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臣雄鬼袍（之二 燕峰的試煉）

　　 男孩沉默了一會兒。

　　 “國界之西方，

　　 天涯之彼角，

　　 雲山兮霧罩，

　　 為吾之瓊瑤。

　　 東土王殺王，

　　 我臣雄鬼袍……”

　　 男孩幽幽地念起了一首來自遙遠的西境的詩。這首詩鎧武亦先前略有耳聞，講訴的是百年前高等機械人在叛變人類前夜，西境人類的一首讖詩。悠揚頓挫的詞句，悲愴哀怨的語調傳來，女孩的眼神劇烈變換，時而驚疑困惑，時而哀傷煞人，而身體頓時如觸電一般僵在了原地。

　　 此時，女孩眼中稚嫩無邪之氣盡消，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仇怨肅殺之氣，就如同鎧武先前看到女孩時那種智計內斂之感——她再次切換了人格。

　　 “我臣雄鬼袍……”

　　 當女孩幽幽地念出這句詩句時，鎧武發現女孩已經完全蛻變了，她眼中飽含著怨恨和悲憫，充滿著屈辱的臣服和無奈的抉擇，她似乎承受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國界以西，天涯彼角，西境？燕氏？”鎧武的腦子飛快的運轉著，想從自己的記憶中搜尋出關於女孩及其族人訊息的蛛絲馬跡。但依然一無所獲。以鎧武的年紀和軍階自然是不清楚發生在一百年前西境的那場諱莫如深的驚變——

　　 ——作為人類一員的西境變節了，在孤懸西陲、孤立無援的境況下，他們徹底臣服了帝國，屈辱地接受了帝國的奴役，他們中優秀的戰士被迫接受帝國的機械生物體改造！這就是所謂的“我臣雄鬼袍”吧！

　　 “燕然，我們走吧”

　　 “等等！”

　　 看到女孩被燕峰如同洗腦一般蠱惑後，又說要走，鎧武簡直如同被一部無比狗血且信息量爆炸的電視劇強奸了大腦一般，以至於讓他的大腦暫時處在暫無響應的狀態。

　　 鎧武正懵逼在原地用盡全力措辭准備對這場狗血又荒唐的鬧劇給一個總結，這時，燕峰走到鎧武身前，無意間看到了鎧武蒼鷹展翅的臂章。

　　 “加爾茲之盾——金甌半壁，家國何復。”

　　 頓時，燕峰如同被電擊一般呆在原地，他一遍遍地輕吟著。

　　 “家國何復？”燕峰慢慢的抬起頭，他正好面對著蒼雲朦朧的西方，眼神迷離又哀傷。

　　 數分鍾的沉默之後，燕峰才從思緒中自拔而出，恢復了他應有的常態。

　　 “加爾茲之盾？鎧武？”，燕峰輕蔑的說道，“哼，你們這些百敗無一勝的弱雞也配保護我西境的女人？”

　　 鎧武聽到此漲紅了臉，燕峰所言非虛，面對帝國咄咄逼人的進攻，軍隊畏敵如虎，龜縮不出，而作為特種戰隊的加爾茲之盾亦是無甚用武之地。畢竟作為特種力量存在的加爾茲之盾是用於斬首敵酋而存在的，且不說百年的戰爭人類至今都不知帝國的敵酋是誰，就算遇上個帝國的中階機械人了，僅憑這些年輕的加爾茲之盾的隊員，也難成對手，無非是白白折損罷了。這讓這個熱血方剛的年輕戰士憋屈不已。

　　 “今天不跟你廢話，明日相見便是敵手。姐姐，我們走。帝國還在等我們回西境。”

　　 “等等！帝國？你是帝國的人？”

　　 西境早已經臣服了帝國——這對於年輕的鎧武來說處於認知空白，燕峰表露來自西境的身份時就已然向鎧武表明了敵對的身份，只是同為人類不忍戕害罷了。

　　 鎧武試圖去拉住女孩的手，但此時他發現女孩敵意地看了他一眼，鎧武心中一冷。原來一路相隨的伙伴竟然是人類的叛臣，自己的敵人！敵人固然可恨，但是叛徒更加該死，人類可以容許堂堂正正的為敵，但不能容忍陰險丑陋的背叛。鎧武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更無法接受這個曾經天真爛漫的女孩竟然變成了現在這副古井難測的模樣。

　　 “小魔女，告訴她，你不是——”鎧武祈求般地說道。

　　 “我是”。鎧武聽到女孩斬釘截鐵的回答後瞬間瞪大了眼睛。

　　 “鎧武，我們各為其主，就此別過吧。下次相逢或許就是你死我活了。”燕峰過來說道。

　　 鎧武聽到此，如同泄了氣的小狗一般耷拉在了原地，呆呆地看著女孩和卡拉隨著燕峰和他的機甲戰士的離去。忽然，他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他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拉住燕峰的肩膀，說道：

　　 “既然你是帝國的爪牙，不如我們決斗一場如何？如果你贏了，小魔女由你帶走，我這一副身軀任由你處置。如果我贏了，那麼她必須跟我回加爾茲要塞。”

　　 燕峰回過頭望了望燕然，而燕然自從恢復本體以後一直是一臉喜怒難測的神態，這次亦是依然。燕峰看了眼鎧武的臂章後略微一思忖，傲然地說到：

　　 “我們燕氏一門，為達目的從不惜付出任何代價。卡庭、卡拉，你們在一邊警戒。由我和這小子決出勝負。”

　　 鎧武的第五代程亮的銀色戰甲亦隨之展現——厚實的兩瓣胸鎧、寬闊的棱角分明的肩甲、精雕細琢的腰帶和腰帶中央的藍色晶體、以及布滿重鐵的護腿、護脛、護手依次覆蓋住了鎧武大部分的軀體。胸甲和腰帶之間的腹部，則是交給了六塊腹肌以及覆蓋在全身軀體之上的高碳纖維緊身皮衣褲作為庇護軀體的壁壘。經過這一段時間的修生養息，鎧武下腹本已受損的內核重新聚集起了形成和維持戰甲的能量。

　　 然而燕峰並沒有啟動他的戰甲，相反他一把脫去了他的上衣——這已然是對鎧武的不屑和藐視。好一個猿臂蜂腰的戰士！燕峰飽滿凸起的胸肌之下，是六塊壁壘分明的腹肌，性感深邃的肚臍猶如一顆黑色的瑪瑙嵌在第五第六塊腹肌中央，而在發育中的下腹第七第八塊腹肌的中线已經從肚臍垂下把下腹也分成左右兩片，一撮黑色細线般的腹毛亦隨之從臍下探入他的緊身皮褲之內。更驚奇的是，燕峰拿出一根亮黑絲綢的緞帶，把他蒙到了自己的眼上，雙手背到身後，而後靜靜地面對鎧武站立著，並沒有做出任何防御的姿態。

　　 在敵人毫無反應之時，攻擊的優先位置必然是選擇沒有戰甲防御的腹部。腹部至上而下分布著巨闕、神闕、氣海、關元、中極等男子漢的重要穴道，尤其下中下腹的幾個穴位尤其緊要。腹部的重創不僅可以帶來對手心力的驟停，而且連續准確的拷打腹部某個部位還能轟滅戰甲的核心，這要比擊打其他部位有效地多。畢竟在這個戰甲普及的時代，核心的摧毀意味著戰斗機能的徹底喪失。而戰甲的核心都是深植在腹部穴位之內，機械生理學的突飛猛進讓核心植入穴道之中鏈接起身體的各個部位，核心被攻擊，會撬動軀體的連鎖反應，觸發身體的G點。

　　 鎧武瞧了瞧燕峰完美的上身，他的眼光不禁被燕峰性感的肚臍拉走吸引而去，燕峰這剛健的腹部一看便知是經歷了無數重拳的錘煉的，而這個黑瑪瑙一般的肚臍正向著鎧武發出無言的挑釁，似乎召喚著鎧武用他的重拳把它轟爆。

　　 鎧武登時攥緊拳頭，後腿一蹬，戰甲助力順著身體的勢能猛地朝著燕峰腹肌正中央轟去一拳。而燕峰根本沒有試圖繃緊自己的腹肌，而讓自己深藏在腹部某處的核心直接暴露在對手的正面攻擊之下，這已犯了兵家大忌。

　　 鎧武的直拳攜驚風拍馬而至，包裹著金屬的拳頭被他粗壯的手臂有力地推進了燕峰柔軟無抵抗的腹中。

　　 “哦……”

　　 燕峰瞪大了眼睛，他的身體被鎧武的重拳轟彎，不禁嘔出了一口腹中的元氣。鎧武的整個拳頭完全陷進了燕峰的中腹，鎧武甚至能感覺到燕峰柔腹之中內髒的搏動。

　　 “這手感，絕了！”鎧武不禁感嘆到。

　　 “一……”

　　 燕峰一手握住了鎧武的拳頭的手腕，腹肌發力把他的拳頭從自己腹中頂了出來。

　　 鎧武面對這個莫名其妙的身體沙袋，不禁想試試他耐受力的深淺。鎧武一記上鈎拳轟在燕峰的下頜，燕峰的身體在這記猛烈的升龍拳之下飛騰將近數十米而上。人類第五代戰甲的爆發力可見一斑。鎧武縱身一躍，瞬間躍上燕峰的身側，雙手抱拳舉過頭頂再狠狠向下砸在燕峰肚臍上。

　　 “哦……”

　　 燕峰依然忍住了痛吟，他的肚臍和周圍的四塊腹肌在重拳之下瞬間凹陷，燕峰的身軀被砸成了V字形加速墜向地面。依然是柔軟的腹部，依然是沒有任何抵抗。而後燕峰的後背重重地砸在地面上。這一瞬間，鎧武抬起凸著重金屬塊的右膝蓋在灌注了自己的體重和下衝力後從半空中猛地朝下頂向了燕峰肚臍。

　　 “轟！！！！”

　　 是金屬、肉體和地面劇烈撞擊的聲音。鎧武的右膝帶著體重狠狠地灌注進了燕峰的腹內，燕峰的中腹劇烈地下陷，他的上半身和雙腿一抬，鎧武感覺他的右膝幾乎就要隔著燕峰的軟腹頂到脊柱了。接著鎧武感覺到燕峰的腹部傳來一陣劇烈的痙攣，而後一口淡黃色的胃液從燕峰的嘴角流了下來。

　　 鎧武移開他的膝蓋，這時他看到他在燕峰的肚臍位置留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深坑，這應該是內傷，傷及神闕了。

　　 燕峰掙扎著起來，突然又單膝跪了下去，一手按著腹部，一手按著地面。嘴角仍有一絲絲的粘液帶著長長的絲线淌落到地上。鎧武看著燕峰，說道：

　　 “我說，裝什麼裝啊，還不是兩下就被打吐了，我還以為是有多強呢！”

　　 鎧武認為自己已經成為了勝者，雖然這種莫名的方式有點勝之不武。鎧武認為燕峰馬上就要開口投子認負了。

　　 燕峰慢慢地站起來緩緩地說道：

　　 “二……”

　　 鎧武完全無法理解燕峰這樣的挑釁有何意義？一不著甲，二不還手，三不抵抗。但此時被鄙夷的憤怒已經徹底占據了他的大腦，心說我不信你還能挺過三？

　　 鎧武的戰甲迸發出璀璨的強光，他猛然間啟動，身軀與戰甲化身一顆裹挾著洪荒之力撞擊而來的流星，他的鐵拳是流星最前端奪目耀眼的光點！無盡的力量與無盡的毀滅匯聚在這一點上，如同奔雷一般轟鳴炸裂而來。

　　 “流星決。”

　　 鎧武粗壯的手臂迸射著大量的光柱，驚人的力量瞬間把他的鐵拳完全消失進了燕峰的腹中，鎧武的拳頭、手腕，甚至小半個手臂都搗進了燕峰柔軟的腹中，大量的光刃從燕峰的腹中及後背迸射而出。

　　 “呃！！！！！！”

　　 燕峰終於放聲痛吼了出來。燕峰的身軀在重拳驚人的衝擊力之下向後撞去，接連撞穿了三堵混凝土厚牆，最後重重地砸停在第四面鐵壁之上。流星的光和巨力再無處宣泄，與身後的鐵壁一起狠狠地碾壓了燕峰的中腹，猛烈的力量瞬間把燕峰的中腹碾到不可能的薄度。肚臍的攻陷讓一大口忍耐已久的胃液終於噴射而出。粘稠的淡黃色的胃液，帶著燕峰體內的體溫，猛烈噴在了鎧武銀白色程亮的金屬胸甲上。

　　 鎧武還是不罷休，他扭動著他深陷在燕峰腹中的拳頭，中指微微一翹，拳頭猛然地向上一頂，頂在了燕峰上腹的胃部。燕峰再次“呃啊”地痛吟一聲，又是一股胃液被逼了出來。這就比較耍賴了，戰士間公正的決斗，講究的是一拳一傷，不能在一招式中耍額外的花招給對手造成額外的傷害。

　　 而後，頂上上腹的那一拳成為崩斷了燕峰的意志的最後一根稻草，燕峰的頭無力地垂下來靠在了鎧武的肩上，下一秒燕峰的整個身體無力地倒伏在鎧武的身軀上。鎧武的胸口感受到了燕峰凸起飽滿的胸部的熱量，即便是收到了鎧武的致命一擊，燕峰的軀體仍然迸發著勃勃能量。幾秒鍾之後，鎧武背部感覺到了一片熱流淌了下來，那是燕峰嘴角流下來的胃液。

　　 鎧武中指的關節正好頂在燕峰的肚臍上，突然間鎧武感覺到中指關節上一陣溫熱粘滑，鎧武趕緊把拳頭從燕峰的中腹拔出，一片燕峰濃白色的腸液粘在了鎧武的金屬手套上。鎧武的流星決已經給燕峰腹部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凹陷。幾秒鍾之後，燕峰凹陷的肚臍中猛地射出了一大股濃白色粘稠的腸液。攻陷神闕穴後，傷及了燕峰的內髒，他被虐到穿臍了。

　　 而此時大量的光還在燕峰的中腹之內左突右撞，透射著流星鐵拳的能量，直到燕峰的腹部柔軟到毫無阻力為止。如果這時鎧武能給燕峰軟綿綿的肚臍再轟上一記流星決，應該能讓眼前這個戰士徹底戰損。鎧武從燕峰的腹中拔出他的拳頭，把燕峰直接放倒在了地上，說道：

　　 “可勁的裝X啊，還沒有把你打穿打射呢，怎麼噴成這樣……”

　　 但是鎧武仍舊無法想象燕峰是如何在毫無防御的情況下抗下鎧武的絕殺一拳的。這甚至比當初迪蒙轟在他肚臍上的那一拳還要有力地多。畢竟迪蒙那一拳是未穿戰甲的人類的體力的極限，而鎧武這一拳在此之上還加成了戰甲的全力一擊。想到此處，鎧武對這個年輕人有點微微的敬佩了。是什麼信念讓他用自己這樣毫無抵抗的身軀抵御敵人的重拳支撐到現在的。鎧武不確定自己能否有這樣的抗擊打能力吃下自己用盡全力的這一重擊，至少自己肯定要被打穿打射了，而且他知道加爾茲之盾戰隊中能正面吃下他這一流星決的，除了子銘、浩傑等寥寥數人之外，還沒有更多的人。

　　 “三……”。燕峰伏倒在地上艱難地說道。

　　 “西境的家伙，到此為止吧，我贏了。”

　　 鎧武回頭看了看女孩，燕然並沒有那種喜怒於色的表情，相反，她一臉淡然地看著這一切，似乎這一場年輕戰士間的決斗，就是一場與她的謀劃完全不相干的交易一般，或者說，燕峰就如同她為了實現她目標中無數需要犧牲的籌碼中最無足掛齒的那一顆。但這個男孩畢竟是他的弟弟，她竟然能夠如此的冷酷無情？鎧武心中竟然覺得好可怕，他已經完全不認識眼前這個女孩了。

　　 “還沒有呢！剛才那三拳，算是為我族所為之事擔下的。現在才開始，鎧武。”

　　 鎧武轉過頭來一臉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他竟然已經在此挺拔地站在他的身後了，仿佛剛才那場戰斗沒有發生過一般。他不知道燕峰說得所為之事所指什麼，他只是作為一個戰士被這樣一個打不倒的年輕人的毅力折服了。他明明已經把他的肚臍攻陷了啊。鎧武心中驚訝的思忖到。

　　 第十八章 我臣雄鬼袍（之二 燕峰的試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