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22-5-19

　　 我在四序館的一天是從早上五點半開始的。

　　 四序館是一棟高大的老舊建築，遠看上去是一棟紅磚砌成的凹字形樓房，爬山虎盤踞在一層的外側，房南是一片小花園，兩座花壇中是每天都需要修剪的松樹，靠近房屋則有一排槐樹，在夏天從二樓的窗戶伸手出去就能摘到樹枝，入口兩邊種著幾叢迎春，館內分成三層，除了一樓為大理石地面之外，房間內都是木制的地板，這似乎是因為建築年代的關系，春華——也就是我現在的雇主——幾乎是以被放逐的形式住在這里，但她本人似乎並不介意並且樂得自在。

　　 我的房間位於二樓西側偏房，緊靠衛生間，所幸沒有異味，防水做的也很好，沒有發霉之虞，十分清爽，並且也方便洗漱。

　　 打理完個人衛生，穿上了讓我再室內感覺十分別扭的正裝——西裝褲，白襯衫，短馬甲，黑外套，還有用塑料固定造型的領巾——說到底這不就是一般所謂的執事服嗎。

　　 再怎麼說也太——請原諒我沒別的詞好形容了——太二次元了，我在過去的17年里從未想過在現實中會真的有執事和女仆這種職業，不，有肯定是有的，但是居然會存在於我的身邊，甚至於我自己成了那個春華“大小姐”的傭人什麼的，實在是太不現實，太超自然，以至於我在潛意識里把這一切都快當成一場夢，或者也許只是一場戲……

　　 “啊，殷小弟你起的很早嘛。”尚夏的聲音在身旁響起：“我還以為你完全不會適應作為仆人的生活來著，我們昨天還打賭你晚上會不會哭呢。”

　　 “這里是監獄嗎……”

　　 “對大小姐來說，說不定是吧。”尚夏又打量起我的衣服，她今天還穿著黑色連衣長裙，露出棕色長靴的一部分，外面套了一件白色圍裙，還帶著白色頭箍和圓形眼鏡，單馬尾放在了身後，顯出十足的干練氣氛。

　　 簡而言之就是女仆。

　　 不，呃，好吧，既然我都穿成這樣了，尚夏作為“我的同事（前輩）”穿女仆服也很正常。

　　 “還行，看起來很適合你，別忘了穿皮鞋，應該就放在你房間的衣櫃下層。”

　　 “好。”我只能微微點頭表示知道。

　　 “穿好了就下一樓廚房來吃飯吧。”說完尚夏就回頭離開了，她明明穿著皮靴卻可以在木質地板上毫無聲音地移動，真的很奇怪。

　　 是到如今跟我說這群人全是幽靈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幾分鍾後，我走下西側樓梯走進食堂，在那邊除了尚夏之外還有一位膚色黝黑，體格嬌小，留著鮑勃頭，同樣穿著女仆裝的女性，她的名字叫做董冬，是四序館目前三名工作人員的最後一位，身高只到我的胸口，推測為一米四多一點，無論怎麼看都比我年紀更小，不過當然我是不會問女性年齡的。

　　 董冬看到我之後，忙把手中的鐵盆放下，滿面笑容地衝過來拉住我的手，把我按在座位上，她看起來真的就像是妹系角色，我的這種想法算不算騷擾？

　　 董冬滿眼放光地盯著我，我也坐立不安地回答很好吃。

　　 “你根本沒吃吧？”尚夏在一邊問我。

　　 “前輩的努力已經讓我感覺到滿足了。”

　　 聽到這話董冬變得更加開心了，看上去就想讓人摸頭，不，這女孩（前輩）為什麼這麼單純。

　　 “總之你先吃吧，小殷剛來，我跟說一下你的工作。”尚夏看起來已經吃過了，她拿出來一個小盒子，從餐桌上滑給我：“新手機，保持24小時開機開聲音，學校那邊大小姐似乎是要讓你繼續上學的樣子，暑假結束之後照舊就好，舊教材也不用拿了。”

　　 “你的監護人也已經變成大小姐了，工作基本就和昨天說的一樣，到晚上8點大小姐就寢為止照顧她本人的起居，大小姐起得晚，你要是不吃早飯可以晚點起，我知道你沒有護工經歷，但是這不麻煩，在工作中學習就行。”

　　 “每月休2，工資卡和密碼在那個盒子下層，用你身份證辦的，到時候自己改，工作上不懂的多問，不要自作主張。”

　　 “現在沒什麼事了，你去大小姐房間門口等她睡醒了叫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