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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章:心驚、談話、意料之外的可能

友之母 Pierrot 7683 2023-11-17 17:15

  一夜未歸,我原以為迎接我的是「三堂會審」。沒曾想,一向嚴苛的父母並未對我的失聯做出任何表態,面色出奇溫和。

  

   開始,我還保持猜疑,在心中暗暗猜測,認為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待我放松警惕之後,他們就會抽出皮帶藤條,戴上猙獰恐怖的面具,以各種手段對我刨根問底。

  

   事實證明我想多了,父母對我的態度與往日相差無幾。額,也不能說完全沒有變化。宿醉未歸之後的我並未引來責罵,反而比起以往還多得到了幾分關切與熱忱。

  

   晚飯時母親特地給我燉了一鍋雞湯,滿臉笑意地督促我把它消滅干淨。父親也沒閒著,一個勁兒給我添飯,把我我當做青春期正要長身體的少年般不停催促讓我多吃點。

  

   無功不受祿。面對父母的笑容,我突然不由自主地心生一陣惡寒。他們明明是笑臉相迎,我卻沒有沒有從中感覺到絲毫暖意,反而倍感心虛。這頓飯我吃的是如芒在背,膽戰心驚,連椅子都比平常虛坐了幾分。

  

   這些倒也沒什麼,父母對兒女的關切並不需要太多理由,這道理我懂。但是,最可怕的是用餐期間他們頻繁向我投來神秘莫測的笑臉,態度慈祥到像是要丟下飯碗,直接把我抱在懷里,然後用他們激動而顫抖的手不停撫摸我的頭,像是蹂躪懵懂的幼犬那樣地疼愛我。

  

   暗流涌動,眼神交匯處時不時爆出不可察覺的弧光電閃。對此,我多留了個心眼兒,怕他們突然耐不住激動,直接了當地盤問我昨日的經歷,以愛之名對我進行道德綁架,讓我把心里的秘密一五一十交代干淨。

  

   我害怕他們真的會付之行動,為了第一時間逃命,我只能用余光偷偷觀察當前的局勢,留意他們的一舉一動。

  

   經過觀察,我發現每當我低頭,或者看向他處時候,他們的目光就會默契地碰撞在一起,以只有夫妻特有的方式傳遞信息。我從那詭異的光澤中感覺到他們正在用眼神交流著什麼,而且每一個字符都與我的秘密息息相關。我試圖用食欲轉移注意力,畢竟我太餓了,宿醉與性愛幾乎榨干了我的體力,完完整整的滾回來已經讓我筋疲力盡,如果他們真的對突然襲擊,我絕對會疲於應付,一字不落地交清我所隱瞞的問題。

  

   我做好了坦白的打算,可是直至我吃完碗里最後一粒米飯,他們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

  

   事出反常必為妖,這頓飯吃的我是如坐針氈,心中除了驚慌就是恐懼。結束了這頓氣氛詭異的晚餐,我以最快的速度溜之大吉,趁著收拾的空檔,我拿起換洗的衣服,無視所有眼神,悶頭衝浴室。這天夜里我洗了一個有生以來耗時最久澡,把自己從頭到腳徹徹底底地收拾的干干淨淨,然後拿起剃須刀,小心翼翼地刮淨我胡子拉碴的臉。

  

   刀片與肌膚摩擦出的富有間隙的“沙沙”聲持在浴室里維持了將近十分鍾。過後,我洗去泡沫,又仔細照了照鏡子,確認面色回復了不少,這才心滿意足地擦拭身體。

  

   換上干淨的衣服,我並未著急開門,而是側耳扶在門上小心聆聽,留意室外的動靜。確認父母不在,我偷偷轉動門鎖,從門縫里探出半張臉,以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查看外面的情形。

  

   不見父母的身影,我暗暗松了口氣,剛要出門,視线就與妹妹撞在了一起。

  

   她正托著一盒酸奶,在冰箱旁邊小口吃著,臉上洋溢出幸福的笑意。對此,我並未提高警惕,而是大大咧咧地走到她面前,直截了當地發問。

  

   「還有嗎?」

  

   「啊?」她從味蕾賦予的幸福中回神,對我一臉不解地回道。「什麼?」

  

   「酸奶。」

  

   「哦!」她挪動屁股閃到一旁,「自己拿。」

  

   我走過去,從冷藏室里取出一盒酸奶,撕開,習慣性地將沾有酸奶的蓋子送到妹妹嘴邊。她本能地吐出舌頭,宛如一只優雅的貓咪,將殘留在蓋子上的酸奶盡數收入嘴中。一套流程完成的干淨利落,全部靠下意識推動,看她極為熟練地把最精華的部分的舔干淨之後,我立刻收起寵溺的笑容。

  

   「剛才什麼情況?」我問。「我怎麼感覺爸媽今天怪怪的?」

  

   「嗚!?」她用勺子指了指自己,故作夸張地叫了起來,「你是在問我嗎?」

  

   「別嚷!」我在她額前輕彈。「好好說話!」

  

   「嗚……,又來?」她急忙捂住腦袋,發出一聲可愛的驚叫。「彈傻了怎麼辦!?你養我啊!」

  

   「我又沒用力......」我聳聳肩,一幅無所謂的表情說。「再說了,本來就不聰明,再傻能傻到那兒去?」

  

   「都紅啦!」

  

   「張口就來,」我鄙夷地看著她:「你連鏡子都沒照好吧。」

  

   「這還用照鏡子嗎?」

  

   「老實點!」我不耐煩地說,「別整這些沒用的。」

  

   見我真的有些生氣,她嚇得縮縮腦袋,收起了開玩笑的心情。

  

   「好吧,你想問什麼?」

  

   「爸媽剛剛那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她歪著腦袋,一幅我見猶憐的天真表情。「沒怎麼啊,不是挺正常的嗎?」

  

   「好端端的,給我燉了一大鍋雞湯,你管那叫正常!?」

  

   「不就是雞湯嘛!」她避開我的目光,不自然地說。「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我一夜未歸,爸媽就沒說些什麼?」

  

   「沒有啊……」她露出一幅心虛的表情,「都挺正常的……」

  

   我眯著眼睛,目光明亮而銳利。她無法忍受我眼神的拷問,又不能輕易逃離,只能將希望寄托於手中的酸奶,希望以此能獲得一些慰藉。

  

   時間緩緩流逝。眼神攻勢遲遲沒有奏效,我不覺心急起來。料定我那她沒有辦法,她更加堅定地執行當前的決議,就是不肯開口。思緒滾動,心流穿梭於計謀,沉默中我與妹妹展開了精神與毅力的交鋒。我身處劣勢,若不是很快發現了她的弱點,並以此作為突破口對她展開攻勢,怕是會當即敗下陣來,被她以高貴的沉默權糊弄過去。

  

   「我記得,S社最近好像要出新作了,上一作好像是十年前了吧——」我故作沮喪地說,「可惜啊,最近花銷大,手頭有點緊......」講到這里,我微微嘆了口氣,「游戲的事......看來要先緩一緩了……」

  

   「不要啊老哥!」妹妹的聲音忽然在我耳邊炸響。「不帶你這樣的!說好了入手之後一起玩的,你怎麼能出爾反爾呢?」

  

   作為標准的宅女,尚未步入社會的妹妹對於游戲的依賴度,遠比我這個引她入門的「師父」要大得多。小時候沒錢,我和妹妹只能湊零花錢買游戲一起玩。後來我有了工作,買游戲的重任自然交到了我一人頭上。這種習慣一直延續到現在,至今我們依舊共享同一個賬號,她玩什麼,取決於我買什麼。

  

   這也就是說,她的游戲庫存與我的錢包有著直接關系。

  

   信了我的鬼話,單純的她明顯是慌了,趕緊抓著我的胳膊搖晃起來,嬌嗔道:「哥~!哥哥~!!我的好哥哥~!!!」

  

   見我沉默,她眼珠一轉,以閃亮的目光瞪著我,言語中滿是期待。「十年呐~!十年哦!你難道真的一點都不期待嗎?那可是S社呀,早買早享受哦……」

  

   「那就要看你表現咯!」我實在是受不了她矯柔造作,無奈地嘆氣,「只要你表現的足夠好,面包牛奶都會有的。」

  

   「好耶!」她開心地跳起來,「哥哥最好了!最喜歡哥哥了!愛你,比心!」

  

   「行了行了,別蹦了。」我急忙後退,與她拉開距離,「酸奶都撒我身上了。」

  

   「嘻嘻……」

  

   她急忙站正,換了一個相對嚴肅的表情。只是那瘋狂抽搐不斷上揚的嘴角,無時無刻不在表達著她內心的喜悅與衝動。我盡量不去注意她那副滑稽可笑的樣子,將目光轉向室外,看看有沒有人在暗中偷聽。見我這般作態,她也不禁緊張起來,鬼鬼祟祟地湊到我旁邊,一幅特務接頭的樣子。

  

   確認無誤之後,我壓低聲問她:「什麼情況?」

  

   「誒,你不記得了?」她滿臉訝異的反問我。

  

   「哈?」我心中泛起疑惑。「什麼記得不記得?我要知道我還問你嗎?」

  

   「就你昨天——」

  

   她突然頓住,伸直脖子看向門外,我暗暗屏住呼吸,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恐慌與焦慮。停了一會,她忽然回頭,用耐人尋味的眼神注視著我,嘴角揚起壞笑。

  

   「哥,你昨天是不是去找女朋友了?」

  

   「嗯?什麼?」我下意識的懷疑自己聽錯了。「麻煩你再說一遍?」

  

   「你!」

  

   沒想到我會這般回復,她愣了一下,發覺自己臉紅了。確認我臉上的困惑不像是裝出來的,她當即陷入掙扎。沉吟片刻,她忽然向我招手,目光中閃爍著異樣的光,眼神里盡是少女的羞澀與矜持。我木訥地附身向前,把耳朵湊向她的俏臉,一股濕潤的熱氣霎時間充斥了我臉頰。那是她呼吸帶來的酸奶味道。我從中隱隱還嗅到了一股少女獨有的淡淡體香,聞著讓人聯想到飽滿多汁的蜜橙,不許味蕾就能品味到她的甜美。

  

   「我剛才說——」她軟糯的嗓音在我耳邊低語,「你昨天沒回來,是不是去你女友那兒了?」

  

   說完,她就面紅耳赤地退開了。我盡可能地撫慰自己瘋狂跳動的心,面不改色向她繼續發問:

  

   「究竟是怎樣的勇氣給了你如此荒謬的猜疑?」

  

   「你昨天晚上沒回來啊!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我對她反問道:「我沒回來,就是有女朋友了嗎?」

  

   「那你又能去哪兒呢?」

  

   這個小機靈鬼識破我的心機,巧妙地借力發力,讓我直面我想要回避的問題。

  

   「我喝多了。」我故作淡定,以部分事實掩飾我內心的惶恐。「被人灌了好多酒,醉的找不到家了。」

  

   「這我知道,可是,可是啊!」她不依不饒急道,「你以前就算喝的再多也沒在外面過夜啊!?」

  

   「是,我是在外面過夜了啊?」我再次狡辯道。「可這又能說明什麼問題呢?喝多了回不來不是挺正常的嗎?我就不能在公園里過夜嗎?」

  

   「那要問你咯……」她故意換了一幅做作的口吻,「我又不是你老婆,鬼知道你在外面喝多了之後做了什麼?」

  

   她說完了作勢要走,又被我一把拽了回來。她有些氣惱地看向我,剛要開口抱怨,又被我陰沉的面色嚇到,小臉一白,縮著脖子轉過頭去,不再看我。

  

   「你把話說清楚?」我加重語氣繼續向她發問:「什麼老婆?你到底想說什麼?」

  

   「誒!?」她猛地瞪大眼睛,滿臉震驚地看著我,「不會吧!你真的不記得了?」

  

   「啊——?啊!」

  

   「哥?」她湊到我胸前,抬頭用憐憫地目光打量著我,然後踮起腳尖,抬手向我的臉頰拂去。「你沒把腦子喝壞吧?唔,好可憐......」

  

   「別開玩笑!」我甩開她的手。

  

   「沒開玩笑!」她鬼頭鬼腦地笑了,像是惡作劇成功的孩子。

  

   「那你好好說話行不行?別打啞謎!」

  

   「切,真沒勁,開玩笑都不行。」

  

   她終於恢復到往日的模樣,用右手捏住眼鏡腿,調整到一個相對舒服的位置上。隔著鏡片,我再一次看到那雙熟悉的眼睛。她正用她那雙度數不高的近視眼凝視著我,目光中時不時閃動出思考的靈光,與她清秀的五官形成一種近乎完美的呼吸感。給人一種雖不驚艷,卻能俘獲人心的和諧之美。

  

   我整理好思路,一句句向她發問。

  

   「我昨天一夜未歸。」

  

   「對。」

  

   「爸媽什麼都沒說?」

  

   「是。」

  

   「也沒給我打電話嗎?」

  

   「嗯。」

  

   「不對勁……」

  

   一問一答間,我的思緒越來越亂。

  

   往日出去喝酒,每近午夜,父母必會給我打個電話,探尋我的行蹤。可是,唯獨這次沒有!我回來之後他們不光沒有追責,還表現出一幅心平氣和的樣子,近乎病態的呵護我、關心我,好像我在外面吃了多大虧似得。

  

   不只這樣,她剛才說的那些話顯然是意有所值。不然無憑無據,她是怎麼猜到的呢?

  

   我以疑惑的眼光仔仔細細打量她的表情,發現四目相對時,她那雙深邃的黑色眼眸中所包含的情緒,在睫毛俏皮地碰撞間來回變換。

  

   「真的,什麼都沒發生?」

  

   「嗯。」

  

   「你該不會是故意撒謊瞞我吧?」我狐疑地說,「老實交代,不然小心你的屁股!」

  

   她向我投來無辜的眼神,小心謹慎地嘀咕起來。

  

   「爸媽確實沒給你打電話,不過……」

  

   她話說一半停下來,對我眨了眨那雙引人注目的眼睛,臉上流露出期待的表情。我沉吟片刻,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右手食指指著自己,目瞪口呆地看向她。

  

   她鄭重點頭,對我豎起一雙拇指,以示鼓勵。

  

   「電話——」我干咽了口口水,「是我打的?」

  

   「對咯!」

  

   我啞聲問她,感覺心都要從嗓子眼兒跳出來了:「我說,我去開房了?」

  

   見我說的這麼直白,她不禁臉上一紅,羞赧地對我嬌嗔道:「我,我怎麼知道!又不是我接的電話!誰知道你在電話里和爸媽說了什麼!?」

  

   「你真不知道?」

  

   「你覺得爸媽會給我說嗎?」

  

   「那你都知道些什麼?」

  

   「我就聽到一點點!就一點點!!!」

  

   她用靈動的手指向我比劃了一下無比細微的手勢。

  

   「昨天,你打電話過來的時候聽上去已經喝多了。爸爸本來想罵你來著,可他剛准備生氣就愣住了。聽了一會,爸爸和你含糊了幾句就把電話掛了。本來媽媽還想再打回去的,可爸爸一直攔著,問什麼也不說,就一個勁兒笑,笑的和朵花似得,那嘴咧的。關鍵他一邊笑還一邊嘆氣,看著可嚇人啦!」

  

   「然後呢?」

  

   「然後……」她略顯沮喪地說,「他們就把我趕走了……」

  

   「你會這麼聽話?」

  

   「那怎麼可能!」

  

   她挺直身板,身上一股自豪的做派,得意洋洋地笑著對我說:「我多賊啊!我假裝回屋,其實關了門之後就趴門上偷聽。有門隔著,電視聲音也大,大部分內容我沒聽清楚,但幾個關鍵詞我聽得真真的!他們話里話外就一個意思,就是你……」

  

   她故意停頓等著我發問,可我偏不如她的願,就不開口。過了半分鍾,她終於受不了了,急不可耐地湊到我跟前,壓低聲音用夸張的語氣說:

  

   「爸爸說,你打電話的時候身邊有個女人!」

  

   「so?」

  

   「女人誒!老哥,女人誒!」

  

   「身邊有個女人怎麼了?」我皺著眉頭對著她上下打量。「你不也是女人嗎?現在也在我身邊啊!」

  

   「我不一樣啦……」她拍了我一下,「我是你妹!」

  

   「那她就不能是我妹啊?」

  

   「咦!?」

  

   她忙向後退了幾步,與我拉開距離,雙手交叉護在胸前警惕地看著我。

  

   「沒想到老哥你居然是這種人!?一起生活這麼多年,我怎麼沒發現你還有這種癖好!妹控是沒有前途的,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我那是假設!假設懂不懂?」

  

   「真的?」她狐疑地問道。

  

   「真的,比真金還真!」我懇切地說。「我對天發誓,我要是對你圖謀不軌天打五雷轟劈碎了我!」

  

   她目光中的質疑依舊沒有減少。見此,我眯起眼睛,將視角停留在她胸前,語氣輕佻地說。

  

   「別亂想了,就你這小身板,要啥啥沒有,說飛機場都是夸你!控你?先長出足夠吸引我的資本再說吧!」

  

   「你!」

  

   她幾步衝到我跟前,抬手要打。我沒有閃躲,坦坦蕩蕩地站著,做好承受她怒火的准備。沒曾想臨近關頭她猶豫了,呆在那一動不動的看著我,手臂高舉,目光閃爍。對視中,雷霆化作雨露,怒意轉為羞澀。

  

   「你壞死了……」她媚眼含羞地拍了我一下,轉身逃了出去:「哼,不理你了!就知道欺負我。」

  

   看著奪門而出的妹妹,我不禁暗暗苦笑,心中百感交集,卻又不知說些什麼。思緒良多,感慨萬千。最終,我也只能默默消化掉這些情緒,將其化作一聲長嘆。

  

   哎......

  

   自作孽,不可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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