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林,位於上位世界正道七派之首——濯心派南方千里左右的一處密林。其外圍盤踞著諸多實力堪比築基期的妖獸,也生長著許多低階靈草,因此大荒林外圍也被稱為最適合築基期修士的歷練之地之一。
大荒林向北五里左右有一處坊市,這座坊市最早是由濯心派建立而成,專門為了給那些在大荒林中歷練的築基期修士提供休息和交易的地點,因此被稱為大荒林坊市。
坊市分為內外兩塊區域,內市由幾座精美的樓閣組成,是專門為了招待少數可能會出現的築基之上的修士而建的。幾處樓閣被圍牆包裹著,東南西北四方各開了一道門,由總共共八名濯心派築基大成修士把守,以防有人想要偷偷混入其中。
而外市卻與內市呈現出一幅完全不同的景象,外市由四條主街組成,除南街外的其他三條街邊店鋪連綿,所售之物包羅萬象,從材料到法器,從靈草到丹藥應有盡有。而南街則矗立著兩座略比內市樓閣低上一些的小樓,一座是為外市的修士們提供休憩之所的客棧,另一座則是提供些吃食以滿足那些尚有口腹之欲的修士的酒樓。除此之外便是由諸多修士自己擺出的攤位,攤位上放著修士們探索大荒林的戰利品中自己用不到那些用來交換。
月夕是從北街進入的坊市,雖然是第一次過來這里所以不太熟悉其中布局,不過街道分布相對簡單,只需繞過沿著街道一路向南繞過內市圍牆之後就來到了她的目的地——大荒林酒樓。
這名字還是真是簡單易懂。
看著門口牌匾上寫著的這五個燙金大字,月夕心里吐槽了一下,然後簡單整理了一下背後的包袱,走進了酒樓之中。
“前輩這邊請。”見到有客人來此,一個貌似是店小二的引氣期修士連忙笑著迎上前,將月夕引入一處空位,“前輩要點些什麼?”
“先給我來一壺‘濯心酒’吧。”月夕倒是有些興致缺缺,雖然築基修士可以辟谷,但口腹之欲自己倒也不是沒有,只不過剛剛用神識掃了一下菜單上的菜式,都是自己歷練這三年來吃過的東西。
“前輩可是覺得這些菜品有些尋常了?”小二將月夕所點的內容錄入傳音符後放出,趁著傳音符飛去後廚這段時間開口說到,“前輩有所不知,我們濯心派雖然並未對吃食方面做過太多研究,但這里畢竟挨著大荒林。所以相同菜式所用材料和外界可是區別不小的。”
“那給我加一分‘葷羹’吧。”小二的話似乎勾起了月夕的好奇心,於是她點了一道這三年來最愛吃,也是吃過最多次的料理。
“好嘞!還請前輩稍等片刻。”小二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取過後廚送來的酒走回月夕桌邊,“這酒前輩先喝著,菜馬上就好!”
目送滿臉高興的小二離去,月夕取下背後的包袱和身上挎著的長劍一起放到一旁的座位上,拿起酒壺倒滿一杯。
“呼~”疲憊隨著酒水下肚帶來的爽快感被驅離了身體,滿飲一杯後的月夕面帶滿意的神色倒上了第二杯。
濯心酒是濯心派的特產,與其他地方的酒不同,這濯心酒並不是那種追求辛辣的類型,因為是靈藥釀成,入口之後會有股淡淡的甜味,同時會有一股藥力傳入四肢百骸,讓人覺得渾身舒爽。
“誒,你看那邊。”
“那邊怎麼了?”
月夕的聽力自從第一次被靈力灌體之後就變得敏銳了許多,在酒樓一層大廳這樣的空間內,只要不是神識傳音,任何悄悄話都逃不脫她的耳朵。
“你看那個白衣赤足的女子,有沒有覺得有些熟悉?”
“我想想……白衣赤足,腰懸長劍,還背著一個大包袱……難道這位就是傳聞中的‘蜂蜜仙子’麼?”
聽到這話月夕趕緊微微低頭將酒杯舉到嘴邊,來掩飾自己此刻漲紅的臉。歷練這三年自己倒是有不少收獲,比如之前夜笙所說的神識修為問題其實是她判斷失誤,那種情況只是因為短時間內法力提升太快神識沒有跟上而已,隨著時間流逝,自己的神識不但追上了法力,甚至還隱隱有些超過。當然也有一些月夕並不喜歡的‘收獲’,比如因為功法問題導致自己變得容易出汗,而自己的汗水會散發一種類似蜂蜜般淡淡的香甜味,因此獲得了‘蜂蜜仙子’這樣一個讓人羞恥的稱號。
“不是說‘蜂蜜仙子’所過之處能聞到一股蜜糖般香甜的味道?我怎麼什麼感覺都沒有……而且你看她的手指腳趾也和傳聞中不太一樣,沒有銀白色的指甲。”
“誰知道呢,畢竟都是些傳聞。而且‘蜂蜜仙子’可是築基期圓滿的高手,萬一眼前這位就是本人的話,還是不要議論她比較好,咱倆加起來可都打不過。”
你們的對話我都聽到了,真是對不起。
月夕自身的性格導致她不會因為那兩個人的悄悄話而去找他們麻煩,不過暗地里翻個白眼吐槽一句倒是必要的發泄。
“前輩,您的菜來了!”
看著眼前的‘葷羹’月夕眼前一亮,看來小二之前說的沒錯,這撲面而來的一股淡淡的靈力波動確實和她之前吃過的都有區別。雖然已經嘴饞的不行,不過月夕還是保持了基本的矜持,將湯羹舀到碗里‘小口小口’的品嘗著。很快,湯羹見底,月夕滿意的揉了揉肚子,准備將小二喊過來結賬。
“我感覺她就是‘蜂蜜仙子’!吃得那麼著急的樣子,跟傳聞中一模一樣!”
“確實,尤其是她還點的是葷羹……”
之前的就算了,他們居然沒完沒了!明明本姑娘已經很矜持了!
一而再的冒犯讓月夕想要發作,當然主要還是因為羞恥。不過之前的小二又走了過來,月夕只得暫時收起心中的‘怒火’。
“前輩,本店的葷羹您還滿意麼?可還需要些什麼?”
“不用了,結賬吧。”之前兩次因為疲勞和嘴饞,月夕倒是沒有觀察過眼前這個看上去二十四五歲的小二,如今仔細一看卻感覺似乎有一種違和感,仿佛眼前這個男子其實是女兒身的樣子。只是以自己的神識無法識破這種偽裝,可惜今天是第八天,不然就能喊夜笙來觀察一下了,憑借她的神識,想必一般的偽裝都會無所遁形。
“前輩,一共是三十靈石。”
價格比別的地方稍微貴了五靈石左右,好在月夕之前菜單時候已經知道了具體價格,而且夜宇軒他們臨別之前給她准備的靈石也足夠多,倒並沒有讓月夕覺得肉痛。
結完賬的月夕,將長劍挎在腰間背上包袱,伴隨著包袱中傳來的“叮呤咣啷”聲走向了酒樓對面的客棧。
安穩的休息了一夜,醒來時已經是辰時了,現在正是夜笙在珠子中受苦的時間。
自從三年前為了滿足好奇心而偷窺過一次夜笙痛苦的樣子後,月夕倒是沒有興趣再觀摩一遍了,畢竟她沒有看別人痛苦的癖好,而且自己曾經也遇到過這種生不如死的經歷。
干等著夜笙緩過神來聯系自己也不好,於是月夕盤坐在地上開始控制靈氣進行大周天循環。
這是月夕這三年來養成的習慣,畢竟坐在床上修煉會把客棧的床單被子都弄得濕乎乎的,挺讓人不好意思的。
“早啊小月夕~”月夕收功的同時耳邊傳來了夜笙的聲音,“看來昨天你就到大荒林了?倒是比我預料的早了一天。”
“是啊夜姐姐。五天前遇上了個商隊,讓他們帶了我一程,不然自己走的話應該還是今天才能到吧。”月夕取出包袱中的汗巾,輕輕擦拭著身體。如今的她在夜笙面前倒也不是很避諱自己這個汗多的缺點了。
“畢竟以你現在的修為要闖大荒林的身處還是太難了,按照之前的計劃,要等到我掌控珠子的那天用神識幫你避開危險,趁此機會去尋找‘無火之地’閉關突破金丹。”夜笙的語氣中透露著一股輕松,“所以只要不晚就行了,要不還得多等上幾天了。”
“夜姐姐,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我突破金丹要找‘無火之地’?而且你上次說的‘金靈劍體’究竟是什麼?還有你上次說的一旦我突破了金丹能給你帶來的好處是什麼?”
“哎呀~不是說好了問題要一個一個問麼?”夜笙的語氣倒是對不上嘴里的抱怨,似乎非常開心,“先說‘金靈劍體’吧,這是一種非常稀有的特殊體質,你還是我遇見的第一個擁有這種體質的人。不過這些都是以前朔明哥告訴我的,而且他也沒見過擁有這種體質的人,只是在一些典籍中看到過相關記載,所以姐姐其實並不確定你真的是‘金靈劍體’。”
“而‘無火之地’應該算一種特殊的地脈現象,意思就是此處並不存在火屬性靈氣。朔明哥說‘金靈劍體’在突破金丹時候要避免被火屬性靈氣干擾,所以為了讓你順利突破,才要尋找這種‘無火之地’的。”
“夜姐姐……”月夕有些無奈,原來弄了半天只是因為推測,就讓自己壓制境界三個月,火急火燎的跑到了這麼遠的地方。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哪怕你不是‘金靈劍體’,對你這金屬性靈根來說,想突破金丹最好也要找火屬性靈力稀少的地方。”夜笙用嚴肅的語氣表明說著,“至於對我的好處……等你突破了金丹期,我就可以不用被這麼綁著不能動了。”
“只要我突破了金丹,夜姐姐就能解放出來了?”這個消息對於月夕來說也是個好消息,畢竟這三年來也就只有夜笙偶爾能陪自己說說話,在夜笙不能控制珠子的時間里月夕總會感覺很寂寞。
“之前還說姐姐是個怕寂寞的人,結果小月夕這不是跟姐姐也差不多嘛,真可愛~”夜笙習慣性的調笑了一句,“可惜情況並沒有你想的那麼美好。即便你突破了金丹期,也只是讓我脫離這些靈氣鎖的束縛而已,想要我真正從封印中被解放出來的話,至少你得有堪比我當年的實力才行。”
“大乘期還好遙遠呢……”
“不對不對,小月夕你想錯了。不是讓你達到大乘期,而是達到我當初煉制這個珠子時候的實力就行了。”夜笙的語氣又恢復了之前那高興的樣子,“我會判斷你是‘金靈劍體’的一句,就是因為你的肉身強度和法力神識不匹配這一點。想想之前我還以為你屬於肉身提前進入了金丹期的那種情況,還想讓我弟弟幫你提升實力。結果現在隨著你進入築基圓滿,肉身強度都快達到金丹圓滿了。”
“所以只要我肉身強度達到夜姐姐當年的大乘圓滿,就可以解開這個封印了?”月夕心中默默算了一下,“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我至少也要渡劫圓滿時才行吧?這麼看也還是好遙遠啊……”
“能比等你大乘期早點就是好事。”夜笙倒是相對豁達一些,畢竟已經被珠子困住一萬年了,以月夕的資質來看,怎麼也不會再讓自己等上一萬年。“好像光顧著聊天了……小月夕你擦完了沒有?趕緊出發吧。”
背著包袱的月夕從坊市南街出發,一路向南而行,到達大荒林邊界時已經快中午了。邊界處零星有幾位築基期修仙者進出,除了少數幸運兒,大多數出來的人要麼受了傷,要麼精神萎靡。
來往的修仙者似乎對月夕這種怪異的形象有些好奇,來回打量了她幾眼。
“姑娘。”一位男修士突然叫住了月夕。“姑娘可是傳聞中的‘蜂蜜仙子’?”
月夕轉過頭看了看這個男子,並不打算回應他的話。
那男子修為達到了築基後期,在月夕的神識中看來,以他氣海的狀態,似乎距離圓滿還有不短的距離。
“是在下唐突了,在下看姑娘孤身一人就想進入大荒林,擔心姑娘不知其中凶險,所以想邀請姑娘和我們幾個結伴而行。”男子對著指了指自己背後的三個人,“目前有我與這三位道友,畢竟大家都是散修,這種時候還是要團結一點比較好。對了,在下名叫……”
“不必了。”月夕沒等那男子說完便開口拒絕了。
我可不能跟你們在外圍轉悠。月夕一邊這麼想著,頭也不回的徑直走入大荒林中。
“那幾個家伙可能不懷好意。”
“夜姐姐,你剛剛有沒有注意到為首那個男人的怪異?”
“小月夕學聰明了呀~”夜笙似乎總能抓住調笑月夕的機會,而且從來不會等月夕抱怨,“那四個人明顯身份有別,跟你說話那個估計是哪個家族的少爺吧。”
“大家族的少爺小姐不是一般都等結丹之後才會出來歷練麼?”
這是這三年間月夕聽到的傳聞之一,據說大家族的嫡系天才子弟都會在家族內完成結丹,然後在家族力量的幫助下准備上許多法寶之後才會離開家族開始歷練,以防過程中出現意外。
不過如果不是嫡系子弟的話,剛剛那男子又有什麼資格帶著三個跟班出現在這里?
“或許總有例外?也有可能那個男人不是家族子弟。”
不是家族子弟,那麼就是某個門派的精英弟子了。
門派精英弟子並不像家族嫡系天才那樣稀少,所以這種弟子中會出現一部分築基期就能四處歷練的存在。不過為了保證他們的安全,門派中也會派出一部分隨行弟子。
至於精英弟子之上的,就是嫡傳弟子了。嫡傳弟子的待遇倒是和家族嫡系弟子差不多,也都是金丹之上才有機會出現。
“夜姐姐,你覺得他們有什麼目的?”
“我覺得或許是因為小月夕太好看了吧~而且是‘蜂蜜仙子’呢,這綽號聽著就好香。”
懶得理她了。
如果問月夕和夜笙的交流一般都是怎麼結束的?多半情況下都會像現在這樣,因為夜笙的調侃而害羞的滿面通紅又有些竊喜的月夕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所以心里說上這麼一句,之後沉默下來等夜笙提出下個話題。
“前面要向右邊轉一下繞過去。”
沒有等來下一個話題卻等來的夜笙的提醒,看來前面應該是某個妖獸的巢穴了。
就這樣,月夕在夜笙的指導下快速前進著,終於趕在子時之前進入到了大荒林深處。
“沒想到這個大荒林居然這麼大。”再過不久珠子就會脫離夜笙的掌控,無奈之下,她只能將神識放出到最大,仔細搜索著前方可能存在的危險和那傳說中的‘無火之地’。
“咦?”
“夜姐姐,怎麼了?”
“也不知道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夜笙的語氣有些凝重,“大荒林深處應該是有某種壓制神識的陣法,我的神識只能離體百里……而且方圓百里居然一只妖獸也沒有。”
“沒有妖獸的話應該算好消息吧?”
“附近沒有妖獸的身影,卻留下了很多妖獸生活的痕跡,這種情況很不尋常……”夜笙沉吟著,“這實在過於怪異了……不行,這幾天不能再前進了。小月夕,看到左邊的山了麼?”
月夕聞言看向了左邊的山峰。山峰距離自己所在的位置並不算遠,以她的速度,用不了一個時辰就能走到。
“那里應該是兩只妖獸領地的中間地帶,你先去山上開個洞當個臨時落腳點,記得把陣符用上。”在月夕的印象中,夜笙還從來沒有這麼嚴肅過,“在搞清楚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現在這種情況之前,你還是先躲起來,九天之後再接著找‘無火之地’吧。”
“好的。”夜笙那不容置疑的語氣影響到了月夕,她順從的向著山峰方向跑去。
等到月夕開辟出洞府,布下陣符之後,珠子的封印也再一次啟動了。
“既然要等九天的話,那就好好休息一下,養精蓄銳。”
月夕手中的劍將一塊大石頭削至光滑,背後的包袱也已取下攤開,一塊獸皮被月夕取出鋪在了石頭上。之後她躺了上去,甩了甩頭,拋開腦海中對於夜笙所說的那些不尋常的胡思亂想,沉心靜氣,慢慢睡著了。
洞外的天色還未大亮,一陣笑聲將月夕從睡夢中驚醒。笑聲很是清脆甜美,然而卻不像是開心的笑聲。這笑聲令月夕感覺有些熟悉,她確信自己並沒有聽到過這樣的聲音,令她熟悉的是這笑聲中那種痛苦的意味。
“先躲九天。”
想到之前夜笙的提醒,月夕快速起身走到陣法前停下腳步,放出神識准備觀察一下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哈哈哈哈哈……”
神識聚集成一束,向著笑聲傳來的方向探索著。在距離月夕藏身的山洞北方並不算遠的位置發現了一位藍發青衣的女子。這陣驚醒月夕的笑聲正是由這女子發出的。
此刻這女子雙眼含淚坐在地上,雙腿向前伸的筆直,赤裸的雙腳腳趾翹起露出略顯紅潤的腳底,兩只狼型的妖獸前爪按住女子的腳踝,伸出舌頭在她那白皙如玉的腳心窩中肆虐。
“哈哈哈……好癢……哈哈……”
難怪會覺得這笑聲有些熟悉……
月夕心中想著,畢竟自己雖然不認識這女子,但這種痛苦的笑聲她自己也曾發出過,而且上次偷窺了一下夜笙,也聽到了這樣的聲音。
月夕的神識掃過那兩只正在折磨著女子雙腳的狼型妖獸,然而這兩只妖獸只有相當於引氣期的實力這點著實讓月夕心中有些驚訝。要知道能闖入大荒林深處的修士至少都是築基後期,且一般都結伴而行,這女子只身一人出現在這里倒是有些怪異,於是月夕帶著好奇用神識在那女子氣海掃過。
深不可測!
按照夜笙之前跟月夕講過的修仙常識,只有一種情況下會出現這樣的結果,那就是這個女子的修為比月夕高出了整整一個大境界,換句話說,此刻這位被兩只引氣期妖獸折磨著的女子至少是元嬰修為!
仿佛是因為心中的怪異感驅使,月夕加大了神識輸出再次掃過女子的氣海,然而結果卻和之前別無二致。再將神識掃遍女子全身,也沒找到半點受傷的痕跡。
“一個沒有受過傷的元嬰期修士怎麼會被兩只引氣期妖獸制服?”心中那怪異的感覺愈發濃烈,月夕決定再好好觀察一下,想想自己是否要去幫女子驅逐那兩只妖獸。
這次月夕觀察的更加細致了些,她先是仔細看向那兩只妖獸。雖然它們此刻舔的非常賣力,儼然一副要讓那女子笑死在這里的樣子,然而妖獸眼中卻並沒有一絲敵意,反而一片清明中帶著些許友善。
在女子腳邊發現了貌似是鞋襪一樣的物品,那雙鞋子的鞋底是完全透明的,其上有幾根同樣透明的帶子一樣的一樣的東西,和月夕印象中的鞋子相比差別極大。之所以會感覺像是鞋子,還是從這物品的大小僅比那女子雙腳略大一些而判斷的。而那雙襪子則更加超出月夕的理解范圍,不知由什麼材質制作而成,襪子整體是略微有些白色的半透明狀,兩只襪子各有兩條與整體同樣材質的线連接著一前一後兩塊布料,哪怕穿在腳上似乎也僅僅只能包裹住腳趾、部分腳掌與腳跟。
女子身上的衣裙看起來也有些稀奇,奶黃色的無袖上衣從鎖骨處包裹到腰身,其外套著一層袖口長過手肘的青色紗衣。同樣青色的長裙從膝蓋開始逐漸變成半透明的樣子,下擺長度接近腳踝,朦朧中露出兩截非常白嫩的小腿。這種穿著打扮雖然奇怪,但是比起那雙鞋襪倒是讓月夕感覺更加正常一些。
上衣和裙子因為汗水而變得有些濕潤的樣子貼在女子身上,她腳底的皮膚依舊如同之前那般白里透紅。妖獸的口水混合著汗水將那雙漂亮的腳底變成一副濕潤發亮的樣子,仔細觀察還能發現不少細小的紅痕遍布腳底,應該是被妖獸舌頭上的倒刺刮撓所導致的。
“啊!哈哈哈我不行了……哈哈癢哈哈哈哈……受不了了……”女子的笑聲又加大了幾分,淚水順著笑得有些微紅的臉頰滑落,看上去似乎有些堅持不住了。
躊躇了一下的月夕最終還是踏出了陣法准備救人,然而還沒等她走出幾步,就感覺自己身處的位置被一種奇怪的氣息所包圍。在這種氣息的影響下,月夕本來有些煩躁的內心逐漸平復下來,對那兩只妖獸的殺意也消散不見。
太反常了!
這種仿佛中了什麼陷阱的感覺促使月夕停下了腳步,她靜靜感受著那奇怪的氣息,甚至嘗試調動法力去攻擊試圖驅散它們,卻並沒有遭到反擊。神識集中在身體周圍仔細檢查著每一處空間,沒有感受到敵意,也沒有隱藏起來的危險。就好像此刻她的身體正被柔軟的雲彩托起至雲端,讓她忘記了自己本打算擊殺那兩只妖獸,所有情緒都在傳入口鼻的清新空氣和包裹自身的柔軟中變成了平和。這種美妙的感覺代替了之前的怪異,讓她一步也不想再動,只希望能繼續享受著這股平靜。
月夕就這樣站在原地,靜靜的聽著那女子的笑聲,看著那兩只妖獸舔舐著女子的腳底,直到妖獸似乎舔到心滿意足,放開了女子的雙腿,轉過身鑽入密林中消失不見。
那股讓人平靜的感覺消失了,此處也變得不再如之前一般吵鬧,只剩下微風輕觸樹葉和女子的喘息聲交織回蕩著。
“那,那個……前輩你……沒事吧?”月夕走到女子身邊充滿歉意的說著。
想想自己是為了救她才走到這里,結果卻被那種奇怪的氣息控制,就這麼看著女子被折磨到這個地步,月夕心中的警惕與歉意都更重了一些。
“呼……呼……”那女子似乎是笑的有些太累了,喘著粗氣躺在地上看向了月夕。
這種情況下月夕實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說些什麼來打破這撲面而來的尷尬,直到一陣男子的輕笑聲混入女子的喘息聲中。
“是誰!”聽到這笑聲的月夕快速貼近女子身邊,神識離體四步聚集在一起,將女子與自身全部囊括其中。自身則雙腿微曲,右手按在腰間法器長劍的劍柄上,擺出一副防御姿態。
“小丫頭,別這麼激動。”
女子腰間的儲物袋旁,一個剛剛因為袋子遮擋主,沒有被月夕觀察到的玉佩中飄起一道白煙。白煙逐漸聚集成一位長發過肩,身著黑白相間長袍,臉上還帶著個看著奇形怪狀似乎是鐵質框框的鬼魂般的男子。
“……”月夕緊盯著這男子,依舊是一副防御姿態一語不發,不過心中卻對男子的裝扮產生一種熟悉感。
這麼怪異的裝束如果自己見過肯定能記住,所以可以確定對方肯定不是自己的熟人,不過似乎在哪里聽到過類似的樣貌?
“放松些,小丫頭。”那男子擺出一副微笑的表情,展示出一副帶著善意的樣子,“你身上有一股上我感覺非常熟悉的氣息,我只是出於好奇才出來看看的。”
熟悉?不僅自己對這男子感覺熟悉,那男子居然也覺得自己熟悉?
月夕再三搜索著自己的記憶,最終確定自己肯定是沒見過這個人。不過他的善意月夕倒是感受到了,於是她收起那副警惕的樣子,站起身打量著眼前的人。
“小丫頭,你這麼看人可是很不禮貌的。”男子嘴上雖然這麼說著,但臉上那溫和的笑容卻沒有任何變化,“話說南方不遠那個陣法是你的吧?兼具預警與防御功能的陣法……你在那山上開辟了洞府?”
“鬼魂也有神識?”看著那男子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沒感受到他放出神識,卻能直接點出自己所有陣符中那陣法的特點,月夕滿臉驚訝的說出這麼一句話。
“真是的……沒人教過你要講禮貌麼?小丫頭。”男子也不知是對月夕的話語還是自身的狀況感到無奈,微笑著的嘴角顫抖了一下,“算了,畢竟你可能見識不足。我這麼說吧,鬼魂不是有沒有神識的問題,而是除了神識還有什麼……還有一點,我可不算是鬼魂,我是由三魂七魄分裂而形成的殘魂。”
鬼魂和殘魂聽起來好像是一個東西。月夕腹誹了一下。
“下次再想什麼失禮的問題時記得控制一下你的表情。”殘魂搖了搖頭,“先搭來把手,幫我把小瑩帶到你的洞府里去休息一下吧,畢竟躺在地上睡也不是什麼讓人舒服的事。”
我為什麼要幫你?
這句話也就只能再月夕心中想想,畢竟此刻躺在地上的這位被稱為小瑩的女子至少是個元嬰修士,而那個殘魂看上去似乎是個很玄乎的玩意,說不定也比自己強。
月夕心中權衡了一下,決定暫時按照這個殘魂說的辦,畢竟如果在山洞中遇到危險,自己還能利用陣法想辦法周旋一下。
心中有了計較的月夕不再猶豫,將躺在地上的那位略比自己高一些的女子打橫抱起,在女子感激的目光中向著山洞方向走去。
回到山洞的月夕輕輕的將女子放在之前給自己睡覺用的鋪著獸皮的大石頭上,女子似乎因為之前的疲勞,在月夕懷里時就睡著了。
安頓好那女子之後,月夕轉過頭看著那個殘魂一語不發,心中還在思考那股莫名的熟悉感究竟來自何方。
“多謝了。你一個小丫頭,在外游歷居然一點都不准備些享受之物?”殘魂觀察了一下這個山洞,似乎是覺得有些簡陋而微微撇了撇嘴,不過馬上就收起了這副表情,歉意的看向月夕,“抱歉,我這些年來只跟小瑩說過話,難得遇到另一個能聊天的對象,倒是有些忘乎所以,居然評價起別人的生活來了。”
這句話也讓月夕有點熟悉,自己似乎在以前聽到過類似的?
“對了,之前說姑娘身上讓我感覺熟悉的氣息,似乎和我的一位故人有些相似。”還沒等月夕思考自己具體在哪里聽到過類似的話,殘魂就繼續說著。
故人?對了!
“前輩可是名為易朔明?”月夕恍然大悟,‘這些年沒跟別人說過話’,這是夜笙之前說過的,那殘魂臉上的鐵框框感覺有點想夜笙說過的‘眼鏡’。
“你知道我的名字?看來你和阿笙關系匪淺啊。”
確定了這殘魂的身份,月夕不由得心中發苦。夜笙之前明明說易朔明是進入兩萬年前進入時空深淵中就失蹤了,如今卻是這麼一副好像死了很久的樣子,這讓月夕心中糾結,想不出該怎麼告訴夜笙這樣的消息。
“你叫什麼名字?跟阿笙是什麼關系?”
“易前輩,我叫易月夕。”月夕的神色恭敬了些,“是夜姐姐一直指導我修行的。”
“姐姐?看來阿笙這個想要個妹妹或者弟弟的執念還真強啊。”易朔明爽朗的笑了笑,“現在好了,她也算是如願以償了,我都能想象到她有多開心。”
笑過之後便是沉默,易朔明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落寞。
“她……還好麼?”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語氣也有些猶豫。
“易前輩……”月夕似乎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之前只糾結該怎麼把易朔明的情況告訴夜笙,現在仔細想想,怎麼向易朔明傳達夜笙的情況似乎也是個頭疼的問題。“夜姐姐她……遇到了一些問題,現在被封印在這里了。”
既然沒法說干脆就不說了,月夕取出那個珠子遞到易朔明面前。
易朔明看著眼前的珠子,似乎想要伸手觸碰,又猶豫的收了回去。
月夕就這麼看著易朔明糾結的樣子,最終耳邊聽到易朔明的一聲嘆息。易朔明的手指點在了珠子上,閉上眼睛用神識觀察著珠子內的情況。
“時空深淵的力量?!”收回神識的易朔明眉頭緊鎖,“月夕……阿笙有沒有告訴你,她到底遇到了什麼情況?”
“夜姐姐她說……”月夕將之前夜笙說給她的那些關於煉制法寶失敗而被封印的情況詳細說給了易朔明。
“原來是這麼回事……哈哈,阿笙這丫頭還是像以前一樣馬虎。”聽到夜笙並非是遇到了什麼敵人,而是自己把自己搞成現在這種情況之後,易朔明緊皺的眉頭放松了下來。“我還說為什麼時空深淵的力量只是封印了她,原來是這麼回事。”
“易前輩,有什麼辦法能把夜姐姐救出來麼?”看著易朔明這副放松的神情,月夕似乎看到了讓夜笙提前脫困的希望。
“哈哈,沒有。”然而易朔明的回答卻並不是什麼好消息,月夕剛剛燃起的希望破滅了,而剛剛易朔明的神情在月夕眼中也成了幸災樂禍的樣子。
“具體有沒有辦法我也不清楚。”易朔明正了正神色,似乎剛剛是在開玩笑而現在才要說正事的樣子,“等我仔細研究一下這個珠子再看看吧,你先把珠子給我。”
珠子從月夕手中飛出,飄浮在易朔明的眉心處。易朔明再次放出神識,這次不光是他自己看到了珠子內的情況,在月夕面前也出現了夜笙那副赤裸著被靈氣控制住的樣子。
“易前輩?”月夕有點搞不懂易朔明要做什麼。而易朔明似乎也不打算解釋這麼做的原因,只是伸出手指豎在嘴前,對著月夕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再度放出神識在夜笙身上掃過並且重點觀察著那些靈氣針和靈氣繩索。
此時的珠子內部,夜笙正在閉目休息,好像是在准備應對即將到來的每日辰時被抽取靈氣的痛苦,一股神識掃過自身的感覺讓她疑惑的睜開了雙眼。
“小月夕?”剛剛的神識僅臨身一瞬,夜笙還並沒有來得及感受這神識是否是月夕放出的,於是試探性的問到。
“啊!”沒有的到任何的回答,反而是全身氣穴同時傳來一股劇痛。夜笙皺著眉扭頭看了看左腋中心處的氣穴,疼痛的原因似乎是因為靈氣針被同時拔出,不過那些靈氣針並沒有離開她的身體,而是輕輕點在她包裹著氣穴的皮膚表層,留下一個小小的凹坑。
“是誰!”夜笙知道憑月夕自己肯定做不到這種事,畢竟按照之前的推論,哪怕月夕成功晉級金丹期,也只能幫助自己解開靈氣鎖而已,絕對達不到拔出靈氣針的程度。
難道是小月夕出事了?
越想越急的夜笙此刻卻完全沒有辦法,珠子現在正是封印最嚴密無法被掌控的時期,就算月夕真的遇到了危險,她也沒辦法幫助,只能干著急。
珠子外的月夕看到夜笙的著急的樣子,自己心中也開始急躁起來,她完全搞不清楚易朔明到底要做什麼,只是對方面帶一副壞笑的表情不停的給自己使著眼色,示意自己不要說話。而月夕的神識似乎也因為易朔明的行為而無法進入珠子內部。
“唔!”正在思考對策的夜笙突然感覺到一股癢感從所有氣穴同時傳來。癢感並不算強烈,但是以夜笙敏感的身體卻有些難以忍耐。
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總之現在要先忍住!集中精神想個辦法知道外界的情況。
夜笙無法判斷外側那個此刻正在操控靈氣針的人究竟是敵是友,不過靈氣針離體倒是讓她可以自由控制自身靈氣,於是她將靈氣收攏丹田,同時神識集中穩守靈台,一邊想辦法一邊應對著這股癢感。
“哼……嗚嗯……”
靈氣針在氣穴處的皮膚上慢慢畫著圈,身體無法移動的夜笙閉著雙目牙關緊咬,微微低著頭隱藏自己此刻的表情。
“唔……嘻嘻……呵呵呵呵……”
隨著靈氣針畫圈的速度逐漸加快,夜笙的嘴里也開始出現些零星的笑聲。
“噗……哈哈哈哈哈……癢哈哈哈哈……”
最終夜笙還是沒能堅持住,不過靈氣針此時帶給夜笙的癢感並不像抽取靈氣時那樣激烈,這種如同輕撓一樣的感覺反而讓夜笙有些舒服,還有些似曾相識。
一個貌似不太可能的猜測出現在夜笙心中。
“哈哈哈哈……好癢啊……不行哈哈……”
夜笙一邊笑著一邊嘗試分析那個猜測的可能性,然而此刻她的精神因為被這癢感干擾已經完全集中不起來了。
“哈哈停手……朔哈哈哈哈哈……朔明哥!”
隨著夜笙喊出這個名字,靈氣針徹底停下的畫圈的行為,遠離了她的身體。
“好久不見了,阿笙。”
“朔明哥……真的是你?”月夕看不到此時低著頭的夜笙具體是什麼表情,不過這顫抖的聲音和那難以置信的語氣,聽上去夜笙好像哭了?然而下一刻,她就被易朔明的神識裹挾著,兩個人一起出現在了夜笙面前。
“是我……我回來了。”
夜笙因為驚喜而大張著的正在流淚的眼中看到了一只熟悉的手,那只手似乎在輕撫自己的臉頰,然而卻只有一股溫和的法力觸碰自己的感覺,沒有感受到人體該有的溫度。
束縛著夜笙的靈氣鎖咔咔作響,一點點斷成了好幾段,隱沒在四周的黑暗中。
“月夕……你,你是怎麼……”夜笙依舊還在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二人,並沒有因為突然獲得自由而產生什麼變化,“為什麼……朔明哥會……”
“夜姐姐,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兩個人以自己最意想不到的方式見面了,倒是讓月夕心中為了不用再糾結而松了口氣,靜靜的觀察著夜笙的樣子。
月夕之前每次都只能看到夜笙被靈氣鎖束縛著的坐姿,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夜笙站起來的樣子。和她預料的一樣,坐著時看起來小小的夜笙,站起來也並沒有多高,身高大概也只能到自己嘴部的而已,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夜笙那白玉一般的雙腿和腳背以及仿佛是點綴著無數星點的亮晶晶的紅色趾甲。
還沒等月夕心中對眼前的美麗發出感嘆,周圍的空間似乎突然變得有些不穩定,崩裂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而夜笙此刻依舊沉浸在震驚之中沒有回過神。
“還是我來說吧。不過在這之前……”易朔明右手輕揮一甩袖袍,以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把那些導致空間不穩,即將崩落的裂痕一一抹去,仿佛它們從來沒出現過一樣。然而易朔明接下來要說的話卻因為夜笙依然還在一臉震驚的盯著自己流淚而無法說出口,無奈之下只能伸手在夜笙面前晃了晃,“阿笙,回神了。”
“啊!”夜笙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剛剛的失態,紅著臉低下頭卻才發現此刻自己竟是赤身裸體的狀態,連忙用雙手護住胸口與下體。
“哈哈~你還害羞什麼?幾萬年前我就已經見多了。”雖然說的是事實,然而易朔明的調笑卻起到了反作用,夜笙就這麼保持著護住身體的動作蹲下縮成了一團。
“咳……”易朔明用咳嗽聲掩飾了一下尷尬,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樣,雙手掐訣眉心一閃,一套衣服出現在他面前,然後緩緩飄向夜笙,“阿笙,還記得當初我答應你的,等你研究出自己的功法,重修至金丹期之後要送你的東西麼?”
夜笙呆呆的看著眼前那套疊的整整齊齊的紅色衣服,伸出手輕輕撫摸著,本已止住的淚水再次順著臉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