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六章】好像再也沒有明天——能代(三)
11月17日
所謂的誓師大會,其實是欺騙矢矧的美麗謊言。
只要明天,矢矧到了約定好的會場,就會發現只會有她的親屬和一起出生入死過戰友。
之所以摒棄了隆重而又盛大的婚禮,是考慮到矢矧沒有心懷小女孩憧憬的公主夢,也是為了提督love勢的艦娘們不至於在活動前情緒不穩定。
如果說這樣慎重的我,也有一個詞去形容的話,那簡直就是陰險了。
入秋以來連綿不斷的陰雨後,終於迎來第一個放晴日。
走到空母寮的我,三番五次地鼓起勇氣,卻始終不知道該不該敲開一航戰的門。
那天,從佐世保回來後,耐久度為0的赤城在入渠後,就一直躺在床上,深度昏迷。
由於承受不了與沉默的加賀一同守候赤城的無盡夜晚,我心有歉疚地回到了崗位。
再怎樣解釋,也無法讓既已發生的悲劇有任何改變。
因此寧可作為一個惡人,去做力所能及的事。
正當我抬起手准備先輕輕敲一下,試探加賀有沒有睡著時,門碰巧打開了。
加賀捧著一盆熱水走出來。正好撞在我胸前。
她神情有些疲倦,冷冷的看著我道:
“請進吧,赤城已經醒來了。”
不一會兒,二航戰和五航戰的後輩們,也都擠在了床頭前。
大病初醒的赤城萌萌地歪著腦袋。
“赤城,你終於醒了。昏迷了五天,提督真的擔心壞了。”
“提督?不知道的孩子呢。”
“額,我說的不是烈風啦。對了,活動期你要好好休息,接下來的任務就交給後輩們。”
“活動?不知道的孩子呢。”
誒,誒?
我疑惑地看了看加賀,感到慌亂。
難道說,本來達到了沉船的耐久度,即使修復完畢,也會失憶嗎?
加賀用悲傷的神情回答了我。
如果有什麼僅次於沉船的事情讓我心里一直難以接受,那就是艦娘失去了人格的同一性。
在我眼里,她們每一個人是獨一無二,無法取代的。
赤城又回到了最初的狀態?
不,我不要那樣。
“赤城,還記得上次一起去佐世保嗎?”
“佐世保?不知道的孩子呢。”
“我們一起吃了漢堡包的!”
“漢堡包?不知道的孩子呢。”
“你•••還從泊地水鬼的手下救了我一命•••”
“泊地水鬼?不知道的孩子呢。”
“你用身體替我擋住了劣化撤甲彈。”
“撤甲彈?不知道的孩子呢。”
“還記得翔鶴瑞鶴嗎?”
赤城萌萌噠搖了搖頭。
“這是飛龍和蒼龍!”
赤城萌萌噠搖了搖頭。
“這是加賀!”
赤城立馬點了點頭:“加賀最好了。”
誒,誒?
我疑惑地看了看加賀,她回避著我的眼光,似乎在故意緊繃著臉讓自己不至於笑出來,臉頰的粉暈隱約可見。
明明誰都不記得了,卻還記得羈絆至深的加賀。
這,這是一場惡作劇吧?
雖然心里無比渴望這樣的回答,但是看著赤城一本正經的表情,我卻無從問起。
沉默了五秒中左右,我沉痛地說:
“如果,赤城真的失憶了的話,這次作戰,就只能依靠二航戰和五航戰的諸位了。”
瑞鶴眼睛一亮,挺起胸膛。卻被加賀一眼瞪了回去。
果然有情況!
我繼續設計鋪設陷阱。
“把赤城的補給暫時取消吧,靜養期間,吃太多的話對身體不好。對了,赤城,一定也不記得什麼是鋁土了吧?”
赤城恐懼地望著我,臉憋的通紅,十分痛苦。
但是一句“鋁土,不知道的孩子呢”卻遲遲說不出口。
“不記得了話,果然只能取消了。”
“那個,提督君•••補給的話,還是很重要的•••”
“可是,你已經無法熟練使用艦載機了。”
“艦•••艦載機,還記得的。”赤城低著頭,像是一個闖了禍的小學生一樣,躲避著加賀的目光,內心像牆頭草一樣來回起伏不定,最後還是突然一把用被子捂住了臉,一連串道歉像是吐泡泡一樣魚貫而出:
“加賀對不起我是在演不下去了躺在床上快一個星期還什麼都沒有吃真的不是因為內心動搖了或者是不喜歡加賀了對不起提督桑也請原諒我赤城什麼都記得這都是加賀的主意好讓提督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只要你給我補給就算是潛艇我也炸給你看•••”
計謀得逞,我哈哈大笑地瞧著赤城,忽然不知想起了什麼,笑聲又停止了,目光漸漸凝澀,整個人竟似白痴了般,眼眶一紅,淚珠子滾下腮來。臥槽,兩天內一連哭了兩次,還包括一次又哭又笑,作為男兒,真的是有點煞風景啊。
赤城心慌地放下被褥,斂了斂烏黑的秀發,一時不知該把身子如何擺放,也不知開口說點什麼安慰我,這個平日里穩重剛強雍容自若的女人,這個曾經用生命拯救我的女人,此刻竟是如此的嬌弱羞澀。
“提•••提督?”
“赤城老師!”
我喊著,一把撲抱住她,在她腮側頸里如火亂吻。
萬般不舍,百般依戀,都一同爆發了。
赤城躲閃不及,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任憑我毛手毛腳地抱著她,把頭埋在散亂的長發里。不知怎的,漸漸就面燒耳熱起來。一陣口干舌燥,只覺地胸前酥麻麻的舒服無比,不知怎麼的,竟然有種口渴的感覺。
病床前的二航戰五航戰目瞪口呆,被我突然的舉動驚地說不出話來。
——
曾經,有一份真摯的友情擺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
當它失去後,才追悔莫及——
如果,老天能夠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回對加賀老師說三個字 ——
別、打、了。
如果非要給這句話上加個位置的話
我希望是——
別•••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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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8日
已經記不清楚是第幾度來到阿賀野級的房間。
只有最後兩個重要的人要通知了。
晾好的衣服在陽台飛舞,切割了破碎的陽光,慵懶的午後,能代從家務的疲勞中脫離,稍稍休憩了片刻,非常文靜地側著身在床上躺著,兩根大辮子近乎戀戀不舍地依偎著主人的胸前。
我一聲不吭地拉起被子,背靠背躺在她身邊。
干淨的芬芳縈繞身旁。
“阿賀野姐,不要亂動•••”能代呢喃著,大約是很累,並不想醒來。
一直以來,真的是辛苦你了。
“noshiro,我要向矢矧求婚了。”
恍然不覺,能代一動未動,那時候我或許真的很希望她睡著了,這樣一來,我還有個理由若無其事地這樣再躺一會。
望著掛壁上的時鍾一分一秒地移動著。
足足過去了五分鍾,才聽到回答。
“提督。”
即使背對著彼此,我也能感受到她揉了揉眼睛。
“嗯。”
“不要讓她做飯。那孩子,很不擅長料理。”
“嗯,我會做的。”
“家務請交給能代。”
“我會做的。”
“矢矧醬,有著很美麗很強大的外在,很容易讓人心生仰慕•••但其實,她內心也有很柔弱的一面。”
“嗯,無論什麼時候,我會陪她的。”
“做什麼事情都很要強,提督要多讓著她。”
“嗯。”
能代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小,似乎在告訴我,她還不想醒過來。
就當這些話都是夢話吧。
“•••不要吵架。”
“嗯。”我說。
時間就這麼過去了。只有不斷搖曳著的天光還在窗前如同水波灩瀲動搖著。
“求婚,要好好跪下。”
“明天上午,在室內禮堂。能代,要來哦。”
“做姐姐的不可能不來吧。”
“嗯。”
“提督,明天不要看台下。”
“嗯。”
“眼中只許有矢矧。”
“嗯。”
是的,眼中,腦中,心中,夢中,都再也容不下第二人的存在了。不知從哪一天開始,自從遇見她以後,所有人都變成了將就。
或許,我和能代彼此間確實是有著某種默契的。
自始至終,我們都沒有回過頭。
就像從未有過對話一樣。
找到阿賀野時,她和矢矧在一起。
那是距離港口200米的海邊小道,沒有海灘,每隔10米就種了一棵黑松,篩草遍布的岸邊有若干兩米長的矮木凳,是個乘涼的好地方。
“啊,矢矧醬又在吃漢堡了,那個可是垃圾食品哦。”阿賀野有板有眼地教育道。
矢矧手捧著兩斤大的漢堡,吃得額頭上都流出細密的汗珠。
“阿賀野姐,要嘗嘗嗎?”
顯然阿賀野沒想到矢矧會突然把漢堡遞到面前,她望著金黃色的炸肉,咽了口口水,面紅耳赤地道:
“啊•••啊啊,不行不行,能代說過,如果我再吃肉的話,小肚子就徹底沒救了。”
“就吃一口。”矢矧堅持道。
阿賀野遲疑地看著漢堡。
過了一小會,她握緊拳頭,像是做著什麼艱難地決定一樣。
“嗯,就一小口。”
說完,她張大嘴巴狠狠地啃了一口。
“唔唔唔,味道好好,好幸福。”
阿賀野抱著臉,連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矢矧滿意地接著剛才的位置繼續吃下去。
“啊啊啊,矢矧~再吃那里的話,不就是跟姐姐間接接吻了嘛!”
阿賀野摟著矢矧的胳膊,像是撒嬌般地責備著。
“接吻也沒有關系哦。”矢矧微笑著說。
眯著眼睛,像是一只捕食的貓科動物一樣逼近矢矧,阿賀野帶著不懷好意的表情。
接下去,她飛快的如同小雞啄米般地親吻了矢矧的嘴。
“姐•••姐姐•••”剛才還生動活潑的矢矧此刻已經被石化了。
“嗯哼,是矢矧醬說沒有關系的哦。”阿賀野得意洋洋。
矢矧滿臉通紅,“再怎麼說,姐妹之間接吻•••這也,太犯規了•••”
得寸進尺地阿賀野趁亂摟住妹妹抱緊懷里,一連著在臉上親了好幾下。矢矧尖叫一聲,漢堡掉在地上,被路邊的多聞丸一口叼走,轉眼跑的無影無蹤。
“哈哈哈,矢矧醬好可愛,再讓姐姐疼愛你一下。哈哈哈•••欸,提督君?”
“阿賀野姐,啊,不要亂摸大腿啊•••啊?”
“喲,午安。”我被這樣一幅情緒所深深打動了。
“提督君,也想摸嗎?”阿賀野拉起矢矧的上衣衣角,露出晶瑩圓潤的南半球。
“我想和阿賀野單獨說兩句話。”我對矢矧說。
矢矧趁機逃脫大姐的魔掌,整理了一下衣衫,道:“真是的,姐姐大人身為阿賀野級一番艦,一點正形都沒有。提督君,讓您見笑了,我在辦公室等您。”
“提•••提督君,突然要和阿賀野單獨說話•••”大姐十分緊張,目光四下躲避著我的直視,兩根手指頭來回摳著,緊咬下唇。
不要這麼緊張啊,糟糕,弄得我也有點緊張了。
嘛,雖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提示她放松一點,畢竟接下來也不是一件小事。
“我要向矢矧求婚了。”
“求•••誒,求婚?啊啊啊,不行!提督還沒有說過喜歡我,阿賀野是不能答應嫁給你的!那個,那個•••雖然阿賀野也喜歡提督,但是沒有戀愛的過程,就直接求婚什麼的,也太過分了,我又不是那種女孩子•••”
“咳咳,再說一遍,提督要向矢、矧求婚了。”
“嗯?”
阿賀野羞澀地抬起頭,仍然沒有聽清。
唉•••所以說我為什麼要把矢矧支開啊。
“要向矢矧求婚了,向矢矧求婚了,矢矧求婚了,矧求婚了,求婚了,婚了,了。”
阿賀野雙眼一白,發出一聲“噗咻~~~”的聲音,渾身一軟,仿佛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晃晃悠悠地往後仰倒,側躺在長凳上作失意體前屈姿勢_(:3」∠)_。
“阿,阿賀野!沒事吧!救護車,啊呸,明石!誰快去叫明石!”
“提督君•••”阿賀野發出微弱的呼喊。
“阿賀野,振作啊!”
“愚妹不才•••”
“這句話一般不是現在說的吧。”
“請多多關照•••”
“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
“今晚請一定要溫柔地對她•••”
“這句話一般是本人說的吧。”
“噗咻~~~”
“不要再漏氣了啊!我錯了,阿賀野說什麼都可以!”我用力搖晃著阿賀野。
“提督君•••”阿賀野第二度發出微弱的呼喊。
“阿賀野,振作啊!”
我特麼口水都快噴出來了。
“以後阿賀野再也不能摸矢矧了嗎?”
“可以摸,隨便摸!”
“以後阿賀野再也不能親矢矧了嗎?”
“可以親,隨便親!”
“那不就是和提督間接接吻了嗎?”
“接•••接吻也沒有關系!”
“再怎麼說,和自己的妹夫接吻,這也,太犯規了•••”
“我特麼為什麼聽這句話這麼耳熟啊!”
我跪在地上,奔潰地用腦袋撞凳子,鼻涕口水全糊在了臉上。
“提督君•••”阿賀野第三度發出微弱的呼喊。
“阿賀野,振作啊!”
“矢矧醬,不要讓她做飯•••”
“我會做的!”
“家務請交給能代•••”
“我會做的!•••話說能代到底是不是你親生妹妹啊!”
“要多讓著她•••”
“嗯!”
“不要吵架•••”
“嗯!”
“求婚,要好好跪下•••”
“大姐,我已經先給你跪下了好不好!”
十米開外。
北上:oii親,那個是提督嗎?
大井:我剛才好像聽見了求婚二字。
北上:看,提督在給阿賀野磕頭呢。
大井:求婚失敗了,還在死纏爛打,噫,惡心的男人•••
北上:oii親,我們還是去別的地方乘涼吧。
大井:啊啊,北上桑,好從容~好淡定~嗯,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