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和栞那兩人正坐在桌前吃早飯。每天早上的這個情景已經成為我和她之間固定的日常了。

　　 有的時候她精神比較好，會在桌邊滿臉期待的等著我把早餐做好。不過就今天來說並非那樣，栞那處於剛從床上爬起來的狀態，被我叫醒後只隨意抓了一件單薄的襯衣穿著。此時正迷迷糊糊地吃著早餐。順帶一提，雖然最開始遇見她的那段日子里是她在為我准備早餐，但是在後來我們之間的關系有了實質性的進展之後就變成了輪流准備早餐，再往後就成了我單方面地為她准備包括午飯和晚飯在內的餐點了。

　　 而且這是我主動要求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我現在經濟上大概處於被富婆包養的狀態。有的時候又不想完全當一個小白臉，於是提出了“讓我來承擔絕大部分的家務”的要求。最開始的時候她還稍微有點反對，對她而言金錢根本無關緊要，家務本身在某種程度上對她而言也是一種樂趣。但是感覺到我的堅持之後，她爽快接受了，並且慢慢的開始享受起了完全不用做家務的生活。

　　 今天在吃早飯的時候，我刻意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開口提了一句：“今天是七夕節啊。”

　　 栞那嘴里咀嚼著食物發出了含糊的應答聲，隨後抬頭迷惑的看著我，稍微思考了一下，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對著我高興地笑了起來。

　　 不是單純的心情好的傻笑，而是相當直率而可愛的笑臉，但這種程度的可愛我早就已經能夠輕松接受並欣賞了。雖然不會像剛開始交往的那段時間那樣，僅因為一個可愛的笑顏就會小小的愣神，但看見栞那笑臉給我帶來的愉悅並沒有半點減少，或許與之相較現在還要更多一些？

　　 我剛要開口說話，栞那就搶在我前面開口了：“今天，要不要出去約會？”

　　 我的心思在她面前完全被看穿了。好像是在刻意向我炫耀她對我的了解一樣，用這種方式搶先一步把我想說的話說出來。栞那笑嘻嘻地看著我的反應，在等我承認自己被他完全看透了嗎？

　　 “被你看出來我在想什麼了嗎？”我痛快地承認了被看穿這一點。

　　 栞那因為讀心上的取勝，眯起眼睛笑得很開心：“畢竟我是擅長玩弄人心的撒旦嘛。”

　　 “嗯，一起約會吧。不過既然是你發出的邀請，今天的行程全部由你來決定怎麼樣？”

　　 既然她已經把我要說的話說出來了，干脆就順著氣氛把話接下去。栞那倒是表現出了意外的神情。

　　 “哎？我以為你有准備計劃才來邀請我的呢。”

　　 “本來是准備好了，但是你都罕見的主動邀請我約會了，我覺得讓擅長人心和計劃的撒旦來策劃一場約會應該也很不錯。”

　　 “嘖，居然被算計了嗎。”栞那撇撇嘴，顯然對自己看穿了我的真實意圖，卻反而被小小利用了的事實感到有點不爽。不過馬上就帶著興奮的情緒接受了我的挑釁：“把自己完全交給魔鬼來隨意擺布，今天結束之前可不要後悔喲。”

　　 看著她情緒高漲的模樣，我作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自從我答應把靈魂出賣給撒旦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被魔鬼隨意擺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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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為什麼非要在今天跑到這里來啊……”

　　 殘念滿滿的天南穿著女服務生的制服，懷抱著托盤咬牙切齒地立在桌邊。

　　 依舊是那家天南在打工的餐廳。栞那她在這邊的人際交往實際上相當匱乏，除了我以外能稱得上是朋友的人也只有天南一人。按她的說法就是：“平常和人都用的是‘撒旦’的身份進行初次接觸，之後和別人就完全不能用平等的姿態進行溝通了。”

　　 她在平常用“栞那”的身份生活的時候又顯得不願意進行人際交往，結果到頭來稱得上認識的人非常多，但是關系也僅僅限於“認識”這種程度而已了。平日里也經常會去找天南打發時間。

　　 但這並不應該是她拉著我一起來見天南的理由吧。倒不如說天南一點也不願意看見我和栞那在一起吧？但很可惜，我是在見到了天南之後才意識到栞那把我拉過來做了什麼的。

　　 “啊，我知道了，是對著敗犬的炫耀，我已經完全理解了。”天南維持著僵硬的笑臉，棒讀出了自身的感想。眼神也不在這邊，完全飄到鄰桌的另一對情侶身上去了。

　　 栞那低著頭看著菜單，同時溫和地問話：“難道說天南還在在意之前的事情嗎？”

　　 “一般在意吧。”天南的聲音里毫無斗志可言，似乎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再糾纏下去，“你們要在這兒待多久？我等會兒就下班了。”

　　 栞那很快地完成了自己的那份點單，把紙質的菜單遞到我手上，然後抬頭對著天南說：“可以待上一兩個小時喲。店里有沒有什麼七夕優惠活動？”

　　 天南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我們店里可沒有給三人行准備的優惠活動。給我也點份單，等下要學長請我吃飯。”

　　 一直保持沉默的我被天南硬卷進了對話，頗為無奈地答應一聲，又在菜單上點了一份餐廳的人氣菜品，把菜單遞給天南。天南此時的表情才相對緩和了一些，轉身去把我們的點單送到後廚。

　　 栞那明顯心情不錯，手上把玩著之前某次一起約會時候買下的小飾品，眼睛卻在盯著看我的反應。

　　 我率先開口了：“為什麼非要挑這種日子來這邊，你知道我和天南不是特別對付吧。”

　　 栞那搖搖頭微笑著回答：“天南怎麼說也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我還是希望我最喜歡的兩個人關系能變好一些。免得每次見面都互相覺得尷尬。”

　　 她是這樣考慮的嗎？栞那的心情我能夠完全理解，但是我並不覺得這是個好的處理方式。我稍微有些憂慮地問：“你准備怎麼辦？”

　　 栞那對著我亮出了一個可靠的微笑，同時豎起了大拇指。總有種會她把事情搞砸的既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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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

　　 換好制服下了班的天南坐在桌邊發出了意義不明的聲音。聽起來完全就是在下班之後的酒會上，一大口啤酒下肚之後的社畜發出的聲音。

　　 “哇——他們好過分的栞那你知道嗎。”天南親昵地抱著栞那，而我就坐在桌對面看著她倆。說起來這時候的天南看起來更像壓力滿滿的社畜了。

　　 “每天每天打工的同事都有男朋友接送，前段時間除了我以外單身的那個打暑期工的女高中生還和另一個人同事談上戀愛了，結果最近就只有我一個人是單身了。而且還是從去年持續至今那種程度。”

　　 栞那用相當溫柔的手法輕輕摩挲著天南的頭發，身上散發出一種安慰孩子一樣的氣場。

　　 我喝了一口茶水，試圖從她的抱怨里插話：“天南在學校里不是很受歡迎嗎，想要找男朋友的話應該很輕松吧？”順帶一提，我們沒人點酒精飲料，天南那副樣子和酒精沒有任何關系。

　　 “嘖。”

　　 天南毫不掩飾地發出了咂舌聲，瞪了我一樣。用我能聽的清清楚楚的聲音嘀咕道：“學長這種完全看不懂女孩心思的人憑什麼能讓栞那姐喜歡啊。”

　　 栞那也清晰地聽見了，手上捋毛的動作沒停，替天南向我解釋道：“你說的那種情況，總不能要天南到處嚷嚷‘想要男朋友，有沒有男人啊’這樣的話吧。或者干脆往莫名其妙的聖誕老人郵箱里面許願？”

　　 “啊，我覺得後面那個真的有效。”天南主動離開栞那的懷抱，有氣無力地靠在靠背上面，“說起來大半年前那次和學長坐摩天輪，大概就是我最近一次脫離單身的機會了。感覺自己好沒用啊。”

　　 “我倒是覺得那一次你實際上差的遠著呢。不過當時某個瞬間我真的以為自己要輸了呢。”栞那把天南又一次重新抱回懷中，用完全是對待寵物一樣的方式撫摸她。

　　 看著栞那近乎寵溺的動作，原來她們之間是這樣的相處模式嗎。

　　 “哇——你果然是來炫耀有戀人的。”天南的眼神完全暗淡了，“這破日子里到處都是秀恩愛的，偏偏排班排到今天。要不是我騙人說有約會，今天下午還要把我栓在這個破地方看別人約會，甚至還有可能碰見熟人。”

　　 “真是辛苦啊。”我沒有實感地象征性附和了一句，“我記得之前有誰和我說過，一般不喜歡單身的人很多時候是把標准定的太高了，或者認識的異性實在太少了。你感覺是哪種？”

　　 天南毫不客氣地對我翻了個白眼：“前提就錯了啊，我根本就無所謂單不單身，只是應付不來這種煩人的氣氛而已。”

　　 對話到這里一時間無法進行下去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干脆就專心對付起了午飯。她倆也沒再打鬧下去，和諧的吃著午飯。

　　 午飯的過程交談不多，我們之間誰都不是喜歡邊吃邊吵鬧的人，在吃飯時偶爾聊上兩句，很快就都吃完了，好好的坐在桌邊閒聊。

　　 她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的途中，天南突然毫無征兆地向我提問：“學長啊，為什麼我感覺你一直在有意避開我？”

　　 我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坦誠地說出實際想法：“從那次摩天輪之後，我覺得你再見到我多多少少會有些尷尬，所以盡可能地避開吧。”

　　 “姆，標准的女友面前的回答啊。”天南神情復雜地笑著，“我現在倒是無所謂了。其實當時我的想法挺復雜的，還有很大程度的是順著氣氛就不知不覺往下做的成分。”

　　 沒能很好的理解她的意思，我下意識地追問：“你當時是怎麼想的？”

　　 “想知道啊？下次別在女朋友面前問這種不該問的問題了。”

　　 天南表現出了一些抗拒，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又重新開口了。

　　 “我當時想的應該是，不能看著學長被壞人騙。要是一般的感情騙子也就算了，所以想著干脆要不要……。”

　　 “要不要干脆一次解決自己單身和學長被騙的問題？”

　　 栞那恰到好處的插話進來，小小地嘲笑了一下天南。天南也不在意。點頭表示自己確實是那麼想的。

　　 “學長可不要誤會成因為你把我拒絕了，所以我才一直單身喲。”

　　 天南起身伸了個懶腰，微笑著看著我倆：“多謝款待，既然學長請客了，那我之後就不再打擾兩位的七夕節了，祝你們玩得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