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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巡邏

最後的巡邏 sllar 16996 2023-11-18 22:11

   最後的巡邏

  [uploadedimage:13778235]受害者(阿曼達·李)衣著及裝備

  

  

   (一)

  

   一個人的悲劇,可能來源於一次不經意間的舉動。

  

   正如阿曼達·李這位年輕的摩托騎警一樣。她絕對不會想到兩個月前一次開罰單的經歷,會為她即將到來的悲劇埋下伏筆。

  

   傑森·貝克,一個陌生而平凡的名字,居住在俄勒岡州某縣州際公路旁的一座大宅中,此地人跡罕至,距離最近的小鎮也有十幾公里遠,至於為何會在這里安家?原因是他那患有PTSD的父親總在過去居住的鎮子里制造“麻煩”,萬般無奈之下,鎮里群眾聯合州政府將他的家搬到了這里。

  

   1960年出生的傑森·貝克如今已61歲了,父母在他20歲生日那天雙雙過世。如今的他孤身一人,經濟來源是每月的政府退休補貼以及過去干卡車司機時攢下的一筆收入。他沒有孩子,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平日最大的樂趣便是駕駛他那輛90年代的福特皮卡在州際公路上飆車。這個習慣已經持續了十幾年。

  

   過去的老巡警碰見他飆車總是視而不見,大家都知道這條线路上有這樣一個怪老頭存在,況且州際公路上的車輛也不多,超速也不會造成太大影響,所以這十幾年來幾乎沒有警察叫停他。

  

   但就在兩個月前情況有了變化,過去常年巡邏的那個老巡警退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年僅25歲的女警,並不怎麼“懂事”的她在一次巡邏中攔下了傑森的車子,並給他貼出了一張100美金的罰單。

  

   如果是在過去,傑森或許只會抱怨年輕警官的“不懂事”,也會按規定繳納罰款,但這一回他卻有了不同的想法,他想起了上世紀九十年代的自己,那時的他有另一個身份,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俄勒岡屠夫。

  

   他仔細打量著這位攔下他車子給他開罰單的女警:年輕、亞裔、身材苗條、容貌秀麗,面對自己這樣的老家伙開罰單毫不手軟,絲毫沒有通融的余地。

  

   傑森看著她思緒回到了過去,他想起了這樣一些職業:妓女、空中乘務員、公司女職員、女大學生、女推銷員、搭順風車的家庭主婦,離家出走的叛逆黑人女歌手……

  

   這些都曾是“俄勒岡屠夫”的獵物!

  

   本以為嘗過了這些人間美味後已經可以收手了,但他心中總感覺還缺了些什麼,要讓他在離世前干最後一票。

  

   是的,過去的獵物有各種膚色各種職業,但其中沒有警察也沒有亞裔,作為一名曾經的連環殺手,他總感覺有些遺憾和不完美。他並不是不想獵殺警察,而是過去沒有遇見女警察。

  

   而這一次機會來了!自己的“魔幻小屋”又要派上用場了!

  

   他記得最後一次用它殺人是在1999年,如今已過去二十多年了,看來需要好好翻新修理一下,讓它重新派上用場。

  

   “魔幻小屋”將迎來一個新獵物,也可能是最後一個。

  

   傑森發誓要做得完美。

  

   所謂的“魔幻小屋”其實就是傑森自己的家,在整個上世紀九十年代,他曾利用宅中布置的機關陷阱殺死過7個人,全都是20-30歲左右的女子,由於住宅偏僻又無監控,外加他幾近完美的屍體處理方式,警方至始至終沒有找到任何线索,所有人員一律按失蹤處理。但當地人盛傳這些年輕女子是被連環殺手殺死的,民間給這個殺手起了個外號——俄勒岡屠夫!

  

   傑森並不是喜歡這個外號,因為結合他處理屍體的方法,他更喜歡被人稱之為——俄勒岡食人魔。

  

   年幼時的他經歷了和大多數連環殺手相似的童年——來自於家庭尤其是染上毒癮的嬉皮士母親的暴力,自此他憎恨女性直到如今。與此同時,受到參加過越戰的父親影響,他又表現出對機械和工程學方面的學習天賦。父親退役後患上了嚴重的PTSD,總是在半夜被噩夢驚醒,口中高喊:“查理(越戰時美軍對越共游擊隊的呼號)”,他總感覺家里有“查理”,為了睡得安穩他花費巨資將整個宅中裝滿了監視攝像頭,並且制作各種機關和陷阱以此來防備“查理”的夜襲,他一個人自然忙不過來,於是叫上兒子傑森一起來,久而久之,傑森也成了這方面的專家。

  

   在傑森20歲生日的那天夜里,父母嗑藥後飲酒做愛雙雙猝死。傑森非但不難過反而有些開心,他終於自由了,神經病的父親和虐待狂的母親終於死了,他終於可以干自己喜歡的事情了!而在他心底最想做的就是報復母親兒時對自己的暴力,但如今母親已死,復仇的烈焰於是轉移到了年輕女子身上。

  

   他在原有的基礎上改進了宅中的機關,讓這里徹底成為一個布滿陷阱的死亡之地。他將各種膚色職業的年輕女性騙到家中,之後坐在位於地下的監控室中喝著威士忌,靜靜看著她們被屋內各種機關虐殺,這感覺就像是觀看母親身穿各種職業的服裝以各種身份慘死一樣,他享受這樣的過程!

  

   很快,“母親”的身份將換成一個亞裔女巡警。

  

   2021年12月7日,氣溫-7℃,天空中飄著小雪。

  

   傑森為自己的下一場盛宴已經准備了整整兩個月。家中各種機關已翻新修整完畢,靜靜等待著獵物來臨。

  

   這兩個月期間,傑森沒有繼續在州際公路上飆車,而是小心謹慎的在幾個道路檢查點設置攝像頭,觀察著女警的巡邏時間和規律,也從當地警方的網站上查到了這位亞裔女警名叫阿曼達·李,今年25歲,調到本地擔任摩托巡警僅僅三個月,身高167cm,體重53kg,每周一到周四值班,她通常上午9點出發沿著州際公路巡邏,晚上6點回鎮上警局下班。

  

   12月7日剛好是星期二,正是阿曼達出警的時間,傑森早已在距家宅200米遠的州際公路旁布下了誘餌——自己的那輛福特皮卡。

  

   他讓皮卡斜著橫在道路一側,駕駛室的門半開著,里面留著一張字條,皮卡所在的位置離公路大概幾米遠卻並沒有阻礙交通,經過的民用車輛多半會視而不見,但是警察,尤其是年輕氣盛渴望表現的年輕警察,可就不一樣了。

  

   傑森預計阿曼達會在午後兩點左右出現。他躲在道路另一側的樹林中等待著,此處位置可以清楚看見歪斜的皮卡以及自己家宅的大門。

  

   兩點剛過,阿曼達騎著摩托准時出現在視野里,正如傑森預想的那樣,年輕女警看見這不正常停放的車輛立即停車靠近檢查。他遠遠看見女警搜查了駕駛室,估計已經看見了留下的字條了。

  

   那麼下一步她一定會呼叫支援,為此傑森事先設置好了信號屏蔽裝置,500米內不會有任何通訊反應。

  

   他看見通訊無果的女警重新踏上摩托車,如今最關鍵的一刻來了,她是選擇離開請求援軍還是前往宅中一探究竟?計劃成不成功在於她是否急於表現。

  

   女警遲疑兩秒後再度發動摩托車開往了宅子方向。傑森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口中喃喃自語道:“上鈎了!”

  

   當阿曼達看見這輛斜停在州際公路旁的皮卡時,總感覺別樣的詭異,這顯然不是正常停車的狀態,況且駕駛室的門還開著。

  

   作為一名警察這樣的場景絕對不能視而不見,她立即停車查看情況。當她搜尋駕駛室時發現了一張皺巴巴的字條,上面寫著:“救命,他要把我帶進宅子里!”

  

   阿曼達倒吸一口寒氣,望向皮卡車頭方向200米外的一處兩層樓宅。

  

   是這里嗎?呼救的人是被帶到里面去了嗎?她見狀立即用對講機呼叫支援,但奇怪的是對講機似乎失靈了,這幾日路過此地信號總是莫名的糟糕。

  

   怎麼辦?回警局叫人?但這樣一來呼救人可能遇害,而且字條上的留言似乎表明嫌犯只有一人。

  

   阿曼達思考再三決定獨自前往宅子探個究竟,如果嫌犯只有一人她有信心應對,況且自己初來乍到一定要好好表現一番,好讓局里的男同事們刮目相看,回去請支援一來會被別人認為膽小,二來會耽誤時間導致呼救人遇害。

  

   年輕的女警無論如何都不會意識到自己即將踏入一個陷阱。

  

   她發動摩托駛向宅子,在正門口停車熄火。這個宅子似乎有一些年代了,外面的白漆差不多都已脫落。阿曼達將頭盔和墨鏡留在車上,右手按著腰間的格洛克手槍警惕走向大門。

  

   在按門鈴前,她深呼吸重新檢查了一下全身的裝備情況,畢竟任何警員上門調查時最危險的便是開門的那一刻,很可能迎接自己的是一把黑洞洞的霰彈槍槍口,一噴子下來不是爆頭就是炸胸。

  

   她捏了捏戴著黑色皮手套的雙手,檢查了手槍保險,又看了看腳上的皮特里馬靴(petrie riding boots)是否帶有雪水以防打滑,在這身帥氣的摩托騎警裝備中,她最滿意的就是腳上這雙及膝套筒牛皮馬靴了,既帥氣保暖又兼具防護功能,而且沒有討厭的拉鏈,雖然穿脫不太方便但在關鍵時刻也不會掉鏈子脫落,這樣的馬靴據說成本高達好幾百美金,是全身裝備中最為昂貴的。

  

   腳上緊裹小腿的馬靴給了阿曼達充足的安全感,她跺了跺靴面上的雪水按響了門鈴可遲遲沒人開門。她預感到了不對,於是掏出腰間的格洛克手槍搬動了門把手。

  

   門居然沒鎖。

  

   雖然是午後白天,但屋內依舊陰暗,阿曼達左手反握戰術手電筒,將持槍的右手放在左手臂上緩緩踏進屋內。屋內的地板早已陳舊不堪,馬靴踏在上面嘎吱作響。隨著越來越深入阿曼達覺得腳下似乎粘粘的,壓低手電一看雙腳竟然不知何時踩在了一層的油膩物上,她感覺靴底黏糊糊的,而這油膩物似乎遍布整個過道。

  

   阿曼達不明白這些油膩物是什麼,只感覺一陣惡心,房屋的構造也很奇怪,兩側的房間都被木板封了起來,能通過的似乎只有這一條長長的走廊。

  

   她感覺一股難以名狀的恐懼。

  

   隨著行進的深入腳下的油膩物似乎越來越厚,還伴隨著刺鼻的氣味,這味道不像汽油卻比汽油還要刺鼻。她邊走邊注意腳下,赫然發現油膩物已快堆積到靴面。

  

   “我得快點離開!”阿曼達將手電打向前方,發現距離下一道門還有十幾米的距離。這在這時一陣噗呲聲傳來,地板一側忽然閃起了電火花,火花落在粘稠物上即刻燃燒起來,火勢順著過道一路蔓延,阿曼達雙腳即刻陷入火焰之中。

  

   “該死!”阿曼達大罵一聲趕忙朝著前方的門奔跑。

  

   其實這粘稠物是傑森特制的混合燃燒劑,燃燒溫度比普通火焰更高,是他經過長期觀察後專門為阿曼達腳上的馬靴准備的。

  

   此時阿曼達的馬靴已經沾上了過多的粘稠物,靴面被瞬間點燃,為了保住的雙腳她只得朝最近的房門狂奔,那里正巧有一個稍高的台階可以暫避火焰,但離進來的正門卻越來越遠。

  

   阿曼達感覺穿著白色防寒棉襪的雙腳開始發熱,靴面和靴底的皮子在高溫的作用下開始漸漸收縮,好在馬靴質量上乘,在烈焰的灼燒下並未立即燒穿。眼見大門靠近,阿曼達跨步躍上台階逃離了火焰帶,可黏著燃燒劑的馬靴還在燃燒,她只得瘋狂跺腳並用戴著皮手套的雙手用力撲打才將火焰撲滅,但馬靴靴面和靴底已經被高溫烤得完全變形,滲出了黑色的靴油,好在損傷只是表面,靴內的雙腳並未受到任何傷害。

  

   這是阿曼達面對傑森的第一個考驗,雖然身體並未受到什麼損傷,但卻遠離正門且過道被火焰阻攔,她本想等待火焰熄滅後返回正門離開宅子,但不知何時正門已經關上,而且過道內的火焰雖然沒有之前那樣猛烈,但燃燒劑依然有著致命的高溫。阿曼達仔細觀察後才發現:堆滿燃燒劑的過道四周和地板被金屬殼阻擋著,這樣即便火焰劇烈燃燒,也不會燒毀建築從而引發火災。

  

   很顯然原路返回是行不通了,只得繼續往前。

  

   阿曼達再次嘗試用對講機聯系警局卻依舊信號全無,此刻她意識到自己可能踏入了一個圈套。

  

   另一方面,坐在地下監控室的傑森正透過遍布全宅的監控攝像頭監視著阿曼達的一舉一動,面對順利通過第一關的女警他並不沮喪甚至有些興奮,這是多年來難得毫發無傷通過此關的獵物,過去的獵物許多連第一關都過不了就奄奄一息了。

  

   “有意思了。”傑森飲了一口威士忌,饒有興致地看著監視屏幕中的女警。

  

   此時第二道門被阿曼達開啟,獵物和獵手開始了第二關的角逐。

  

  

   (二)

  

   阿曼達踢開了第二道門,眼前同樣是一條過道,比之前長度稍短寬度有所增加,屋頂也終於有了燈光,過道兩側還有類似櫃子的家具,但上面蓋著厚厚的一層灰看樣子有好幾年沒人打掃,地板同樣破爛不堪有著凹陷,明顯已年久失修。而過道的盡頭有一個拐角,拐角一側的牆上掛著一個相框,里面是一張一群非洲斑鬣狗捕食水牛的照片。阿曼達自然不會關心照片的含義,此刻她只想快點找到房屋後門趕緊逃離。

  

   這時她想起自己進入宅子的目的是搜尋字條的呼救人,可眼下的情形是自己能從這危機重重的宅子里全身而退就是萬幸。至於呼救人也只能在先保全自己的情況下盡量去救。

  

   之前過道那一幕阿曼達後怕不已,她看了眼自己的雙腳,慶幸厚厚馬靴的保護才沒讓雙腳廢掉,她深吸一口鼓起勇氣握緊手中的手槍,雖然身處險境前途未卜,但只要手里握著槍還是能給她增添不少安全感。

  

   經過之前的教訓,阿曼達每一步都小心謹慎,槍口隨時對准不同的方向尤其注意腳下,而地板的木條似乎比前一個房間更加脆弱,她甚至擔心稍微用力就會踩斷木板。

  

   在距拐角還有十米遠的時候,阿曼達忽然停下腳步從腰帶中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機,她想試一試,既然對講機無法聯系上總部那手機呢?手機上的緊急撥號功能可以無視信號的衰弱及干擾強行撥通911報警電話,但遺憾的是手機依然無法同外界取得聯系。

  

   “該死!”阿曼達怒罵一聲將手機收起。

  

   而在地下監控室內,傑森看見正在試圖用手機同外界取得聯系的女警,苦笑著搖了搖頭。他那范圍遍布周邊好幾百米的干擾裝置可是美國海軍陸戰隊出品的高配版,比其他同類干擾裝置效能強了不止數倍,普通民用手機就別想有信號了。

  

   與此同時他還在拐角處給女警准備了一個驚喜……

  

   阿曼達舉著槍繼續往前走,很快就要接近拐角處了,警察的本能讓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拐角的另一側,完全忽視腳下的情況。

  

   傑森在監控中期待著興奮著,一英尺、兩英尺,三英尺……就快到了!

  

   阿曼達還在警惕拐角處可能出現的危險,忽然左腳一下陷入了地板中,緊接著一陣穿刺般的劇痛從腳底傳來。

  

   “唔……”她皺起眉頭忍住沒讓自己叫出聲,同時身子重心往右側偏移以減緩左腳的重力。她感覺左腳靴底似乎被竹簽之類的尖銳物扎穿了。

  

   阿曼達不敢第一時間把腳從陷入的地板中拔出,她擔心在拔腳時拐角處會衝出來一個人偷襲自己,所以忍痛持槍朝拐角處瞄了好一會兒,在確定沒人後才低下頭准備處理左腳遇到的麻煩。

  

   雖然竹簽扎穿了馬靴靴底,但好在靴底足夠厚實,吸收了竹簽足夠多的衝擊,而且部分竹簽沒有穿透靴底反而被折斷,所以阿曼達左腳雖然被扎傷但扎得並不深,她感覺扎入腳底的竹簽總共有三根,分別扎傷了二趾、腳心正中和腳後跟,其中除了腳心感覺稍微扎得有點深外,其余都只是觸及皮膚,對於行走沒什麼大礙。

  

   阿曼達開始右腳使勁,慢慢將左腳從陷阱中拔出來,可她卻不知這一用力便觸發了陷阱的第二道機關——埋在竹簽陷阱下方的捕獸夾被激活了!

  

   “啪——!”捕獸夾巨大的鋼齒如同一張猛獸的大嘴,重重咬合在了阿曼達左腳馬靴靴筒腳踝偏上處。

  

   阿曼達感覺左腳一麻,脛骨兩側劇烈震了一下,帶著鐵鏽的鋒利鋼齒從外到內分別擊穿了靴筒、塞在靴筒內的馬褲褲腳、穿在馬褲里面的保暖貼身褲褲腳後,嵌入到小腿之中。

  

   這一次阿曼達再也忍不住了,呼喊一聲跌向一側,奮力用手撐住牆後才沒有跌倒。

  

   地下監控室內的傑森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輕輕抿了一口威士忌,這種竹簽陷阱是過去父親的夢魘,在越南的叢林深處,父親的多名戰友因為踏入此陷阱而提前退役,有的甚至終身殘疾。但傑森比越共要“仁慈”得多,至少他沒有在竹簽上塗抹上毒藥,也沒有在陷阱下方安放詭雷。

  

   他曾聽父親說過:戰時一名中士踩到竹簽陷阱後情緒崩潰,想伸手將腳拔出來,不過這一次他運氣不好,“查理”在陷阱下方還埋了一顆反步兵地雷,專門炸那些試圖幫助踩中陷阱士兵脫困的人。結果這名中士觸發了詭雷,失去了左腳、雙手還有雙眼,沒等回國便在西貢的康復中心跳樓自殺了。

  

   相比於詭雷,捕獸夾算是十分“人道”了!傑森此時感覺自己像仁慈的上帝。但他也明白,若現在就讓女警炸斷一條腿甚至一雙手,那麼接下來可就沒得玩了。

  

   阿曼達已顧不上其他,右腿跪地強忍劇痛伸出雙手奮力想搬開捕獸夾,但這熊都掙脫不開的東西單單靠人力怎能搬開?

  

   嘗試幾次後阿曼達放棄了,坐在地上一邊流著眼淚一邊恢復體力。

  

   這捕獸夾的一擊雖然強力,但依舊被厚厚的靴筒抵擋住了大部分衝擊,加上外穿馬褲和貼身保暖褲的緩衝,雖然鋼齒嵌入肉里卻並未傷及骨頭。如果沒有馬靴靴筒的保護,以捕獸夾的咬合力,骨頭絕對被夾斷了。

  

   阿曼達坐在地上大汗淋漓,知道靠自己的力量無法掙脫捕獸夾,加之鋼齒已嵌入小腿肉里,也不可能將腳從馬靴中拔出脫險,唯一可行的辦法依然是掙脫捕獸夾。

  

   她試圖讓自己冷靜,回想起在警官學校時教官說過的話:“任何機械都有它的規律和弱點,如果遇到問題一時無法解決,不妨從它的源頭入手。”

  

   阿曼達恍然大悟,開始尋找捕獸夾的彈簧銜接處,這正是它的弱點,找到後她舉起格洛克瞄准彈簧處開了一槍。

  

   槍響過後彈簧崩落,阿曼達感覺左腿松弛了下來,她立即放下手槍用雙手輕輕將鋼齒搬開,又小心翼翼把腿抬起將靴底從竹簽陷阱中拔出。

  

   做完這一切後,她也顧不得槍響可能造成的影響以及依舊危險的四周,背靠著牆伸直受傷的左腿坐在地板上休息,剛才那一陣折騰已經耗費了她太多的體力,她需要恢復時間。

  

   大約過了五分鍾,阿曼達重新站起,開始扶著牆緩緩走向拐角處,多虧馬靴厚實的靴筒和靴底,左腳經過竹簽和捕獸夾的洗禮後還能勉強正常行走,只是腳底腳踝每走一步都要伴隨著陣陣刺痛。

  

   拐角處竟然不是另一條過道而是一道殘破的木門,同樣沒有上鎖,打開之後卻是一間寬敞的大廳。

  

   在踏入大廳前,阿曼達忍不住又看了眼牆壁上那副一群非洲斑鬣狗捕食水牛的照片,她心中惴惴不安,總感覺像是某種不祥的暗示。

  

   監控室內的傑森重新在空杯中倒滿威士忌,並點燃了一支萬寶路,靜靜看著女警打開拐角處的門一瘸一拐踏入大廳,她將在這里挑戰為她准備的第三關。

  

   之前的竹簽陷阱原先是沒有附帶捕獸夾的,過去的那些獵物如妓女、空乘服務員、女大學生等,她們大都穿著絲襪高跟鞋或者運動旅游鞋,再不濟也是剛剛覆過腳踝的馬丁靴,一個竹簽陷阱已經夠她們受的了。

  

   但是阿曼達不一樣,她畢竟是警察,意志和體能比其他人更加強大,再加之她腳上的馬靴防護性過於優秀,必須給為她准備的陷阱升級,就像是盾與矛間的較量。

  

   看著阿曼達越是堅強傑森便越是興奮,這是魔幻小屋建立以來唯一一個堅持到第三關還能正常行走的獵物。

  

   阿曼達環視大廳感覺這個地方很奇怪,燈光幽暗不說四周都沒有門窗,更為奇怪的是除了她進來的地方整個大廳沒有第二道門,也就是說這個大廳就是個死胡同。

  

   她感覺有些不妙,忽然想到之前燃燒著火焰的過道可能已經熄滅,若是這樣便可直接退回從正門離開。

  

   說干就干!可當她轉身的那一刻,進來的破舊木門上端忽然降下一道鐵門,將大廳唯一的出口封得死死的。

  

   “媽的!”阿曼達知道自己中計,憤怒地用沒受傷的右腳猛踢了一下鐵門欄杆。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整個房間輕微晃動了一下,四面牆壁發出了沉悶的位移聲響,居然緩緩開啟了四個牆洞,這牆洞大小僅能供小孩子爬進爬出,固然不是為阿曼達逃離准備的。

  

   “這又是什麼鬼?”阿曼達握緊手槍對准牆洞。只聽得幾聲野獸的嚎叫,一只非洲斑鬣狗從牆洞中鑽出,阿曼達見狀立即舉槍瞄准。緊接著在另一個洞中出現了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鬣狗們發出低聲的嚎叫,雙目泛著凶光。原來之前拐角處照片上的鬣狗真的存在,而阿曼達就是那只被捕食的水牛。

  

   鬣狗們傾巢而出,數量足足有十二只之多。這些都是傑森為阿曼達准備的,他十天前以動物園管理者的身份從野生動物走私犯那里采購了它們,還花了很大一筆錢。買回之後他將這些鬣狗放在後院以最低標准喂食,以防它們餓死或因飢餓而互相殘殺。等到阿曼達到來的時候,這些鬣狗已處在最飢餓的狀態,在這種情況下即便面對獅子它們也會毫不猶豫地發起進攻。

  

   領頭的鬣狗嚎叫一聲,朝著阿曼達衝來。女警立即舉起手中的格洛克手槍連續擊斃了四只。可大廳雖然寬大但畢竟是有限空間,阿曼達無法邊開槍邊後撤,也無法同鬣狗們拉開距離,她很快就被這群猛獸近身,兩只鬣狗一左一右,分別咬住了她受傷的左腳腳踝和持槍的右手。

  

   非洲斑鬣狗是全世界咬合力最強的犬類,行動敏捷性格卑劣殘忍,面對獵物喜歡掏襠攻擊。

  

   阿曼達陷入絕境,在奮力用右膝頂飛一只企圖攻擊她襠部的鬣狗後,終於支撐不住跪倒在地。雖然左腳被鬣狗咬著腳踝始終不放,但至少靴筒能夠抵擋一陣,相比起來同樣被咬著的右手就嚴重得多了,皮手套的防御力顯然不能同馬靴靴筒相提並論,一上來便被鬣狗的尖牙咬穿了手腕,手槍也掉落在地上。

  

   事到如今阿曼達心中的恐懼已經蓋過了疼痛感,她左手從腰帶後側拿出了最後的武器泰瑟槍,之後掙扎起身用右腳馬靴靴底再度踢飛一只企圖從身後接近進行掏襠攻擊的鬣狗後,開啟了泰瑟槍。

  

   泰瑟槍發出咯咯的電擊聲,鬣狗們暫時停止了攻擊,對於閃電和火焰的恐懼,依然刻在這些野獸們的DNA里。

  

   阿曼達抓住機會立即用泰瑟槍攻擊咬著自己右手的鬣狗,這鬣狗也不知是餓壞了還是徹底被激怒了,在泰瑟槍的攻擊下依舊咬著皮手套不放,阿曼達好不容易才將它擊癱在地,但皮手套也被它的尖牙扯了下來,手套落地那一刻立即被一只鬣狗叼往角落,一口將手套吞了下去。

  

   阿曼達無視自己血流如注的右手,趕忙去撿落在地上的手槍。而咬著左腳腳踝的鬣狗依舊沒松口,阿曼達幾乎是拖著它在行走。

  

   好不容器撿起槍,但卻發現子彈已經打光,阿曼達連忙放下泰瑟槍准備給手槍換上備用彈匣。聰明的鬣狗看見她放下泰瑟槍後立即一擁而上!阿曼達也隨即開槍射擊,可是由於右手受傷射擊狀態大失水准,打光一整個彈夾卻只擊斃了兩只,其中之一還是咬著自己左腳的那只。

  

   剩下的鬣狗還有六只,若不算被泰瑟槍擊暈在地的還有五只。

  

   現在對於阿曼達來說,好消息是此時泰瑟槍在手,野獸們一時半會兒不敢接近,壞消息是格洛克手槍的彈匣和備用彈匣已經打光,她已經沒有子彈了,而泰瑟槍的電也不是無限的。

  

   就在這時,遠處天花板上忽然開啟一個出口,一道鏽跡斑斑的鐵爬梯咣當一聲落了下來。

  

   看見這一幕,阿曼達第一時間的想法是:“有人在監視我?”至於此人是敵是友已經不重要了,對於自己現在的處境,這天花板上的出口就是唯一的生路。

  

   但要過去談何容易,面前還有五只鬣狗,而泰瑟槍的電已經快要耗盡,她開始後悔沒在出發前給它充滿電。她起身奮力將左腳從死鬣狗的口中掙脫,此時左腳馬靴靴筒腳踝處已經血跡斑斑,不斷有血液通過被牙齒咬穿的破洞及撕扯的裂縫中流出。

  

   阿曼達依然顧不上身上的各處傷口,對峙對於現在的她來說無異於慢性死亡,必須想個法子擺脫這群攔在身前的畜生。

  

   她想過舉起泰瑟槍慢慢靠近爬梯,但剛一起步鬣狗便衝上來將她逼退回原地,顯然這群飢餓的鬣狗至死也不會放獵物離開,即便獵物手中還拿著可怕的工具。她也想過無視一切奮力跑向爬梯,但鬣狗的數量以及自身的傷讓這個舉動無異於自殺。

  

   而鬣狗們也很有耐性,靜靜等待獵物手中帶著電火花的東西熄滅。

  

   泰瑟槍的火花越來越微弱,阿曼達忽然注意到自己舉著泰瑟槍的左手還帶著手套,之前她記得有一只鬣狗就是叼著她右手的手套去了角落,這群畜生們似乎喜歡獨享美食。

  

   “試一試吧!”她換了受傷的右手拿著泰瑟槍,用牙齒奮力將左手皮手套脫下,之後奮力扔向大廳一角,兩只鬣狗被吸引了過去,它們分別叼著手套兩端,將其撕成兩半後開始咀嚼。

  

   可還有三只沒中招怎麼辦?阿曼達無奈之下將泰瑟槍放在地上,脫下了自己的警用摩托皮外套,並用受傷的右手在上面塗抹了血跡,隨後奮力扔向大廳另一角。

  

   手套和外套都是動物真皮制成的,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是鬣狗們的食物。三只鬣狗立即一擁而上,開始撕扯著皮外套。

  

   阿曼達見狀立即拖著受傷左腳一瘸一拐跑向爬梯,就在此時那只被泰瑟槍擊昏的鬣狗忽然蘇醒,它眼見獵物要跑立即咆哮著狂奔過來。

  

   此時阿曼達爬梯剛爬到一半,受傷的右手和左腳減慢了她的速度。鬣狗一躍而起死死咬住了她左腳馬靴的靴底。阿曼達奮力往上爬卻拽不動鬣狗,她從沒想過飢餓的犬類野獸會有如此大的力量。左腳馬靴靴底由於被火焰灼燒過,又連續被陷阱和鬣狗破壞,流出的鮮血形成的血腥味混合著燒焦皮子與腳汗的味道讓鬣狗忍不住流口水,讓它更不想放過眼前的美味。

  

   此刻其他鬣狗已經分食完了手套和外套,凶惡的目光再次對准了阿曼達。

  

   萬般無奈之下阿曼達只得棄車保帥,用右腳奮力蹬踏左腳馬靴的靴跟,在其余鬣狗撲上來之前將其踢脫,鬣狗咬著馬靴落了下去,用牛皮制成帶著血腥味的馬靴立即被鬣狗們用尖牙扯來扯去。馬靴的質量也是上乘,在如此揉捏之下竟然也只是一點點被撕碎,其中主體的部分被其中一只最強壯的鬣狗叼到角落里啃食起來。

  

   阿曼達終於順著爬梯爬上了二層,死里逃生的她已經精疲力竭。在下面她總共失去了皮外套、雙手皮手套、手槍及備用彈匣,泰瑟槍也已耗盡電量成了擺設,而最重要的是失去了左腳的馬靴,這導致之後左腳在行走和遇險時完全沒有了保護。

  

   二層樓是如此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阿曼達打開手電觀察了自己左腳的傷勢:白色的保暖棉襪已經完全被鮮血染紅,騎警馬褲褲腳也已經被鬣狗尖牙撕得稀爛露出了部分帶血的皮膚,馬褲下端方便踩著褲腳穿靴的馬鐙繩也已脫落,腳面新形成的傷口還在持續不斷的流血……

  

   忽然間她感到頭暈目眩,身子往後一倒昏死在地板上。

  

  

   (三)

  

   通過設在二樓的紅外夜視監控設備,傑森看見了暈倒在地的阿曼達,心中即刻擔心起來。

  

   “見鬼,不會就這樣死了吧?”他一口氣飲盡杯中的威士忌,按動了設置在二樓的一個機關想以此來喚醒昏迷的女警,他害怕阿曼達就這樣死去!原因自然不是發善心,而是擔心他精心准備的第四關未能得到檢驗。

  

   過去那些獵物大都倒在了前面的關卡,阿曼達是唯一到達第四關的人,他最大的樂趣就是看著獵物一步步闖過自己精心布下的局,直到最後一道關終結生命。

  

   而這第四關就是這最後一道關卡,傑森擔心之余也感到無比興奮。

  

   “起來,起來!加油啊巡警女孩!你可以做到的!”傑森在監控室內不斷拍手替阿曼達打氣,他頭一次因渾身緊張而出汗。在他按動機關後,二樓房間里傳出了音樂盒的聲音,曲子是《勃拉姆斯搖籃曲》。

  

   他看見女警身子微微抽動了一下,似乎對音樂有了反應,這證明她還活著,只要活著就還有未盡的好戲。

  

   昏迷中的阿曼達恍惚間聽見了樂曲聲,那是她孩童時代常聽見的搖籃曲,只要聽見這個曲子就證明媽媽要哄自己睡覺了。而如今自己深陷充滿陷阱的“地獄”中,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活下來再次見到母親。

  

   此時房間已被微弱的紅光普照勉強看得清四周。阿曼達緩緩睜開眼朝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間衣櫃,聲音就是從那里傳出來的,而環眼整個房間除了這個衣櫃竟然空無一物。

  

   她掙扎著想起身卻感覺渾身無力,剛才的一連串遭遇已讓她傷痕累累精疲力竭,同時又流了不少的血。借助著房間內微弱的紅光阿曼達摸到戰術手電,開啟後再次檢查身上的傷勢:右手手掌被鬣狗咬穿仍然在不停流血;左肩不知何時被鬣狗咬了一口傷得也不輕;後背也遭到鬣狗利爪的攻擊,好在只是劃破警服造成了一點兒皮外傷……

  

   最大的傷勢依舊在左腳,竹簽對腳底造成的傷口依舊疼痛,外加捕獸夾的夾擊和鬣狗的撕咬,腳踝附近已經爛肉外翻,在模糊的血肉中隱約可看見踝關節的骨頭。

  

   阿曼達在警官學校時,醫官上課時曾告誡大家:如果身受重傷,在沒處理完傷口前切勿冒然行動,在條件允許下優先處理傷口。

  

   在不知曉發出音樂的衣櫃內是否有新的陷阱的條件下,阿曼達遵循這句的囑咐決定先處理傷口。

  

   她利用掛在自己鑰匙鏈上的水果小刀割下了警官長袖外套的左手袖子以及里面長袖保暖內衣的衣袖,以此來包扎右手和左臂的傷口,同時小心翼翼忍著劇痛將左腳小腿至踝關節處粘著血肉的破爛褲腳剃掉,並用保暖內衣衣袖認真包扎,隨後她將自己的領帶扯下並用小刀切割成條纏繞在包扎傷口的衣袖上加以固定。至於左腳早已被血染得猩紅的襪子她不敢脫,因為在左腳失去馬靴後只能靠踩著襪子行走了。

  

   休整過後阿曼達恢復了一些體力並漸漸適應了傷痛。她開始把注意力集中在那發出音樂聲響的衣櫃中。

  

   經過前幾次的經歷,她深信這個衣櫃是個陷阱,於是暫時無視這個聲響,打起手電開始摸索房間的其他角落,遺憾的是這個房間和下面的房間一樣是個密室,除了順著爬梯上來的入口外沒有第二的出口。

  

   阿曼達將手電照向天花板和房棱四角,也沒有發現出口的痕跡。只有靠著衣櫃上方的房棱上掛著一台老舊的電視機。

  

   “該死!”阿曼達罵了一句,重新回到爬梯入口處向下張望,可下方的鬣狗們非但沒有散去還不斷衝著上方嚎叫,在這短短時間連那幾只被擊斃的鬣狗屍體都被掏得血肉模糊腸肚橫流,這些凶殘卑鄙的畜生餓起肚子來連同類都不放過。

  

   顯然再下去就是送死,但新的出口又在哪里呢?

  

   就在此時衣櫃上方的老舊電視機亮了起來,只見黑白屏幕上一個年輕女子正被綁在一個行刑椅上,對著電視鏡頭發出絕望的哀嚎,在她身前一個類似鑽頭的東西正漸漸朝她靠近。

  

   阿曼達一驚:難道這就是那個留字條的受害者?

  

   此時電視屏幕上顯現出了一行血紅色的大字:

  

   “想拯救她?想一起活下來?打開櫃子就會有答案!”

  

   阿曼達本不想打開櫃子,但年輕女子正在受到生命威脅她不能見死不救!所以在明知可能是陷阱的情況下她也要打開櫃子。她也明白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一定有人通過各種手段時刻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可是即便知道又如何?她已失去了包括手槍在內的一切武器,況且恐懼與絕望的氣氛已讓她無法過多思考。她不由分說奮力拉開了櫃子的門。

  

   在櫃門打開的那一刻,阿曼達緊急撤到櫃子一側,害怕里面的機關會傷到自己,但打開後卻出奇的安靜,音樂聲也停止了。她小心翼翼往櫃子里看,頓時被嚇得差點叫出聲。

  

   櫃子里面是七顆早已風干的女性頭顱,每個頭顱額頭上都寫著一個英文字母,這些字母連起來組成了一句話:Find key(找到鑰匙)。

  

   阿曼達嘗試從驚恐中冷靜下來,盡量不去看那幾顆頭顱,她拉開櫃子中間的兩個抽屜,發現左右抽屜各有一把鑰匙。

  

   正當她猶豫是否要拿起時,左手方的牆壁忽然翻轉,一道實心鐵門出現在眼前。她又看了眼電視屏幕上還在掙扎的女子,此刻鑽頭已經距離她越來越近了。

  

   阿曼達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拿起兩把鑰匙跑向鐵門。

  

   見到女警拿起鑰匙跑向鐵門的那一刻,監控室內的傑森興奮得從椅子上站起。這個年輕的新人女警終於沒讓人失望,愚蠢的責任感最終把她自己送向了最後一道關卡。

  

   其實電視上根本沒有什麼呼救的受害者,那是過去傑森折磨受害者的錄像,如果阿曼達懂一點時尚方面的東西,就可以發現受害女子身上穿著和當今時代完全不同的衣服……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傑森要見證的是最後一場殺戮的盛宴。

  

   阿曼達用其中一把鑰匙開啟了鐵門,推開後發現里面是一道狹小如同電梯間的房間,兩側的牆壁從下到上有整齊的裂縫,而正前方又是一道鐵門,鐵門上方掛著一台和之前房間同樣型號的電視機。

  

   阿曼達看見鐵門上有個小洞,經過手電探照發現里面有個鑰匙孔,這正好對應第二把鑰匙。她自然想過這可能是一個陷阱,正在猶豫之時電視屏幕忽然亮起,畫面上的女子用無比淒慘的聲音哀嚎道:

  

   “快打開門,救救我!”

  

   聲音似乎就是從鐵門另一側傳出的,必須趕快救人!救人心切額阿曼達此時已無法過多思考。

  

   由於右手的傷勢,阿曼達只得用左手拿起鑰匙伸入洞中准備開啟鐵門,哪知鑰匙剛插入鑰匙孔的那一刻,她忽然感覺左手在洞中被類似手銬的物件銬住了,奮力想將手取出時卻怎麼也動不了。

  

   “糟了!”正當她慌張之余房間內警報響起,左右兩側的縫隙中忽然伸出了許多鋒利的金屬條,這些金屬條即刻開始在電力的作用下旋轉起來……

  

   在傑森小的時候,喝醉後的母親總喜歡騎在他的背上,用這些金屬條制成的鞭子抽打他的屁股,口中發出騎馬時才會發出的指令,這給傑森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童年陰影,這種皮開肉綻的感覺讓他發誓有朝一日會百倍千倍償還給“母親”。

  

   這本是魔幻小屋中最終極的一道復仇關卡,可惜過去那麼多年來沒有一個獵物能撐到了這一輪。

  

   看著身穿巡警制服傷痕累累的“母親”即將面臨最後的審判,傑森感覺堵在心里的那股氣被徹底釋放,自己終於不枉這大半輩子的等待!

  

   開心興奮之余傑森也感到一絲憐憫,他心疼這位素不相識的年輕亞裔女警,她能夠來到最後一關替自己解開了心結,完全源自於她的勇敢、堅韌和無私。

  

   她是“俄勒岡屠夫”此生最偉大的獵物和對手。

  

   傑森決定在女警死亡之際給她最後一絲掙扎的機會。他開啟了一個機關按鈕,此時位於女警上方的通道開啟,一道同樣鏽跡斑斑帶著切痕的爬梯從一側降了下來。

  

   阿曼達左右兩側的金屬條如同直升機的旋翼般旋轉了起來,從房間最底層到最高層,每隔一小段距離就有一個縫隙伸出金屬條,這些金屬條從下而上慢慢朝阿曼達身體靠近,鋒利的金屬條足以切開衣物和肉體。

  

   但此刻她左手被鎖在了鐵門的小洞內無法動彈,再這樣下去自己會被這些旋轉的金屬條剃成骨架。

  

   “想活下去嗎?”電視旁邊的廣播內響起了傑森的聲音,“想活下去就按動門鎖旁的紅色按鈕,之後順著爬梯往上你就自由了!”

  

   腳下的金屬條越來越近,已經切割到右腳馬靴的靴筒。阿曼達無奈之下只得按動紅色按鈕。

  

   只聽得“咔嚓”一聲!阿曼達的左手從手腕處被切割了下來。她將左臂從小洞中抽出,看著手腕的切口痛得貼著鐵門尖叫。忽然間腳下一陣劇痛,沒穿馬靴的左腳已經被金屬條切開了一個口子。

  

   阿曼達沒有辦法,只得用受傷的右手以及還算毫發無傷的右腳順著爬梯往上爬,她一邊舉著斷了手腕奔涌鮮血的左臂,一邊拖著傷痕累累的左腳,用牙咬著警服領口艱難地一步步朝上。

  

   本以為爬過了房間高度就能逃脫這可怕的陷阱,但她絕望地發現爬梯上方長長的通道上依舊有縫隙,里面同樣伸出了旋轉著的金屬條。

  

   爬梯有多長?通道有多高?阿曼達一概不知,但她知道如果停下來定然會被金屬條切碎。

  

   由於身上的傷勢,阿曼達完全只能依靠穿著馬靴的右腳使力,同時靠穿著襪子的受傷左腳踏著爬梯保持平衡,最後利用受傷的右手抓住爬梯上一根橫梁往上爬。

  

   但金屬條上升的速度似乎要大於她攀爬的速度,很快便追上了來……

  

   接下來便是殘酷的賽跑,阿曼達靠著求生的本能奮力往上,但似乎無論自己多快金屬條總能追上,它們就像是會自我調節速度一樣。可當她慢下來時,金屬條同樣也會慢下來,位置永遠保持在自己小腿位置。

  

   阿曼達漸漸感覺自己的左腳正在不斷被切割,但她已沒精力也沒勇氣向下看了。此時正上方原本黑乎乎的通道忽然開啟了一個口子,陽光照射了進來。

  

   這讓已經被折磨得神志不清的阿曼達看見了希望:只要繼續往上爬就能逃離這個地獄。

  

   她全然不知自己的左腳已經被金屬條切割得只剩下了骨頭,右腳馬靴靴筒外側早已被金屬條“掃穿”,看起來就像是野獸留下了無數的爪痕,但也正是因為馬靴最後的保護,讓她的右腳還有力氣攀登。

  

   阿曼達早已顧不得傷痛,生的希望就在眼前,催促她不停地往上爬。她感覺左腳已經沒有了知覺,右腿外側不斷被金屬條擊打,每一次都伴隨著撕心裂肺的疼痛和肌肉撕裂的感覺,但漸漸也就麻木了,只微微感覺右小腿每次被擊打都帶有金屬掃過的清涼,這種清涼從小腿外側的皮膚肌肉漸漸延伸至骨頭。

  

   終於她奮力爬到了出口,看見了外面被白雪覆蓋的樹林和州際公路,看見了頭頂午後的陽光。此時的她正位於宅子的屋頂處。

  

   “我成功了!我活下來了!”早已神情恍惚的女警試圖用最後一口氣翻上屋頂,可就在這時出口後側一根削尖了的金屬長棍突然彈出,刺穿了她的胸膛。

  

   阿曼達睜大了眼,看見天空漸漸陰暗下來,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不受控制地下墜,重新跌回了遍布旋轉金屬條機關的通道中。而這些金屬條從頂層到底層,依然在以最大功率旋轉著……

  

   傑森關閉了監控走出了地下室。他首先來到州際公路旁將自己的皮卡開回車庫,再從車庫里開出叉車將女警的摩托車叉到一公里外的沼澤處沉底,之後又將宅中的鬣狗趕回到後院。

  

   做完這一切後他回到地下室,點燃一支萬寶路並喝了半杯威士忌。沉思了五分鍾後,他穿戴好塑料連體防護服並戴上口罩,上樓前往女警墜落的房間。

  

   傑森打開門,看見的是一具右腳被金屬條纏住倒掛在房間內的血肉模糊的女屍。屍體渾身上下已不成人形,多數部位都被切割得露出了白骨,皮膚和衣物碎片混雜在一起,唯獨右腳的馬靴還能看清大致的形狀,幾根斷裂脫落的金屬條和破爛不堪的馬靴攪在一起,深深嵌入到屍體右小腿的肌肉和脛骨中。傑森花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才將屍體從金屬條的糾纏與束縛中分離,之後裝進裹屍袋帶回了地下室……

  

   位於地下室二層的解剖室中,在留聲機放出的巴赫《g弦上的詠嘆調》曲子的伴奏下,傑森開始慢慢將屍體進行處理:其中軀干及大部分內髒切割取出放入冰庫,這將會是他未來一個月加餐的食物,屍體被鬣狗啃食的右手和左臂以及完全只剩骨頭的左腿被切割後扔在了後院,成為鬣狗們爭相競搶的食物,而頭顱被保留下來經過防腐處理後放在了二層那裝滿獵物頭顱的衣櫃中。

  

   到這里女警的軀體只剩下還連著馬靴殘骸的右腿了。傑森利用手術刀和其他切割工具將其慢慢分離,而後將肉體歸集在一個盤子里送入廚房,這些殘肢碎肉經過清洗烹飪後將成為他今天的晚餐。

  

   而靴筒盡失殘破得幾乎只剩下靴底的馬靴殘骸被傑森用一個精致的盒子保存了起來,以示對這位最偉大的獵物和對手的尊重與紀念。

  

   傑森坐回監控室的沙發,盯著黑黑的監控屏幕點燃了一支象征勝利的雪茄,靜靜回味著誘殺女警的全過程,過去他每終結一只獵物後都會點燃這樣一支雪茄,但這一次勝利體驗卻是如此深刻,足夠令他長時間回味。

  

   而阿曼達·李,這位年輕的亞裔女巡警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了,就好像從未來過這個世界一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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