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為正傳番外※

　　 和那孩子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初春。

　　 那時她的穿著極為普通，兩手交叉乖巧地站立在港口的平台上迎接我。烏黑濃密的長發靜靜地垂在身後，她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充滿著興奮與好奇。

　　 “你好，額，”我有些停頓，“指揮官呢？”

　　 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不知所措地眨著眼睛，吞吞吐吐道：“我……我就是指揮官。”

　　 最初我只是心里有些驚訝，但也坦然接受了。這並不是我能評頭論足的事情。我也相當明白自己的定位，我是為戰爭而生，既然這孩子是我的指揮官，我的使命就是為她效勞。即使要搭上這條命，我也要為指揮官揮刀到底。

　　 然而當我與港灣其他的艦娘們見了面時，我還是不由得頭疼了一陣。這個港口，艦娘真的太少了。不說精銳艦娘只有兩三個的樣子，稀有艦娘竟然除我外再無他人。我暗自皺了皺眉頭，心想這以後的戰爭怕是要吃些苦頭了。

　　 “高雄……”指揮官從人群中走出來，臉上略帶歉意，“抱歉，裝備，只有這幾樣……”

　　 我瞧了瞧她身後的藍裝炮，我知道這已是倉庫里最好的裝備了。“無所謂。”我握住腰間上的日式刀，那習慣了的厚重的手柄讓我增添了幾倍自信，我以軍人般犀利的目光回視著她，想要讓她安心：“在下定會以實力證明自己，不辱‘最強’之名。”

　　 戰斗！戰斗！戰斗！閃電般的速度拔出刀，以干脆利落的動作毫不懈怠地揮向一個接一個的敵人，以肉眼無法捕捉到的速度靈活地穿插在敵人之中。心如止水。一切皆如修行，像往常一般揮刀，像往常一樣，對著木樁毫無落差地擊中。戰爭並不輕松，卻也在我的帶領下順利進行。

　　 最後一艘塞壬艦船也在我的腳下沉了。我呼出一口氣，日式刀被我插回腰間，發出“鏘”得聲響。這場戰役我立下了不少功勞，我並不在意，反而是同行艦娘都向我投來羨慕與贊許的目光。

　　 剛剛接近港口，就看見指揮官一副翹首期盼的姿勢。拉菲扔了艦裝首先向指揮官跑去：“指揮官~高雄醬，很厲害。一個人，戰勝了，好多敵人。”我走近她，她驚愕得上下不斷打量著我，眼里卻流露出擔憂的神情，我心里疑問，不知不覺放慢了腳步。

　　 “你，你的傷……”她欲抬起手指向我，“你身上的傷……”

　　 我低頭看了看有些破損衣服和幾處可見的輕微出血了的劃口，有些不太理解：“這些罷了，不算什麼。幾處小傷，在下倒是沒問題。”

　　 “不……這不是幾處小傷問題吧？”指揮官三個字我還沒有說出來，她便著急得衝上前來，擅自抬起我的胳膊，把臉湊近仔細看著上面的傷痕。她的動作很輕柔，然而我還是被她的一舉一動下了一跳。我條件反射地後退了幾步與她拉開距離，兔子般警惕地盯著她，聲音卻比動作更快：“你，你做什麼？！”

　　 她顯然也被我的反應嚇到了，臉上一陣羞紅：“抱，抱歉，弄疼你了？”她緊張地捏著手心的動作被我的視线捕捉到，我的語氣也不禁平和了些：“沒有。”但說話的同時，我也依舊保持著用另一只手護住這條手臂的姿勢。

　　 “額嗯……但是傷口總是要快點處理得好……”她一邊說一邊掃視了一遍周圍其他艦娘，臉上流露出苦惱的樣子。我見狀，立馬插口道：“不必了，這點小傷，不勞指揮官費心了。”

　　 說著，我正側身要走，耳邊卻傳來指揮官婉轉清脆的嗓音：“不嫌棄的話，我，我來幫你處理傷口吧。”

　　 晚上十點，我被吩咐在指揮官寢屋內的木椅上坐好，而她則坐在我對面的木質床上，低著頭眼睛眨也不眨，細心地把藥粉撒在我的傷口上面。一綹黑發悄悄從她的左側由肩膀滑落下來，她絲毫沒有注意。我環顧室內，擺放的都是能稱得上是隨處可見的極其普通的家具，做工一般的桌椅，毫無特點的衣櫃，似乎與艦娘宿舍沒什麼兩樣。我正望著牆壁出神，卻被面前的女聲拉了回來。“疼嗎？已經重新包扎好了。”她漆黑的眼眸注視著我，眼里滿含關切。

　　 “……不疼。”我應答，簡單看了兩眼仔細包好的傷口處縮回了手臂。“即使是小傷口也要按時上藥好好照料呢。這盒藥粉早晚都要上一遍才好，你就拿走吧。”說著她將藥盒蓋緊，欲要給我的樣子。

　　 “不用。”我先一步起身。“謝您的好意，指揮官。在下還沒有那麼柔弱不堪。”

　　 “你在說什麼啊。”突然，一股力量從手腕處把我拉回原地，溫暖的觸感從胳膊上傳來，出乎意料的動作和感覺使我立刻帶著警惕本能地回過頭，而她的目光卻直接地探入我的眼睛，絲毫不慌張：“女孩子更要愛惜自己的皮膚啊。”

　　 我一時動彈不得。有那麼一瞬間，我的思維似乎停止了思考。“指揮官……”我閉了閉眼睛，緩和情緒的同時，竟發出了我從未聽過的溫柔的聲音：“謝謝你，指揮官。能遇見你這樣體貼的上司大概也是在下的榮幸吧。不必擔心，指揮官只要做好分內的工作，前线的事情就交給在下吧。”

　　 “但是……藥……”她還想說什麼，我卻已經抽離身子跨出了門口。

　　 “真是的，明天早上也要記得過來上藥啊！”

　　 我轉過身，剛才的聲线讓我有一點尷尬。還好愛宕不在這里……我心想。“指揮官早些睡吧，明日也是工作日。”我恢復了平時的聲音簡潔地說。

　　 “那你呢？”

　　 “我要去修煉。”

　　 “這，這麼晚？”

　　 “是。”我回答著，重新看向她，她聽到這句回答表現得很意外。我踏出門口，左手偷偷握住了剛剛被她抓住的右手腕。“指揮官也不能懈怠啊。晚安，指揮官。”我張口說道。

　　 “等……等一下……”我沒有理會背後傳來的聲音，邁開了步伐。抬頭望著，今夜無風，是適合修煉的夜晚。直到身後不遠處傳來關門的聲音，我點點頭，快步地踏上了前往修行場的路途。

　　 “哈！嗬！”在練習揮刀的第367次，我停下了動作，把手臂放了下來。又是幾片櫻花瓣降落在我的衣袖上，我瞄了一眼，表面上若無其事地把刀插回刀鞘，內心卻有些焦躁。但是我不能在這里表現出來。 “指揮官。”我開口道。我沒有回頭，卻能感受到一股視线，從我的身後投射過來。

　　 後面的人兒發出輕快的笑聲，她今天好像心情很好，“高雄醬總是能很敏銳地感知到我呢~”

　　 “指揮官好像很開心，發生什麼好事了嗎？話說，這個時間，指揮官不需要忙工作上的事嗎？怎麼有空來這兒了？”

　　 “欸？本官想來看看小高雄不可以嗎？”

　　 我轉過身，指揮官穿著與以往不同的服飾，正站在一顆櫻花樹下看著我。“洋裝？”我脫口而出，想收回已經來不及了。“bingo~”她舉起手像打響指一樣指著我，“怎麼樣？還適合我嗎？”她開心得像陀螺轉了幾圈，隨後像要暈過去一般扶著樹干，“好像有點轉過頭了……”

　　 我盯著她身上看了幾秒，無論是從款式還是布料上來說都是價格不菲的階級，洋娃娃般可愛的臉蛋明明不論是誰看過去都會不由得心動的水平。然而我只瞧見那蘑菇狀夸張的裙擺晃來晃去，說不上為什麼只覺得眼暈得讓人心煩。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就把頭扭到另一邊，同時把愛刀抽出來假裝在觀察。“貝爾法斯特？”剛說出這個名字又後悔了，我在心里對自己狠狠地嘆了口氣。

　　 “高雄醬很聰明嘛。”不過她貌似沒有注意到我的語氣，真是謝天謝地……“果然皇家的小裙子就是賽高~”

　　 “這樣啊。”我把刀架起來重新擺起姿勢，“指揮官，沒什麼重要的事的話還請不要打擾在下的修行。”

　　 “！高雄醬為何如此冷淡！”她一邊向我走近，一邊故意發出驚訝的語氣，湊近了我的耳朵：“是本官這幾天沒來看你所以寂寞了嗎？”

　　 “……”我對她輕快的語氣感到一陣煩悶，說來最近我總是動不動就感到心煩意亂，就是修煉時也不怎麼專心，沒想到這種情緒在指揮官面前會更上一層。可不能把這樣的我展現在指揮官的面前……我心里反復默念。

　　 還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指揮官開口了。“本官這里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哦。”她兩手背過去踱著步子繞道了我的身前，我只好把刀又收回去。“過幾天本官要讓你去編號3海域清剿塞壬，到時候會讓貝法陪你一同去。如果你們誰拿到了MVP，本官就要送給那個最努力的艦娘一份超~精美的禮物呢。”她臉上堆著惡作劇般的笑意，挺起胸膛側視我，像是在觀察我的反應。

　　 “……在下知道了，3海域是吧。”我捏了捏握住的劍柄，\"這樣的任務對在下來說並不算什麼難事。”

　　 “嗯~”她帶著贊許的目光點點頭，“畢竟是我的小高雄嘛，肯定不會讓大家失望的。那你就繼續你的修行吧！本官也要努力做不讓高雄失望的指揮官呢~”說著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滿意地踱著步走遠了，沒有再回頭。

　　 “塞壬嗎……”我喃喃自語，同時心底里說出了另一個名字——貝爾法斯特。我擺起揮刀的架勢。“繼我之後的第二艘SSR級艦娘……”我揮下刀。“哼。”帶著不屑的語氣連我自己也沒有知覺得哼了一聲。那個女人就是不久前剛到港口的皇家船，貌似是個什麼都會干的女仆，總是會把委托的任務做到極致，而指揮官似乎也對她很感興趣。幾天前……久違地去辦公室的時候，也碰巧看到了那個女人，在為指揮官端茶倒水……想到這我眯起了眼，剛才腦海里瞬間回想到的場面讓我感到厭煩，但下一時刻，我又開始變得對這樣感到厭煩的我而焦躁。我使勁晃了晃腦袋，一定是我想的太多了。至今為止我都還沒有跟那位皇家女仆打過交道，看來幾天後我就能親自感受一下她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了。

　　 “貝爾法斯特，讓我見識一下，你到底擁有什麼樣的魅力，讓指揮官這樣好奇……”

　　 幾天後，我如約到達出擊前的集合地點，遠遠就看見一身高貴的女仆裝的貝爾法斯特像一尊歐洲中世紀雕像一般優雅而莊重地等候在那里。她那與生俱來的皇室的尊貴似乎讓她散發著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氣場，迫使人一眼便在人群中鎖定了她，而那份自然而然表現出的貴族氣息甚至讓人篤定，她，就是皇家的代表。不得不說，她美得像一幅畫……我邊觀察著邊思考，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

　　 “貴安，高雄小姐。”銀發的女仆朝我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

　　 “你好。”我禮貌回復。

　　 “啊，是指揮官大人來了呢。”貝爾法斯特說，我順著她的目光剛轉過身，一個人影沒等我看清就撲到了我的懷里。“？！”在我瞬間反應過來那個人影就是指揮官的時候，她在我發出聲音的前一秒鍾開口說道：“小雄……不，高雄，你一定要平安地回來啊~”

　　 收到這樣假裝略帶哭腔的囑咐還是第一次。我嘆了口氣，裝作鎮定，“指揮官，3海域又不是什麼危險區域，你自己不是也清楚嘛。”

　　 “就算這樣，我也是想擔心一下高雄嘛。”趴在我肩上的她，雙手抓著我的手臂兩側，突然猛地抬起頭，距我極近的距離用她的眼睛直視我。刹那間使我差點慌了手腳，“指揮官……！你有點離得太近了……”

　　 她終於把身子挪開了。“那麼拜托你們兩位了。噢，還有拉菲醬~注意安全呀。”她瞧著我和貝爾法斯特，緊接著又向我們身後的拉菲鼓勁般地點點頭。我與貝爾法斯特對視一眼，在眾人的注目下，與其他幾位一同出擊的艦娘們駛出了大家共同生活的港灣。

　　 剛到達3海域的邊緣，已經能看到不遠處的幾艘塞壬艦艇正在邊界巡邏。看來它們暫時還沒發現我們。沉默了一路的女仆小姐開口了：“高雄小姐，我有一個作戰計劃，您可願意聽？”

　　 “計劃嗎，你請說。”這番話勾起了我的興趣。戰斗前的准備縱然不可忽略，但這位新來的女仆會做出什麼計劃，還真是讓我略感好奇。

　　 “指揮官大人經常向我提起您，說您的刀法既准又狠，正巧，貝爾法斯特擅長掩護同伴，不如我來迷惑敵人，您就趁機將火力集中，這樣如何？”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微笑著的女仆，同時按照她的說法在腦海中演練了一番。“嗯，不錯的建議，這樣可行。只是……”我冷不丁想起來指揮官所說的MVP獎勵，趕快搖了搖頭想要忘掉。這種時刻我怎麼還有閒心回想這種事情呢，我心里暗罵。最近自己做事真是越來越分心了，那種焦躁感真是前所未有。

　　 “那麼就這樣決定了。”話音剛落，女仆小姐即刻切換成認真的表情。我也調整一下自己的氣息，等到大家都做好了戰斗准備，我將握緊刀柄的手緩緩升起：“上吧先鋒隊，全員出擊！”

　　 隨著我發射的兩發主炮打中了巡邏的塞壬艦隊，戰斗正式拉開了序幕。我衝在前面開出一條海路，早已與內心合為一體的武士刀比以往訓練時更熟練的揮舞。炮火隨著刀起而發射，每一炮都毫不失誤地擊中敵人。“砰砰”兩聲，從身後射出的炮彈擊沉了我側身的敵方艦艇，緊接著周圍升起了濃煙。煙霧彈嗎？我心想。原來是這樣掩護我啊。在這短暫的幾秒鍾內，塞壬的攻擊確實變得有些胡亂了。“果然是看不清我們。”我自言自語，同時努力從煙霧中分辨出混在隊伍中的頭領。雖然敵人無法精確我們的定位，然而處於煙霧中的我卻能清楚的觀察到每一個敵人。“找到了……！”鎖定了後方深處一艘比身邊任何敵艦更巨大的艦船，我深吸一口氣，感覺到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但是這個距離是在發射范圍之外，還需要再靠近一些……頭領前邊還有一艘巡洋艦，雖然貿然靠前離開了煙霧區域一定會被發現，但是如果能衝過去的話……也許能夠將受到的傷害降到最小化……！

　　 ……

　　 “你在想什麼呀！高雄。女孩子更要愛惜自己的皮膚啊！”

　　 “！！指揮官！”一瞬間大腦中似乎響起了指揮官的聲音，收回正要衝刺的前傾的身體，看著首領艦，我遲疑了。那雙手的溫度似乎還能在手臂上清晰的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胸口融化般擴散開，這一切的感受都讓我動彈不得。我的腳因為猶豫而反復地踏出與縮回，我咬牙切齒，第一次，自己竟第一次在戰場上如此束手無策。

　　 “去吧，高雄小姐，請相信我！”這個聲音，是身後的貝爾法斯特！就像在鼓勵我一般，她又緊接著補充道：“這些雜魚就都放心交給我吧！”

　　 “！”我下定了決心，沒時間供我耽誤了。刀柄被我捏緊的同時，我向前踏出一步。“拜托了……！”像是為自己鼓勁，又像是對女仆叮囑，我將視线鎖緊了目標，對照著心底里早已規劃好的衝刺路线，我全力衝了出去。

　　 “砰砰！”在敵方艦船紛紛將炮口移動到我的身上的關鍵時期，身邊升起了徐徐上升的煙霧。“這一擊就分出勝負吧！”我大喊著，向著臨近的頭領要害，近乎完美到就如用尺來衡量，我用盡全力揮舞的刀尖指向了中心。

　　 “砰！轟！轟！”射出的炮彈精確無誤的全部打中了敵人的弱點，大量的火焰從船艙內串出，頭領艦在斷裂的鋼鐵聲中緩慢沉入了海平面。

　　 我回頭望去，其余的嘍囉都在貝爾法斯特和拉菲的攻擊下逐漸解體。戰斗中的女仆小姐就如在參加一場貴族的舞會，毫不留情的炮彈擊敗敵人的過程不僅十分干脆，同時穿梭在敵人中的身影也絲毫不失分寸，每一個動作就像提前設計好一般優雅連貫，猶如一場華麗的演出。她又像是在享受著戰斗，面對著迎面而上的敵人是如此地自信，又如此地游刃有余，就好像是在宣布，自己才是這場舞會上的主人。

　　 最後一艘敵艦在貝爾法斯特的炮火中沉入了海底，優雅的女仆輕輕抖了抖她的純白圍裙，向我走來。

　　 “剛剛真是漂亮的一擊呢。”女仆小姐鼓著掌稱贊道。

　　 “高雄醬，MVP，又拿到了呢~”裝著兩只兔耳的拉菲一邊說著一邊像是疲憊了一般緩緩得向我們靠近。

　　 “恭喜你通過那完美又致命的一擊拿到了MVP，高雄小姐。”

　　 “不，這都歸功於你的幫助。”我說道。

　　 “但是，事實就是，MVP是屬於你的呀。”貝爾法斯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高雄小姐可以收到指揮官大人准備的禮物了。”

　　 “……”我重新打量著我面前的這個人，她的表情像是在看好戲。雖然心里有眾多疑惑，我還是打算放棄追究。大功告成後，我們一行人帶著勝利的捷訊集體回到了屬於我們的港區。

　　 那之後幾天，指揮官只字未提禮物的事情，只是天天在辦公室忙於工作。我也一直保持著沉默，自己也逐漸對那件事情失去了興趣，只是修煉的時候依然找不到精神集中的感覺。雖然我從未在表面上顯露出什麼，但說毫不在意也是假的。今天的我同往常一樣准時來到修煉場上，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企圖將自己的意識集中於眼前的武士刀。靜心卻幾乎用了十分鍾才進入狀態。我閉上雙眼感受周圍，能聽見花瓣從樹上飄落在地上，能聽見飛鳥拍打著翅膀空中飛過，能聽見遠處有雜碎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片刻後，腳步聲被逐漸放大，在某一時刻戛然而止，它的主人就在離我身後的幾米處停下了。正是因為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那個人的步伐，無法再靜下心的我陷入了猶豫，不知為何竟對轉身這個動作有些膽怯。於是在糾結的過程中我依舊保持著冥想的姿勢，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幾秒鍾了，我還是無動於衷。

　　 “小雄雄？打擾一下~”這份寂靜率先被對方打破。我假裝鎮靜地側過身，順手把武士刀收了回去，盡量使聲音與平時一樣：“指揮官，有什麼事嗎？還有，那個稱呼是怎麼回事？”

　　 “啊啦，你討厭嗎？”指揮官壞笑。“本官可是按照約定來給努力的艦娘一些獎賞的呀。莫非高雄醬不想要？”

　　 “獎賞什麼的，都是在下該做的。但，如果是指揮官想要我收下的話。”

　　 她的神色似乎有些變化，語氣也變得收斂了許多。“可是，我也很在意你會不會喜歡這份禮物……”她把目光對著地面，臉上寫滿了猶豫，好像十分為難。

　　 “我……在下願意接受！”沒有過多思考，我毅然地選擇了幫她解脫困擾。然而說出口後內心卻有些蠢蠢欲動，我，我原來有這麼在意指揮官的禮物嗎……

　　 指揮官卻像變臉一樣，臉上頓時笑開了花：“那就好，我還以為你會嫌棄呢。”唉，果然我又被騙了嗎……

　　 “但是，高雄真正的心情，也很重要。”她補充道，“總而言之先把手伸出來吧。再低一點。”

　　 她上前了一步，左手與我的手十指相扣，同時掌心能夠感覺到有某個圓環狀硬物被夾在中間。她的身體也貼了上來，伴隨著溫暖細膩的聲线靠上了我的耳邊：“你願意永遠陪在我的左右嗎？小 雄 雄？”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唯獨思維還停留在上一秒。第一次感受到心髒狂跳的像要炸裂，大腦好像還沒有反應過來手里的是什麼東西，心髒卻首先有了共鳴。指揮官的身體貼的好緊，這個距離一定沒法隱瞞了。直到如今我才注意到，那份無法集中精神的焦躁感，那份面對其他艦娘的厭惡感，那份余留的溫度，我的這份跳動的心情，大概已經沒有辦法再勉強下去了……

　　 在如此無法拒絕的熾熱的迎合下，我將那份感情，毫無保留地坦白了出來。

　　 “在下的這條生命，原本就是屬於指揮官的。然而現在，這顆心也想被指揮官收下……就像這把刀永遠都會只為您一人揮動，高雄，願意陪在指揮官身邊，直到生命的盡頭……”

　　 與我的身體分開後的她開心地笑了，那里面包含著一絲羞澀，可她卻又要調皮的把另外一只手貼到我的胸口，做出一副挑逗的表情：“那，以後你的這里，也是我的啦。”

　　 心跳咚咚回響著，像是代替我的回答，將那份節奏傳達到她的掌心。我向兩旁瞄去，刻意做出不滿的語氣：“說來，指揮官把這種重要的東西設置成禮物什麼的，未免過太隨意了。如果，拿到MVP的人不是我，是不是……”不知怎的說著說著自己也真的開始變得在意起來，話說了一半就沒有繼續說下去的勇氣了。

　　 “沒關系。MVP一定只會是我的小雄雄——我是如此深信著的，而且你也用行動證明給我看了，不是嗎？因此，”她停頓了，迎上我的雙眼，“所以，這是份，只准備給高雄一人的禮物哦。”

　　 陽光，微風，花瓣，指揮官與我。在這塊極其簡朴的修煉場的空地，沒有旁觀者的祝福與歡呼，沒有精心布置的燈光或火燭，見證者就只有當事人，指揮官把那枚還閃著光澤的嶄新的戒指鄭重又小心地套上了我的中指。即便空中飛舞的花瓣落在了她的發絲間隙，她也渾然不知。這一切都像在慢鏡頭下播放，這一刻由心而生的純粹的感情，或許無論幾十年後都仍會銘記。

　　 “要辦一個充滿儀式感的婚禮呢~到那時一定要把所有艦娘都叫上，然後主持的話交給貝法怎麼樣？欸，等等，要是按照重櫻風格辦的話，貝法會同意做主持嗎？唔，雖然是全能女仆但是這方面會不會有些勉強她了……”

　　 “不，”趁著心儀的對象低頭陷入了思考並苦惱的空隙，我的視线瞥向了一側的大樹。在剛剛冥想時而感受到了讓我十分在意的感知的那里，在那樹根之上一段距離的位置，能夠看見一小塊白色的布料與純黑的裙角，在清風中微微飄動。

　　 “在下認為，她大概是不會拒絕的吧。指揮官。”

　　 ……

　　 （完）

　　 附圖：（2022.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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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什麼？👴🏻當然滿收藏，剩下的是五期科研沒研究完！

　　 這篇番外是2021年完成的，真的感謝當年我的開國元勛高雄醬，這篇文章專於她作。

　　 感謝大家能看我的文，我會努力為大家產糧的，繼續撒糖，亦或是放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