷹的任何一處敏感點。鷹連連喘叫,雙爪緊抓著雲狄的喉嚨,將整個貓臉壓在自己的泄殖腔上。“哼……啊……你就不怕,我繼續玩你的卵蛋麼?”雲狄何嘗不記得這只鷹是如何殘酷地虐待自己,差點將自己吊死的,但經過黑虎的調教和一些顧客奇怪要求的考驗,他早就將被玩弄下身視為一種獲得快感的途徑了。
“請客人隨意……”鷹放開了雲狄,一爪將他蹬在地下,狠狠踩在他的肉棒上:“就讓我看看你最下賤的樣子!”疼痛和快感的鍾聲同時在雲狄的腦海敲響,他淫喘了一聲,但沒有作任何的反抗。鷹只是冷笑:“果然是最適合你的工作啊。”說罷,又一爪踩在雲狄的卵蛋上……
在鷹爪無情的折磨下,雲狄持續疼痛著,但也不斷在高潮的快感中釋放著本能的快樂。順從,就像一條鐵律,帶著新世界的氣息,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腦海里。有了這一條,他便可以讓自己低賤的生命,在新世界里活得輕松些了……被玩弄得滿眼是淚的雲狄透過模糊的視线,看著自己的下體在鷹爪的凌虐下四處橫流著淫液精液,竟微微揚起了嘴角……
尾聲
“總督大人!今天怎麼有興趣光臨敝人的小酒館呢……”一只橘貓穿著不那麼合身的制服,帶著一只遍身珠光寶氣的淺灰色小母貓踏進了酒館。“還不是因為你們酒館出了個‘利薩德’,我女兒也好奇得很哪,就帶她來看看。”黑虎趕忙招呼雲狄上前,為橘貓總督斟了酒館里最貴的酒。總督品了酒,兩只眼珠卻一直盯著拿酒的雲狄不放:“不錯不錯!和咱的女兒確有幾分相似。”戴了頂花帽的小母貓聽到這話,對著雲狄羞澀地笑了笑。
“大人!這是什麼話,您家的玉女,哪能屈身和我酒館里的一個小小陪侍做比!”黑虎走近了總督身旁,“您大張旗鼓前來,恐怕不只是為了這一件事情吧?”
“還是你,見的人多,知道我那點小心思,”總督也不含糊,拿出一個小小的錢袋,不起眼的袋子里卻裝滿了金幣,“實話告訴你吧,你這小小陪侍的名氣,已經被維利也爾公爵打聽到了,他覺得新奇,想買下來看看。”
黑虎面露難色:“這……您也知道,我這陪侍是店里的一塊招牌,要是他走了……”
“沒事,公爵已經想到這方面了。他說到時在本國物色幾個身材姣好的女子,只要你答應了這事,下一趟船,他就給你送過來。雄性嘛,總還是比雌性差了點味道。”黑虎盯著面前的錢袋,沉默了片刻。“那,什麼時候走?”
“公爵的使者昨日已經到了,正在我府上暫住。如果你不需要考慮時間,明日便有船從港口出發。”
黑虎揉了揉雲狄的腦袋,抓過了那一袋錢:“成。”
雲狄已經很多年沒見過大海了。小時候,他聽祖母說,河流的盡頭就是海洋,於是花了幾天幾夜時間順著河流一路奔跑,在河流的盡頭見到了海。海是無數倍寬的咸咸的河流,一望看不到盡頭,小雲狄被這一望無際的寬闊的大海,還有那柔軟的沙灘、紛飛的海鷗和迎面撲來的微腥的海風震撼了。如今,海風仍是腥咸,但腳下已經感覺不到沙灘,天上也沒有海鷗的聲音了,有的只是一艘巨大無比的木船。披著斗篷,戴著項圈的雲狄被一只陌生的狐狸一路牽著,走上了登船的階梯。
“欸?隨身攜帶野蠻人上船前,要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凶器啊~”一只棕熊站在船的入口處,用爪子亂摸著雲狄的身體,“看!這是什麼——”他捏起了雲狄胸前的小骨笛,“嘖嘖嘖,帶著這麼危險的東西,可不能上船啊——”明眼人一看便知,這只熊是在光明正大地索賄。
“那麼,扔了便是。”狐狸一把扯過雲狄胸前的骨笛,將它扔進了身旁的大海里。棕熊索賄不成,一臉陰沉地將他們放行了。“唉……我也不想做這麼肮髒的活計,”甲板上,狐狸和雲狄一同站在欄杆附近,俯視著忙碌的港口,“反而是你小子,只要被那些貴族玩幾下,就能好吃好喝,舒舒服服,真羨慕啊——”他抱怨著。
雲狄面無表情地審視這一片他不再熟悉卻又曾經無比想留下的土地。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但他不會陷入絕望。順從是牢不可破的鐵律……
“起錨——”不知誰在船頭呼喊了一聲,船微微晃動,收好的帆布緩緩放了下來。大風驟起,卯足了勁,將船推離岸邊。海浪輕輕地拍打船身,水手們吆喝著唱起了船歌。載著雲狄的船,就這樣遠去了這片土地,直到船尾被吞沒在清晨的薄霧中。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