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重口 宋醉舞和於半醉(純編造)

宋醉舞和於半醉(純編造)

   宋醉舞和於半醉(純編造)

  

   楔子

  

   宋醉舞第一次見到於半醉尚在總角之年,他對於這個名字里和他一樣有醉的女孩記憶深刻,雖然年少但是已經在太師府上課三年,沒少因為自己的名字暗地里受到嘲笑。他看看坐在屏風後的女孩,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這個年紀的少女正是愛美的年紀,可她頭上沒有戴任何裝飾,朴素著裝,雖然第一次來上課,卻正襟危坐,已然和課堂的氛圍融合在一起,毫不違和,傳聞她正是於將軍家的千金於半醉。

  

   宋醉舞雖然年少,因為出生在太尉府,雖然僅有八歲,已然有了超出這個年紀的城府,和他的父親一樣,多數時候都知書達理,謙虛和善,很少喜形於色。此時卻有了一點的氣憤,明明兩人名字中都有醉,為什麼她的名字帶著三分灑脫,五分淡然,甚至還有兩分將軍府的英氣。再看看自己的名字,堂堂一屆男子竟然有如此一個秀氣婉約的名字,讓他不自主的多瞧了那邊的女孩一眼。那邊的女孩,正專注的看著書,絲毫沒有感受到他不滿的目光。

  

   他的名字大有來意,他是太尉府的長子又是獨子,非常受宋太尉的重視。當時宋夫人懷象不好,之前很多次有孕都因為身體原因沒有保住,宋醉舞本來是有一個哥哥的,叫做宋安長,名字都起好了,可是早產後不久就夭折了。他去世後,夫婦兩個請了很多的醫生來看,都沒說出個一二,後來有人和宋太尉提議看看風水。宋太尉最開始是不信的,可是架不住多次喪子,還有愛妻的懇求,干脆死馬當作活馬醫,找了個名盛一時的風水師。

  

   那人來後在府上算了半天,後來和宋太尉說,他們家很難有男孩出生,不過如果用民間的方法,給孩子起個女孩的名字,說不定可以平安出生長大。宋太尉將信將疑,不妨試試。就是在這年太尉府添了第一個孩子——宋醉舞。說來也巧,宋太尉擺百歲宴的那天轟動京城,很多以前攀不到他家的四品五品全都被邀請,聲勢宏大。宋太尉自然也請了當時看風水的人想要重金酬謝,那風水師貪戀錢財卻推三阻四說什麼都不肯露面,讓宋夫婦非常疑惑,也沒有深究。

  

   不過當晚他們就明白了緣由。

  

   於將軍一屆武夫,一生拼搏在戰場。這些年風調雨順,他也多了些時間陪伴妻子,他常年在外,回家才發覺妻子在家中生活無趣,二人心照不宣的想要一個孩子承歡膝下。不同於宋太尉,於將軍一天到晚的和男人們混在一起,所以一心想要求一個女兒。他不指望有個男兒繼承家業,就想求個女兒安度晚年。在宋太尉找風水師算卦沒多久,於將軍也找到了這個風水師,想問問於夫人怎樣才可以得一個女孩。那風水師將給宋太尉的話,換湯不換藥,告訴了於將軍。

  

   宋於兩人是老相識,好久沒見在孩子的酒席上敘舊,聊完朝廷上的事,就談及了子女。“年輕時,我們還一起發誓,說孩子的名字里一定要有醉,我可是沒有食言。”難得嚴苛的宋太尉和老朋友把酒言歡,談及年輕時的荒唐事,當時兩人喝的酩酊大醉,吹噓以後有了孩子名字里要有同一個字,好巧不巧,桌子上的酒壇子上有個“醉”字,兩人都醉的想不出別的字,干脆就約定有孩子後名字里都有個“醉”字,好延續兩家的緣分。

  

   時過境遷,一瞬間到了現在,兩人都成家立業,一番感慨。

   “你家一個男孩,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秀氣?”於將軍喝了兩杯酒問道。

   “你不知道,說來話長。夫人很久都沒能有孕,身子骨不好,所以請了個風水師來問問。”宋太尉搖了搖頭。

   於將軍聽到這里,手里的酒一頓,問他,“你說的風水師不會是······”

   “就是柳芙街的那個,那個,他和我說,我家很難有男孩,讓我·······”宋太尉打斷他。

   “讓你給孩子起個秀氣一些像女孩的名字,沒准兒就可以平安出生。”於將軍沉著臉接他的話道

   “你怎麼知”宋太尉話問了一半,明白過來,二人哭笑不得。

  

   於半醉和宋醉舞的名字就在兩位老父親酒後的一個草率的諾言,和相信了同一個騙子的烏龍事件里被定了下來。

  

   第一章 金戈鐵馬,十里紅妝

  

   於半醉和宋醉舞二人同窗了幾年,這些年里宋醉舞對這個小女孩也不由得刮目相看起來,她不驕不躁,有著獨特的冷靜。獨立於亭,猶如松鶴落於亭內,亭亭玉立,灼灼其華。許是名字里的緣分,他發現在許多地方二人居然志同道合。他心中生出許多愛慕來,雖然她總是深居簡出,與平常女子一般,但他總是要留意幾分。

  

   二人雖然沒有過多的交集,但是上下學遇見還是會相互致意。就是電光火石之間,宋醉舞的眼睛對上對面那雙平靜的眼眸,他忽然局促不安了起來,耳朵微微有些泛起粉色,以至於上課的時候,眼神總是向對面的人飄去。

  

   於將軍雖然自己沒有讀書識字,但是對於女兒的教育卻不含糊,他在文韜上確實遜色,可是對於邊疆的戰事卻高瞻遠矚,有著敏銳的覺察力。雖然這些年風調雨順,可是調兵遣將涉及兵權的都是大事,邊疆的安穩是重中之重,不可以放松。而如今皇帝已是暮年,太子雖然已立,可是京城依舊因為黨派之爭暗流涌動。京城的不安,也影響到邊疆的安危,他自己雖然在京城也經常往邊疆去,查驗那里的邊防。

  

   他雖然不參與黨派之爭,可是隨著年齡的增加,也開始培養一些年輕的將才,好接替自己的位置。挑來挑去,差強人意的倒是有一部分,可是還是在經驗上差一些火候。回到府上,就看見於半醉居然在庭院里耍著一柄長劍,長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於將軍不喜歡在家人面前舞刀弄槍,所以平日總是早早在院子里練習,從來沒有給女兒展示過一套完整的劍法,如今他驚訝的發覺,她居然可以像模像樣的將一套劍法復刻出來。

  

   他驚喜是驚喜的,可是卻也陷入了沉思。當初想生女兒就是因為自己一生都在邊關,軍隊的苦他自己是吃過的,那種在刀尖上過日子的感覺他是最不想讓女兒受的,所以他看見女兒練劍,也只是指點了她一二,沒有再多留心。

  

   於半醉是很喜歡研究兵器的,她最喜歡軟劍,因為出生將門所以刀劍對她而言並不陌生。偶然間因為背書起的早些,看見父親在庭院練劍,她不由得放下書,認真的看起來,以至於當天上課的時候都還心猿意馬,回想著父親的英姿和一招一式。她並不擅長讀書寫字,所以不得不勤奮一些,但是她對用兵十分有天賦,喜歡鑽研兵法和當今的局勢,加上最近黨派之爭,已經人心惶惶,她知道父親是不喜歡參與這些,可是將軍府的權威放在那里,即便他不參與,也會卷入其中,倒不如自己早做打算。

  

   宋醉舞早早來到學堂,他朝於半醉的位置看了一眼,那里還空著。他一直等著,等到學堂結束了,都沒等到於半醉。他心情有些沉悶,無處排解,就連晚上翻書的時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第二天,還是沒有她的身影,他失落的回家。不單是他沒有於半醉的消息,將軍府也亂作一團,於半醉留了簡單的家書一封,沒有交代她的去向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於夫人以淚洗面,好幾天也沒有尋到人,將軍更是整日嘆氣,卻也無可奈何。

  

   宋醉舞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女孩有這等魄力,一聲不響的就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於半醉此時已經在去往邊疆的路上了,她天還沒亮的時候就騎上馬,於將軍駐守的是北疆,所以於半醉知道如果自己往那邊去,肯定會被父親認識的人發覺攔在半路。所以她專門挑了他不熟悉的南疆,那邊最近軍情緊張,正在征兵,她想偷偷試一試自己的身手,雖然於將軍不說,可是於半醉知道這個守邊的任務是要落在自己身上的,這樣才可以保護將軍府在新皇登基後依舊受到器重。只是這一去,恐怕就是很多年,免不了要讓父母擔心。

  

   時間過的很快,草長鶯飛,又是春天到來。

  

   離於半醉走已經有半年了,她離開的時候京城還未入秋。南疆天氣炎熱,於半醉靠著自己優秀的判斷力和讀過的兵書,已經有了自己的一支小隊伍,最近邊境總是有敵人來突襲,雖然對方人不多,可是總是很突然,加上因為過於炎熱,很多將士都有頭暈嘔吐的症狀,再加上對地形的不了解,漸漸落了下風。而與此同時,宋醉舞伴隨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走進科考的考場,他不自覺的抬頭看看太陽,總覺他得努力才行,得追趕上她的腳步。

  

   時間又過去兩年,此時太子登基,朝廷動蕩不安。宋醉舞因為年紀輕輕就是狀元,加上宋太尉本來就是堅定的太子黨,所以受到皇帝的重用。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時間所有的舊臣地位都岌岌可危,新勢力不斷的崛起,一系列新人得到重用的同時,多方舊臣開始蠢蠢欲動,一瞬間朝堂動蕩,一場新的危機也即將拉開序幕。

  

   於將軍已是暮年,自從女兒離家,他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因為之前處於中立,加上手中的軍權,登機的皇帝不免心中有些芥蒂。雖然沒有將兵權盡數收回,卻也收回了一部分,於將軍知道收回兵權是遲早的事情。好在他帶出來一批優秀的將領,很多都受到了重用,他也可以安度晚年。若說有什麼牽掛,還是杳無音信的女兒,這麼多年來派出很多人去尋找卻沒有消息。

  

   因為朝代更換,所以邊境小國都得到消息,此時正是民心不穩的時候,剛好給了他們可乘之機。北疆的兩位將領都是於將軍一手提拔,資歷深厚,和老將軍共同作戰了很多年,所以應付自如。南疆的情形不容樂觀,一是因為南疆的氣候更加惡劣。二是因為路途遙遠,糧草運送不及時。三是因為南疆一直以來防守薄弱,沒有合適的將領。不過天降人才,最近有一位年輕的將領,橫空出世,一下子名聲在京城傳開,都說是皇帝有龍脈,所以才會天降吉兆。

  

   宋醉舞消息靈通,自然早就對這個南疆的勇將有所耳聞,據說自從他接手了南疆的兵馬,五戰五捷,讓敵人聞風喪膽。那將軍無權無勢是從小兵一路升遷,憑借自己的實力做到了現在的位置,得到了南疆將士們的愛戴與順服。這個消息傳來時他的內心無比激動,冥冥之中,他有一種感覺這就是他一直在惦念的人。

  

   他一直在關注那邊的消息,想要親自抽身去一趟南疆,去見見這個年輕的將軍,可是因為他年紀輕輕就受到皇帝的重視,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太尉,更多是因為宋府是新人派的代表,有了宋醉舞的歸順,才會有一系列的朝臣歸順新帝,所以他一直沒能抽出時間來。

  

   於半醉和宋醉舞再一次相見是在回京途中,她聲名鵲起,受到新皇的賞識,皇帝想要看看這個年輕的小將軍能不能擔得起他的信任。路途遙遠,她雖然只帶了一些親兵,卻還是一行人走了幾個月才到京都城外。進京的時候,看見了迎接他們的官員。按照慣例,官員應該在皇城門口接她,但是一進門就看見迎接他們的隊伍,看上去已經等候多時,讓於半醉愣神片刻。

  

   宋醉舞自請要去迎接回京的隊伍,早早的就等在門口,他幻想了無數次相逢的場景,還是有些局促,時間仿佛回到了他還是書生的時候。他等了很久,終於響起了馬蹄聲,城門開的一瞬間,那個記憶中的人出現在他的面前,她比那時多了一絲的銳氣。正是冬季,她簡單的盤起發髻,身披白色裘氅。見到他,將馬停住,揮手隨意的撩起白氅,白氅的衣角翻飛在空中颯颯劃過一道弧线,而衣角落下時她也利落的翻身下馬,轉眼間已經站到宋醉舞面前,謙虛的笑容中多了幾分的從容,看上去真的像是一個干淨的少年。

  

   宋醉舞看著她,隨著她來的方向,太陽升起,一片光明之中她向自己走來。

  

   她遠遠就認出了他,這麼多年他的變化不大,他還是穿著朴素,腰間系著太尉府的令牌和一塊呈色極佳的玉佩,那是他從小就一直佩戴的從未離身。於半醉看著他,似乎從他深沉的眼眸里看出來些許的笑意來,還沒反應過來,對面的人大方的說,“我來迎接將軍,為您接風洗塵。”他見到她好像沒有意外她的打扮,甚至好像兩人還在學堂一般。他還謙虛的俯了俯身,揮手讓身後的隨從端上一盞酒,親自倒了一杯給她。她笑了笑,一飲而盡,將杯子歸還給他。本來要將杯子遞給隨從的手,竟然被他攔住,兩人的手指觸碰一瞬,都微微紅了臉,別過臉去。

  

   她想起自己走南闖北,在南疆過五關斬六將,摸爬滾打到現在,自然有愧對父母想念他們的時候。有的時候,在黃沙漫天的日子,或者和將士把酒言歡的時候,她的眼前會浮現宋醉舞的臉,和他成竹在胸,侃侃而談的樣子,那是少年最意氣風發的時候,如今這個少年仿佛依舊沒有改變,還和記憶中的一樣。

  

   兩人帶著隊伍,浩浩蕩蕩的一路到了皇城,於半醉看了看皇城,那里還是和印象里的一樣,那麼威嚴又壓抑。越靠近皇城,她越是嚴肅,因為此次她回京不僅僅是和皇帝表態那麼簡單,更多是負荊請罪。畢竟她是女兒身,卻一直謊稱自己是男子,這可是欺君之罪,所以一是乘現在皇上缺人手稟明自己的身份,二是乘著自己有軍功可以將功補過。三則是希望自己依舊可以帶兵打仗。

  

   這天過後,將軍是女兒身的消息不脛而走,一瞬間成為了熱門話題。然而這個消息的熱度還沒有過去,就被另一個消息的熱度給蓋過了,將軍回來的第二天,就被賜婚了,求婚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謙謙公子宋家長子,皇帝寵臣,宋醉舞。本來還因為軍權被收回,有些安靜的將軍府,立馬成為了街頭巷尾的故事素材,人人都說於將軍看上去是淡泊名利,實際上卻連自己的繼承人都培養出來了,真是虎父無犬女。

  

   於半醉剛離開皇宮,皇上就開始自己的算計。宋家的勢力本就很大,皇上已經有些擔憂要怎樣將權力全都握在手中,本來是想讓宋醉舞娶自己的妹妹——定安公主。他多次提起,每次都被宋醉舞委婉拒絕,他最開始以為是宋醉舞沒有這方面的心思,還想等他慢慢開竅,可是昨天在朝堂上,他居然提出讓自己給他和於半醉賜婚,而且拿出了一張婚書,是宋家和於家以前定下的,他就是有再多的顧慮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可是他也不經對這個自己的心腹多了一層顧慮,這一次請求看上去是請求,其實是讓他下了皇家的面子,皇上心中不滿,更是顧慮,顧慮宋醉舞有如此的城府,又有了將軍府的加持,偏偏宋家和將軍府都暫時還要留著,皇上更加的擔憂起來。

  

   當然皇帝也是有自己的考慮的,他好不容易將於將軍的軍權收回,如今又要還給他們,甚至還給了更多,要知道只是北疆的軍權已經很大,現在加上南疆,如果於家想要皇位,那這個位置還不是唾手可得。可是如今朝廷急需用人,像於半醉這樣的將材是很難得的,而且現在手中握著她欺君的把柄,並且給了她一次赦免,既可以讓她為自己所用,又可以用這個來威脅她,還可以暫時的控制住宋家,一舉三得。等到皇位坐穩了,再慢慢的找可以代替她的人選,然後再隨意安置一個罪名除之而後快,皇上心中的算盤打的很好。

  

   至於那張婚書是哪來的,要從南疆將軍的名聲剛剛傳到京城那天說起。宋老帶著說媒下顰的婆子站在昔日的將軍府門口,感慨萬千。感慨時間流逝的飛快,時移勢易,昔日的將軍府可比眼前要熱鬧許多。他更感慨自己一天埋頭伏案的兒子終於開竅求他去定親,可是他後來仔細思考了一下,宋醉舞哪里是突然開竅,根本就是早有謀劃!難怪他早早就分府,立了門戶。而且他的聘禮宋老也看了一眼,非一日之功,那聘禮單長的一眼看不到頭,宋醉舞所有的准備都是為了迎娶於家的姑娘,到頭來他和老於家的緣分竟然還沒有斷。

  

   當然婚事能不能成,還是得於家決定。於半醉看著手中的婚書和禮單有些恍惚,她忙著帶兵打仗,還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婚事,如今拿著那張紙,她覺得像是在夢里一樣。於將軍和夫人雖然歡喜,可是女兒的婚事是大事,還是想看她的想法。她的腦海里又浮現了那天他來接她的時候,帶著淺笑的樣子,如果以後每次回來都可以見到他,出城都有他相送,可以和他白頭偕老,她竟然看著聘書露出一絲期許和緊張來。

  

   將軍府更是喜慶,於將軍在家設宴歡慶女兒的歸來,沒想到還沒慶祝完,喜事就又添了一件。於夫人一聽剛回來的女兒又要嫁人,又是哭又是笑的,拉著於半醉的手到晚上都不松開。

  

   眼見著婚期要到了,南疆的局勢卻緊張起來,她准備到一半,就匆匆的回邊疆去。她出門的時候天還黑著,到了城門口天邊才泛著魚肚白,竟然有人負手而立帶著一隊人在門口等著。她遠遠就認出他,笑著翻身下馬。他將她的雲鬢理了理,不再掩飾笑容,“等大婚那日,無論你在哪里,我都親自去接你。”她也不推辭,“好,一言為定。”

  

   宋醉舞一直目送著那一隊人馬消失在眼前,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於半醉一直忙到了婚禮的前幾個月,她一直在研究布局,不斷的查看地形。看到宋醉舞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恍惚了一下,直到宋醉舞看她愣住,干脆抬腳就進了她的帳篷,她才反應過來,跟在他後面進去。

  

   “你怎麼來了?”她有些慌亂的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因為炎熱,加上風沙,還要和將士同吃同住,她看上去有些狼狽。宋醉舞看看她,像是在沙子里滾完的小貓小狗,髒兮兮的,倒是有些可笑,和她以往的從容很不一樣,他有些喜歡看見她這個樣子。

  

   在這里生活是很困難的,飲用水不多,洗澡水自然更不多,她招呼雨兒來打水,給她淨身。本來她是不帶隨從的,結果架不住父母的要求還有雨兒的要求,小姑娘一看她搖頭眼淚就掉了下來,說她自小就跟著小姐,上一次她就沒有帶上她,這一回說什麼都要跟著。於半醉駕不住她的眼淚,所以帶了這個小姑娘來,因為太干旱,小姑娘名字里有個“雨”字,她覺得討個吉利也好。

  

   於半醉還有些擔心,宋醉舞畢竟衣來伸手,應該住不慣著簡陋的地方。誰知道宋醉舞已經習以為常的坐下,甚至自己拿了水壺,燒起茶水來。平日里他都是謙和有禮,高深莫測的樣子,如今乖巧的盤腿坐在帳里,笑眯眯的盯著她看,看的於半醉心里臉紅透了才作罷。

  

   晚上於半醉將好酒拿出,二人小酌幾杯,氣氛一時間有些曖昧。尤其是他看著她粉色的臉頰,恍惚間,回到了小時候第一次見她,其實不是在課堂上而是在自家院子里,她當時還只有四五歲,臉上的嬰兒肥還沒有褪去,粉撲撲肉乎乎,走起路來,像是小團子生了風。想到這,他笑的更加開心,將她攬進懷里。平日里,京城的束縛很多,文案壓的他喘不過氣來,和她也沒有交集。如今到了這里,雖然黃沙漫天,燥熱難耐,可是這一個小帳篷里有他惦念許久的人,他終於可以什麼都不想,就這樣抱著她,對他而言比什麼都好。

  

   外面風聲響起,帳篷內的兩人圍爐夜話,酒過三巡後,兩人的臉都紅了。他提議去睡覺,畢竟舟車勞頓,他在府上被伺候慣了,所以等人來給他更衣,她愣神片刻,才想起來,所有空閒的帳篷都給他帶來的人馬住了,這里到京城,最快也要兩個半月,想到這里,她紅著臉,開始幫他更衣。

  

   最開始宋醉舞也沒反應過來,直到她的手在他的腰間移動,他反應過來,渾身立馬發熱起來。對上眼前人的眼眸,他再也忍不住,將她的手抓住,和她親吻起來。她慢慢的迎合他,直到自己的衣服被他褪去,兩人一起倒在床上。喘息聲此起彼伏,他慢慢的將手指放在她的身下,慢慢的挑逗,直到她羞澀的嚶嚀,才將自己滾燙的下身松緊她的體內,被她緊緊包裹。

  

   於半醉有些吃痛,卻也有些舒服,她的手在他結實的胸背摸索,整個人都被他壓在身下,不斷的索取。她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感覺,下面被刺激的歡愉和舒適,漸漸的蓋過了痛感。他似乎為了她舒適,慢慢的在她體內探索,兩個人很快都到了高潮,身子緊緊的貼在一起,滾燙的呼吸,在她細膩的皮膚上,感受到嬌嫩的花朵里兩人的液體融合在一起,她才稍稍平息了一些。

  

   兩人就這樣睡去,一直到第二天。宋醉舞陪她待了一個月,這一個月雖然沒有敵人的突襲,可是也有不少的事情,要操持,因為這里的情況不容樂觀,所以於半醉結完婚就必須趕快回到這邊。雖然忙碌,可是有了宋醉舞的陪伴,日子還是好過了不少。因為這次是成婚,所以於半醉沒有像上次一樣騎馬回京,而是選擇了和宋醉舞一起坐馬車。

  

   馬車一路晃晃悠悠,讓於半醉有些暈暈乎乎的,最開始她還可以忍著。後面宋醉舞就看她開始冒汗,臉色蒼白,忙吩咐人停了車。車一停,她立馬就捂著胸口,一陣嘔吐。宋醉舞一邊順著她的背,一邊拿水給她漱口,因為來的時候沒有帶醫生,這里又沒有人戶,他只能時不時的停下車,扶她走一走。二人都覺得是暈車和中暑導致的,所以放慢了車的速度,好讓她舒服一點。

  

   可是她的嘔吐不但沒好,反而更加嚴重,渾身冒虛汗,有的時候沒吃幾口飯,就吐了出去。宋醉舞開始擔心起來,找了一家醫館給她看看,看完兩人都愣在原地,他又驚喜又擔憂,於半醉懷孕了!這本來是天大的好事,可是想到她之後還要回到南疆上戰場,兩人又都擔憂起來。

  

   於半醉是想留下這個孩子的,因為她之前帶兵打仗,身體沒有好好調養,所以底子有些差,能夠有孕是一件難事,可是這個孩子來的實在不是時候,如果讓皇上知道,那她家和宋家都是要受牽連的。宋醉舞也有自己的考量,他要不要孩子都不在意,孩子可以等之後再要,可是他擔心她的身體,如果這個孩子會傷害她的身體,那不要也罷。不過不管怎麼樣,兩個人都決定回到京城結婚後再說。

  

   宋醉舞真的做到了十里紅妝,整個迎新的隊伍幾乎從南到北,浩浩蕩蕩,鑼鼓喧天。很久沒有這麼大的喜事了,皇帝也給兩個新人准備了賞賜,於半醉一時間成為了所有婦人羨慕的對象。她坐在喜轎里,聽著外面的喧鬧,摸了摸自己還平坦的小腹,一邊是興喜,一邊是擔憂。

  

   轎攆落下,原本是有雨兒還有媒人扶著新娘的,宋醉舞不動聲色的湊到於半醉的身邊,親自扶著她下了轎。於半醉本來有些擔憂的心,感受到那雙手後就安靜下來,那一瞬間人群的喧鬧的消失了,她只能看到,感受到那只溫暖的手將她護的牢牢的。還有他的聲音,“半醉,小心腳下的台階。”

  

   一直到洞房里,看著滿屋搖曳的花燭,她才緩過神來,她要留下這個孩子,一瞬間就有了這個想法。

  

   宋醉舞應酬完滿院的賓客,終於可以去見新娘,還沒進門,就在門口聽見雨兒在那說,“姑娘這麼難受,要麼就不要等了,這樣吐下去身子就垮了,還怎麼行?”於半醉還在難受,她附身漱口之後,又開始犯惡心,因為還沒有吃飯,她渾身沒有力氣,眼冒金星還在囑咐雨兒,“不要告訴他我難受的事情,不然他肯定要擔心的。”

  

   他在門口聽著,眉頭就皺了起來,悄悄推門進屋,就看見她弓著身子,還沒有摘頭上的紅紗,明明身體已經很不舒服,還要小心翼翼的將紅蓋頭撩起。他悄悄地接過雨兒手里擦汗的毛巾,在她額前擦著。她還沒感受到身邊的人都換了,只是覺得周圍安靜了許多,抬頭就看見他穿著喜服蹲在她身旁。“舒服了嗎?”他問。

  

   “你來了?”她詫異了一下,准備將蓋頭蓋好。被他阻止,順勢將她頭上的發飾全都輕輕拆下,感受到她輕松了一些,才將她的外衣也褪去,給她捶腿揉腰,讓廚房做了些清淡的吃食,好讓她舒服一些。做完這些,躺在床上,於半醉紅著臉問他,“你不?”想起他在南疆的時候,幾乎每天都要和她親熱一番,那一幅開葷的樣子,讓於半醉可是開了眼了。看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樣子,他克制著自己,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摸了摸她的肚子,“睡吧。”

  

   二人把孩子的事情告訴了皇上,准備聽他的定奪,意外的是皇上雖然生氣,但並沒有怪罪,反而賞賜了御醫和補藥,讓他隨軍和於半醉一起去南疆。皇上認為南疆最近因為議和的事情,應該很快就會有緩和,所以於半醉生產之前,應該不會有過多的戰事發生。

  

   至於內里的緣由只有皇上自己知道。他還是忌憚於半醉的,特別是現在還有了宋家做後盾,他更沒法坐視不理。所以這一次,是最好的機會將這個將軍處理了。戰場上,刀劍無眼,誰知道一個孕婦會怎麼樣,就算宋醉舞事後要理論,也沒有辦法。這樣,宋醉舞就算是有再多怨言,也得接著迎娶公主,為朝廷效力。

  

   沒在京城呆幾天,於半醉就准備出發了,因為事態緊急拖不得。宋醉舞雖然舍不得,還是將人送到城門口,這對小年輕還沒有好好熱絡幾天就要分開了,任誰看都是有些不忍。可是京城確實有很多文件和軍隊物資調度的事情需要他處理,只有他將京城工作做好,她才能多一重保障。

  

   於半醉每天都要給他寫信,這是兩人做的約定。害怕她報喜不報憂,他還特意讓身邊人多留心,有急事就立馬傳消息給他,還有就是她的一日三餐,吃的什麼藥,也要多多注意,一周一次的傳消息給他。皇上的反常讓宋醉舞起了疑心,他是皇帝的心腹,但是也最明白新帝的心機和城府,他先前拒絕了公主,已經讓皇上不滿,還迎娶了於半醉更是讓皇上疑心病重,如今他不但沒有刁難,還給了賞賜,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簡單的事情。他呆在京城里搞清楚皇上的意圖也是好的,他打定主意後就開始私下里做一些調查。

  

   他不知道的是,於半醉出了城就落紅了,這讓她非常擔心,叫了太醫來查看,醫生說她體虛,所以懷像不穩,如今又舟車勞頓,得吃補藥調養。她這邊補藥一日三頓,跟吃飯一樣不落下,雖然孕吐很嚴重,可是還是顯了懷。到了南疆已經有五個月的肚子慢慢的隆起,因為補藥吃的多了些,她的肚子長得很快,三個月的時候還平坦,如今隆起了相當明顯的弧度,讓她的動作有些遲緩。

  

   因為懷孕是對外保密的,所以她還是得要用白綢將肚子和胸部束住,而且之前她有騎馬考察的習慣,如果長時間不做,恐怕會受到懷疑,軍心不穩。她本身就喜歡親力親為,所以她找來太醫問有沒有辦法讓這胎穩一些,可以讓她繼續騎馬練兵。那太醫想了想說,“辦法倒是有,就是那藥性太強,恐怕現在用藥會導致產期延長或胎兒過大,生起來可就困難了。”

  

   本來她是不吃的,可是這天風沙大了一些,敵軍借著天時地利突襲,雖然她早有准備,可還是因為天氣原因落了下風在這種情況下,她是不得不親自上陣了,騎上馬就去迎敵。本來就是突襲,對方人少,一晚上就落荒而逃。可是她下馬才覺得不對,再一看出了許多的血,腹中一陣陣的悶痛傳來,她急忙找來了醫生。

  

   她以為胎兒保不住了,沒想到孩子居然堅持了下來。可是,接下來的問題更加嚴峻,這一次的突襲只是一個開始,如果猜的沒錯的話,接下來的幾天突襲還會來臨,而且不斷的來。對方是知道他們的糧草不多,打算打持久戰了,她必須要做准備,而且要親自去查看地形和陣勢,才可以迎接接下來的大戰。她寫消息給宋醉舞,讓他留意京城里的消息,恐怕南疆這邊的議和有些不對。

  

   她需要騎馬,南疆廣闊不騎馬根本哪里都去不了,可是她的孩子已經不允許她再上馬做激烈運動了。這樣下去恐怕會流產,醫生搖搖頭只能對身體大補,好讓胎兒更佳穩固,這種補法很是不妥,本來補身體就是慢工出細活,不然怎麼會有老話說,“病來如山倒,病走如抽絲。”就是說補身體不是一日之功,而是日積月累。這樣補下去,只會傷身,但是為了孩子,還有現在的情況,恐怕她沒有選擇。

  

   還有更糟糕的事情,軍隊的伙食並不好,她又和將士同吃同住自然是沒法從事物中獲得營養,補藥多了只長胎,她越發的苗條,可是肚子卻長的很快。那藥每天就要喝五次,連雨兒都擔心起來。“將軍,這,這補藥五頓,是不是太多了?”雨兒一邊看著她將藥喝完,問她。她搖搖頭,她自己都感受到身體因為補藥已經有些吃不消,肚皮繃的疼,因為胎兒長的過快,肚皮每天早上都扯的緊緊的,束腹已經有些困難了,而這才五個月。本就炎熱的天氣,加上懷孕後體熱,她整晚整晚的出虛汗,每天醒來床鋪和衣服都是濕的。那天她從馬上下來,動作猛了一些,暈的她扶住馬,站了五分鍾才恢復過來。

  

   她摸著肚子,里面的小寶寶動了動身體,奇妙的胎動讓她感慨不已。她抬頭,發覺除了雨兒沒有人在身邊。隨行的人員雖然都經過排查,可是皇帝賞賜的一批隨從還不知道底細,好在她沒什麼需要隱瞞的,軍隊的情況就是這樣,物資匱乏是明擺著的,她作為將領從來都是吃住都和將士同級,所以正大光明,沒什麼藏著掖著的。

  

   與此同時,宋醉舞正在大發雷霆,什麼樣的補藥一天要五次!看著桌子上的書信,里面都是胎兒健康,那她呢,誰要知道孩子健不健康,他想知道她怎麼樣!她的一日三餐他都是知道的,這個補法,還沒等孩子出身,她身體就會撐不住的。他生氣的想要將茶杯摔在地上,又想起她很喜歡這只杯子的呈色,又生氣的放下,氣的在房間里轉圈。下人們沒見過他這麼生氣,都在外面站著不敢過問。

  

   宋醉舞愁啊,他一邊想要阻止這種奇怪的補藥,一邊又沒有辦法,因為知道她很渴望孩子的降生。其實不止是她,如果忽略現在的情況,他也很渴望可以有一個可愛的孩子降生。他開始找各種理由抽身去南疆,皇帝知道如果他也去了南疆那他的計劃就落空了,所以用各種方式拖著他留在京城。

  

   第二章 凶多吉少

  

   南疆這邊是想要議和的,可是他們的條件卻有些高,他們提出想要和公主和親,而和親的公主正是皇上給宋醉舞物色的定安公主,皇上有些不滿,不僅僅是不滿,他疑心是宋醉舞和於半醉聯合起來的陰謀。公主很多可是定安公主是他唯一的親妹妹,所以很受他的寵愛,用她來交換和平,而且有了於半醉的帶領,南疆是落在下風的,他們本就是弱國之姿,怎麼敢提出這種要求。他是很不情願的,也不屑於議和。可是他也不拒絕,兩邊明明都已經劍拔弩張,卻都不肯撕破臉皮,落下把柄。他這邊一來二去的不願意松口,南疆那邊也明白了皇帝的不情願,所以對邊境的突襲更加頻繁了起來。

  

   進攻是容易的,可是防守是難的。於半醉不敢輕舉妄動,因為議和懸而未決,如果這時候進攻,可能會讓這次議和直接告吹。可是長期的防守也不是良久之計,將士們整天提心吊膽,很難休息好,長期的損耗精神會讓士氣大減。於半醉有些進退維谷,還有她的身體,補藥雖然有用,可是這樣拖下去,恐怕她產期到來的時候戰爭還要繼續。而且她孕期的反應非常嚴重,白天要束腹不能引起懷疑,她可以忍著眩暈,可是晚上一到就嘔吐的很厲害,她經常睡不了幾個小時,就因為浮腫,抽筋和嘔吐,整夜難眠。

  

   束腹的時間長了,胎兒似乎很不滿,晚上幾乎一放開,就在她肚子里亂動,最開始還沒有很疼,可是漸漸月份大了,就活躍起來,白天也鬧晚上也鬧,她的情況實在是不容樂觀。

  

   宋醉舞一邊操持議和的事情,可是他也不敢操之過急,他應該已經被帝王疑心了,如果過度關心很可能這件事徹底就不成了。另一邊,他在查那一批被派到於半醉身邊的人的底細,大多數人都是清白的普通人,讓他松了口氣,以為是思慮過重。可是查到最後一個人的時候,他的心提了起來。他查到一個叫蘇錦秀的女孩改名叫秀兒,也在其中,這個秀兒家里是賣藥的,只是不是什麼上的了台面的藥,做的都是售賣假藥的買賣。她可不簡單,不僅僅懂簡單的草藥,還售賣一些偏方,或者將珍貴藥材用一些相同藥用的劣質藥材調包。她在縣衙有一個案底,是因為她家的偏方害死了人,可是奇怪的是,明明她家沒什麼錢,卻忽然就賠償了對方一大筆錢,所以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而這個事件的時間前後,正是於半醉離京前後,這太蹊蹺了。

  

   他查到這件事,就想寫信給於半醉,讓她多多留心,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的信根本就沒寄到她手上,就被人攔截下來。而他也越來越忙,皇上幾乎將所有的事都丟給了他。

  

   一直到於半醉有孕七個月的時候,宋醉舞每天回府就像是丟了魂兒似的,他每次提到想去邊疆接她回家,皇上就用各種理由推辭,還丟給他一堆的事情處理,他就是再遲鈍也看出來皇上是故意拖著他,可是為什麼要這樣做他還不太確定。

  

   他沒有辦法,之前已經讓一隊車馬,帶著產婆和藥材先上路,好在於半醉生產之前可以派上用場。

  

   終於皇帝算算時間,覺得差不多,松口讓宋醉舞以送糧草為借口去邊疆,他幾乎欣喜若狂。隔天早上,他匆匆出了京城。一出城門,他就讓人將車趕的飛快,讓後面的糧草慢慢來,他自己先盡快的往她那邊趕。

  

   於半醉算算時間,孩子不出意外的話快出生了。她已經是重孕了,還在前线那里操持軍馬。雖然騎馬打仗已成習慣,最近的腹痛和假性宮縮越發的頻繁,而且一次比一次難熬。方才她還帶著一隊人馬走在前面,馬剛走快了幾步,她的腹部就開始發緊,熟悉的疼痛如潮水一般,最開始她還忍著,可是漸漸的不得不放慢了馬的速度,落在隊伍的後面,輕輕的在腰腹上安撫,汗珠一顆一顆的落下,這一次的時間比之前長,還更難熬,白綢下面的肚子就像是要裂開似的,一直持續了將近兩個時辰,那里才安靜下來,肚腹也恢復了柔軟。

  

   她早就寫信給父親讓給皇帝上書,從北疆調一個將軍來以備不時之需。雖然那個將軍來了,可是她還是要交代一下軍情,因為兩邊的情況差距很大,從地理位置到氣候壞境,她都跟著做講解。她想著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沒有到生產那天她就還是盡職盡責。

  

   宋醉舞走在路上,有人騎馬追上他將信交給他,他本來是不看的,後來想起來是自己讓人順著那個叫秀兒的人做調查,如今恐怕是查出了新的线索。

  

   拆開後,他看了幾行,表情陰沉的可怕。他將於半醉服用的補藥和那個信里面所謂的保胎藥對比了一下,竟然一模一樣,不同的是將那保胎藥的劣質藥換成了一些優質的藥材,可是藥性大差不差。不僅如此,那保胎藥藥性生猛,長期服用會導致氣血失調,脈象虛浮,產期延遲和胎兒過大。他加快了馬車的速度,想要趕快去她身邊,同時寫信讓她立即停藥。

  

   兩個人都在等孩子出生,於半醉沒想到都過了半個月了,孩子好像還沒有要出來的意思。她沒有收到宋醉舞的信,還在擔心是不是路上出了什麼意外。雨兒端來補藥,看著她服用,然後才在她的小腿上輕輕的按揉。於半醉最近的情況她最清楚,雖然藥都是她盯著煎出來的,平日里她也很少讓別人進帳子來,可是於半醉還是一天比一天憔悴,她在別人面前還可以勉強,可是一回來幾乎就疼的翻來覆去,雨兒以為是月份大了所以才這樣,心里期盼孩子快些出生,好讓於半醉可以舒服一些。

  

   宋醉舞快到南疆的時候,路過村子,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馬車,停下車詢問,一問之下才知道,因為風沙大,馬車先是迷了路,之後又因為天氣惡劣進不了沙漠,被迫在這里停了一個月,派去向他傳話的人因為他離京所以沒見到他,所以一直在等消息,等不來也不敢輕舉妄動,宋醉舞感覺非常無力,在這條去見她的路上,好像阻礙重重。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因為皇上的態度刺激了南疆,所以議和怕是徹底作廢了,大戰一觸即發。南疆有地理優勢,所以經常在晚上偷襲。這就讓於半醉的身體有些吃不消,將士白天還可以休息,養精蓄銳,可是她得盡快和新來的將軍謀劃戰略,做充足的准備,若是以前的身子就是不眠不休她也可以,可是現在她經常頭暈眼花。偏偏又因為議和失敗,她作為主謀,作為將軍是軍心所向,如果這時候傳出她的身體不舒服,是會影響很大的,無論是敵人還是自己的將士她都得隱瞞著。

  

   因為思慮過重,她的下身又開始出血,不是臨產的跡象,而是她身體虛弱的表現。她又開始吃藥,可是現在敏感時期,她連吃藥都得偷偷吃,不可以讓人察覺,甚至身上不能有藥味。雨兒每天看著她偷偷喝藥,小姑娘的眼淚忍不住的流,她期盼宋醉舞快來可以幫助於半醉讓她休息一下,這種強度的工作,就是普通人都會吃不消,跟何況她家將軍還有孕在身,可是等了這麼久連封信都沒有來。

  

   於半醉已經有將近十個月半的身孕了,每次纏腹都疼的她倒吸幾口氣,她是真的有些受不住了,身體的各種征兆也不允許她再堅持下去。偏偏這時候敵軍每晚都偷襲,而且規模越來越大。她和另一位將軍商量後都覺得恐怕是要打一場大仗,這場戰爭至關重要,她恐怕沒法缺席。

  

   宋醉舞知道情況後,他讓後面的車隊和馬車在後面盡快趕來,他則騎上馬朝著駐營的地方飛快的騎。可是還是晚了一步。他動身的前一天夜里,南疆的大戰就開始了。

  

   於半醉睡前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她肚子大的很,恐怕是因為之前那個補藥。想起補藥,她也想起來那個補藥確實非常奇怪,她在戰場上受的傷有的到現在都還沒好。於半醉受過很多傷,以前都好的很快,這次她明顯的感覺到她的傷口遲遲不肯愈合,所以身上好幾處都是新傷疊舊傷,好像除了肚子里的孩子長得很快,其他機能都被放慢了似的。所以她也不意外自己的產期推遲了,只是希望孩子可以堅持到這一仗打完再出來。

  

   於半醉和宋醉舞都沒想到,當晚就有人將藥效極強的催產藥放進將士們的晚飯里,因為只有於半醉的身體特殊,所以其他人並沒有受到影響。於半醉吃完飯,剛休息了一下,腹中就開始坐動,她以為是假性宮縮沒有在意,可是心中隱隱不安起來。

  

   到天黑,敵軍發起攻擊的時候,於半醉早就有了戒備,將士們也早有准備,有條不紊的集結起來,一瞬間外面腳步聲,叫喊聲,口令聲,馬蹄聲,響做一團。

  

   雨兒在於半醉的帳篷外面等了半天,也不見里面有動靜,進帳篷里就看見於半醉正在微微的顫抖,雨兒的手抖了抖。天黑了,外面的火把照的帳篷里亮亮的,她看見於半醉蒼白的臉上,滑落的汗水,還有已經濕了的頭發。“將······,怎麼了?小姐,你不要嚇我啊。”雨兒不習慣叫將軍,當時被迫改了口,如今看見她蒼白的臉,連思考都忘了,也顧不上將軍還是小姐的稱呼,拿了手帕就去擦汗,帕子也濕了,她臉上的汗越來越多。

  

   雨兒的手在她的肚子撫摸,那里硬的可怕,於半醉硬是忍了一個時辰,她很能忍痛,可是這種痛和受傷的痛不同,這種由內而外的痛苦讓她幾乎忍不住,如果不是身子太沉,她恐怕已經在床上打滾了。

  

   “沒事,雨兒。不怕,唔~你,你去拿我的軟劍,還有去備馬吧。”她說話已經很吃力,說完就要起身,隨即又跌回床上,粗喘了一陣才緩過來。宮縮又激烈了,腹部的悶痛一陣陣發作,可是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了,她不得不慢慢坐起身,將衣服穿好。

  

   “小姐,雨兒求求你,不要去了,身體要緊。”雨兒一邊哭,一邊幫她揉肚子,“這樣下去身子就垮了。”

  

   於半醉笑了笑,汗水又多了幾分,“將軍哪有不衝鋒陷陣的?雨兒,你最好了,幫幫我吧。”

  

   雨兒吸了吸鼻子去准備了,她知道於半醉從來說一不二,她做的決定改不了的。她顫抖的拿起白綢,將於半醉雪白的肚子慢慢的拉緊,於半醉悶哼一聲,還是和她說,“再,再緊一點。”雨兒又拉緊了一點,她一放開白綢,於半醉失去了支撐,整個人都爬伏在床上,天旋地轉,除了腹中的痛,她幾乎暈厥,腰也挺不起來,子宮里的拉扯,讓她汗水又重幾分。

  

   疼!那種由內而外的痛簡直是生不如死!

  

   休息了一下,她在雨兒的幫助下慢慢的上了馬。剛甩動韁繩,她就疼的冷汗浸濕了幾層的白綢,臉色更加蒼白。

  

   於半醉的肚子疼的厲害,這樣下去不行,她擔心自己撐不到戰場上,干脆准備去找雨兒讓她去端點保胎藥或是止痛藥,能撐過一時就好。她找雨兒半天找不到,只能隨手抓了一個隨行的人問那人太醫的去向,一個陌生女孩的聲音傳來說,“太醫擔心草藥不夠,到附近的村子里去采購藥材了還沒回來。”於半醉還想問些什麼,正趕上宮縮劇烈,疼的差點從馬上跌落,她緊緊的捂著肚子,口中的喘息聲粗重起來。“將軍是肚子疼嗎?”那人幽幽的問她,然後端給她一碗黑糊糊的藥,和她說是太醫臨行前怕她要發動准備的保胎藥,於半醉還想問些什麼,戰鼓又在敲了,她拖不得,只能將藥先飲盡,就騎馬離開。

  

   黑暗中那個陌生的女孩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她正是宋醉舞查了許多天的女孩秀兒,而那個所謂的太醫早就收到消息,知道自己被宋醉舞發現了已經跑了,而他給出的藥方全部都是出自這個叫秀兒的女孩家陰毒的偏方。

  

   等她到了集合的將士們面前,還勉強振作精神,手在後面撐住自己的腰,好讓她坐起來,看上去精神一些。好在是晚上,加上情況緊急,沒有人注意到她的雙腿都在顫抖。

  

   喝下藥,她的身體舒服了一些,可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腹中的痛雖然減輕了,可是之前有規律的宮縮,開始紊亂,一會兒停歇,一會兒激烈,又是另一種說不出的難受。之前,她的宮縮還緩慢推進,逐漸加強,給了她一些緩衝。如今宮縮好像是搞突襲一般,時不時就發作起來,疼起來都猛烈短促,十分折磨她的心智。

  

   雨兒等於半醉走了,才看見褥子上明顯的血跡,她才想起來,她才意識到這次恐怕不是假性宮縮,小姐是要生了,而她家小姐身邊連個產婆都還沒有。到了馬棚才想起自己不擅長騎馬,可是想想於半醉的身體實在拖不得,她還是一咬牙,慢慢的上了馬,馬都是軍用馬又高又大,嚇得她冒冷汗想要退縮,但是還是慢慢的調整馬頭,往村子的方向趕去。

  

   隨著戰鼓敲響,於半醉的頭嗡嗡作響,腹中的痛沒完沒了,她的腰快要斷了,可她還不能佝僂或者匍匐在馬上,必須挺直腰背,她拿手不斷的悄悄順著自己的肚子。等到兩軍對峙,她吃力的舉起劍,帶頭向前衝去。一陣混亂的廝殺,她不得不鋌而走險在將士當中混戰,盡量忍住呻吟。戰場一片混亂,無數的刀劍涌過來,她只能一邊護著腹部,一邊想辦法廝殺突圍。

  

   肚子疼,好疼,她只有佝僂著貼在馬鞍上,才可以勉強舒服一些。眼前戰火綿延,一片火海。於半醉在戰火的映照下,顯得孤獨而脆弱。她衣服下肚子的輪廓已經有些變形,開始有棱角,如果仔細看還可以看見腹中的鼓動。

  

   腹部的痛已經越來越無法忽視,可是敵人好像越來越多,她腹背受敵,臉上和肩膀上都受了傷,她感受到腹中的痛加強了,讓她悶哼幾聲,好在有傷口作掩護她才沒有暴露臨產的身子。她清晰的感覺到,她的下面又出血了,而且腹中的痛也攪動的五髒六腑都疼痛不已,她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有一瞬間她很思念父母,思念宋醉舞,想著自己恐怕是熬不過這一次了。

  

   她的身體因為之前的補藥,早就日漸虛弱了,如今長時間的精神緊繃,不規律的休息,還有她最後喝下的那碗根本就不僅僅是粗糙的保胎藥還有催產藥。這成為了壓垮她身體的最後一根稻草,整個人在馬上渾身戰栗,痛苦疲憊的呻吟,渾身的血水和汗水,除了她緊緊護住的腹部,其他地方的衣服都已經髒的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她頭痛欲裂,緊緊的抓著韁繩,忽然感覺到甜膩的味道,才發現她嘴角溢出血來。幸虧沒有人發現她,否則她恐怕真的會死在戰場上了。

  

   宋醉舞瘋了一樣的往戰場趕,行進途中遇上了快馬傳消息的將士,他想問問情況,那人停也不停,一臉焦急,將馬騎的飛快,留下一句,“打仗了!”話音落時,人已經消失在遠處,聲音已經是從遠處飄來了。行進了一會兒,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居然是雨兒。小姑娘臉上全是汗,因為不太會騎馬,所以她夾的太緊,褲子已經被馬鞍給磨破了,大腿內側也磨出了水泡。

  

   看見宋醉舞,小姑娘的眼淚直流,哽咽的和他說,“小姐要生了,可是產婆還沒到,我得去村子里找。”宋醉舞忙問她,“於半醉人呢?她在帳篷里待產嗎?太醫在嗎?”小姑娘不等他問完,頭搖的像是個撥浪鼓,一看她哭花的臉,宋醉舞就知道於半醉上戰場了,他心急如焚卻還是將身上的令牌和玉佩取下來塞給雨兒。他走的急沒有帶銀兩,後面的產婆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趕來,還是有備無患。他和她交代,“你去務必將人帶來,若是不來就將這玉佩給她,告訴她之後必有重謝。這是我的令牌,若還不來你就給她看這個。”

  

   交代完他就又開始趕路,和雨兒兵分兩路。一路上他都在祈求,祈求上天,他這一生還沒有祈求過什麼,也不相信鬼神,可是如果有他願意賭上自己的一切,只求她可以平安。

  

   他趕到軍營時,里面空空的,前面傳來馬蹄聲,是給皇上傳消息的人,看見他激動的大喊,“捷報!捷報!”

  

   他還沒高興兩下,就有他派去匯報緊急情況的人緊跟在後面,一臉焦急,一見到宋醉舞,脫口而出,“不好了,將軍,將軍她難產了。”

  

   宋醉舞急急忙忙的往她身邊趕,遠遠的終於在隊伍的角落里看見她。見到他,她緊繃的最後一根神經也松了,整個人佝僂著背,趴在馬鞍上。宋醉舞去接她,她的臉髒兮兮的,衣服和頭發已經被汗浸透了,手還緊緊的護著腹部,平日里她高挑纖長的身才,此時蜷縮做一團,瑟瑟發抖。

  

   他一摸那變形的弧度,里面的動靜讓他震驚,印象里安靜的胎兒在她的肚子里不斷的翻動,肚子一陣陣的發硬,他想不到她是怎麼忍下來的。將人帶回營帳,他趕忙將她的衣服脫下來。就看見被血染紅的綢鍛將她的肚子勒的緊緊的,解開綢緞的一瞬間,她雪白渾圓的孕肚就露出來了,趵動的胎兒翻攪的她雪白的肚皮鼓動不止。底褲褪去後,她雪白的大腿內側全是血。

  

   宋醉舞心里難受,趕緊用毛巾輕輕的將她下面的血跡擦干淨,想探一下產門,又想起沒有淨手,他四下張望,一股絕望將他吞噬,這里連水都匱乏,如今雨兒不在,身邊更是連燒水煎藥的人都沒有。

  

   好在雨兒回來的很快,帶來的產婆看見於半醉隆起的肚子,手在上面摸索了一番,發覺不是雙生子,產婦的身份尊貴而又昏迷不醒,一看就身體虛弱,如何產下這麼大的胎兒。嚇得她直接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說,“大人,饒了我吧,這胎兒太大了,生不出來啊。”

  

   於半醉已經醒了,她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剛剛醒來,她就聽見這番話,也知道自己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好在她打贏了仗,也見了宋醉舞,她覺得自己的人生若是止步於此已經十分滿足。宋醉舞聽完,強壓著怒火,還在和產婆說話,見她醒了急忙將人抱在懷里,生怕她聽見產婆的話,兩手護住她的耳朵。

  

   產婆推辭不掉,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上,將於半醉的腿掰開,又從藥箱里取出了酒精淨手後伸進她的產穴。

  

   於半醉難受的皺眉,宋醉舞看她難受,抱著她,在她雪白的肚子上輕輕的安撫又問產婆,“怎麼樣?開幾指了?”產婆看了看,搖搖頭,“四指。”雨兒在旁邊燒水,聽後焦慮起來,問道,“這宮縮從夜里到現在已經發作了一天了,而且她又騎馬又打仗,這宮口怎麼也該開了才是,怎麼會才開四指?”

  

   雨兒想起來什麼,去廚房里翻動,找出了於半醉臨行前喝藥的藥碗還有廚房里沒有清理的藥渣給產婆看,產婆看完後睜大了眼睛,畏畏縮縮的說,“這,這藥確實有讓腹痛減少的藥物,可多是催產和縮小產道的功效,兩者一起服用才會讓夫人腹痛不止卻遲遲開不了宮口。”宋醉舞聽完後,眼睛有些紅,臉色陰沉,眉頭緊皺。將人抱的緊緊的,手緊緊的抓著於半醉冰涼的手,一邊擦汗,一邊幫她輕輕按揉肚子。

  

   於半醉有些迷迷糊糊的聽著,她腹中的宮縮間隔越來越短,可是她好久沒有休息了,而且神經一直緊繃著,如今一下子松懈,她的身子一下子就垮了下來,被宋醉舞抱著她渾渾噩噩的,一會兒喊母親,一會兒念他的名字。雖然不發燒,可是卻身體不斷的抽搐,冷汗直冒。肚子疼起來,根本動也動不了,難受的皺眉。

  

   宋醉舞抱著她,幫她順著後腰和肚子,將她的臉擦干淨,長發也披散下來,她身上肩膀上都是傷口,唯一沒有傷口的地方就是她潔白碩大的肚子,可是那里正源源不斷的帶給她痛苦。他將她後腰撐住,輕輕的揉她的肚子,那里硬的可怕,收縮和鼓動都讓他膽戰心驚,她將近十一個月的肚子劇烈的起伏著,每一次收縮都讓她疼的渾身戰栗。

  

   給她喂了一些粥,她吃了兩口,就疼的吃不下去,他只能耐心的一點點喂。吃了些東西,她蒼白的臉色才緩和了一點,身體好像也有了些力氣。宋醉舞將第二碗粥吹涼了喂給她,於半醉的肚子疼的不行搖搖頭,他也不強求,好歹是吃了一些東西。

  

   終於,他帶的醫生和產婆總算是趕來了,京城里有名的產婆有三個他請來了兩個,她們一來讓宋醉舞提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熱水總算是可以供應上了,煎藥的,燒水的分工明確。

  

   醫生號脈後開了藥,隨著新的催生藥入腹,這次的藥柔和了一些,一邊彌補她身體的虧空,一邊催動她的身體做准備。於半醉雖然感受腹中的痛更加強烈,可是也明顯感受到身體有了些力氣和體溫。

  

   她睜開眼睛就看見宋醉舞正皺著眉,一邊吹藥,一邊喂給她。看見她眼神終於清明了,他皺著的眉,也展開了一些,溫柔的順著她的肚子問她,“舒服些了嗎?”

  

   被他抱在懷里,她感覺好受很多,只是她的產口擴張的實在是有些慢,慢慢消耗她所剩無幾的精力。肚子痛的時候她只能大口喘氣,動彈不得。汗水不斷的涌出,漸漸的她感受到了不同的痛楚,她圓潤的肚子之前因為用的藥不對一直不肯下墜,如今在正常的催產藥的催動下,開始下墜了。她有些忍不住的想要用力,身體里的胎兒像是急切的想要從她的肚子里出來,不斷的趵踢,讓她開始想要往下推動。

  

   被宋醉舞發覺她不安扭動的身體,連忙阻止她用力,然後讓產婆去探她的下身。“五指。”產婆嘆了口氣,太慢了,太慢了,所有人都有些焦急。京城來的兩個婆子都很有經驗,知道此時著急也沒有用,只能問於半醉能不能下地走動,或者變換一下姿勢,如果可以跪趴起來也是好的。

  

   於半醉雖然疼痛難忍,還是強撐身子,讓宋醉舞扶著她坐起身。宋醉舞想給她穿鞋,發現她潔白柔軟的腳居然浮腫了不止一圈,他連忙按揉著她腫脹的小腿和腳背,於半醉有些舒服的皺眉輕嘆,讓宋醉舞更加溫柔的按揉著,片刻後,才在雨兒的幫助下,扶著她慢慢站起身子。他和雨兒吩咐,讓她去多燒些水,又讓人去准備些軟化產道的藥浴。他自己則乘著這個間隙,扶著她的腰側,在屋子里慢慢的轉。

  

   她站起來,就覺得肚子墜的厲害,從嬌嫩的子宮到盆骨,都被拉扯著,她沒有防備一下子坐回床上,肚子被狠狠顛了一下,立馬就被痛纏繞,“呃嗯~嘶。”因為肚子被磕了,肚子又開始形變。宋醉舞嚇了一跳,連忙扶她起來,更加悉心的護著她,她挪兩步就得休息一下,呼吸急促,肚子漸漸的已經捧不住了,她只能用手攏住臃腫的腹側,一步一顫的慢慢走動。

  

   “墜~好墜。宋醉舞,我的肚子好緊啊。”於半醉慌亂的和宋醉舞說著自己的感覺,她慢慢的彎曲身體,兩只手想要去扶膝蓋,可是半天都因為墜痛的肚子摸不到膝蓋,而腰部壓力有太大,直挺挺的僵著身子跪倒在地上。宋醉舞護著她才沒有因為跪下的太快再一次磕碰了腹部,他也蹲下,去看她的下面。四下沒有人,大家都在忙,而她又難受,他干脆用酒精淨手後,小心翼翼的進入她的軟穴查看,開了六指了,雖然依舊沒有開全,可是還是比之前快了許多。

  

   她的柔軟溫熱包裹著他的手指,雖然於半醉難受的捂著肚子,可是還是因為身下熟悉又陌生的感覺紅了臉。“呼~出,出去。”於半醉勉強去看宋醉舞,提起胯部想要躲開,可是微微一動,他的手指反而更加深入,她呼吸粗重了幾分,嬌喘一聲,羞恥的抓住他的肩膀,將頭埋在他的懷里。“有,有人。”她輕輕在他耳邊說,微微發紅的臉看上去比之前好了許多。外面的人聽到她的呻吟,以為出事了就要進來查看,宋醉舞將人攬在懷里,順著她的背讓她安心,和外面的人說沒事。

  

   他本來是想用這種方法去試一試能不能幫她開一開產道,可是又害怕她臨產經不得折磨,將手指撤回,扶起於半醉繼續走動。她的呻吟聲斷斷續續的傳出,兩股戰戰,翹臀微微分開,走動間肚子慢慢的往下墜動,雪白的肚皮里動靜不小,她有些走不動,宋醉舞害怕她難受不說出來忍著,又想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就一邊扶著她慢慢走,一邊問她,“肚子很墜嗎?”

  

   於半醉算是回答他,算是疼痛的嗯哼一聲。但是總算是放松了一些,於是他接著問。

   “肚子還往下走嗎?” “嗯。”

   “是不是悶的疼?” 得到了於半醉肯定的回答,宋醉舞也放松了一點,好歹他知道她哪里疼,怎麼個疼法,也比她強忍著的好。

   兩個人一問一答的走了一圈,直到於半醉再也走不動,直接撐著床的邊緣,跪倒在地上,連哼也不哼一聲,臉色慘白的忍痛。她的腹底繃的緊緊的,弧度越來越大,大的可怕。

  

   她覺得自己跪了很久,方才好不容易有些精力,現在卻又開始覺得疲憊。她又開始昏昏沉沉的,周圍的聲音都模糊成一團,像是從她肚子里傳來的痛一樣,混在一起,雜亂無章。覺察到她的變化,宋醉舞輕輕呼喚她,“半醉,於半醉,怎麼了?醒一醒。”宋醉舞的聲音開始焦急了起來,他小心翼翼的摸索她的肩背都沒有反應,半晌才看見她汗涔涔蒼白的臉,還有疲憊的眼睛像是剛從很遠的地方回來一般,虛弱的應他,“嗯?”宋醉舞快要奔潰了,看見她這個樣子他已經在失去理智的邊緣,他也很累,可是他得撐住,之前幾個月他都沒能護住她,如今他說什麼也得讓她平安無事。

  

   好在藥浴准備好了,宋醉舞將人抱起小心的放進木桶。因為缺水,所以木桶很小,她進去只能將身體蜷曲起來,就這樣還緊緊貼著桶壁。桶也不深,堪堪沒過她高挺變形的肚子。即使是這樣,於半醉還是舒服的松弛了身體所有的肌肉,伴隨著水的浮力,她甚至可以對著宋醉舞笑一下,閉著眼睛休息淺眠。雨兒提著水壺在她的水桶里增加了一些熱水,冒著熱氣的藥浴讓她舒服了許多。

  

   宋醉舞算是暫時松了口氣,輕輕的用手慢慢的撩起水,摸摸她堅挺的肚尖,摸摸里面折騰的小家伙。他想起了什麼,乘著她休息的間隙,出了帳篷去和產婆詢問,之後又撩了簾子進來。

  

   於半醉沒休息一會兒,就皺眉忍痛,腹中的痛雖然好了一些,可是依舊強烈,她口中冒出絲絲的呻吟和痛呼,即便是在淺眠的時候,也難受的哼吟。她睜開眼睛,宋醉舞見她醒了,叫雨兒輕輕的舀去一些溫水,又加了一些熱水。隨後他摸了摸她的產穴,那里在水浴的作用下,已經有八指了。

  

   這會兒房間里沒有人,再加上產口不那麼緊,他的手指進入她也沒有那麼的抗拒了。宋醉舞見她沒有不舒服,輕輕的用手指在里面,慢慢的上下撫弄。於半醉纖長的手指緊緊的握住木桶的邊緣,似是舒服似是難受的發出一聲長吟,她渾身都不舒服,如今身下的歡愉簡直像是苦海里的一根浮木,讓她想要抓緊著唯一的舒適與歡愉,所以即便腹中的痛越來越長,下身的陰唇卻配合著宋醉舞的手指張合吞咽,滑膩的液體流出散在水中,還帶著淡淡的血絲。

  

   肚子繃的太緊了,宋醉舞的另一只手輕輕的撫摸她緊繃的腹底,那里不似他想的那般硬,倒是有些軟軟肉肉的,他也沒有太在意。

  

   於半醉的私處有一年沒有異物進入了,如今他的手在那里深深淺淺的撥弄,聽著他的呼吸聲,她渾身的渴望似乎要燒著了一樣,她的長而優美的脖頸梗著,汗水順著她的脖頸滑下。宋醉舞看著她豐潤的胸部,害怕她的傷口沾水,他小心的把她的肩上沾濕的繃帶取下,她的酥胸一下就一覽無余了,讓他的喉結微微動了一下,輕輕的在她的額頭吻了一下。手掌在她的胸部比了一下,之前她的那里還可以被他握住,可是現在那里明顯比他的手掌漲大了許多。

  

   他苦澀的笑了笑,這麼久沒見她,她的身體都變得熟悉又陌生。在她身體變化這麼大的時期,他沒有陪伴在她身邊,讓她一個人面對,他愧疚不已。

  

   幾次三番的挑逗之下,她的宮口終於開全了,可是腹中的痛連綿不斷,間隔已經很短暫了,熬了兩天兩夜,她終於要生產了,也回到床上,幾個產婆都進來,催產藥又喝了一碗後,她半坐起身子,深吸了幾口氣,在產婆的指導下用力。開宮口的時候,她虧空的氣血還沒那麼明顯,可是現在分娩時她才感覺到力不從心,可面臨的折磨才剛剛開始……

  

   她咬著一塊帕子,拼命的用力向下,沒用幾次力,她就軟倒在床上,抽咽痛呼。她的肚子一再抽縮發硬,一次次的帶給她痛苦。忽然她的身子弓起來,汗流如雨,腹中的壓迫到了極點,悶響一聲,汩汩熱流從產門流出,她破水了。破水後,她開始眼前發暈,軟綿綿的身體,抽不出一絲的力氣。

  

   她嬌柔的腹壁更是如裂帛一般,要生生被撕裂,子宮內如銀瓶乍裂,翻滾個沒完沒了。宋醉舞就在旁邊,感受到她的掙扎,她的意識又開始模糊,而且這一次模糊了很久,擰不出一絲力氣來,胳膊和腿都麻麻的,身子像是輕飄飄又沉甸甸。他捂著她的冰冷的手怎麼也捂不熱,自己的手也涼冰冰的,他哈了口氣搓著她的手想讓她清醒一下,可還是看著她的意志消沉下去。

  

   宋醉舞去叫醫生,醫生號脈過後,在她的手腕施了針,又開了藥服用,過了不到一刻鍾,她就醒過來。產婆讓她側臥,好讓她的肚子有床板做支撐,呼吸可以順暢一些。

  

   雪白的肚子傾倒在床板上,一個產婆將她的大腿慢慢往上抬壓,好讓她的產門露出更多,兩腿壓著膨脹的腹部,也強迫著她用力。於半醉呼吸幾下,開始慢慢用力,身側的產婆跪在她背後的床榻上,俯下身用手肘按壓她的腹側,她本來就又疼又漲的肚子,腹部內外同時施壓,讓她痛苦至極。

  

   “用力!向下。”

   “對,就是這樣!用力!憋住氣,使勁。”三個產婆不停的按揉壓她的腹部,然後讓她用力。

  

   她疼的厲害,胎兒發育的本來就好,幾次壓迫下紋絲不動,還讓她痛苦不已,腹中那個硬物雖然沒有往下走,可是所有的力量都在逼迫她推動著胎兒用力。她的脊背彎的漂亮,光潔的後背上是一些淡淡的疤痕,卻不影響她瓊背依舊光滑柔軟,弧度好看。因為氣虛,所以她用幾次力,就有些吃不消,必須休息一下,嗚咽幾聲,才可以繼續,這樣會大大延長產程,對她很是不利。

  

   產婆指導她不斷的換姿勢,側躺一會兒,就讓她正著躺下,雪白的腿打成平角,血紅的唇瓣一陣陣的顫抖,還緊緊的閉合著,預示著產程的不順。產婆不斷的扒開她的軟瓣,手在里面掏弄,整只手都埋進花穴,也沒有摸到胎兒的影子。

  

   她從宋醉舞的懷里支棱起上半身,弓著背,緊抿嘴唇,伴隨著腹中的墜痛和壓迫,用了一次長力。她下身無比憋悶,身子顫抖的如同一根琴弦,一聲壓抑變調的尖叫,她的腰幾乎要斷了。宋醉舞看著她,手在她雪白的背部按摩,恍惚間聽見她骨骼似乎都在作響,盆骨到脊椎,連接處吱吱作響,像是即將破碎的傀儡,身體即將散架一般。

  

   “唔呃~呼,呼~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再也壓抑不住,爆發出痛苦的尖叫,尖叫後又粗喘不止,“呼~呃”

  

   腹中的胎兒紋絲不動,讓她感到無比委屈無助。眼前發黑,她的身子落下後,就暈厥了過去。

  

   很快腹痛又讓她醒過來,她疼的模糊,可是還是不斷的用力,只要凝出一絲力氣就拼命的往下推擠,胎兒太大了,她腦子里混亂一片,在產婆不斷的催促下機械的使勁,胎兒就快入盆了,可是太大了,緊緊的卡在她的體內出不來還四處碰壁,簡直如同困獸一般衝撞著她的子宮和神經。

  

   她痛的胡言亂語,平日里她很能忍痛的,到這個時候卻連喊疼的力氣好像都沒了,哆哆嗦嗦的蜷縮在宋醉舞的懷里,顫顫癲癲的像是個孩子,脆弱的扭動身體不安的亂動,宋醉舞抱著她忽然聽見她冒出一句,“宋醉舞,你,你跟他打個商量讓他出來好不好。”他知道她很疼,說的話孩子氣。他根本沒法回她,只能握住她的手給她擦汗。她疼的閉著眼睛,幾乎是想到什麼說什麼,疼的急了沒頭沒尾的說話,用這種方式排解痛苦。疼痛洗淨了她平日的淡然,露出了她脆弱的一面。

  

   很快她脆弱的一面就被殘酷的現實擊碎,於半醉到後面暈過去好幾次,腹中的痛已經是高潮迭起,一次次的攪擾她。她用幾次力就會暈暈乎乎的失去意識,再疼的醒來,繼續用力,如此重復,身體有些吃不消。忽然腹中巨大的胎兒,那塊沉重的石頭在無數次的推動下,開始晃動,下移,她用盡力氣,終於胎兒向下移動了一點,但是也就只有一點,很快胎兒就停在她的盆骨中,酸澀脹痛,可是總算是有了些進展。

  

   她有些激動的想要繼續努力,艱難的睜開眼睛,卻看見宋醉舞慌張的臉,她頭痛的聽不到他在說什麼,就看見他和她說話,在看周圍的人也都慌張的看著她。她有些疑惑怎麼了,張了張口,胸口撕裂的痛翻涌上來,嘴里熟悉的血腥又回來,一股腥甜的液體翻涌上來,她的食管灼燒的痛,耳鳴的厲害,嘴角流出了什麼,她想去擦可是根本提不起力氣來。她吐血了!宋醉舞嚇得手都在抖,冷汗一下冒出來,手足無措,恐懼感涌上來,還是旁邊的雨兒反應過來,將醫生找了過來。醫生說身體太虛弱了,而且用力過度,所以身體透支了,雖然身體沒事,可是這會減緩她的產程。所有人都沉著臉,帳篷里一片寂靜。

  

   這樣下去不行,當務之急是生下孩子,否則就真的危險了。醫生想了想,恐怕是要鋌而走險了,現在她是進退維谷,不如試一試,還有一线生機。

  

   宋醉舞抓著產婆和她們說,“保大人!無論如何保大人!”產婆看著他,他像是一個小男孩無力的懇求,可是她們也不能欺騙他,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保孩子和保大人了,如果可以她們也想有選擇,可是孩子再不出來恐怕兩個都會有危險,這已經超出她們的能力所及了。

  

   醫生開了個猛藥,但是這個藥只能喝一次,之後再喝就沒有用了,所以只有一次機會。藥進入身體後,於半醉終於像是回光返照一樣,臉上居然有了血色,精神了一些,也有了些力氣。可是她要面對的是一個巨大的胎兒要進入她緊致的產道,情況依舊危急。因為胎兒過大,所以羊水沒有流失太多,一小汩一小汩的往外流。

  

   隨著她身體情況暫時的好轉,她的出血也多了一些,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出倒。她嘴角的血跡已經被擦去,含了參片後,她勉強可以生產了。

  

   於半醉醒來看見宋醉舞的臉,說出的第一個字就是,“疼。”

  

   疼!

  

   他的眼淚終於在聽見這句話後落了下來,抱住她抽噎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他剛從地獄里走出來,可她如今下墜的肚子仿佛在提醒他,他離會失去她不遠。他知道於半醉的性格,她之前都疼的說胡話了也沒喊過一個疼,如今她是真的忍不住了。

  

   她開始用力,因為肚子里的憋漲感已經超出極限了,太大了,她用力,不斷的向下推動,終於在盆骨里的胎兒開始慢慢往下移,因為移動的太慢,他不斷的在里面動彈。於半醉的小腹如今被撐的圓潤緊繃,下一秒就要破裂一般,她睜圓了眼睛,開始嘶吼著,扯著身下的褥子用力。

  

   “對!用力。向下,呼吸!”產婆還是說著同樣的話,隨著於半醉的肚子垂墜在兩腿間,產婆們一個將她的腿撐住,另一個覆住雙手,開始在她的腹部的最高處有規律的按壓。

  

   不要,不要!太疼了,她的意識很清醒,感受著腹中羊水衝擊著巨大的胎兒一次次的往外走,腹頂那兩只手像是鐵做的,越來越用力,肚子被壓的陷下去一塊,硬生生的不斷增加力量,凹陷處越來越深,直到她的肚子最硬的地方按壓不動才放開,而且頻率很快,她連氣也喘不上來,上半身掙扎,長發散亂在床上,伴隨她扭動上半身慢慢變得更加凌亂,纖長的手指緊緊的拽住床單,手指的指間因為用力都有些發白。

  

   胎兒開始往她的產道里走時,到了一個瓶勁期,巨大的弧度里面夾著一個又軟又硬的東西,橫衝直撞的進了那里,出也出不去,退也退不回,大部分還在小腹里,可是產道里的那部分緊緊的蹩在那里,哪里都撐的快裂開。低啞的呻吟聲源源不斷的傳來,於半醉的肚子里熱鬧非凡,也疼痛異常。那個小家伙真的一點也不體恤她的身體,盆骨,胯骨,還有她的私處,都憋漲到了極致。

  

   觀察她谷口的產婆倒吸口氣,這個胎兒很大她是知道的,可是堪堪進入產道的胎兒已經撐開了她的谷口,那里裂開了一條縫,僅僅是看著都覺得痛,恐怕於半醉此番還要遭罪。

  

   她的身體弓起,落下。直到再也用不出力來,才癱軟在床上,松弛下來。還是下不來,就卡在花瓣上方了,她感覺一用力,就要出來了,可是還是不行,寸步難進。她再一次掰開自己的雙腿,用力的搬著大腿,好讓胯骨那里有更多一點的空間。

  

   宋醉舞看她難受,去看她的私處,那里裂開了一條縫,隨著她用力,黑漆漆的縫隙里有什麼東西蠢蠢欲動,卻好像被什麼東西阻止了怎麼都出不來。產婆還在握拳按壓,她叫了另一個產婆在她平緩了一些的上腹一次次推動,小腹蠕動一番後,更加垂墜,落在在花瓣的上方,鼓鼓坐動,凹凸不平。

  

   她用力幾次都出不來,有些奔潰的半坐起來,抬起胯部,喃喃道,“出來,快出來!唔~嗯。”幾次低吼,她渾身的力量都要被榨干了,可是還是不出來。產婆們的手還在推動和揉壓,催產藥有下去了幾碗。

  

   不行了,她感覺真的到極限了,腹中的痛已經讓她徹底的想要放棄了,可是產程一但開始,什麼時候結束或者暫停都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尖叫,身子有折起來,顫抖。

   “不行了,宋醉舞,你救救我,啊!呼~太大了~太大了,我~他,他出不來。”尖叫完,就虛弱無力的低吟。

   她渾身的力氣真的被榨干了,一絲也出不來,可是只要有點就往外擠。肚子真的要裂開了一樣,還有她的產道每次用力都會被擠開一點,隨著胎兒的縮回又合上,她倒吸一口氣,慢慢用力推。

  

   宋醉舞看著她掙扎,燥熱的天氣里,他冷汗滿身,手腳都是冰涼的。產婆的手用力到床都吱吱作響,潔白的孕肚變形的可怕,每一次按動,他覺得她得肚皮都要破裂了,繃的緊緊的,四周都因為凸起下面的血管隱約可見,肚子中發出悶響,細碎的骨頭摩擦的聲音和羊水衝撞胎兒擁擠在腹中的聲音,清晰的傳進他的耳朵里。

  

   她的痛呼聲被按壓打斷,按壓完又接上,斷斷續續。按壓的時候,連呼吸都仿佛要停滯了,等到按壓停歇時幾乎是從口中傾瀉而出,哭喊里夾雜著痛吟夾雜著抽噎。沒抽噎幾聲,就又被按著,痛呼聲被迫暫停,被按的狠了,會隨著重壓哼哼兩聲。

  

   胎兒在幾番用力下終於進入了產道,那一道縫越來越大,直到里面頂出了一個粉呼呼的肉臀來,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宋醉舞這才回想起她腹底的手感,確實不像是胎頭。

  

   胎兒的小屁股已經快出來了,隨著她的用力,慢慢的往外冒,又往回縮。她的私處弧度冒了起來,因為胎兒進入了產道,那里腫脹異常,像是一顆巨大的花苞,里面裹著的肉臀分量很大,像是兩片肉肉的花瓣,又像是一顆小桃子,一頂一頂呼之欲出,飽滿的撐的她的花瓣都泛紅。

  

   於半醉癱軟了身體,依偎在床上,任憑產婆的推壓,她悶悶的喘息,疲憊的閉著眼睛,嗚咽幾聲。快出來了,她已經感受到了那個有分量的小家伙已經在產道里了,可是幾次用力,因為過大的身形,加上羊水都被堵在產道里,所以她的私處又疼又漲,簡直磨的她快要瘋了。

  

   可是肚子里的痛和生理的強迫,只要那里的硬物卡著她就要拼命的用力推動,怎麼會有這樣的折磨。那個小家伙像是一個巨大的空洞,要不斷的吸收她的力量和精力,可是又將那里填的滿滿的,一用力就像是要裂開一樣。

  

   產婆都有些累了,也暫時放開了手,休息一下。於半醉喘息兩下,從床上跪坐起來,不斷的推著自己硬硬的孕肚,往下走。她以跪起身子,胎兒的墜勢明顯加強了,直揣揣的往下走。一立起身子,腹中的羊水全都積攢在盆骨處,墜痛和宮縮都讓她仰著頭,用力向下。

  

   宋醉舞從後面一手撐著她的玉臀,一手從胯下伸過去扶著她的墜腹,不但感受到里面的索動,他能看到她下面的花朵早就被肥潤的胎臀撐開了,軟嫩里裹挾著胎兒不斷亂動的身體。於半醉是將軍,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贅肉,雖然她皮膚光滑細膩,可是身上的肉都很緊實,她因為用力,腰腹都向前傾,曲线柔美中帶著一點野性的美,宋醉舞的兩只手撫摸著她前後的兩個高點,因為用力她的翹臀和玉肚都緊緊的,顯得她像是玉琢的雕塑一般。

  

   “呼~呃······嗯······呼~呼~呃~啊!”壓抑的痛呼細碎的傳出。

  

   下身的肉臀像是小荷一般露出了尖尖的角就怎麼都出不來了,雖然好看,可是疼痛至極。於半醉跪著用了好幾次力,都下不來,幾次都覺得那里松動了,要往出冒,卻都死死的卡著,出不來半分,空歡喜一場。於半醉幾乎要哭出聲,她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傷,哪怕她中過箭,斷過腿,都沒有這麼痛。

  

   那股郁結在腹部的憋漲感和撕裂感已經持續了足足三天,她渾身被汗水洗了無數遍。她痛的幾乎一頭扎在宋醉舞的懷里,顫顫巍巍的和他說,“呃~呃·······嗯,好脹,快要裂開了。”可是宮縮不肯放過他,她很快就在他懷里,僵著身體用力。“不行,不行。出不來,呃······嗯,啊~”說了一句,“好憋啊。”就向後跌去。

  

   宋醉舞生怕她把好不容易分娩出的胎臀給坐回去,慢慢的護著她,跪坐下來。似乎是胎兒太大,即便是小心翼翼的坐下,還是讓產穴里的胎兒受到壓迫,雖然沒有縮回,可是疼的於半醉如坐針氈,幾乎立馬就跪起來。

  

   產婆給她喂了一些補充體力的湯藥,扶著她慢慢躺下,又壓住她高聳的小腹推壓起來。於半醉撐腰挺腹,看著她的腹頂用力,一口長氣下來,她軟倒身子,感覺底下的硬物終於松了,一鼓作氣的又一次在產婆推腹的時候,提氣屏息,向下用力。

  

   “出來了!出來了!”產婆們鼓勵她,身下的肉臀圓呼呼的頂出了全部,又大又圓,很有分量的吐露出來。宋醉舞看的顫抖,他竟然要兩只手才可以包裹住那個胎臀。

  

   於半醉沒有激動,她汗涔涔的顫抖著嘴唇,口中冒出更多呻吟。太撐了!一用力她的軟穴就是撐脹感,胎兒太大了,艱澀的磨著谷底。產婆們一點點拉動胎臀,不管於半醉的尖叫,可是她們不斷的調整胎兒的位置,時不時就要將出來的部分慢慢塞回去,調整位置,再慢慢拽出。這樣的迂回戰術是於半醉最喜歡的,如今居然被用在她分娩的時刻,折磨的她幾乎肝腸寸斷。

  

   太疼了,於半醉眼前發黑,感受著胎兒順逆變換,只能喘氣隱忍。等胎兒的身體出來一半,她的命仿佛也豁出去一半,仿佛已經是在地獄中走過一遭。

  

   她在這里痛苦生產的時候,不管是將士們還是京城的皇帝都在設宴,大慶於將軍的英明領導。皇上的桌案上還放著兩封密報。諷刺的是,一封寫著,於將軍難產三日,生死未卜。另一封寫著,密謀成功,如果於半醉在戰場上大難不死,也逃不過難產而亡的命運。皇上心情大好,居然宴請賓客三日。為了打消將軍府和太尉府的疑慮,於將軍和宋老太尉都被請去。道貌岸然的皇上大贊於將軍守邊的功績,絲毫沒有提到她難產的消息。

  

   很快又入夜了,自從於半醉懷孕以來,夜晚都代表著危險,如今也不例外。她的身體又開始在關鍵時刻虛弱下來,藥效即將過去,而她的產程才行進到一半。產婆們已經因為疲憊輪番來接聲,換下去的那一個可以補一些覺。於半醉又乏力起來,感覺身體里的力量,意識甚至體溫都在快速的流失,她顧不得這些,只能使勁用力,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推動孩子。

  

   產婆們已經不再喊她用力,而是小心的想把胎兒的身體全部拉出體外,一個用熱毛巾包裹胎兒的出來的身體,一個還在往外拉動。

  

   在彎月掛在山頭的時候,終於孩子的身體從她狹窄的產道里全部被拉出來,藥效也徹底過了。

  

   如果說之前她還可以勉強用力,現在身體像是透支了一樣,是真的一絲力氣也沒有了,身體里的痛沒有間隙,她是可以感受到的。

  

   糟糕的是,胎兒巨大的頭還沒有出來,幾個產婆想拉動,試了一下卡的死死的,真的無可奈何。

  

   宋醉舞看著她的臉,他第一次明白油盡燈枯,形容枯槁是什麼意思。她的臉慘白的可怕,燭火打在身上,看上去可憐極了。他看她意識模糊,直接和產婆說讓把孩子拽出來,只要可以讓於半醉活下來,他什麼都不怕。

  

   產婆們對視一眼,也覺得事到如今只有一試,輕輕拉動幾下,胎兒像是感覺到危機似的,開始掙扎起來。胎兒的掙扎直接讓昏迷的於半醉清醒起來,她掙扎起身,脫口而出,“不要···不要,我可以的,我可以的。”聲音虛弱的厲害。宋醉舞想阻攔,她已經撐起上半身又開始努力,隨著她的用力,胎兒的頭竟然開始慢慢的往外冒。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接著即將出來的胎頭,慢慢的拉動。出到最大的地方的時候,於半醉喘息兩下,再也堅持不住昏迷過去。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這樣是很危險的,如果胎兒的頭埋在產道太久是會窒息的。

  

   可是胎頭太大了,緊緊的卡在那里,於半醉的花瓣都磨的腫脹,想要從那里出來很困難,所有人都為她捏了一把汗。

  

   於半醉此時已經開始走馬燈了,她回想起和宋醉舞的點點滴滴,想起和肚子里的孩子的點點滴滴,她打仗從來都沒有輸過的,總是告訴將士們,有的時候勝敗就在於戰場上誰僵持的時間久,她是一個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放棄的人。這個產程是她二十年生涯里最難過的一道卡,可是她都堅持了這麼久了,馬上就看到希望了!

  

   她想起孩子的第一次胎動宋醉舞就錯過了,難道要讓他給他們的孩子收拾遺體嗎?胎兒在她的肚子里待了十一個月,那種血緣紐帶是真實的。她之前帶著孩子打仗苛待了胎兒那麼久,如今她要作為母親為了這個孩子拼盡全力,搏上一博。她想要他看著孩子出生,讓他抱抱孩子,她想和他幸福的生活,這些她想要的!

  

   想到這里,她睜開眼睛,再一次用所剩無幾的力量推動那個巨大的胎頭,所有人都看的出她的狀態恐怕很不好,她卻沒有放棄,雙眼布滿血絲,氣若游絲的問產婆,“出來了沒?出來了沒。”產婆們看看那里紋絲不動的胎兒,又看看這位年輕的母親,誰都不忍心告訴她胎兒不但沒出來,而且已經開始發紫了,再拖下去,怕是真的要死在腹中了。

  

   於半醉聽著房間里的寂靜,也明白了情況,她虛弱的癱軟身子,倒在宋醉舞的懷里顫抖。有個產婆沒忍住,和她說,“夫人,孩子有些發紫,再這樣·······”她還沒說完就被宋醉舞打斷,還有其他兩個也拉住她,搖搖頭。

  

   不行!她想要拼一把的,她渴望著孩子的出生的,盼了那麼久,明明就快出來了。這時候孩子也微微掙扎,小腿在外面亂動,激起了於半醉母性的本能。

  

   她胸口又開始疼,濃重的熱血翻涌出來,她嘴角又開始溢出血來。她拼命的吞咽一下,在眾人震驚的目光和宋醉舞焦急的阻止下,她牟足了一股勁,繃起身子,嘶吼尖叫。淒厲的尖叫聲幾乎是從喉嚨里迸發出來的,在沙漠里,月光下傳出很遠。她痛到了極致,是真的強弩之末,奄奄一息了。

  

   她弓著身子,眼角流出眼淚來,面容慘敗,手緊緊的拽著身下的褥子進行最後一次努力。所有人都目光中帶了淚水。宋醉舞甚至聽見她渾身的骨頭都開始悲鳴,顫抖的像是篩糠,渾身繃的像一根即將斷裂的琴弦。

  

   如殘陽泣血,春蟬絲盡,蠟炬干淚。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她的盆骨發出錚錚之聲後,僵持了足足有十分鍾,直到她每一個骨頭縫里都榨不出一絲力氣,她才晃悠悠倒下。穴口里的羊水和鮮血生猛的涌出,隨著羊水的涌出,巨大的胎頭奇跡般地從她的軟嫩里擠了出來。

  

   終於嬰兒的啼哭聲響起。

  

   月亮是新的月亮,嬰兒是新的嬰兒,只有她的身體像是風沙裹挾的沙彌戈壁,千瘡百孔,蒼蒼莽莽。

  

   一個粉雕玉琢的嬰兒出生了,代價是於半醉的身體徹底垮了,她下半輩子都沒發再騎馬練兵,要靠湯藥為生了。這副殘破的軀殼為了帶來新生,盆骨斷裂,花谷處縫了又縫,像是一個老舊布偶。於半醉昏迷了整整三日,才開始轉醒。

  

   尾聲

  

   宋醉舞抱著她又哭又笑,她倒是樂觀,覺得自己可以見到一個喜形藏於色的人對著她像個孩子又哭又鬧,她的這一次就值得。更何況他們千盼萬盼的小女兒終於出生了,宋醉舞覺得肯定和於半醉一樣是個愛折騰的人。

  

   他高興是高興,可是賬也得算,之前皇上派來的秀兒和太醫紛紛被他抓回來,他決定要護著她的,如今這個公道是要連本帶利的幫她討的。

  

   皇上這邊雖然可惜於半醉沒有難產而亡,卻也稍微卸下一些心防,畢竟她生了個女兒,如果不是像於半醉這樣的將才,她將來是沒法繼承太尉或將軍的位置的,而且於半醉主動交了兵權,她的身體是真的在這一次事情上傷了根本,需要好好調養。

  

   宋醉舞難過,她曾經金戈鐵馬,揮斥方裘,如今只要稍微受寒就咳嗽不斷。她卻覺得可以早早卸下軍權是件好事,看看於將軍就是前車之鑒,與其一直被疑心倒不如主動的上交。

  

   皇上在兩年後“病故”,細節無從得知,只知道年輕的太子坐上皇位,而他的寵臣還是宋醉舞。宋醉舞最終還是幫於半醉陶了公道。太子因為早年聽聞於半醉的豐功偉績請她在兵書和軍事方面做老師,對她非常的欽佩敬重,她也重新提起了大漠如雪的沙,如鈎的月。

  

   如果真的想看到當年她看到的美景,那就要他親自去那大漠孤煙走一遭了。

  

   死去的皇上怎麼也想不到,於半醉的小女兒比她更加的英勇,和她母親一樣擁有一段傳奇的人生,而於半醉和宋醉舞的生活也甜美的繼續了下去。

  

   啊,對了,宋醉舞的小女兒起名叫宋長醉。如果和於半醉的生活是個夢,那他“但願長醉不願醒”,願和家人相伴到白頭,永遠不分離。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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