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間章:最後的中等部生
300米,東南風三級,322方向。三島響的三胞胎妹妹三島美續用狙擊測距儀測算她已經標定的目標,而她們的大姐在升入中等部之前就在一次作戰中犧牲掉了。而唯一的妹妹也就成了響的依靠。響把狙擊槍的十字线套上趴在機槍位上看天的JC,作為聖羅嚴塔爾最後的狙擊預科小隊,她的槍聲就是這次行動開始的信號。而在槍響過後潛伏在附近的初等部JS和中等部普通科的JC們就會一擁而上,拿下這個據點。
槍聲響起,在機槍位上的JC晃了一下,然後到了下去。接下來的幾聲槍聲干掉了在據點上的其他幾個駐守在機槍位上的JC。然後成片的武裝JS背著戰爭雙方通用的人造革制書包從高高的草地中站起身來,揣著手槍和擲彈筒朝著據點衝鋒,而在據點里面的射擊孔里噴出一連串的子彈,像鐮刀一樣收割著正在衝鋒的武裝JS的生命。
接著幾個煙幕彈被扔了出去,機槍火力失去了視野而准度下降。在普通組JC的引導下拿著爆破筒的武裝JS從據點火力點的盲區給據點炸開了一個洞,己方的武裝JS從據點工事上剛剛開出的洞魚貫而入,而到了工事的內部就沒有三島姐妹的事情了。
人們總是說雙胞胎之間有心靈感應,而三島姐妹的表現似乎可以作證這一點。姐妹二人之間的默契已經到了,響只要將十字线指向哪個目標美續就可以報出那個目標的參數。一個兩人狙擊小組封鎖了這個據點的所有的無掩護機槍哨位,在機槍哨位的旁邊躺滿了跑過來接替陣亡機槍手的JS和JC,她們的屍體層層疊疊的鋪在哨位上,血水從沙袋的縫隙里滲了出來,順著水泥築造的工事外牆流了下來。
過了一會,槍聲逐漸停息了下來,響看了一眼手表,這次攻擊的時間似乎比以前短了不少。她腰上掛的終端打出了一張只能承載一行字的小紙條,上面傳出由後方教師和武官通過小型UAV觀戰對戰情的判斷所下達的指示:
“做的很好,插上旗幟並固守這個據點,增援很快就會抵達。”
響看到紙條之後,苦笑了一下。這是一句徹頭徹尾的空話,聖羅嚴塔爾學園的中等部已經沒有人了,在場上的,包括自己的小隊和差不多一個半班的普通科JC已經是羅嚴塔爾學園最後的中等部學生了。後方還能派點什麼來?別的學校的學生?阿什托茲卡的聯合作戰體系基本上就是個笑話,除了金輪學院的那幫收錢辦事的戰爭之狼外和其他學校的合作基本上不是各打各的就是不歡而散。當然更多的時候就是根本就沒有和其他學校一起作戰的機會,只能自己承擔所有的戰斗任務。
“多半就是再增派一些小學生過來了。”響看完紙條,掏出一個打火機把紙條燒成灰燼,提著槍朝著據點里面走去。同隊的步槍手已經先進去了,剛剛占領了據點的少女們七手八腳的把原先掛在旗杆上的大洋國旗和校旗摘下來,換上阿什托茲卡的國旗和自己的校旗。
“祥子醬,千惠醬,干的漂亮。”響和從工事的洞里鑽出來迎接響的祥子和千惠擊掌,和三島姐妹在一個小組里面戰斗的祥子和千惠指揮了初等部和普通組的戰斗。雖然她們兩個沒有按照條令去在響的身邊保護珍貴的狙擊手,但現在整個省羅嚴塔爾學園中等部只有她們四個狙擊預科班的學生了,無論她們做什麼也不會受到太大的追責。
“這個據點的人感覺有點少啊,我本來以為這一次攻擊下去我們會被壓下去的。”擅長指揮的千惠看了一眼邊上正在搬運屍體的普通科JC,目光又回到了響的身上“雖然我們沒有摸清她們換班的規律,但我懷疑她們可能從這里撤了出來,把這個據點當做誘餌來伏擊我們。”
響對她的表態沒有做聲,但她腰間掛著的終端上又打出了一張紙條:
“敵人不會有伏擊,山本千惠動亂軍心記過一次。”
千惠在確認了身後沒有監視的無人機之後,奪過紙條用從據點教室里拿來的筆在背面寫道:“你不會相信他們的謊話,是吧。”
響捂著嘴笑了笑,說:但這個據點至少還是要用的,先把之前我們突入的時候炸出來的這個洞補好吧。
明白響話外之音的千惠領了命從洞相連的教室的另外一邊走進中庭,而就在這時迫擊炮的炮彈從四面八方落到這個不大的據點里面,在平台上警戒的一組JC正好被一發迫擊炮彈擊中,中間的JC瞬間變成了不可名狀之物,稍外圈的幾個JC被衝擊波炸飛了出去,在據點內外的各個地方落下。
“全體進入掩體,ku—”祥子的最後一個字還沒有說出口,一發炮彈就落在了身前,祥子的上半身被打成了肉醬灑在了牆壁上,一條小腿脫離了本體被炸飛,掉到了三島姐妹藏身的防爆掩體教室內。和她們一起藏在這個教室里的武裝JS們看到之前還在指揮她們的姐姐在一發炮彈的時間內就變成了一灘肉醬,只剩下了一節斷肢在她們面前,全部嚇得顫抖了起來,還有的被嚇到失禁,金黃色的液體從兩股之間流了下來,其中一個的心理防线徹底被壓垮,哭了出來。而這一切都被在教室中的無人機盡收眼底。
“北田千秋,怯戰,戰後處決。難波知子,怯戰,戰後處決。正木由紀,違反儀容規則,戰後處決......”長到令人窒息的紙條從響腰間的終端中打印而出,她看了一眼,她的生存戰略壓制住了想要咒罵或者傾訴的欲望,將紙條撕下來揉成一團從射擊孔扔了出去,然後抱著狙擊槍蜷縮在射擊孔的旁邊等待著炮擊的結束。美續看到了姐姐的狀態之後,知道了剛才的紙條上寫了什麼,默默地站在姐姐的面前沒有做聲。
“三島響,議論指揮部決議,記大過。”又一張紙條從終端中打了出來,這次是美續俯下身來撕下這一張紙條,把它扔出了射擊孔外。
炮擊逐漸停息了下來,纏著繃帶,渾身是血的千惠從門外摸了進來“大姐頭,對面的炮隊應該是撤退了,咱們應該找時候撤退了。”
“撤?往哪里撤?回去也是個死,在這里打死也是個死,這里至少我們還能帶幾個墊背的。”響轉換成了一個坐姿的位置,手中拄著槍,冰藍色的眼睛看著面前勉強能夠站著的千惠“咱們剩下多少人,還有多少彈藥?”
“初等部的除了這里的之外還剩下那邊有兩個不齊的班,中等部的因為都在外面放哨和打掃戰場,應該就剩下咱們三個了。”千惠指了指自己響和美續,示意著整個中等部就只剩下自己三個人“外面應該是新津和布魯馬的雜碎打主攻,但炮擊的是誰我沒看到,我就在間隙的時候去看了一眼就傷成這樣。”
“那你還有多少彈藥,夠用嗎?”響看了一下千惠有點不自然的裝具問道。
“只剩三個彈匣了,剩下的所有能裝東西的地方我都塞滿了炸藥。”千惠打開了其中一個彈匣袋,里面塞滿了塑膠炸藥,還插了雷管上去“你忘了A224哨所丟了的那天我是怎麼逃出來的了?我裝死一直都可以的。”
“現在中等部就咱們三個人了,你不能有任何閃失。”響拉住千惠的手,焦急的說道“千惠醬已經犧牲了,我們小隊最後是說好了要活著回來的!”
“沒用的,對面蓄謀已久就等我們來了,今天我們三個必須要死掉一個,甚至只能有一個人活下來,答應我,如果你們姐妹中的任何一個人,最好是一起活下來,請替我向我的母親問好,告訴她我是個能夠在戰場上和敵人同歸於盡的勇敢孩子。”千惠將身上戴著的名牌全部扯了下來,交到了響的手里,而聽完了千惠幾乎是將自己判死的宣言,響默默無言的收下名牌,從裝具里取出了一個彈匣給她。
“請多保重。”這是響對千惠說的最後的一句話。
迫擊炮發射了煙幕彈,濃密的煙霧幾乎遮蔽了所有的視线,在教室中只能聽見壓制射擊孔方向的槍聲和若隱若現的喊殺聲。
響和美續兩姐妹依舊打出了形同一人的配合,美續用帶有熱感應功能的測距儀報出數據,響就可以在煙霧中將這個目標狙殺,盡管響的方向能夠阻擋敵人進攻的腳步,但對於三面包圍,幾乎四面被包圍的據點來說,這點防御力量顯得杯水車薪。
在一陣噼里啪啦的槍聲中,在門口的路障中防御的小學生被比她們多三四倍的同級生射殺,雖然是三到四倍的差距,但其中混入的的一個中學生讓對方損失了三四十人才將這個防御陣地解決掉,而在穿破煙幕後穿著運動服作戰的布魯馬小學的武裝JS們端著手槍彈卡賓槍小心翼翼的從門口挪了進來。
“這個姐姐好像就是在剛才對著我們射擊的人吧。”一群JS圍著這具“屍體”討論著,甚至快忘了她們本來的任務。
“她死掉了嗎?她身上好像沒有槍傷的樣子。”
“如果沒死掉的話補一槍不就可以了嘛。”
“我只有一個彈匣的子彈了,我才不干。”
“可能是被炸傷失血死掉了吧,看她纏了那麼多繃帶,身上還那麼紅。”
“她殺了我們那麼多小伙伴,我一定要在她的身上尿上一泡。”一個JS翻開三角運動褲,朝著千惠的身體撒尿。
尿液灑在千惠身上,而千惠的腦中只是想著三島姐妹的安危“現在我的身邊聚攏起那麼多的人來,應該可以做到減輕她們的防守壓力了。”想到這一點,千惠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而在小學生們看到了這具“屍體”的臉上變了表情的一刹那,千惠按下了隱藏的雷管引爆按鈕。
當聽到爆炸物爆炸的聲音是,響知道了千惠是再也不能活著回來了,而她在門口防守的失守也標志著她已經不用再依靠射擊孔狙擊了,響看了一下光學瞄具上附帶的缺口式機瞄,在她剛剛被授予這支狙擊槍的時候她認為自己是永遠用不上這個玩意的,但自己卻要在自己的最後時刻去用這個機瞄在這個最後時刻和一群小學生進行最後的戰斗,真是諷刺。而美續拿起了自己的卡賓槍,拿著自己最後的幾個7.62彈匣,默不作聲。
響和美續兩姐妹主動出擊,借著中庭里仍然在抵抗的己方武裝JS一起,對著已經入侵到據點里的武裝JS射擊,從一個教室到另一個教室中,她們不斷地轉換位置去射殺那些冒冒失失小學生,不一會據點的中庭就鋪滿了一片小學生的屍體。
“你還有多少彈藥?”美續看了一眼已經扔掉了狙擊槍的響,問了一句。
“傻妹妹,我已經沒有子彈了,就只剩下了這一支手槍。”和美續會合的響被他的發言逗樂了,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在那些JS還發現自己帶著手雷的現實之後他們就用手雷封鎖了三島姐妹所在的教室,防爆牆可以防止手榴彈直接傷到自己,但她們仍然要時不時的把從窗戶里扔出來的手榴彈扔出去。而在這個空隙,一枚手榴彈已經從教室的窗口扔進去了。
“姐姐危險!”美續把響抱了起來,用自己的身體把響壓倒了教室的一角,然後就是爆炸的閃光,響的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而在響的恍惚之間,她好像看見了幾個穿著紅褐色校服的小學生在搜索著這間教室,而響想舉起手槍,不是為了同歸於盡,只是為了引起她們的注意讓自己和自己的妹妹和小隊一起去死,但她身上好像沒有任何的力氣在舉起這只手槍,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全隊以安井同學為基點,一列橫排搜索前進!”響好像聽到了自己似乎熟悉的呼號聲,又聽到了並不同於自己或敵人任何一種槍支的槍響和響撕布一樣的聲音。
“報告!這里還有活著的友方人員。”搜索教室的金輪學院巡邏隊JC看到好像還活著的響,向隊長報告到!
“太好了,快從車上拿擔架來,藤野同學拿醫療箱過來急救!”
.........
戰場再到從醫院再返回學校,在響的眼里一切都不是那麼真實,原本就空曠的校園到了現在變得更加的空曠。而到了體育場中,一排又一排擺著的黑色裹屍袋顯得真實而又魔幻。這場中等部的畢業儀式,只有自己參與,又只有自己不會畢業了。
祥子、千惠、美續....還有自己認識或不認的同學們,在這場戰斗之後全部從充滿活力的少女變成了裝在裹屍袋里的屍體。響將鮮花逐個放在體育場中擺放的裹屍袋上,原本人多的時候每人給犧牲的同學獻花的傳統能讓裹屍袋上覆蓋的鮮花像這些犧牲的同學躺在花海當中一樣,但現在這場告別儀式只有她一個人,每個裹屍袋上擺放著的一支鮮花顯得過於的淒涼。她看了一下千惠的裹屍袋,因為她在自爆之後幾乎再也找不到,除了響身上藏著的名牌之外的任何存在的證據,所以這個裹屍袋里什麼都沒有,只是擺著她的相片在這里。而在千惠的裹屍袋旁邊則是美續的裹屍袋。
響打開了美續的裹屍袋,因為只是被衝擊波摧毀了內髒,所以她的身體幾乎沒有遭到什麼破壞,她看著美續蒼白的身體,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然後她就像每一個夜晚做的事情一樣,吻了一下美續的額頭。
“晚安,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