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天還沒亮我就起了床。用罷早餐,我在浴室里花了些時間。清洗完畢,確保胡子剃的足夠干淨,換上提前備好衣服。臨出門前,我又費了些功夫,仔細整理發型。鏡中人的臉上還殘存著部分淤青,但整體看上去足夠光鮮亮麗。確認萬無一失後,我滿懷期待地出了門。
當我抵達人民廣場的時候,微風依舊留有夜的清爽。屏幕顯示,七點過半,距離約定還有些時間。我坐在車里,心不在焉地刷著手機,試圖用最新熱點去分離內心的期盼,哪怕只是一瞬也好,我試圖將思緒完全浸泡在國際形勢、民生、經濟、八卦獵奇等浩如煙海的信息洪潮之中,但這種行為從根本就違背了我的本願,屬實是徒勞無功。
今天,是與若蘭碰面的日子。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我們的第一次約會。我本該感到高興,甚至應該說激動才對,可是我心里清楚,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狗屁約會。嚴格意義上來說,它只是一次單純的游玩,像普通朋友那樣,相約閒暇時節找個地方一起消磨時間,完全沒有性的意味。
我原計劃在車里等待,又怕錯過與若蘭第一時間相逢。我掙扎了一會,想著與其在這里心煩意亂的干耗,不如干脆離開車廂,去外面等待。好歹,我還能借用這入秋後的晨風平復我內心的躁動。
我下車簡單溜達了一圈,連做了幾個深呼吸。漸漸的,我感受到了久違的平靜。望著遠方的人群,我呆立許久,心緒逐漸飄遠。
幾天前,我從周文那兒得知了一個驚人的消息。那天晚上,就是我和若蘭發生關系的那天晚上,按照周文所提供的信息,我本該與笑笑發生關系,可現實並非如此。
我陰差陽錯的出現在她家里,卻睡了她的母親!
顯然,在我和笑笑離開酒吧這段時間,還發生了一件事。就在去往賓館的路上,發生了一件徹底抹殺我和笑笑成為伴侶的事。
它明明如此重要,可我卻沒有留下任何印象。
從小到大,這大概是命運給我開過的最夸張的、最為荒誕的一次玩笑吧。
這幾天,每次與若蘭通信,我都會不由自主的感到陣陣心虛。每到夜里,當我開始思念若蘭的時候,又會被莫名的負罪感糾纏。
這份莫名的情感究竟從何而來?
是惋惜嗎?還是悔恨呢?
我始終沒能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但我確認!不,我堅信,我對若蘭的愛是真摯且熱烈的!哪怕什麼都不做,只是簡單的見個面,說說話也好。強烈到幾乎化作夢魘的思戀讓我終日坐立難安,夜不能寐,甚至就連讓當下的等待都變得無比煎熬。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轉眼以過了約定好的時間。
我耐不住性子,打算去路邊看看。正當我即將付諸行動的時候,一道熟悉的倩影就這樣毫無征兆地闖入了我的視线。
隔著人海,在千百雙目光中,我終於等來了若蘭含笑的眉眼。
見她之前,我的心是無比緊張的,擔心這,擔心那,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但是,見到她的那一瞬間,我發現所有憂愁都不復存在了。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四目相對,我忘記了呼吸,忘記了我所有感官的運作方式,大腦唯一能感知到的就是那種呼之欲出的,幾乎要穿透我胸膛的激動。
她在奔跑。當她注意到我的那一刻,我從她急促的步伐中品味出了心花怒放的激動,但她臉上,始終保持著刻意顯露的從容。我發現她有向我招手的衝動,可手臂抬到一半又戛然而止,像是受到了某種束縛,或是約束,導致她連最基本的情感表達都被這莫名的擔憂給遏制住了。
“等等我啊,那麼急干嘛啊?!”
從遠處傳來的呼喊聲引的眾人紛紛側目,同時制止了若蘭奔向我的腳步。若蘭定住了,杵在原地,像只不知所措的小狗。身後的聲音在呼喚她,促使她回頭,但更為強烈的心聲卻牢牢鎖住了她行動。她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任何聲音,仿佛被什麼東西扼住喉嚨。
我想,如果沒有“第三者”,她絕對會第一時間奔向我,撲在我懷里,大聲喊出我的姓名,可她不能這麼做,今天的她,並非以戀人的身份前來赴約。
我像是打招呼似的若無其事的對著她所在的方向比了個手勢。若蘭領會我的意圖後,極為委屈地收斂情緒,無奈轉身,回望被自己遠遠落在身後的同伴。
在此之前,她滿心不舍的看了我一眼,即便我們之間有些距離,但我依舊能從她眼中辨別出不甘的情緒在淺淺流動。
“哎呦,呼——,可累死我了!”
說著,譚笑笑也氣喘吁吁地跑來了。沒錯,笑笑也來了。若蘭能在看管如此嚴苛的情況下依舊獲得與我見面的機會,正是因為她應許了笑笑的陪同。就像我剛剛說的那樣,這不是約會,也不包含任何性的意味,我根本無法定義此次行程,只能勉強將其稱為一次消磨時光的旅行。
“喲!”
笑笑一邊向我打招呼一邊用紙巾擦拭她臉上的汗珠。
“這麼早就到了?”
“嗯。”
我接過笑笑的行李箱,與其寒暄起來。
“你幾點到的?”
“等了快一個小時了吧。”
我低著頭回答,努力避開那雙飽含情意的視线,不讓若蘭的愁容影響到我,免得露出破綻。
“這麼早!”笑笑故作夸張的叫起來,從表情上看,她完全沒有遲到的心理負擔。“我還以為你會踩著點來呢!”
我把行李放在後備箱,笑笑一路跟著我,不停抱怨交通如何如何擁堵,嘴里念叨個沒完,而若蘭一直維持著與她外表相仿的矜持,不曾吐露半聲。
其實,無需多言,只在一次眼神交錯的瞬間,我對若蘭所表達的思念已經心領神會。從正式會面的那一刻起,她的目光就沒從我身上離開過,而我走動的時候她也在無聲跟隨,始終保持自己的身影處於我的視野之內。
這母女倆的性格,完全是反著來的,無論接觸多少次,都讓人心生有趣。
笑笑明明心有愧疚,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只能顧左右而言它,抱怨這抱怨那,希望通過這種方式獲得我的同情與諒解,而若蘭的表現完全復合她的性格,用“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來形容,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洗手間在哪?”
臨近出發之前,笑笑突然問了一句。我不知她是怕路程太遠,提前“清空庫存”,還是忍了一路,總算得了空閒,但考慮到這可能是我和若蘭今日唯一的獨處機會,我還是向她指明了廁所的位置。
笑笑從包里抽出紙巾,轉身剛要走,又回身喚若蘭陪同。若蘭對這來之不易的機會早已心知肚明,宛然拒絕笑笑的邀請,語氣如常地囑咐她快去快回。
見笑笑漸行漸遠的背影,我內心壓抑許久的衝動突然冒出了出來。幾乎是催促式的,我急不可耐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示意若蘭快進。不想,若蘭默默地注視我片刻,轉而打開後排的車門,自顧自地坐了進去。我愣了會神,反應過來之後,無奈地合上車門,轉至駕駛位。
我這邊剛剛坐穩,還沒合上車門,一陣香風突然從背後襲來。而後,一雙光滑的玉臂就這樣擁了上來,隔著座位,緊緊將我抱緊。
“嗯……”
鼻息婉轉,道出一聲輕嘆。也不全是控訴,隱隱還出撒嬌的心情。若蘭在我耳畔顫聲呢喃,簡單而又直接地傾訴出相思之苦。嗅著從若蘭身上傳來的鈴蘭花香,我心神一蕩,輕輕掩住她的手,爭分奪秒地享受著這來之不易的溫存。
“想壞了吧。”
“嗯......”
“有多想?”
“就,一直想,每天都想……”幾乎脫口而出的,若蘭語帶顫抖地回應道:“想的睡不著,一閉上眼睛你就欺負我……”
“和之前一樣嗎?”我被她痴情挑逗,難免露出一絲笑意。“有沒有什麼變化?”
“嗯~”
她點頭,發出類似夢囈地“支吾”聲,“以前,只是抱著,現在每次開始,你都要我說.......”
或是因為羞澀,又或是因為還未從笑笑帶來的恐懼中擺脫。她支吾了片刻,在我耳邊悄聲訴說:“想要你,要你像之前那樣,狠狠的,欺負我......”
她的擁抱比起剛才來的更緊,同時,她的聲音也在減弱,最後只留下呼吸。她在細嗅我的味道,就好像一個孩子好不容易得到心儀的布偶那樣,她傾盡所能的包住我,生怕稍有松懈,這來之不易的美夢就會像窗外飛過的泡影般破碎如空。
“你之前約我時候,可沒說笑笑也會跟來……”
感受到脖頸間傳來的熱浪正在逐漸升溫,我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嗯……”
幾乎要貼上去了。若蘭的嘴唇輕輕撩過我的脖頸。如果不是塗有唇膏,我想她會毫不顧忌印上去,直接向我索吻。
“老公,我好想你……”
若蘭在我耳邊輕輕嘆著,語氣中帶有一絲繾綣與頑皮。肌膚之親無法通過親吻滿足,若蘭只能通過其他方式來安撫她飢渴的唇。如同嗜血的女妖般,順著動脈游走,若蘭用她柔軟的舌頭在我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濕濡的印記。
這份充滿誘惑力的撩撥來的實在過於刺激,輕而易舉將我拖入肉欲與歡愉構成的沼澤,以至於當我從迷亂中脫離的時候,她已經坐回到原本的位置。
如果不是從那雙留在後視鏡上的眼睛看到了欲火殘存的痕跡,我甚至都要懷疑剛剛發生的一切是我臆想出的白日夢。
“呼——”
我剛要說話,笑笑突然不合時宜地歸來。她興高采烈地打開副駕駛的門就要往里鑽,就在此時,若蘭發言了。
“笑笑,坐後面吧。”
“啊!?”
笑笑那張掛滿輕松的笑顏當即一僵。
“為什麼?”笑笑毫不掩飾內心的失落,幾乎氣急敗壞地發起質問。
“陪媽媽說會話。”若蘭不顯山不露水地輕輕拍了拍身邊的座位,笑咪咪地對著笑笑說。“這麼遠的路,我一個人坐在後面,很無聊的。”
若蘭這沒來由的強硬讓我心生出一陣錯愕。不過,當我的目光與後視鏡中的若蘭對上的那一刻,我瞬間明白了她這麼做的目的。
真是,一步都不肯讓啊……
該吃的醋一滴都不能少。哪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也好,只要牽扯到我,若蘭就會想方設法捍衛自己的主權。
“額——”
若蘭的借口找的太過完美,起碼在我看來沒有任何破綻。笑笑與若蘭對視了兩三秒,終究扛不住心中的愧疚,落入若蘭精心編制的陷阱之中。
“好吧......”
沒辦法,認了命的笑笑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副駕駛的位置,去往若蘭身邊。她剛邁進去一條腿,屁股還沒坐穩,若蘭已經迎了上去,像是怕她跑了似的,緊緊抱住她的胳膊。
這充溢的親昵驚到了笑笑,讓她露出惶恐的神情。不過還好,若蘭以一身美肉構建出的溫柔鄉不出兩三秒就軟化了笑笑的身心,讓她情不自禁向著自己的母親癱倒。
笑笑像只小奶貓似的貼著若蘭撒嬌。我抓住空檔,遞給若蘭一個玩味的笑容已是問責。若蘭少女氣十足的回給我一個鬼臉,然後繼續連摟帶抱的安撫笑笑,像是一對姐妹般與其耳語、打鬧,明知一片桃色春景會誘我頻頻側目也未曾停手。
這——
她們母女倆平時在家也是這種相處模式嗎?
這也太——!!
旁觀的十幾秒,類似“百合、母女、雙胞胎、雙飛”等情色意味十足的詞匯陸續從我腦中閃過,搞得我心如貓撓,越看越上頭。還好,笑笑及時意識到了問題,匆忙中瞪了我一眼,才及時扼殺了我愈漸龐大的色心。
這殺意十足的眼神也太恐怖了吧,是怕我上手搶嗎?
“咳咳!”
我故作鎮定清了清嗓子,借此宣示自身的存在。若蘭反應過來時候,雙頰已是火燒般的紅潤。她連忙松開笑笑,不聲不響地整理起凌亂的衣衫。笑笑依舊努力維持著憤怒的樣子,可每次眼神交匯的瞬間,她又難掩尷尬,匆忙閃躲我鏡中的雙眼。
短暫的尷尬在行駛中迅速得到緩解,很快,若蘭與笑笑,仿佛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又恢復了輕松的神態,與我就今天的旅程攀談起來。
目的地是海邊,提案則來自若蘭。
按照笑笑之前的描述,我之所以能夠一同前去,完全是因為她們母女倆需要一個苦力,同時還缺一個護花使者在關鍵時刻幫她們驅趕蒼蠅。至於她為什麼能夠接受這一提議,我想,除了這個理由外,極可能還包藏著部分私心。
一切都按照預想的那樣發展。
直至昨夜,笑笑的車子突然出了問題。我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本想著改換集合點,直接去小區接上她們母女,不想卻被笑笑一口回絕。
按照她的說法,主要是怕人多嘴雜,萬一到時候傳出些風言風語,這不是有損她們母女倆的形象嗎?
對於這個解釋我深感無奈,但還是按照她的吩咐,選擇這里集合,然後出發。
周日的路況還算通暢。我駕著車,一路向著高速駛去。差不多過了半小時,就在紅燈即將轉綠的時候,後排的笑笑突然沒來地喚我前方靠邊停車。
“干嘛?又上廁所啊?”
我頭也沒回地問了一句。
“你才尿頻呢!”笑笑沒好氣地回懟我。“小蘇姐說她也要來。”
“哈!?”
笑笑還在為蘇珏的事苦惱,我雖未回頭,但已明顯感覺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身後襲來。
若蘭,在看我......
我能清晰感覺到,因為空氣中彌漫的危險氣息已經驚起我一身的汗毛。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又吃醋了,不然也不會莫名其妙地爆發出如此強烈的敵意。
千萬別出事……
我在心中暗暗祈禱,把車停在路邊,回頭詢問笑笑蘇珏的形成,努力不去在意若蘭的笑容所傳遞出的寒意,努力維持著如常的語氣對笑笑問道:“你們是提前約好了?”
“沒啊。”
笑笑生怕我不信似的,主動把手機上的聊天界面展示在我眼前。
“剛剛說的,她一聽要去海邊,就吵著說要來。”
我粗略掃了一眼她們的聊天內容,心中頓時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蘇珏和笑笑脾氣相投,關系很好,平日里沒少湊在一起。說是姐妹情深,其實就是狼狽為奸,平日里沒少搞事。如果不算擂台上的話,我成年後所有的架都是為她倆打的。應付幾個流氓我倒是不怕,我怕的是這倆人的惹事能力。
這份擔憂主要來自蘇珏。她不止認識笑笑,還見過若蘭,以她聰慧,極可能猜出這兩人的聯系。我說過,笑笑完美繼承了若蘭的美貌。如果拋去氣質,發型,身材,身高,單從五官去看,是個人都會意識到她們之間存在血緣關系。
即便是我,之前也認錯過.......
上周六那晚,蘇珏也在現場。我和若蘭在商場鬧出那麼大的動靜,最後還是靠她找來警察幫我們解的圍。回想起蘇珏當時的種種反應,我猜,她一定認出了若蘭的身份!
千萬別出事……
我試著讓自己往好的方向去看,但內心的另一個聲音告訴我,這完全就是痴人說夢。依照我對蘇珏的了解,她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小惡魔性格,肯定是知道我們三個都在才臨時起意,加入這場旅行。
她一向如此,哪里有熱鬧,那里就有她的身影。不為別的,只為豪飲鮮瓜的甜美,來滿足她澎湃到無以言表的八卦欲。
一想到之後會被蘇珏肆意拿捏,我就頭疼到不行。命運被掌握在別人手中的無力感摧殘著我的神經,對我造成了的莫大痛苦,讓我深感惶恐。若蘭受我感染,意識到當前的處境後,也變得惴惴不安,全然忘記了方才的妒火,連那雙咄咄逼人的視线也在頃刻間泯滅為後知後覺的慌亂。
老天保佑,千萬別出事啊!
蘇珏趕來前的這段時間,我和若蘭一語未發。通過後視鏡觀察,我發現若蘭的姿態已經完全僵化,過度的恐懼讓她看上去像是一只假死的白兔。許是我窺視的太過明顯,縮在門邊的若蘭怯懦地縮了縮腦袋,放棄繼續蹂躪裙擺,轉而將手搭在車門開關,輕輕勾住,為逃跑做好准備。
笑笑沒有察覺到若蘭的異樣。為蘇珏指引方向的工作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以至於她的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屏幕。還好,她一直在煩惱,不然以她的敏銳,絕對會第一時間意識到我和若蘭的狀態有哪里不對。
“對對,前面右轉,就在路邊停著。”笑笑興高采烈地對著手機那端的蘇珏指揮。“啊,看到你了!這邊這邊,就在你身後!”
我眼看著一輛幻影從我旁邊駛過,而後靠邊停車。蘇珏下車後,快步向我這邊走來,全然不顧司機的狼狽。笑笑也在第一時間下車,一路小跑奔向她的姐妹。她步伐輕快,仿佛一只歡脫的幼犬。我做了兩個深呼吸,把若蘭一個人留在車廂里,合上車門,硬著頭皮蘇珏走去。
“喲!”
正與笑笑膩乎的蘇珏見我走來,忙掙出一只手,笑嘻嘻地向我打招呼。我向她點頭示意,隨後接過司機手中的行李,並未多做停留,而是轉身去往車後,接著放行李的這點功夫,想想後續的對策。
可是,說起來,我哪來的什麼對策!
總不能不管不顧的拉著若蘭逃跑吧,這不是不打自招了嗎?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橫豎都是一死,無所謂了。
我破罐子破摔似用力地合上後備箱,正要回到駕駛位的時候,正好撞上蘇珏那張滿是壞笑地絕美面容。
“你膽子很肥嘛,呵~”
她無聲對我說著,笑容中滿是蔑視與嘲弄,口型異常清晰,顯然是有意為之。因為早已做好心理准備的關系,我對此並未感到大驚小怪,只是假裝沒有領會到她所傳遞的信息,無視了所有挑釁,自顧自的回到車里。
我這邊還沒坐穩,笑笑已經拉上若蘭,興高采烈地向蘇珏介紹。
“這就是我媽,怎麼樣,漂亮吧!”
蘇珏沒有夸張的客套,也沒有做作的語調,只是輕輕點頭,禮貌開口。
“阿姨您好,我叫蘇珏,是笑笑的朋友。”
“你,你好。”
第一次正式接觸,蘇珏表現的很正常,但若蘭顯然被嚇了一跳。尤其是在她們四目相對的時候。過分緊張,害怕暴露,種種的不自然已經影響到了若蘭的語言表達能力,這讓她在面對蘇珏,全然沒有了身為長輩的威儀,氣勢都挨了許多,仿佛她才是晚輩似的。
“阿姨,您很熱嗎?”
蘇珏以天真的語氣對若蘭表示關心,而我卻從她的語調中聽出了惡作劇的成分。
“沒,沒有。”若蘭干笑著,手掌對著脖頸扇風,弱聲說,“就是,有點悶,呵呵......”
“那我把窗戶打開。”
笑笑顯然還沒從剛剛的興奮勁中擺脫過來,嚷著要去開窗戶。幸好有我及時提醒。
“准備上高速了。”
我一邊留意車況,一邊對副駕駛位的蘇珏說:“你系好安全帶,順便把空調打開。”
“哦,好。”
蘇珏熟練打開空調風,又打開CD,連上藍牙,隨意挑選了一首歌曲。伴隨著歡快的旋律,我們正式開始了此次旅行。
預定的目標是海邊,路途並不算遠。一路上,笑笑嘰嘰喳喳,一會拉著若蘭,一會拽著蘇珏,天南地北,聊這聊那,興奮到不行。難得的假期,又有親友作伴,我很理解她的感受。
但是,實話實說,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我和若蘭的第一次約會居然還帶著兩個電燈泡。而且,這其中一個表現的過於明亮,隨時有爆炸的風險。
還好,蘇珏沒有點明我和若蘭的關系,起碼目前為止是這樣。我不相信她是出於好心,畢竟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了。我想,她之所以能忍到現在,完全是為了細水長流,秉持著“可持續性的竭澤而漁”的心態觀察著我與若蘭的關系。
這種不確定性才是最危險的存在,因為你不知道她什麼時候,什麼時間,以怎樣的方式對我展開襲擊。為了確保我的生命安全,我必須時刻保持清醒,強打十二分的警覺,來規避她預留的陷阱。
若蘭的狀態和我差不多,我明顯看出來她有點生氣。尤其當蘇珏和我表現出“親密關系”的時候。不過短短半個小時,我已經感受到了十幾次寒意。平均兩分鍾不到一次,雖然她知道我們只是普通的朋友,但一看到蘇珏那張禍國殃民的臉,她就忍不住想入非非。
我也是晚上到家之後才反應過來,蘇珏之所以沒有拿我開刀,是她早已暗中找好了更為有趣的目標。
難怪,她今天一路上各種撩撥我,挑逗我,甚至還當眾做出各種親密的舉動。我以為她是在那我取樂,實際上,她的層級遠比我想的要高出許多。有時候,想要達到目的,不一定非要對目標動手,摸清局勢,借用她人之手,暗中挑撥,也能達成預想中的目的。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起碼,目前車廂里的氣氛明面上還算融洽。蘇珏在笑著,笑笑也在笑著,哪怕是心有芥蒂的若蘭也在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和諧。只有我一人,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被人家當做棋子般拿捏,困在這風雲突變的局。
我已經很努力的規避掉了各種危機,可回頭望去,這才發覺,原來我一路走來,每一步都是陷阱觸發殘留的印跡。
“Pleasedon\u0027tsee,Justagirlcaughtupindreamsandfantasies~”
音響里傳來熟悉的歌,嗓音輕靈,咬字清晰,卻又帶著仿佛每一次吐息都暗含著言不由衷的情義。
蘇珏愣了片刻,隨即“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還記得這首歌嗎?”
“怎麼可能不記得。”我也跟著笑了。“這不我們翻唱的第一首歌嗎?”
“是呀。”
那些抖去舊色的,突然蘇醒的往昔迅速柔化了蘇珏的心,導致她整個人的氣質都在悄然發生著改變。不覺間,她的語速開始放緩,連眨眼的速度都跟著放慢了。
“都過去這麼久了……”
隨著蘇珏的又一聲感嘆,我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些遠去的點點滴滴。
這首歌名為《loststars》,是一首電影插曲。女聲部分來自蘇珏,男聲就不必說了。錄制這首歌的時候,我們剛剛組建樂隊,還沒什麼名氣。某天夜里,她找來這首歌,而後進行改編,邀我一通翻唱。
我們前後在錄音棚里泡了四五天。成品做出來,發到網上。然後,我們就火了。
蘇珏把音量提高少許,我眨了眨眼睛,很俏皮地問:“你還記得歌詞嗎?”
“怎麼不記得?”
聽她題及往事,我不禁半開玩笑地抱怨道。
“背了兩天,錄了幾十遍,我就算得了阿茲海默症也忘不掉這首歌。”
話音未落,我已踩著節奏,跟著唱了起來。歌聲響起的瞬間,我明顯聽到若蘭發出了一聲小小的驚嘆,而她身邊的笑笑,已然痴醉在我的歌聲里。
不吹不擂的說,我在音樂方面確實具備超乎常人的天賦。從小到大,只要是唱歌、藝術比賽,前三必有我。大學駐唱,短短不過數周,我的收入已經突破了五位數。
這只是顧客給的小費,不算工資。
蘇珏不止一次感慨說,憑我的條件,如果一門心思朝著演藝事業發展,肯定能做出一番成績。對於她的評價,我大學時已經求證過了,和她一起。
大概是性格使然吧,相比做明星,我更喜歡現在的生活。也不是說那樣不好,我只是覺得太過浮躁,人活一世,還是平淡些,簡單些好。
我和蘇珏一路唱著,一首接著一首。中間笑笑嚷著要點歌,我全都應了。對於笑笑的灑脫,若蘭只是露出羨慕的神情,並未多說什麼。我有察覺到她的失落,可當下這種情況,實在不好開口安慰,只能將她所受的委屈暫記心頭,想著等以後再想方設法彌補我對她的虧欠。
時間過得飛快。經過一上午的奔波,我們終於抵達終點。停好車後,若蘭提議說先去找個地方歇腳,吃口東西,小棲一會,養足了精力再去玩。
笑笑聽聞若蘭的建議後,當即蹙起眉頭,然後像個孩子似的耍起性子,全然不顧臉面,牽著若蘭的手左搖右晃,連聲音都變得無比嬌媚,只為能早一步加入游玩的隊伍,盡情在海邊嬉鬧。
對此,若蘭苦不堪言,只能偷偷向我遞來求助信號。我對於若蘭的好意早已心知肚明。開了一上午的車,身邊還坐著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樂子人”,這一路我的精神始終處於緊繃狀態,如今松弛下來,難免露出疲態。
我是很想找個地方休息,但我看到笑笑滿是期待的神情,看到她活力四射的身影,又聯想到她平日里所面臨的環境與壓力。
她好不容易能抓住機會,肯定要爭分奪秒去享受這來之不易的空閒。
就當是補償吧……
我想著,也加入了笑笑的隊伍,跟著勸起若蘭。為了讓我的理由更為合理,我還包攬了後續的采買工作,以保證大家下午不會挨餓。
“那,好吧。”
架不住笑笑軟磨硬泡,若蘭寵溺外流,無奈松口。之後,在笑笑撒歡似的催促下,我們走向沙灘,來到海邊。
趁著女士們更換泳衣的功夫,我去管理處租好陽傘與躺椅,並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挑了一處相對干淨的所在擺弄好。之後,我從箱中拿出毯子,陸續鋪好,快速整理出一塊臨時歇腳的區域。
波光粼粼,海風徐徐,潮來汐往。距離若蘭她們進入更衣室不知過去了多久。等待的這段時間,我一直坐在椅子上,望著不遠處嬉笑的男男女女發愣,思緒完全放空。
如果是我和若蘭兩個人出來,我想我此時絕對會浮想聯翩,期待若蘭會以怎樣的形象出現,一覽她的美好身材,可現實並非如此。
我只覺得疲倦,想無所顧忌的躺下去,雙手枕在腦後,望著天空數雲,或是就此睡去。
“在看什麼呢?”
“沒什麼。”
蘇珏的聲音引我下意識轉頭。我本以為接下來會看到她的臉,不想回頭正好撞見一雙敲到好處的豐滿,以及一條被泳衣束縛出的,深不可測的事業线。完全不用觸碰,只需一眼,你就能感覺到它們的滑嫩與柔軟。
裸露在外的乳肉經由陽光照射,白到幾乎反光,但又不失鮮美與活力,像是肥美到極致的鮮果,令人浮想聯翩。
真想咬上一口,好好嘗嘗它們的味道啊!不用想都知道,一定甜美到難以忘卻!
我盯著蘇珏的酥胸胡思亂想的時候,蘇珏的笑臉已經開始往狡詐的方向傾斜。
“好看嗎?”
她說的很輕,語調中好似有勾引的意味,但更像是含笑的聲音。因為距離夠近,我能清晰感受到她唇齒間流出的微風。經過長時間的相處,我對蘇珏已經有了一定的抵抗力,但是,作為一名正常的男性,此時此刻,面對魅力全開的她,也難免深陷本能的牢籠。
她身上那件牛奶色游衣不算開放,但又不夠保守。胸衣看上去很輕柔,呈現出與肌膚相似的質感。明明是深V敞開設計,但外側卻包裹的很嚴實。明明是純色,可整體又並非鏡面,而是帶著有層次的、蛋糕裝飾般的波浪邊。在海風的侵襲下緩緩擺動,散發著類似羽毛般的清揚感。
即便我知道她在用調情的方式拿我取樂,但我依舊看痴了。對於我的表現,她笑意更濃,隨手將阻擋我視线的散發梳攏至側邊,以便我放縱恣肆地觀察她傲人的豐盈。
我從她的種種行為中感覺到了挑逗的力量,情欲之火瞬間爆燃。
“眼睛,別瞪了,都快掉出來了。”
大概是秉著見好就收的原則吧,感覺送夠福利的蘇珏漸漸直起腰身,以調侃地口吻提醒我說:“收一收情緒,做個深呼吸,別把鼻血噴出來了,不然一會兒不好解釋。”
我被她說的雙頰一陣火燒般的疼,急忙把腦袋轉向一邊。
“這是本能反應,不是我真的想看!”我難掩尷尬的解釋說,“咳,你懂的。”
“那——”
蘇珏又繞到另一邊,貼著我的肩膀耳語:“你要不要趁著她們沒來,多看一會兒......”
聞此,我急忙閉上眼睛。
“不要。”
“沒事的,給你看看也不會少塊肉,而且她們也不在。”
“沒興趣。”
我咬著牙否認了自己的本心。
“真的不要嗎?嗯~?”
為了進一步勾引我,她不惜讓聲音變得嬌媚,甚至結尾出留下了一聲類似嬌喘的鼻音。
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我有種預感,很強的預感。她這個看似美好的邀請,明顯藏著某種惡意。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這可是紅顏禍水級的妖孽,惹不得的。
你可不能為了短暫的美好,就徹底葬送掉以後的人生。
我在心里不斷告誡自己,試圖把腦中那個充滿誘惑力的畫面趕出去,但我越是努力,它的存在就愈發鮮艷。
會死人的!真的會死人的!
強烈的求生欲助我壓制住回頭的欲望。我斷然拒絕道:“我已經看破了你的把戲,不會再上當了!”
“嘖~~”
見我死活不咬鈎,蘇珏咂舌,當即沒了興趣。
“白送上門的便宜都不占,也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聽到她吐槽,我反而輕松了不少。稍整情緒後,我以嚴肅的語氣皺著眉頭問道:“在你心里,我是那麼膚淺人嗎?”
“怎麼?難道不是嗎?”
蘇珏睜大眼睛,一臉驚奇地看著我。
“要不我等會和笑笑好好聊聊我前段時間在商場見聞?你覺得她會不會感興趣?”
我本來准備了一大堆理由進行反擊,可她剛一亮底牌我就慫了。
“我錯了,您慧眼如炬,我確實膚淺的表里如一。”
“算你識相。”蘇珏對我繼續威脅道。“告訴你,你可別惹我不高興了,不然指不定那天,笑笑就提著刀殺到你家里去了。”
授人以柄,我只能諂媚地附和道:“是是是,我以後一定把你當太後老佛爺一樣供著,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蘇珏滿意地哼了一聲,微微揚起下巴,拿出凌駕眾生的姿態指向一旁的小店,以高調且傲慢的語氣用對我下令道:“去,給我買瓶八二年的礦泉水,要帶氣的。”
“你怎麼不說上個世紀的呢?”我一邊起身,一邊習慣性地碎碎念。“還帶氣的,不就是蘇打水嗎?說這麼高端,不知道還以為你剛剛下凡呢......”
我本意為自己說的已經足夠小聲了,不想卻被蘇珏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
“你說什麼!?”
意識到大事不好的我根本不做任何停留,直接撒丫子開溜。回來的時候,蘇珏正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因為帶著墨鏡的關系,我無法清晰辨別她的神情。不過,從氣場上看,她心中顯然還留有幾分不悅。
“噥,你要的帶氣的礦泉水,常溫的。”
我取出一瓶水送到蘇珏跟前,可她沒有任何舉動,依舊拿捏著強調,對我問道:“是,八二年的嗎?”
這都多少年前的破梗了,還玩!
這要真是八二年的,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周年!
我在心里對蘇珏狠狠腹誹了一番,努力壓下把她扔進海里的衝動,強顏歡笑道:“這種小店怎麼可能有呢?您就受點委屈,將就著喝吧。”
“嘖,連八二年的礦泉水都買不到,真沒用。”
蘇珏一邊抱怨一邊把墨鏡推至額上。做起來後,她對我招了招手。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就原諒你這一次吧。”
“是是是,您說的是。”
我把瓶蓋擰開,遞到蘇珏手中。蘇珏輕飄飄地白了我一眼,然後把瓶子送到嘴邊。淺嘗一口,她突然蹙緊眉頭。
“兌水了!?”
我他媽!
這可是你逼我的!
“怎麼可能!”我估計叫的很夸張,趁其不備,一把奪過她的手中的水瓶。“讓我嘗嘗!”
通過剛才的接觸,我已經摸清她的套路,知道她只是習慣性對我惡作劇,並沒有打算坑害我,我干脆順著她的意思鬧下去。她震驚於我的莽撞,臉上呈現一片呆相,只得眼睜睜看著我將瓶中的飲料一飲而盡。
“不要臉......”
她反應過來後紅著臉罵了一句。對此,我深感不屑,甚至故意做出意猶未盡神情。
“味道不錯。”
我“吧唧”了兩下嘴巴,把空瓶子放進垃圾袋,又取出一瓶打開,遞向蘇珏。
“你再嘗嘗這瓶有沒有兌水。”
“你!!!?”蘇珏震驚於我的厚臉皮,更讀懂我的話里的含義。“你占我便宜!?”
“是呀!”我毫不掩飾地回懟道。“這不是你的意思嗎?我只是順著你的心意行事而已。怎麼了?難不成你害羞了?”
蘇珏的雙頰本就紅潤,如今被我點破心思,更是臊的不行,連脖頸、耳朵都開始一同升溫。
“呸,流氓,禽獸,臭不要臉!”
我以得意的神情全盤接受了蘇珏的“侮辱”,將她氣憤、惱怒的可愛模樣盡收眼底。這當然不是因為我有受虐傾向,我只是站在征服者的角度,單純去享受勝利的榮光。
不過,被蘇珏這樣的大美女辱罵,貌似還蠻帶感的……
咳,咳咳……
蘇珏把她貧瘠的詞匯翻來倒去用了幾遍,發現效果並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奏效,反而把自己累的上氣不接下去,頓時沒了興趣。我見好就收,連哄帶騙的勸了她幾句,這場對決終於她聊以自慰的鼻音中畫上句點。
“她們怎麼還不出來。”
又過去了幾分鍾,我見若蘭始終沒有的歸來,不禁擔憂起來。
“你以為她們是你啊!”蘇珏沒好氣地說。“不化妝,不避嫌,直接把泳褲穿在褲子里面,到地方一脫就行了,反正也沒人在意,哪怕光著膀子亂跑,也不用擔心有人偷看。”
“我這身本來就是沙灘標配好吧!”我看了眼自己的夏威夷衫和五分褲,沒好氣的吐槽。“而且,我外面也沒套衣服啊!你上車的時候不是看見了嗎?”
“哼!”蘇珏把頭轉向另一邊,做無視狀。“反正我說不過你,你愛怎麼說怎麼說吧!”
這是還沒消氣呢?
站在朋友的角度,我確實應該就剛才的魯莽行為好好給她認個錯才對,但眼下我實在沒那個心思,若蘭的安危才是我首先要考慮的問題。
她們母女倆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若蘭的身材又那麼火辣,還穿著泳衣,萬一遇到什麼麻煩,被心懷不軌的人糾纏,搭訕……
不行,光想想拳頭就硬了!
我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作勢要往更衣室的方向衝去。不料我剛跑出兩步,就被蘇珏叫住。
“別去了,在這等著吧,沒事的。”
“可是——”
“哎,我都說過了,沒什麼可是的。”蘇珏無奈地嘆了一聲。“女生是比男生麻煩嘛。再說,她身材那麼好,又挑了那麼一件泳衣,不精細一點,怎麼讓你眼前一亮?別看了,我知道。不過放心,這里是公共區域,又有專人看管,不會發生你擔心的那種事的,你以為這里是國外啊!”
“真的?”我將信將疑地看著蘇珏。
“……”
蘇珏聳聳肩,而後搖頭苦笑,就差把“孺子不可教也”寫在臉上了。
我又回到剛剛出發的位置,坐下沒一會,又回想起蘇珏剛剛說的話,耐不住好奇,忙問:“對了,你剛剛說的泳衣,是什麼樣的?”
“你一會自己看到不就知道了?”蘇珏發牢騷似的念叨著,完了又略帶幽怨地補了一句。“反正,你們男生就喜歡那樣的……”
我本以為她會就此沉默,可她卻突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怎麼了?你笑什麼?”
“沒事,沒事沒事……”蘇珏花了些時間收整情緒。“我就是,剛剛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那部分?”我突然生出不好的預感,心懷忐忑地問道。
“額——,就是,關於你的那部分。”
她摘下墨鏡,話里有話地指明了方才犯下的錯誤,壞笑著對我挑眉。
“你現在,已經不再是男生了.......”
四目相對,我從她眼中提取到難以抗拒的共鳴,頃刻間,心髒跳動的頻率與力度都加快了不少。
她在誘惑我。
我深知她有操控人心的手段,也曾數次領教過她的本事,本以為早已對她免疫,可直至今日我才發現,我之所以會產生如此天真的錯覺,完全是因為她從未真正正視過我。
我從不是她拿來取樂的獵物,或者說目標。
從前,我們只是單純的朋友關系,而當下那條界限,已不如往日那般清晰。
“干嘛這麼看我,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她眼波游離,語調中藏匿著蠱惑的氣息。“嗯~?”
伴隨一聲類似呻吟的鼻息,那雙豐潤纖長的玉腿在我眼前相互摩擦,得到了應有的蜷曲與舒展。
當她再次衝我微笑的時候,我從她艷麗絕倫的俏臉中感受到了近乎熱辣的嫵媚。自她面容與酮體間散發出的風情哆嗦著穿過我的身體,使我氣血翻騰,小腹下冒出一股股最為原始的衝動。
一絲微笑掠過蘇珏的嘴唇。欲望在我心中萌芽,我幾乎要看傻了,臉上一片痴傻,心中滿是茫然。亢奮的激流不受控制的在我血管里奔涌,她好像能把我看穿似的,依照我的反應不斷給予最合適的刺激。
“你那麼緊張做什麼?”
談吐間,一縷秀發從她肩頭緩緩滑落,墜入細嫩香軟,光滑似緞的酥胸。
她真的在勾引我?
當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電荷般的亢奮突然變得洶涌。我再度感受到她那不可抗拒的魅力。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從她嬌美的容顏中品味出一抹說不出的鬼魅,仿佛坐在我面前並非一位美人,而是我迄今為止所見到的最完美的性獸。
此時此刻,作為一名男性,如果不為眼前的美人肝腦塗地,豈不辜負了這大好光景?
我確實捕捉到了她釋放出的信息,也起了些反應,但也只是一點。這並非是我無能。主要是,自她誘惑我開始,我就被一種感覺深深困擾住了。
很怪,說不出來,有點難受.......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應該是第一次對我火力全開。但直覺表明,我好像在哪兒見過類似的場景。
是哪里呢?
我隱約間捕捉到了什麼,同時一股恍然若悟的浪潮從心間驟然涌過。但是,此刻,蘇珏的臉上突然升起一抹詭秘的微笑。就在我順著這種感覺,踏上記憶深處那條早已是一片死寂的道路時,她的臉又逐漸變得漠然。
隨著一切轉瞬即逝,她櫻口連啟,芬芳暗流:“放心,我不會告密的,哪怕是為你,我也守住這個秘密。”
我還沒消化完這句話承載的信息,她的唇角再次上揚:“別傻愣著了,她們來了。”
隨話語指引,當我轉頭,將視线凝聚在目標點上的時候,那最後一絲线索,也在滿腹的驚艷聲中,徹底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