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們,雖然我們的家園飽受戰火的蹂躪,雖然我們的親人在抗爭中離去,但是,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在這惡之花曾經綻放的土地上,我們終於迎來了民主與自... ...”
“啪!”
一塊磚頭從天而降,將電线杆上不斷循環著宣傳口號的擴音器砸了個粉碎。一旁的小巷里,幾個衣衫襤褸的孩子嬉笑推攘消失在了遠方昏暗的角落,等到幾名治安官趕到現場時,便只留下了一堆碎成幾塊的磚頭與滿地的塑料殘片。一個只剩一條腿的難民本來正在一旁歇息,此刻卻不巧變成了治安官們的發泄對象,一頓拳打腳踢後,便被以反革命,破怪國家財產的罪名強行帶走了。
空蕩的大街上,殘破的樓宇間,所有人都面色木然得看著這一切的發生,隨後事不關己的各自忙碌起各自的事情。災難之下,手上停下就會餓了肚子,連飯都吃不飽,又哪有功夫去管別人的閒事呢。
一個略顯瘦弱的身影漫步在街道上,她披著一件與周圍景色格格不入的精致斗篷,也與剛剛其他人一樣,駐足在一旁看罷了難民被帶走得過程,隨後便轉身離去。就在這一走一過間,雖說已經披上了寬松的斗篷,但她胸部那過於顯眼的曼妙曲线也依舊難以隱藏。隨即,便有不知多少道飢渴得目光在她的身上不斷打量起來。不過,當那些視线一掃到披風後心上那十字形狀的革命黨黨徽後,便統統沒了想法。
革命黨,可不是這些命比蟻賤得雜草能夠染指得東西。
就這樣,在一眾貪婪而又畏懼的注視下,瘦弱身影一路上走走停停,最終來到了一間酒吧門口站定。
說是酒吧,其實就是一個戰前蓋起得破舊旅館,經過戰火的洗禮後,本來六層高的小樓現在便也只剩下四層完好,但即便如此,它也是這小鎮里數得上名號的豪華建築了。
瘦弱的身影推開了有些漏風的木門,一股霉爛的酒臭味從樓中噴涌而出,正在酒吧中喝酒的酒客瞬間都將目光投射到了這個陌生的身影上。與門外的人不同,當他們看到披風上的革命黨黨徽時,目光中流露出的並非是畏懼,而是濃烈到絲毫不加掩飾的厭惡與敵意。
然而,這位不速之客就像是沒有注意到四周不善的目光一樣,她徑直走到了吧台前坐定,一抬手,掀開了一直遮著半張面孔的兜帽,露出了一張二十歲出頭的年輕面孔,一席銀白色的長發如水般傾瀉在了她的肩頭,白淨的瓜子臉上五官精致而細膩,要是打扮一番,倒是頗有幾分高冷女星的神韻。
隨意翹起二郎腿,銀發女孩像是回家一般自在的晃悠著沾染了些許塵土的卡其色長靴,她掃了一眼酒保手中的酒瓶,輕聲道:“一杯威士忌,加冰。”
酒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中的威士忌酒瓶,就像是看到了什麼笑話似的,冷笑將酒瓶收回了櫃台底下,咧嘴露出了一口的黃牙:“我們這不賣威士忌。”
“這樣啊,那... ...”女孩毫不在乎酒保惡意,只是環視了一圈酒吧中的酒客,隨手一指道,“我就要跟他一樣就好。”
她手中指向的是酒吧里隨處可見的麥酒,平時為了方便,酒保便在吧台上擺了一排,現如今自然是沒辦法像威士忌一樣收回到吧台里的,於是,酒保索性也就不再廢話:“我們這沒有賣給革命黨走狗的酒。”
“革命黨的走狗?”女孩仔細品味著酒保的話,思索了片刻,突然輕笑了一聲,她的笑聲很好聽,就像是溫暖的春風中搖蕩的風鈴,“你這麼說也沒錯,至少現在來看,我倒的確是革命黨養著的一條狗。不過這麼說起來,你又算什麼?K先生養著的狗嗎?”
K先生這個名字一出口,原本鬧騰的酒吧瞬間安靜了下來,隨後便是一陣清脆的子彈上膛聲。酒保緊盯著眼前這個銀發怪人,臉上的冷笑更甚:“革命黨說話我怎麼聽不懂呢,我可不認識什麼K先生。”
“嗯,也是,誰會想認識一個一心想要叛國的恐怖分子呢?”酒保的反應並沒有出乎女孩的意料,她挑了挑漂亮的眉毛,伸手從斗篷的口袋里掏出了兩張照片,將其中一張翻到背面,讀起了上面的文字,“費薩爾·穆罕默德,代號滾石,上尉軍銜,黨衛軍特戰連前連長,新歷13年在演習途中槍殺同僚七人,持械逃逸,又犯叛國,恐怖襲擊,破壞公共財產,搶劫,謀殺等罪名,下落不明。”
“這是你吧?”女孩將照片翻轉過來,照片上,一個穿著黨衛軍舊款制服的長胡子大漢,正跟身邊的幾名士兵圍坐在一起閒聊,他的側臉上有一道橫跨臉頰的恐怖刀疤,看起來頗為顯眼。而正巧的是,酒保的臉上,在同樣的位置,也有著一條同樣猙獰的傷疤。
“看起來的確挺像的,只不過我應該要更帥一點。”酒保接過照片看了兩眼,便隨手將它扔到了桌面上,雖然他表面上仍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但是臉上的冷笑卻早已經消失無蹤,一只寬實的大手悄無聲息的伸向了後腰,不知在盤算著什麼。
“嗯,我也覺得,尤其是剃掉了胡子以後,清爽了很多。”女孩說著話,又將另一張照片遞了過去,照片上,一個虎背熊腰的漢子坐在一輛黑色轎車里,他留著光頭,臉上一道刀疤顯眼無比,正是酒保現在的模樣。而在酒保身邊,則是一名穿著得體西服的中年男人,那人帶著一副金絲眼鏡,正拿著一份文件,似乎是在向酒保講解著什麼。
“你想要說明什麼?”在兩張照片的應證下,滾石也不再繼續裝傻了,他前傾身子俯視著女孩,隱隱間流露的氣勢就像是一只狂暴的棕熊。
“告訴我K先生跟你約定的地點,貨物的內容,以及,參加交易的人員。”女孩完全無視了滾石的壓迫,她從容地將照片收回懷里,兩只手往桌面上一趴,仰頭迎著滾石的目光對視了回去,一副乖巧至極的模樣,“如果你能乖乖配合的話,我就不會為難你。”
“哈哈哈哈... ...”滾石聽了女孩的話,突然大聲笑了起來,他直起身子活動著肩膀,對著酒館中其他的酒客喊道,“聽到了沒有,這小丫頭說如果我配合她,她就不為難我。”
酒吧中頓時哄堂大笑起來。
待到一眾酒客們笑夠了,滾石這才把注意力轉回女孩身上,語氣森然道:“那,如果我不配合呢?”
“其實我今天來... ...”女孩正想開口解釋,然而話到一半,她卻突然神色一凜,手上用力,帶動身子向側邊移開了幾分。緊接著,就在女孩本來坐著的位置,一把明晃晃的小刀狠狠的扎在了木制吧台上。
仍然握著刀柄的精瘦酒客顯然沒料到女孩能夠躲開這一擊,全力刺出的他由於用力過猛,竟在一時間失去了平衡,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向身前踉蹌了一步。而就在這一錯身的功夫,女孩的手掌便已經穩穩地摸在了他的脖頸,將他的腦袋帶人狠狠的慣在了桌面上。
砰!
鮮血混雜著斷裂的牙齒潑灑在吧台的桌面,女孩依舊翹著腿端坐在椅子上,她的一只手死死的掐著精瘦酒客的脖子,把他的腦袋固定在了吧台上,而另一只手卻是在剛剛交手的一瞬間摸走了精瘦酒客手上拿著的麥酒瓶,仰頭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難喝,這酒放了多久了,都跑氣了。”
“你給我把人放開。”滾石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把外型和他一樣粗獷的左輪槍,快有兩指粗細的槍口幾乎直接頂在了女孩的腦袋上。隨著滾石出手,一陣桌椅摩擦聲後,整個酒吧中的酒客也全都站起身來。他們手中各式各樣的槍械直指向女孩,只等滾石的一聲令下,就能在頃刻間將這個瘦弱的身軀打成篩子。
女孩看了看腦門上的槍口,又撇了撇手上一陣陣抽搐著的精瘦酒客,嘴角上揚起一絲笑意:“你這是在求我嗎?”
“你覺得我像是在求你嗎?”滾石說著話,扣著扳機的手指微微收緊了兩分。
“嗯,那這就難辦了。”女孩把手上的酒瓶端正的擺在一邊,然後整個人支在了桌子上,一對好看的眉毛有些為難地皺在一起,“讓我松手也不是不行,不過,我不喜歡別人用槍指著我的腦袋,不如這樣,咱們做個交易,我數三個數,你把槍拿開,我把人放開,怎麼樣?”
滾石的手指再次緊了緊:“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
“三。”女孩自顧自的開始倒數。
“呵,有意思。”滾石怒極反笑,“革命黨不會是派來了一個瘋子吧?”
“二。”
咔嚓。
滾石在女孩數到第二聲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撞針順利的撞擊在了子彈的底火,然而,預料之中的火藥炸裂聲卻並沒有響起。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麼原因,他的手槍竟然在這個時候啞火了。
“一。”
女孩就像沒看到滾石開火一樣,依舊穩穩地坐在原地,愜意的玩弄著指甲。
“艹,怎麼回事!”滾石發了似的扣動著扳機,然而手槍就像是著了魔一樣,一遍遍的叩響撞針,卻就是射不出一發子彈。情急之下,滾石索性打算扔掉手槍直接一拳打在女孩的臉上,可是正當他打算松手的時候,卻驚愕的發現自己的身體突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住,只能維持著舉槍的姿勢,無法再動彈分毫。
“時間到,既然你還舉著槍,就是說明你不打算跟我做這筆交易了。”女孩依舊笑盈盈的看著滾石,說話間,她手臂一用力,也不知哪來的那麼大力氣,竟然就這麼捏著精瘦酒客的脖子,一只手把他從桌面上拎了起來,“如此一來,我手上的這個人也就不能隨便放了。”
就在女孩舉起酒客的同時,滾石也突然覺得手臂上傳來一陣強大的拉力,盡管他已經竭力地反抗,那股拉力還是帶著他的手臂,連同他手上握著的手槍,慢慢指向了女孩手中酒客的腦袋。
“老,老大... ...”精瘦酒客勉強睜開了眼睛,一眼漂到了正在將槍口指向自己的滾石,不由得心中一驚,然而任憑他如何掙扎,都只能被女孩牢牢地抓在手上,根本無法掙脫分毫。
“不,不對,這娘們有古怪,我的身體不受控制了!”滾石見狀也是心中一驚,連忙大喊道。
滾石這一喊既是在告訴精瘦酒客,也是在喊向酒吧里的其他人。話一出口,眾人連忙准備上前搭救,可此時滾石的槍口正指在精瘦酒客的腦袋上,而女孩又跟滾石二人挨得太近,一時間,一眾酒客卻是開槍也不是,上前營救也不是。
“怎麼樣,要不要開槍?就像你剛才對我做的那樣?”女孩的笑意越來越甚,她盯著滾石扣著扳機的手指,眼看著扳機即將觸底,“賭一下吧?看看這一次你的手槍還會不會啞火?”
“臭娘們,你敢!”滾石發了瘋似的叫嚷著,可手指卻依舊不聽使喚得扣動了扳機,底火炸響,這一次,手槍沒有啞火。
“啊!”精瘦酒客本以為自己會被一槍爆頭,然而一陣殺豬般的慘叫過後,他卻驚愕得發現自己還好好的活著。原來,就在手槍發射得一瞬間,滾石得手臂微微得向一旁側了側,讓子彈擦著精瘦酒客得頭皮射了個空,“老大,你... ...”
“不對,不是我... ...”滾石詫異的看著冒著青煙得槍口,剛剛他明明已經放棄了掙扎,可就在開火的一瞬間,那詭異得力量卻突然拉偏了他的手臂,讓子彈脫了靶。
“呵,逗你們的。”隨著女孩得一陣輕笑,滾石只覺得身上的束縛頓時消失無蹤,然而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就只見女孩提著精瘦酒客的手,連通精瘦酒客的腦袋,一起狠狠的拍在吧台桌面上。
啪!
精瘦酒客的腦袋在女孩的手掌下瞬間炸裂,腦漿與鮮血混雜而成的紅白之物頓時灑滿了整個吧台,脖頸斷口處噴射的鮮血眨眼間便將仍在愣神的滾石染得通紅。一顆僥幸留存的眼珠咕嚕嚕地從女孩的手心滾落,跌在了地板上,然而還沒滾多遠,便被一只從天而降靴底碾成了一張薄片。
女孩一邊甩著手掌上殘留的碎骨與腦漿,一邊盯著著腳下的眼珠,自言自語道:“以為對我動手以後還能繼續活下去?我只是單純的不喜歡用槍殺人而已。”
“媽的,給我殺,殺了這娘們!”愣了半晌後,滾石終於回過神來,他當即雙眼一紅,抬手便對著女孩開了數槍。
在滾石的帶頭下,酒吧中的其他酒客也開始向女孩射擊。然而,面對漫天的彈雨,女孩卻是不躲不閃,迎著撲面而來的子彈便衝了上去。那些往日里能夠輕易將血肉撕碎的子彈在女孩面前就仿佛是迎面打在臉上的沙礫,在女孩的衣服與皮膚上擦出了一朵朵刺眼的火花,卻留不下哪怕一絲的傷痕。
不過幾步的功夫,女孩便頂著彈雨來到了最近的一名酒客身邊,在後者驚恐的目光下,她伸手摸在了酒客的頭上,向下用力一按。女孩手掌中爆發的恐怖力道瞬間便粉碎了酒客全身的骨骼,軟塌塌的血肉在勢不可擋的衝擊下迅速的壓縮,變形,然後壓扁在地上變成了一顆由血肉碎骨以及皮構成的人肉氣球,隨後,氣球內的液體中所蘊涵的能量猛地爆發,將外部的表皮瞬間撐爆。只聽撲哧一聲,這名酒客的身體便在一瞬間炸裂開來,內髒跟碎骨在地板上濺射成一地的碎肉殘渣。一個大活人,就這樣被女孩一巴掌拍成了肉泥。
酒館中的酒客們在這時展現出了強大的作戰能力,面前慘烈的景象雖然震撼,但卻並沒有崩潰他們的戰斗意志。圍繞著女孩為中心,酒客們自然而然然的分散成了一個扇形,裝彈,射擊,分工明確,自打射擊開始的一刻起,便一直有子彈從各個方位不停的擊打在女孩的身上,此刻就算是換上一架動力機甲過來,也早早就該被射成一坨廢鐵了,然而女孩卻偏偏在這如此密集的彈雨中來去自如,不受半點的影響。
“看出來是什麼嗎?納米裝甲?”一名酒客一邊射擊,一邊摸到了滾石身邊,連比帶劃的大喊道。
“不可能是納米裝甲,這麼密集的射擊下普通的納米裝甲早就支撐不住了。”滾石射光了手中的子彈,又重新從口袋中掏出了一輪彈夾,“你們撐一會,我去後面那點大家伙出來!”
就在這二人說話的功夫,女孩的手上也沒閒著,按碎了一名酒客後,她又一閃身來到了另外一人的面前,一抬手,將手指塞進了那人不斷開火的步槍槍口,只聽砰的一聲悶響,步槍竟然因為女孩一只手指的阻擋炸了膛,四散的的零件雖然對於女孩來說毫無威脅,但是對於射手而言卻相當危險。他慘叫著跌倒在地上,一雙手掌上鮮血淋漓,一只眼睛里流淌著鮮血與果凍狀的液體,看來是被殘片射瞎了一只眼睛。可即便如此,這人還是掙扎著從腰間掏出了一把手槍,抬手便要向女孩射擊,而女孩這時卻是一把抓起了方才炸膛的步槍,槍管向下,猛地刺進了這名酒客得心髒。
“喝,喝... ...”酒客得心髒被槍頭刺入,嘴里止不住的流出汩汩的鮮血,他望著面無表情地俯視著自己的女孩,眼中滑過了一絲決然,當即掀開衣服,一把拉住了藏在其中的手雷拉環。然而,還沒等他拉動拉環,女孩便已經搶先一步踩在了槍柄上,用力一踏,整支步槍就這樣盡數穿透了酒客的胸膛,牢牢地釘在了地板上。而酒客則雙眼一瞪,立時在這一腳下沒有了氣息。
女孩踩實了步槍後,自然而然的向前踏了一步,看都沒看腳下一眼,就像是散步時順腳踩死一只臭蟲一樣,踩過酒客得屍體向不遠處其他人走去。而那名成為了目標的酒客則明顯的慌張了起來,他一股腦地打完了槍中的子彈,隨即把槍一扔,掏出匕首迎著女孩衝了過去,而就在酒客衝出去的瞬間,其他人也紛紛默契的停止了射擊,不知在打著什麼樣的主意。
女孩顯然也沒有想到目標會是這個反應,她先是愣了一瞬,隨即流露出一股莫名的笑意。撤步,提拳,面對衝來的酒客,女孩停下腳步,擺出了一副准備搏擊的架勢。
很快的,酒客便衝到了女孩身前,他反手將匕首橫揮向女孩,卻被女孩用一小步後撤輕易地避開,一擊不成的他順勢將匕首反握,就著剛剛結束出刀的姿勢向反方向一扭上身,帶動著手中的匕首又從另一側刺向女孩,然而這一次女孩並沒有閃躲,而是伸出了一根手指,隨意的橫在了酒客得身前。
就仿佛約好的一般,酒客這一擊出刀的路线正好被女孩這一指截斷,他的手腕結實的掃在了女孩的手指上,緊接著就是一陣令人牙酸的筋骨斷裂聲,匕首脫手,酒客得手腕就像是敲在了一塊石頭上,不自然的向反方向彎折了過去。
強忍著鑽心的疼痛,酒客急急向後退去了兩步,此刻的他赤手空拳,右腕骨折,卻依舊沒有退意,只是與女孩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遙遙觀察著。
“剛才那兩下動作還算干淨,就是不夠快。”女孩走到酒客掉落的匕首旁邊,背過了右手,用腳尖點了點刀柄道,“撿起來,繼續。”
酒客一開始沒明白女孩的意思,他先是一愣,隨即流露出一絲倔強的神色。他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女孩的身邊,在女孩的注視下彎腰撿起了匕首,然而就在起身的那一瞬間,他猛地將匕首向上一挑,直奔女孩的腹部刺去。這一擊隱藏在女孩視线的死角,來的又快又猛,可即便如此,女孩的腳卻依舊提前半拍抬在了半空,迎著匕首狠狠的踹了下去。
破空聲響罷,女孩的靴子懸在半空沒有落地,但強大力道卷起的氣流仍然夸張的掀開了她面前的一小塊地板。鮮紅的痕跡呈放射狀潑在了她身前的地面上,仔細看上去,其中還有夾雜著一絲絲難辨的碎骨與金屬殘渣。縷縷青煙從她的靴底升起,那是空氣與靴底摩擦產生的熱量所留下的痕跡。
酒客呆滯的看了看他左臂,此刻他的整條手臂與匕首已經徹底消失了,然而手臂斷裂的地方卻並沒有流出多少鮮血,因為剛剛女孩那威力不亞於爆炸一腳所掀起的熱量已經將他的半邊身子烤成了焦黑,同時也順帶的起到了止血的作用。就在他愣神的片刻功夫,女孩卻是伸掌做刀,猛地刺向了他的胸口。只見那看似柔軟而細膩的手掌輕易的撕裂的酒客得血肉,一下便將將他的胸膛徹底的貫穿。
“你的表情控制得不錯,的確像是一個不服輸的戰士想要決斗的樣子。”女孩抬動手臂,連帶著將串在手臂上的酒客提到了面前,在他的耳邊宛若囈語般輕聲道,“可惜,除了表情之外,你其他的一切我也都了解得一清二楚,脈搏,心跳,每一寸肌肉的收縮,乃至於神經元中流動的微弱電流,都逃不過我的眼睛。”
“你以為你成功騙到了我,能夠靠你的小聰明占到便宜,可實際上那不過是我刻意留給你的一點表演的機會。你一切的努力,在我的眼里,就只不過是一場表演拙劣雜技的猴戲。”
說罷,女孩盯著酒客的眼睛,她想要在那雙眼睛里看到詭計落敗後的痛苦與不甘,想要看到人臨死前最後的絕望與掙扎,然而,實際映入她的眼簾的,卻只是酒客那參雜著痛苦的慘笑:“你,以為,你看透了,我?”
女孩的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陣輕微的嗡鳴,一股難言的危機感自女孩的心底浮現,慌忙中,她下意識地將手中的酒客向身後一甩,接著整個人飛快地向反方向退去。
就在酒客身體飛落的刹那,一道刺眼的淡青色的光球便精准的轟擊在他的身上,這個可憐人就連慘叫都沒能喊出一聲,就在狂暴的電漿中整個氣化,連一絲殘渣都沒能留下。
“電漿炮。”女孩看向遠處的吧台,只見滾石不知什麼時候在吧台上架起了一架半人高的圓柱形機械,那機械周圍布滿了雜亂的電线,還不時有幾多火花自金屬擋板的縫隙中炸起。在機械側後方,一發不中正的滾石此刻正慌亂的往機械中裝填著彈藥。
“沒想到你們這些下水道里的老鼠還能找到這種東西。”說話間,女孩冷笑著一步步向電漿炮走去。
忽然,一個人影猛地從女孩身後飛起,整個人鎖在了女孩背後,大喊道:“老大,我們把她拖住!你快... ...”
那人話說一半,便被女孩一只手從身後蠻橫的揪了起來,隨手一甩,便將他整個人如同一塊破抹布一樣,狠狠得摔在了牆壁上,反震所帶來巨大的衝擊力輕易的碾碎了其中全部的骨骼,直到屍體從牆上滑落地面時,已經沒人能夠分清那坨肉塊曾經的形狀。
然而下一刻,便又有一人從旁邊撲了上來,可這回還沒碰到女孩,便被女孩一腳蹬在了身上,在靴底和肉身碰撞的瞬間,就像是一輛疾馳的汽車與行人相撞一般,發出了一聲極具力量感的厚重悶響。本應十分堅硬的骨骼在女孩的腳下脆弱的如同玻璃,破碎的骨骼與內髒夾雜著皮肉凌空爆裂在女孩的靴底,將她寬松的衝鋒褲染的通紅。
然後,又是一人。
整間酒吧里的所有人都如同飛蛾撲火一般撲向了女孩,然後在女孩舉手投足之間變成了一地破敗的殘肢,這一刻所有人的生命都變成了阻止女孩行動的消耗品,哪怕能夠多拖延她半秒鍾,就能多贏得一份勝利的希望。
這是在場所有人心中唯一的想法。
盡管女孩意識到了酒客們的意圖後已經加快了動作,可是源源不斷的犧牲者們還是為滾石爭取到了裝填的時間,就在不知第幾位犧牲者的頭顱被女孩像西瓜一樣捏碎時,一枚淡青色的光球迎面朝女孩飛來,女孩見狀連忙想要閃躲,可是不知何處又有兩個人一左一右抱住了女孩的雙腿,而就是這片刻的耽擱,光球便已經臨近了女孩身邊。
嗞啦。
光球炸裂,與第一發不同,這次的光球炸裂後聲勢浩大,手臂粗細的電流自爆炸點猛然迸發,將周圍的桌椅,天棚,地板盡數撕裂,一時間房間內煙塵彌漫,木屑飛濺,接著在一聲巨大得爆破聲響後,一切終於歸於平靜。
過了好一會,塵埃落定,滾石一直死死的盯著少女曾經站立的地方,眼種神色先是緊張,後又興奮,之後驚愕,最後,變成了絕望。
只見,煙霧散盡,女孩依舊站在原地,她的一只手平舉在胸前,手掌微張,掌心處一片焦黑,看樣子竟是用手硬生生的擋住了飛來的電漿球。方才四射的電流,應該就是女孩捏碎電漿球時無處宣泄而爆發的殘余能量。
她的臉上沾滿了灰塵,頭發也被爆炸的衝擊吹亂成一團,身上那件革命黨的披風早已在爆炸中不知去向,深褐色的體恤也被電流擊穿了數不清的碎洞,此刻就像一塊破抹布一樣,勉強的掛在了胸前。她腿上的褲腿也已經不知去向,只剩下靠近襠部的一點布料還勉強完好,但是在褲腿之下,那一雙嬌嫩的仿佛吹彈可破,而肌肉线條中又充滿了力量感的雙腿卻依舊毫發無損。
“你,怎麼,不可能... ...”滾石下意識的一步步向身後退去,就在他的注視下,女孩手上那片焦黑竟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結痂,脫落,然後露出其下已經完好如初的肌膚。
“有什麼不可能的?”待到傷勢恢復如初後,女孩隨意的理了理順滑的白發,接著抬手一扯,有些豪邁得把身上披著的破布撕下扔掉,將那誘人的上身毫無遮攔得暴露在滾石面前。只見在她右手肩膀上,紋著一只沒有睫毛得眼睛,而在眼睛周圍,又圍繞一圈奇怪的雕文,正詭異地閃爍著淡紫色得光芒。
“你是魔女!”滾石看見女孩紋身的形狀後,瞳孔猛然一縮,曾經在軍隊中與魔女協同作戰時那難忘的場景,又一幕幕地浮現在了他的腦海里。
恐懼,鮮血,哀嚎。
“不可能,魔女不可能再出現在這里,他們不會允許的... ...”滾石在這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充滿火藥與鐵鏽味的戰場上,他的雙腿慢慢變得不聽使喚,握著手槍的手掌也開始抖得不停,他一瘸一拐的走向了吧台上的電磁炮,嘴上還神經兮兮的念叨著,“魔女,不能讓她活著離開這里,殺死她,殺死... ...”
不知過了多久,滾石這才好不容易拖著打顫的雙腿回到了電磁炮旁邊。然而他剛要抬起操作杆時,一只白皙的手掌卻搶先一步按在了那根粗糙的炮管上。接著,鐵皮變形,電路炸裂,在那手掌的施力下,電磁炮就這麼在滾石面前被女孩生生捏碎成一團廢鐵。
撲通。
滾石望著桌上那片扭曲的殘骸,終於忍不住跪倒在地上。
他仰望著眼前的女孩。陽光順著牆壁上的破洞映在女孩的身後,搭配上那一頭銀白色的長發與完美的胴體,一時間將女孩印襯的如天使般聖潔。然而滾石知道,這宛若天使般的外表下,蘊藏的其實是一顆比惡魔還要罪惡的靈魂。
突然,在酒吧門口的廢墟中,傳來了一陣木屑折斷的聲響,滾石和女孩二人一齊循聲望去,卻發現是幾個幸存的酒客不知何時已經悄悄地摸到了大門旁,正圍在一起不知在計劃著什麼。
“跑!快跑啊!她是魔女!你們根本... ...”滾石聲嘶力竭的呼喊剛到一半,卻只見女孩一步踏在了吧台前。
抬腳,踮步,踢腿。
偌大的吧台就這麼被女孩一腳蹬飛,筆直的照著酒吧大門撞了過去。門前的幾名酒客聽到了滾石的呼喊,正向吧台這邊張望,卻沒想到吧台就這麼向他們砸了過來,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便被吧台狠狠的拍在了牆壁上。
啪唧。
酒客們的身體在巨大的吧台面前脆弱的就像是一張薄紙,巨大的力道瞬間撕碎了他們的身體,鮮血夾雜著破碎的殘肢與內髒,夸張得潑灑在了酒吧大門上,幾乎將小半面牆壁都染得通紅。
“... ...”滾石跪在女孩的身後,從她的胯下看著門口那慘烈的一幕,終於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他整個人就像是一只脫了线的木偶,沒骨頭一般癱倒在了身後的牆壁上。
女孩收回腿,環顧了一圈狼藉的酒吧,確認了再沒有一個活人之後,這才將注意力放回了滾石身上,她嘴角帶著一絲笑意,俯視著腳下這個失魂落魄的男人,對准了那油光可鑒的光頭,緩緩抬起了腳:“看來,沒用的蟲子就只剩下一只了。”
咚!
滾石再度睜開眼睛時,女孩依舊淡笑著俯視著他,他轉頭看了看將混凝土牆壁踩得龜裂的靴子,又回頭看了看女孩那完美的笑顏,眼中充滿了不解。
“那麼,滾石先生,現在,你願意跟我做一個交易麼?”
... ...
當然,
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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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就是這倆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