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沿著官道又走了四五日,直到今天的路上,路旁豐翠草木逐漸稀疏,夾著著枯萎的樹木,大多綠肥軟泥也變成了暗黃砂土,風一吹就黃沙漫天。
“按理說現在正是春暖花開時節,怎麼會有那麼多枯樹。前頭剛好有車隊在駐扎休息,不如上前去問問情況。”李念白騎著小毛驢就往前去。
“站住!來干什麼的?”見到人來五大三粗的車隊頭領大聲喝問,周圍護衛已然拔劍出鞘,這世上敢於出門闖蕩的無不是俠士修者。
“我是來問下情況,我看一路上綠意昂然,而進到這周圍草木枯敗、砂石裸露,必定是妖怪所致,而你們對過路人也萬分警戒,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李念白和人隔著丈余說話,這距離不容易起爭端,而且要動手也有緩衝之機。
“這片地方有林妖襲人,我們已經傷了好幾位兄弟了,我們無法判斷是否是你派使林妖襲擊我們,所以少俠請回吧。”在這種荒郊野嶺發生殺人掠貨、滅門奪寶的行為也再正常不過,所以李念白也不是不能理解,聳聳肩,准備先行離去。
“哼,明顯少俠是要來幫忙的,你這麼說不是把能夠抵御林妖的戰力往外推嗎?你們老爺也不會生氣?”從天上傳來的女聲讓頭領愣了一愣,一只穿著繡花鞋的巨足踩下,一圈氣浪帶著黃沙碎石摒向周圍。
不知什麼時候,岳馨寧已經站在少俠身後兩尺。如此巨大豐腴的身軀來到近處那麼多人竟然毫不知覺。
眾人不由得愣了一下,重新握緊武器,幾個年輕人更是好半天才緩過神,眼前巨大女子雖然紫衣包裹緊實,但是身材實在是太過豐滿,那碩乳巨臀的形狀可是遮掩不住,那幾個修行尚淺的年輕人望向岳馨寧的眼神已然不知是畏是欲。
“還請問來者何人?”眼前高近三丈的巨大女子,不是妖孽就是修為高深的修者。車隊頭領只能硬著頭皮站出來詢問。
“本姑娘……嗯,本姑娘是這位少俠的牽驢人。”聽到這句話頭領看李念白的眼神一下子變了,原本以為兩人本不是一伙,但眼下看來,李念白更像是出門隨身攜帶修為高深的侍女出行游歷的大家子弟。
不過、就這樣還姑娘呢?在場眾人心底默默啐了口水,但奈何眼前的豐腴巨女可是一點也沒有掩飾自己的修為,築基期的氣場一開,人人都知道即使是車隊里除了鏢頭外,即使全部人一起上,也不一定打得過。
“實不相瞞,我們是林城鏢局的,奉人命令運送物品前往西神州昭東,那群林妖大概也就煉氣期,但仗著妖多勢眾,這七八日來實在侵擾得我們苦不堪言。如果……姑娘願意為我們解決此煩惱,我們大可奉上400靈石以作酬賞。”
“你看還是得讓我來嘛,接個任務都接不到,李念白你可真是一點用也沒有呢。”岳馨寧抬起巨足,巨大繡花鞋輕輕從後背推了推李念白。
“胡說,如果不是你故意放出築基期氣息脅迫他們,又怎麼會委托任務消財免災,獎勵如此豐厚,敵人如此弱小,這靈石不是白來的?要是你掩飾修士氣息的話,那他們不得一擁而上把你給當成妖怪斬殺了?”
見李念白奮力爭辯,鏢頭苦笑打斷,“非是如此,如果是城鎮周圍委托清理一處林妖營地也就算了,委托兩百靈石足以,但這可是關州邊界的荒郊野嶺,那自然得加點錢,且那林妖營地聚集已久,襲擊我們車隊的就有近百只小妖,你看這附近草木枯黃,泥土失肥,想來必是這一塊土地的肥力都給林妖所吸收,有個築基境的大妖坐鎮妖穴也說不定。”
李念白一時失言,只能回了一聲“言之有理,確實如此。”
“既然來了,不如到營地中先休息一會,再商議殺妖之事,不知少俠和…姑娘意下如何?”
“我只是牽驢人而已,全憑少俠做主。”
“算……”本來打算拿錢辦事的李念白問到,營中傳來陣陣肉香,“你們這里做的什麼菜,怎麼那麼香。”
“實不相瞞,我們車隊里有一個曾經是花城玉滿樓大酒店的大廚,廚藝當然高超,這營中飯菜都是他所做,這荒郊野嶺的也能讓兩位也能滿足到口舌之欲。”
“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李念白跟著鏢頭走入營地,身後的岳馨寧掩嘴微笑,搖曳著碩乳肥臀的巨大身姿,牽著被男主人遺忘的小毛驢施施而行。
“這熊掌,當然是紅燒的做法最為合適,但這大野外的,配料也不齊全,這邊只能湊著牛肉鮮燉,兄弟送過來的三只大熊,共十二只熊掌可都給您端上來了啊,配上臨東城的牛肉和自家釀的一缸黃酒,還請享用。”
菜做好後卻是那頭領端著鍋過來,放到旁邊的地上。
“儲物戒空間有限,我們走鏢之人一般不帶桌椅,飯時向來都是在馬車上或者席地而坐,還請少俠和姑娘見諒。”
“沒事沒事,還勞煩鏢頭費心了。”
“那我這就去品嘗少俠獵到的熊肉了,至於抵御妖物之事,等到吃飽喝足再與你細說。”
雖然因為輔料不足,熊掌還帶著點騷味,但是肉質屬實柔韌有嚼勁,牛骨熬煮的湯汁也足夠入味。
“阿寧,你不吃嗎?”李念白看著地上鋪了塊帆布,伸直了腿坐在上面的巨大女子,那雄偉巍峨的厚重巨峰徑直放在大腿上,將大半長裙狠狠壓實。
“這都不夠我一口的呢,我吃它來干嘛。”除開修煉《異食錄》時外,岳馨寧平時飲露餐風,全靠服用丹藥來緩解腹中飢餓,不然光一頓飯就能吃下一頭牛。
“好吃啊,如果不好吃的話,我何必叫廚子做那麼一大疊。”李念白撓了撓頭,“我想了想你平時什麼都不吃,只是修煉時吃生食,我覺得你也該品嘗一下,畢竟真的很好吃。”
修煉《異食錄》必須得進食有修為的生物,如果不是煉丹作用,而是熬煮作為食物的話,生物本身的生命能量會消散大半,所以修煉這功法的時候,她都得像野獸一樣飲毛茹血地生吃獸肉。
但沒想到的是,岳馨寧非但不領情,反倒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睛看他。“我平時不吃東西就是為了修煉時吃生食沒有那麼反胃,我都吃生食修煉半年了,習慣吃生食的話還好,但吃過好吃的東西再吃生食修煉就會很難受。”
“但有好吃的東西不吃不會更難受嗎?”李念白只啃了只熊掌,便在岳馨寧身側拿起大鍋來。
岳馨寧手撐著身子,看著身側站著還不到自己肋骨的清秀少年,盛情難卻地伸出香舌准備品嘗,肥厚巨舌探出伸長足足一米多,一分為二的舌尖直探入鍋中,卷起一只熊掌就往回卷,嚇得被吩咐暗中觀察的青年大驚失色。
“是挺好吃的。”
“那剩下的這一鍋都給你,吃生食這種東西不用習慣,生食難吃的話,只要想著修煉完之後我會帶你去吃更多好吃的東西就好了。”
“嗯。”岳馨寧乖巧地點了下頭,臉上露出像是少女般的傻笑,抓過鍋放在手掌上面,那半人高的大鍋在她手里像只大碗,放在手心上一只手輕松托住,像是喝茶一樣,左手托著,右手虛蓋,一仰一倒,一鍋熊掌燉牛肉就連湯帶汁兩三下就被她留在口中細細品味過後,全進到肚子里了。
甚至連骨頭也被嚼碎一同吞到肚子里,因為修煉《異食錄》吃的素材,如果是生食就是要求連皮帶骨一同吃下,更好獲取血肉精華,血肉中的廢棄雜質,在消化過後,會作為肉毒通過身體排出。
除開修習廚之道的修者能煉化食材做美食還能保持血肉效用外,就算是將材料煉成丹藥只保證了能提取足夠的靈氣和靈性,而不能作為《異食錄》功法的素材使用。而岳馨寧顯然已經習慣了這種進食方式。
岳馨寧吃完後,伸出手握著李念白的腰,把他放到自己的胸口上——那可是李念白的專屬座位。
“可惜只有一點點。”岳馨寧嘆了口氣,“只吃一點點的話,反而更想吃了。”
“但是熊肉都給人家車隊了,而且這只是普通的熊才舍得拿出來,一家三口都在這了,至於靈戒中還有靈鹿肉和野山鱷,要不問下那位大廚會不會做?”
“不必了,還是留著修煉功法吧,李哥哥你還記得讓我修習這功法的時候說的話嗎?”
“這是個強者為尊的世界?”李念白倒是有點印象。
“這是個強者為尊的世界,你的父母就是死於實力不足,如果他們有結晶期或者金丹期又怎麼會給仇家找上門,就算找上門也不會被殺,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實力才是硬道理,讓你修習這門功法,是因為這門功法能讓你快速變強,我煉氣中期拿把劍就可以同階段殺穿,而你的大日真經甚至連人家的護體靈氣都打不破。”
“啊~真是一點也講情面呢,就像是你說的那樣,這是個強者為尊的世界啊,我築基後就能把你隨意拿捏了,不過那時的你還是像木頭一樣,就算怎麼拿捏都不懂風情。”
\t“還是這樣子的李哥哥好。”岳馨寧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著,她面帶緋紅地小聲呢喃“我最喜歡李哥哥了!”
因為營地中還有許多人,所以岳馨寧倒是沒做出什麼過分舉動,只是拉著李念白控訴以前的他是多麼木頭、多麼無趣、多麼無趣。
“我們已經把握住規律了,每當月頭升起後每隔一個時辰,林妖就會進行襲擊,直到天亮為止。”
“這是疲兵之計吧。”
“是的,這些木精雖然大部分只有煉氣初期,而且實力微弱我們就連實力最差的也能一個人打好幾個,但是守夜的人少了,也擋不住那麼多木精。兄弟們已經好幾天沒睡好了,白天還要趕路,雖然只有晚上才來襲擊,但鬼知道他們白天會不會襲擊過來,其中必定有會思考的大妖存在,到時候可就仰仗少俠和這位——姑娘了。”
李念白拍拍胸口:“沒問題,就包在我們身上吧。”
從以前開始,他就很希望能夠成為大俠扶危救難、行俠仗義,而現在穿越進游戲中,打的又是對自己來說毫無威脅的林精,築基期的青梅竹馬還在後面托底,就算出個築基期的大妖也應該是木屬性的,大日真經的火屬性正好克制。且她本人修煉異食錄後肉身能力已然不遜色於妖獸,巨大的身軀能夠運轉容納的天地靈氣更是超脫常人。
同階妖獸比人強的原因就在於一般的妖獸都體形巨大,身體內能容納比人更多的天地靈氣,而人類則能通過智慧,將天地靈氣進行精煉,和運用招式和法術獲取更大的效果。一個是量,一個是質,這種林主洞主山主兩人可見的不少,相當個大號妖獸的岳馨寧解決起來輕而易舉。
世上妖怪各有不同,適合一種妖怪的功法不一定適合另一種妖怪使用,所以才顯得人族總體上要更為強盛些罷了,畢竟比起自己摸索,還是站在前輩的肩膀上更為簡單。
“果不出我所料,他們攻來了。”鏢頭令人先頂上,正想說讓少俠和他一起觀察下頭領在哪,卻沒想到李念白按耐不住第一次實戰的機會,抽出長劍就衝了上去。只留下他和不知底細的巨大女子留在原地,瞟了一眼女子豐滿至極的身材,不禁感覺頭疼無比。
“沒關系的,我看著呢。”聽到這句話,鏢頭倒吸了一口氣,沒想到只是被瞟了一眼就能被注意到自己的目光,真不愧是築基期的修者。他根本沒想過岳馨寧只是隨口一說正好撞上罷了,要是築基期的強者有那麼敏感的話,當初兩人怎麼能夠將他埋伏於茅坑。
李念白握住劍,仿佛劍上傳來了無盡的勇氣,感覺根本沒什麼好怕的,自己抬手之間就能解決,只幾下揮砍,飛射而出的劍氣就打殘了好幾個木精,更是無所畏懼,一馬當先衝入敵陣開始大殺四方了起來。
這些木精的動作在他眼里都太慢了,像是緩慢移動的木樁,在他人還在抵御的時候,他就已經將在場木精砍殺大半,轉身回來了。
“少俠實力驚人,在下屬實佩服。”鏢頭向李念白抱拳示意。“那麼年輕就已經練氣後期了,實數年輕有為。”
“不用恭維我了,倒是我已經發現他們的營地在哪了。”李念白彈了彈手中劍,發出清脆聲響。“我方才只是砍傷大半,並沒有殺死幾個木精,而是在他們身上留下劍意,傷者必會回去養傷,雖然看起來他們是四處逃散,但是出了一段距離後我感覺到我的劍意又聚集到一起,想必那里就是他們的營地。”
“少俠才智過人,在下敬佩,我觀察多日,也未能找到他們的營地蹤影。”
“那我兩就一起去了,你要一起來嗎?”
“作為鏢局鏢頭,我還要在車隊里以防萬一,我們鏢局大半家當可都在里面呢,就麻煩少俠和姑娘了,該有的報酬我們是一分也不會少。”
兩人跟著跟著劍意一路前行。
“那鏢頭怎的也有個築基修為,可真是慫。”
“你只見得人家慫,那車隊可是他的家業啊,車隊里怕是還有幾個小年輕是他後輩,萬一遭到築基期的妖怪偷襲,除了鏢頭外可是一點抵抗能力也沒有。”岳馨寧解釋道:“就像我的父親,因為媽媽還在那,逃不出去,所以才寸步不離家門,等著仇人上門。”
只不過,到了地方,卻發現樹木包圍了一大盆空地,而在那空曠地中央,木精們正圍著的大妖怪,並不是意料之中的樹妖,而是一位花妖。上半身已經化為青春少女,月光下一頭酒紅色的長發披泄在地上,遮住了胸前飽滿的兩點,而自下半身都是猩紅如血的花瓣,散發著的異香讓兩人隔著50米遠都能聞到淡淡的味道。
“雖然看以來就是吸食血肉的花妖,但還是好漂亮。”李念白感嘆道,他很欣賞這種血腥哥特式美感“還是築基期的,那就只能拜托你了。”
“不用你說!”岳馨寧嫵媚的聲音中帶著些許惱怒,李念白也不知道哪里惹著他了。
岳馨寧沒有隱藏著自己的身影,一步一步緩緩向著花妖走去,根本不擔心她逃脫,因為這種植妖一般都沒有移動手段,而且正吸收月華,那些木精恐怕就是她催化出來尋找血食的傀儡吧,難怪車隊怎麼也殺不盡。
只有一米五左右的木精揮著竹刀木劍砍在她的小腿上,卻連道血痕都沒有,反倒是她一點都不看攔路的木精,只一步步過去,在她正前方螳臂當車的木精在她腳下變成木屑。
終於她來到花妖旁邊,一直吸收月華的花妖似乎終於意識到岳馨寧的到來,睜開了眼睛,疑惑地問:“你是誰?”
甚至沒等她問出下一句話,從上至下的鐵拳就已經給她畫上了休止符。
“李哥哥,我可以把她當作修習異食錄的素材嗎?”
“當然可以。”異食錄上寫著,只要是妖怪都能當作是素材,且不僅是妖怪,只要修為夠高,身體足夠強韌,甚至連礦石、雷雲這種無機質的東西也能夠當作素材吞入來強化自身。
一般來說,異食錄的素材是妖怪的血肉,死的時間越短,肉體殘留的靈性也就越多,吞服從活著的妖怪身上剛割下的血肉,所獲取的靈性也是最強。據李念白所知,西神州那一派和岳馨寧修習差不多功法的門派叫做靈貓宗,她們飼養各種靈貓妖怪,通過吞服靈貓血肉修煉特定功法讓自己長出貓耳貓尾,從而獲得貓的靈敏,簡直和岳馨寧一摸一樣。那一手可愛的靈貓劍法甚至走出西神州,通過留影機在各地播放的表演,讓各州各郡都有靈貓宗的愛慕者。
那直接吞掉活著的妖怪呢,效果應該和吞服從妖怪身上新鮮割下的血肉差不多?或許沒有人試過,因為一般修行者不會像她一樣巨大,即使全力也只能吃下一只羊腿的大小罷了。
該說不愧是植物型妖怪嗎,整個身子都給打進花蕊里竟然還活著,她好不容易從花蕊拔出來,卻看見岳馨寧正扭斷她和水井一般粗壯的花莖。然後整朵花和她人形的上身都被她捧在嘴里。
花妖哀嚎著像是人一樣大聲哭泣,岳馨寧沉默地看著,最後用花瓣將其人身包住,裹成一團,最後張開巨口不做任何咀嚼地將其吞入腹中。她的肚子里起初還傳來沉悶的聲音,但漸漸的就不再傳出了。
周圍的木精也全都化作枯木竹條倒在地上,李念白正一個一個收集起來,這些可都是能夠賣錢的靈木。
“李哥哥!”
“什麼事?”李念白嚇得一機靈,這生吞活人的場景讓十八魔器都體驗過的他也顯得頭疼。
“因為之前一直吃的是沒有人身的妖獸,所以才察覺不到,但是既然我能吞食妖怪的話,那麼我是不是也能夠吞人來增漲修為。”
“千萬!不要有這種想法!如果吃妖怪倒還沒什麼,如果吃人的話,不說天理不容,到時候恐怕會有金丹以上的修士過來追殺你。”
“我明白、我只是害怕,李哥哥今晚能陪著我嗎?不用雙修,只要陪著我將妖怪煉化就好,可以嗎?”
看著她眨著大睫毛,兩只金瞳的透出著迷茫和哀求,李念白也不忍拒絕。只得在她肉眼可及的胸口上躺下,看著皎潔的月色,在花妖殘留的異香下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