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月夜,追憶與抉擇
“少爺,少爺,快醒醒~”一陣現在聽起來已經不再令我厭煩的女聲在呼喚著我,奇怪,我這是怎麼了,怎麼身體那麼沉,手,手也抬不起來,怎麼還有那種金屬碰撞的摩擦音,不對,肯定有什麼東西弄錯了。明明我要下意識地探究什麼,或者去討厭什麼東西,但是已經莫名其妙地被這柔筋酥骨的聲音給迷誘了,在半夢半醒之間,我試著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完全看不懂眼前的展開……變成魅魔的德西得拉塔正懸停在我身體的正上方,用我平日里見不到的眼神挑逗著我,那份貪婪,那份愉悅,那份讓我恐懼的冰冷,平生所未見。
“少爺現在,也是已經初步接觸過男女之事的大人了,見到我這樣子,不應該害羞了吧。您昨晚和我發生了什麼,這不是很清楚嘛~”她輕描淡寫地說著些什麼,我只知道,她的笑容也變了,沒有了先前那份商業化的,作為女仆這種職業的特殊溫柔了,反而變得詭媚起來,弄得我心里癢癢的,突然就覺得如果她更靠近我一點就好了。我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就是覺得她那樣比女仆的那一身要美妙很多,一身黑色,加點紫色作為點綴,肅殺而神秘,像是要判決凡人的命運一樣。哦,說來我已經完全忘了,眼前的美人是魅魔這個事實,魅魔的形體被新的服裝修飾,更加輕盈曼妙:那黑絲包裹的美腿玉足,那巴斯克內衣中隨呼吸而起伏的玉峰,細長的尾部尖端的桃心,還有下腹那詭異的紋飾,無不讓我心焦,使我燥渴,引我犯罪。不知為何,我就是想伸手觸碰她,但眼前人似乎永遠遙不可及。不對,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記憶的碎片被拼接起來,我卻沉默了,想要坐起身來,可是動彈不得。時不時傳來金屬摩擦的聲音,並不令我感到愉快,因為手腳都被鐐銬束縛著。
“你這魔女,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快點扶我起來!”我並不怎麼高興,雖然少女的姿容讓我有了肉欲的衝動,但是我不太喜歡莫名其妙就受制於人的感覺。
“少爺昨晚啊,對我那麼深情,我就用手稍微動了動少爺的寶物,少爺就把靈魂的精華賜予我了呢,但是,因為我是魅魔嘛,少爺被我這個魅魔女仆的手引導著,向我身上交出了童貞精液呢,少爺就自動和我締結了魅魔的契約哦,換句話說……”她突然飛下來,躺上了床,在我耳邊說出了一個驚人的事實:“少爺已經是我的小奴隸了,那種意義上的,而且嘛,因為是魅魔嘛,我以前經常入夢來照看你有沒有好好睡覺,結果卻能看到你在夢境中和我做那些快樂的事情,看來您早已對我有了感情呢~當然,偶爾人家也會稍微給您一個暗示,讓您的夢境更加香艷甜蜜一點,要感謝姐姐我哦~發自內心地說,假設我是魅魔的話,我也會喜歡少爺這樣的男孩子。少爺從來沒有把我當作下人看待,不是嗎?不過,剛才讓您動了那麼大火氣真是抱歉,姐姐不應該這樣的,對吧?”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躺在床上,也許是我想太多了,不爭氣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本來,本來不應該是這樣的,她如果不是魅魔的話,該多好……還是我最喜歡的大姐姐,還是天天任勞任怨地照顧我,還是……還是什麼?我曾不止一次地想過類似的問題,得到的卻是蒼白的答案,我只是想要一個能夠理解我的女孩子,一個能伴隨自己左右,懂得我內心世界的女孩子而已。但是,這種想法本身就很奢侈,可能我的世界里,只有我比較害怕孤獨吧,只有我一個人,永遠灰暗,永遠封閉,永遠都會想起小時候發生的種種。父母認為作為一個貴族子弟,老是出去“鬼混”,和女孩子醬在一起是很沒出息的,也從小就給我灌輸“不要和女孩子起任何衝突”的思想,可是,又如何呢?小時候,班上同學都笑話我,都說我太理想化,根本不通“人情世故”,當時我還經常因為對班級里面的情況不滿,被公開要求和一個女生決斗,我覺得很丟人,因為我不僅要作為貴族,背負對女孩子出手的惡名,還要因為自己被女孩子擊敗而辱沒家門。那一次還算走運吧,以一只眼睛的視力的代價逃走了……
可是之後,還不是無盡冷暴力,無盡的肢體暴力和語言暴力嘛……我也曾一次次和父母說過在學校里面的不快經歷,換來的是什麼呢……還不是一次又一次的冷眼,一次又一次在兄弟姐妹面前被公開處刑……“你要是學習再認真一點就沒那麼多屁事”!這是當時老不死說的最多的話,但是強盜貴族到底是強盜邏輯還是貴族邏輯呢?
那些年,很多次一個人躲在被子里哭,但是,總有一個女仆每天晚上會走進房間,給我送一杯可可,聽著我各種抱怨,直到她出了事故的那天,還都算正常吧……
德西得拉塔來到我們家,做我的女仆,也差不多是那個時候的事情,當時我一眼就看中了她,因為她和去世了的那位,舉手投足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不過,人和人終歸是不同的,不是嗎?眼前的這位,是一位魅魔,還已經控制住了我,那我還能說些什麼呢?
“少爺,您在想些什麼呢,我哪里讓您生氣了嗎?”德西得拉塔撫摸著我的臉頰,扶著我的上半身讓我坐起來,親吻了我的額頭,本來充滿欲情的動作,也變得純粹起來。不知為何,眼淚就是撲簌簌地往下掉……多年過去,想到那些事情,依然仇憤填膺,仍然咬牙切齒,可是,仇恨完了,失落的不還是我一個人嗎?還有那位不幸去世的人。雖然,對德西得拉塔的情意有著比附的意思,甚至我一度把兩個人認作是同一個,但是,這段感情也許是新的,能治愈孤獨的靈藥。
十分不情願地,我含淚小聲說著那個詞,那個投注了我的信任,我的情欲和幻想的稱呼,想把它送給眼前人好好珍藏起來……
“好姐姐……”
“少爺,我在這~”
於是,我閉上眼睛,躺在她的懷里,享受著這特殊的二人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