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怎麼可能！！！！！！”
驚雷的咆哮聲在司令部內回響，門外的路人都因此而停下腳步，惶恐的看著辦公室緊閉的房門。
“這個……指揮官……”賽利卡的小手上下扇動，示意指揮官安靜下來，“這也沒辦法，這是上面的意思。”
“這是在搞什麼啊！我可是灰鴉的指揮官！怎麼會去做經紀人！”
近期伊甸文化紀活動已進入白熱化階段，各路人馬的宣傳已經到了每天早上起來打開窗子就能看見拉票宣傳活動的程度。
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才”的想法，竟然提議讓灰鴉首席指揮官去當什麼所謂一日經紀人拉選票！
具體就是由指揮官選擇協助一個文化紀成員，然後在一天之中充當助理與經紀人的角色。身為空中花園的英雄，單憑這一點就足以引起極大的關注！
不過這樣的活動總是讓指揮官回想起過去艾拉曾經和他提起的黃金時代所謂“真人秀”之類的東西。
話說回來，最難以置信的是司令部竟然同意了！
“就讓他發揮一下他的名氣吧。”
“算是給他放一個假。”
司令部里兩位Boss意見如此一致。
如果讓指揮官知道是誰提出這樣坑爹的提議，他一定把那家伙塞進羅塞塔的軌道炮里，在大白天射上太陽！
但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故指揮官也就順理成章出現在賽利卡的辦公室中。
“這也是因為您實在是太出名了，”賽利卡一邊說著一邊從桌子下面掏出一個大箱子，示意指揮官趕快把手放進箱子頂端黑漆漆的破洞里，“雖然我很想讓指揮官直接當我的經紀人，但根據程序還是選一個吧！”
“我可以不選嗎……”
指揮官已經預見到自己在活動結束之後被分屍的慘狀。
“不行哦！大家都很期待呢，”賽利卡將那些熟悉的名字一個個跟報菜名一樣唱出來，“露西亞、蘇菲亞、卡列尼娜，麗芙、艾拉和薇拉，比安卡、羅塞塔、還有我們的賽~琳~娜~”
在最後一個名字處似是為了保證調子被拉長了些許。
“但是……”
指揮官並未打算乖乖就范，他還嘗試著做出最後的抵抗。
“有不少人也跟我抱怨這次文化紀太復雜了，宣傳活動還有聯系團隊什麼的。前幾日艾拉小姐還和我說起賽琳娜小姐為這次文化紀活動忙到半夜，狀態都有些不太好。”
賽利卡的一番話，觸動指揮官內心的軟肋。
賽琳娜她……這次活動竟讓她如此憔悴嗎？
剛剛返回伊甸的少女就要面對這樣的活動，難免會獨木難支。
身為她尚不知悉的“筆友”，伸出援手便是理所當然。
抓住指揮官猶豫的機會，賽利卡繼續猛攻：“所以，指揮官快點來抓一個吧！”
將盒子徑直推到指揮官面前。
盒頂黑黢黢的天坑中，是不見底之深淵，是吞噬一切光芒之黑洞。陽光無法抵達之處，無法窺見其中奧妙。
“好吧，好吧。”
指揮官最終還是被賽利卡說服。他嘗試著向里面張望，卻被賽利卡一掌蓋住了洞口。
“不行哦，指揮官。這里面的球可都代表大家呢，要公平！”
在賽利卡的注視下，指揮官只好硬著頭皮，帶著必死的決心將手臂伸進箱子里。
“箱子里面放著一堆小球，在小球內部儲存著寫有不同名字的字條。”賽利卡在一旁解釋道，“就看指揮官抽中誰了。每一個人的顏色都不一樣哦。”
手掌在其中的攪動感非常奇妙，微涼的質感在手背上滑動，就和塞進谷堆里一般。
“上天保佑我。”
指揮官心中默念，祈求命運的憐憫。
會是誰呢？
“嘿嘿，指揮官希望成為誰的經紀人呢？會不會是我！會不會是我！”賽利卡在一旁充滿期待看著指揮官寫滿生無可戀的臉龐，“指揮官一定希望成為我‘天空霸主’的經紀人吧！”
可惜賽利卡的話，指揮官根本沒在意。
“比安卡……麗芙……露西亞……卡列尼娜……薇拉……”
一個個名字在心底閃過，伴隨著她們的身影。
可心中名單的末尾，一個名字被氣泡包裹著漂上水面。
啪！
破裂之刻，一張粉紅的字條：賽琳娜。
腦海之中，隨著名字不禁浮現出少女優雅的身影。
從地面上回到空中花園之後，這位少女還沒有來得及與指揮官產生過更多的交集。
她不穩定的記憶，指揮官選擇將過去的往事埋於自己心間。
深深的埋葬在記憶最深處淡粉色的小盒之中。
隱隱作痛。
“哇！是個紫色的小球呢。”
指揮官還沉浸在回憶之中時，一顆淡紫色薰衣草的小球靜靜的躺在手心之中。
看著掌心中紫色的塑料小球，指揮官的心一瞬間就像是被搖把手柄啟動的柴油機飛輪那樣旋轉起來。
砰砰的心跳，與氣缸中的爆鳴聲一樣響亮。
“賽利卡……”激動不安的內心帶者手臂搖晃的劇烈，險些讓手中的小球跌落，“你來打開吧。”
“沒想到灰鴉指揮官也會有這樣緊張的時刻呢。”
賽利卡接過小球，同時自然的將盒子收到自己身前。她小心翼翼的拆開硬質塑料殼，將其中同樣淡紫色的丁香字條伸展開。
“是誰？”
“是……”賽利卡刻意拖長音節，古靈精怪的看著指揮官滑稽向前伸長的脖頸，“賽琳娜……”
“哦……”
“誒！指揮官！你怎麼暈了啊！”
吸氣……呼氣……
吸氣……呼氣……
吸氣……呼氣……
無論指揮官怎樣深呼吸，胸膛中的心髒就像是吃了“邁炫”一樣完全停不下來。
此刻他手提公文包正站在伊甸外環一處幽靜的小房子前。
這里是賽琳娜的住所。
今天夜里需要敲定好明日行程，賽利卡說已經提前通知過賽琳娜自己的到來。
指揮官第一次來到這里。雖然自賽琳娜回到空中花園後也曾見過幾次面，但礙於她現在的精神狀態，不穩定的意識海，無法回憶起過去的記憶。因此指揮官並未選擇將過去的故事講出，也讓艾拉不要提起。
為了防止自己說錯話，甚至開始刻意疏遠她。
仿佛又回到第一次的劇院，孤獨的舞會。
指揮官曾不止一次試圖接通賽琳娜的通訊，或者再次提起那支她贈予的鋼筆。將時光積淀下的思念傾注於筆尖之上，以筆為鋒，將自己內心全部的愛意自胸膛之中剖出。
卻在通訊即將接通的瞬間，因為自己的懦弱按下結束鍵，提起筆尖，久久的懸於空中，直至筆尖干燥。
只一步的距離，遲遲無法跨越。
悔恨、遺憾、慶幸。
鼓起勇氣，伸出手臂忐忑不安的敲響房門。
咚咚咚……
良久，房門並未打開。
咚咚咚……
依舊沒有動靜。
等待的間隙，指揮官無聊的撥弄起房門上的識別裝置。
在一方小小的顯示屏幕上，有一個圓圓的被防塵蓋遮住的攝像頭，這是用於識別來者的傳感器。
就在指揮官撥開防塵蓋的一瞬，一聲冰冷的電子語音響起：“識別成功。”
下一秒房門自動打開。明亮的走廊，是和童話故事中宮殿別無二致的場景。
站在門外，指揮官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就是即將參加晚宴的王子。
“賽琳娜！你在嗎？”
不知從何處來的膽子，指揮官躡手躡腳的走進屋子，房間里面依然安靜。
“你好！請問……”
指揮官話音未落，走廊上一扇玻璃門“呼”的一下被從里面打開。
大團大團的水霧氤氳著倒流向天花板擴散開來。純白色的水霧中，浮現出美麗少女的身影，翩然走出。
“指揮，晚上好。”
從霧氣中走出的少女，絲毫沒有在意指揮官被水霧熏紅的臉頰。
黑色長發被盤在頭頂，濕漉漉的發梢上晶瑩的露珠一顆接一顆的滴落。將於雪原之上卻並不會被凍結，而是沿著蝤蠐的表面滑動，越過雙肩的脊线，攀上鎖骨的山棱，消失在胸前另一片更加單純，失去陰影變化的織物里。
這織物同樣起伏不定。在它們下方被掩蓋的地方，還未遭受侵蝕的背斜山上覆蓋著厚厚的積雪，織物如旗雲般飄揚在山頂。即便織物如此寬松，也能看出那兩座背斜山地與中間向斜山谷的落差。
再向下，在雪原的織物消失邊緣，奶白色的鍾乳石柱勻稱而苗條。
如果可以，指揮官寧願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美的瞬間。
“指揮？”
少女並未察覺到身前少年久久不語的真正原因，因而嘗試著呼喚他的名字。
“啊……抱歉打擾你了……”終於意識到失禮的指揮官火速扭開視线，“今天晚上……需要和你討論一下關於明天行程的事。”
“沒問題，我們就在客廳聊吧。”
少女大方的讓開道路，手掌攤開做出“請”的姿勢。
但如此一來，隨著身體的轉動，暴露出的是側面身體完美“S”形的玲瓏曲线！
即便是斐波那契也無法用他的黃金數列描出少女的身形。
上部向前突出，中部向後翹起……從浴巾之下，漸漸收束而成的白色嫩竹……
緊致、有力、妖嬈、修長……
每一步的移動，撩撥少年的心弦。
轟！
就算是天基武器造成的聲響，相比於現在指揮官腦袋里的這聲爆鳴也只能算是蚊子叫。
“哪個……賽琳娜……你先換一下衣服吧。”
期期艾艾的指揮官所提出的要求令賽琳娜有些不解。
呆呆的扭動身體，她並不覺得這樣有何不妥。
“這樣子？怎麼了？”
“先換好衣服吧！”
用最後一絲理性壓抑住內心燥熱的衝動，以最大的決心喊了出來。
“好！”
吃驚的少女雖依舊疑惑，但還是回到自己的房間中。
隨著房門開關的聲音，客廳再一次安靜下來。
空氣中，淡淡的香氣依然殘留。
慶幸的是熱的發脹的腦袋終是消停了下來。
“指揮官！你可是空花的英雄！”指揮官猛掐大腿，尖銳的刺痛得以舒緩剛剛迷失的神情，“你的自控能力呢！”
當欲火略退卻一些時，指揮官坐到沙發上，將一份份文件從公文包里攤開來。
“上午拍宣傳照和宣傳用素材，下午要安排演唱會……”
看著密密麻麻寫滿一整張打印紙的行程安排指揮官就頭疼起來。
這可比那些作戰任務麻煩多了。
“指揮，”換好衣服的賽琳娜走出臥室，“這樣可以嗎？”
深夜的緣故，賽琳娜只是簡單的穿上一套寬松的淡紫色印花睡衣，為了保證脖子活動的舒服，領口處的幾顆扣子也沒有好好扣住。
只需要一個彎腰的動作，那兩團奶油布丁就會闖入指揮官眼中。
盡管指揮官在來之前聽艾拉有所提及，但還是為大小姐的不諳世事所震驚。
慢慢的站起身，走到賽琳娜身前。
自然的伸出雙手，一個接一個的為她扣上扣子：“在外人面前可不能這麼穿。”
“為什麼？指揮面前也不可以嗎？”
“畢竟你是女孩兒，在男人面前這樣穿可不好。”
奶白色的身軀上陣陣幽香，指揮官不得不屏住呼吸從而減少大腦直接宕機的可能性。
“在指揮面前，我覺得沒有必要顧及那些禮節……”
“好了。”扣好扣子，重新坐回到沙發上，“來看看明天的日程安排吧。”
“好的指揮！”
少女乖巧的坐到沙發上，幸好剛剛指揮官刻意坐的靠里面一些，所以少女的位置便距離指揮官稍遠。
如此她身上的體香，就不會像剛才那樣鑽進鼻子，讓指揮官血氣上涌，大腦短路。
“上午7點需要從家里出發，8點需要開始拍攝宣傳照。”指揮官舉起日程安排表，將一項項具體的日程安排說出，“拍攝地點位於商業街中心地帶，估計會有人圍觀。所以注意不要與粉絲有過多的接觸以免耽誤拍攝進度。”
“好的，明白了。”
“拍攝時間可能會拖到下午，這樣午飯可能需要在片場解決。下午17：30分到達宣傳會現場……嗯……看起來需要加強一些安保力量。”
“為什麼？”
“你可是空花最著名的劇作家和演唱家，保護必須嚴實點。”
“好……”
雖然賽琳娜覺得指揮官有些小題大做，但對方那一臉“你完全不懂”的神情也就只好乖乖閉上嘴。
“那麼這就算是明天大致的時間安排了。”指揮官放下行程單，又拿起宣傳安排單，“這份文件你需要提前看一下，主要是上午宣傳素材錄制的‘劇本’和下午演唱會的環節。”
“哦……好……”
賽琳娜接過那兩份打印文件，厚實的一沓重量著實超乎意料。
“先主要看看上午的部分，晚上部分我看過了，就算讓你臨時上場都沒什麼問題，更何況中間銜接時間我也可以提前安排。”
打印紙上密密麻麻寫著具體的拍攝計劃：需要拍什麼樣的照片、錄制那些橋段，每個人的台詞和神色都有寫明。
對於本身就是劇作家的賽琳娜而言理解起來並不困難。
“那麼，今天晚上就這樣。”指揮官抬起手腕，看著已經指向‘1’的時針，收拾東西起身，“明天早上我會來接你。”
“現在太晚了……”對指揮官身體的擔憂讓少女憂慮，光滑的臉頰上因此而產生一條皺紋，“指揮就在這里休息吧。”
“這里？”
“我的床應該足夠兩個人睡的。”
“在開什麼玩笑！”指揮官直接被對方的發言氣笑，“我要是在你床上睡一覺艾拉明天不得撕了我。”
“為什麼？”少女完全沒有意料的她這樣做的問題，“只是邀請指揮在我家睡一覺而已。”
“得了，”指揮官走到賽琳娜身前，她身體散發的幽香令他的控制力一點點減弱，他必須盡快離開，“有些事情，不能對其他人說的。”
“我知道了，指揮。”
少女氣餒，耷拉著腦袋。
她從未將眼前的人當作陌生人，相反對方“熟悉”的身影總是讓她這樣自然的提出對其他人無法提出的提議。
“別這樣垂頭喪氣嘛，”指揮官用雙手拉開嘴角，做出一個鬼臉，“笑笑，我們的藝術家可不能這樣頹喪。”
“哈哈……”看著指揮官滑稽的表演，少女忍不住笑出聲來，“指揮……太滑稽了。”
“這樣就對了。”
看見少女開心的樣子，指揮官打心底里也會高興。
“指揮，每次見到你，總有一種熟悉感，很開心。”
“是嗎？看見你這樣我也很開心，那麼明天見啦！”
“明天見，指揮。”
清晨指揮官已經開著車子停在了賽琳娜家門口。
這次敲門很順利，手指剛離開房門少女便已走出。
按照拍攝要求，賽琳娜已經提前將准備好更換的衣裝與飾品放入行李箱中。
“給我。”
指揮官接過行李箱塞進後備箱里。
啟動發動機，載著賽琳娜於清晨尚且不算繁忙的空中花園飛奔。
等到兩人開車到達拍攝場地時，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
唯獨缺了里。
“應該……又迷路了吧。”指揮官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麗芙，你們出發時里沒有跟著你們嗎？”
“一開始是跟著的，”麗芙解釋道，“但後來里先生因為一個紅綠燈落後我們，等我和露西亞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找不到了。”
“我……”
聽完麗芙的敘述，指揮官竟一時不知道從哪里開始吐槽。
“指揮官，可以麻煩你去找找里嗎？”
當指揮官正想答應下來的時候，視线邊緣一抹淡紫劃過，止住了指揮官的承諾：“抱歉，因為今天我是賽琳娜的經紀人，不能離開這里。”
“我去吧！”神威聽到指揮官的困境，立刻自告奮勇的站出來，“我的片段等一會兒才會拍攝，我去找里！”
“謝謝你，神威！”指揮官因解脫而長舒一口氣，轉而繼續說道，“賽琳娜那邊還需要我幫忙。”
“指揮官趕快去吧！”
匆匆告別三人小跑到更衣室門前。在指揮官到達時正趕上賽琳娜換好衣裝走出。
換上“寧芙浪搖”夏裝的少女，宛若自童話故事中走出的公主。
藍白色的浪花裙邊在少女腿間波濤連連，明亮的色調襯出少女青春的活力。
“慢一點。”
禮貌的王子伸出手掌，讓公主牽住自己的手緩緩走下階台。
“很羅曼蒂克呢……”
遠處的薇拉饒有興趣的看著更衣室門前的二人，她玩味的表情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麼。
“隊長，如果你也想體驗一下的話，我也可以的！”
該說是諾克提異想天開呢？還是說他不知天高地厚？
“是嗎？”薇拉帶著瘮人的笑意走近這位健壯的漢子，“我倒是可以讓你體驗一下另一種感受~”
“誒！隊長！別別！啊！”
“好啦！”遠方布麗姬特揮舞著卷成紙卷的台本，她身旁作為此次拍攝的協助者艾倫正指揮場務人員做最後的准備，“第一場准備開拍！”
接到通知的第一場拍攝人員一個接一個的走過去。
賽琳娜松開指揮官的手掌：“那麼我先過去了。”
“嗯，祝你幸運。”
指揮官目送賽琳娜走到場地處，就和老父親看自己女兒一樣臉上的笑意一刻沒停。
少女在布麗姬特的指揮下站在隊伍最前方。
一開始要拍紅藍兩隊宣傳照，作為隊長的少女自然要站在最顯眼的“C”位。
“看來你這經紀人當的還挺開心呢。”
身後，凡妮莎的聲音響起。
指揮官順勢回頭，看見了一個就算讓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的組合。
只見凡妮莎一臉不耐煩的舉著話筒，哈里喬扛著攝像機已經對准了自己，而西蒙站在不遠處拿著采訪筆記本記錄著。
“你們仨聚在一起，還真是少見啊。”
苦苦憋住笑意，但臉上活動的肌肉塊還是出賣了他。
“首席，請認真一些。”西蒙抬起他全無精力的腦袋，“我們是本次伊甸文化紀的采訪小隊，正准備對您進行采訪。”
“采訪我干嘛……哈哈”一張開嘴就憋不住了，指著遠方列隊中正在拍攝的人們，“你們應該去采訪她們啊！”
此刻兩隊人馬已經各自排好隊列，攝影師咔嚓咔嚓的拍個不停。
“還不是因為你很特殊，”凡妮莎並沒有因指揮官的無禮而生氣，相反她少見的熱情十足，“今年的伊甸文化紀可是設立了一日經紀人活動，這樣新的活動大家可都是很感興趣呢。”
“所以，需要采訪我？”
“答對了，首席。”西蒙收起采訪筆記，“所以還請你接受我們的采訪。”
“這次是躲不掉的哦，”哈里喬扛著攝像機，他瘦弱的身體略顯吃力，“所以在鏡頭面前，拿出身為首席指揮官的風采吧。”
“咳咳！”
指揮官裝模做樣的咳嗽幾聲，右手牽動脖頸上的領帶，打理好衣裝上的褶皺。
自信的端起架子模仿播音腔：“可以了。”
“哈哈……抱歉……”
扛著攝像機的哈里喬第一個沒忍住。
當然其他兩人也只是憋住沒笑出聲而已。
“那麼首席指揮官，第一個問題：”凡妮莎的聲线里，一股子的屑意，“關於擔任賽琳娜小姐一日經紀人一事，你的感覺如何？”
“擔任賽琳娜一日經紀人一事我感到很幸運，”指揮官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是本次采訪的第一個陷阱，“有機會近距離接觸空中花園最知名的劇作家，我感到十分的榮幸。”
“身為首席指揮官，接下來的日程安排也一定會很有條理。”
“那是當然。雖然只有一日，但我的安排就和進攻時刻表一樣精准。”
“哦哦，看起來首席很滿意這次的活動呢。”
“當然，呵呵。”
“那麼首席指揮官認為這次伊甸文化紀最終的冠軍會是誰呢？”
“這個現在還不好下定論，但我想賽琳娜她應該會有一個非常好的名次。”
“首席指揮官現在和賽琳娜小姐相處如何？很愉快嗎？”
“我們相處的非常愉快。賽琳娜她是一位非常優雅的小姐，和她相處起來十分輕松。”
幾個問題之後，漸漸適應采訪的指揮官松懈了警惕。在輕松愉悅的氛圍，他自得其樂。
“那麼，”凡妮莎的嘴角露出一抹極為隱蔽的鬼笑，“看起來指揮官和賽琳娜小姐十分熟悉呢。”
“那是當然，我們相互之間非常了解。”
“據傳聞，首席指揮官曾經與賽琳娜小姐作為筆友進行過一段時間的交流。那時你們兩人互以‘摯愛’稱呼，這段傳聞是否可以請首席指揮官證實一下？”
無論是哈里喬還是西蒙齊刷刷的將目光望向凡妮莎身前的指揮官，為他暗自捏了一把汗，而凡妮莎臉上依舊掛著和善的微笑。
唯有指揮官完全沒有注意到眼前的危險，一臉輕松的繼續回答。
“數年前我們的確曾有過一段時間的筆友關系，雖不清楚你們從哪里得知的稱呼，但我承認這件事情……等等！”直到話已經飛出大半，才意識到大事不妙的指揮官牙齒一咬活生生將另一半文字吞下肚子，“我們的關系……”
問題不在於承認筆友，而在於承認稱呼！
西蒙恨鐵不成鋼的搖搖頭：“已經晚了，首席。”
“OK！”扛著攝像機的哈里喬完全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態度，“已經全部錄進去了。”
“好！我們撤吧！”達到目的的凡妮莎根本不打算與指揮官做過多的糾纏，“今天晚上有人請我們吃大餐！”
哈里喬放下攝像機：“好！”
“哎……”
西蒙以一句嘆息為這場采訪做最後的總結。
“喂！你們等等！”
“等一等！羅密歐，我來了！”凡妮莎學著賽琳娜舞台上的樣子，化身朱麗葉向著哈里喬的方向伸出手臂，“我為你干了這一杯！”
“為了我的愛人，我干了這一杯，”哈里喬竟然也應合凡妮莎接上台詞，成為羅密歐，“啊！賣藥的人果然沒有騙我，藥性很快發作了。我就這樣在這一吻中死去。”
西蒙在最後說起親王的台詞：“清晨帶來了淒涼的和……”
“夠了，別念了各位！”西蒙最後的施法硬生生被指揮官打斷，“記得在我的祭日帶上吃的看我就好。”
“那麼我們就先走啦，”凡妮莎招呼身後兩人，也不忘在最後提醒指揮官，“記得看明天的伊甸日報！”
上午的拍攝很快結束。
因為時間安排的太緊，因此只好給每人發了盒飯，吃完繼續。
“給你，賽琳娜。”指揮官拿來盒飯，交給坐在小凳子上的少女，“給你選了清淡一些的，保護嗓子。”
“謝謝。”
接過盒飯。打開來，顆顆米粒搭配翠綠的蔬菜叫人食欲大開。
“餓了吧，趕緊吃，一會兒還要繼續。”
“嗯。”
上午的拍攝大多是舞蹈橋段，雖然對於賽琳娜而言這些動作都很簡單，但體力的消耗是實實在在的。
“這個給你，補充體力。”還沒等賽琳娜動筷子，指揮官已經將自己盒飯里僅有的幾片肉夾到了賽琳娜飯盒里，“放心，筷子我還沒用呢。”
“這個還是給指揮吧，今天白天指揮也很累。”
賽琳娜又想將肉片夾回去，但指揮官“啪”的一掌關上飯盒，扭過身體完全沒有給她任何機會。
“趕緊吃吧，”看著眼前的少女，笨笨的憨笑起來，“保護好你這個大明星可是我的責任。”
“謝謝。”
賽琳娜不再推脫，而是享用起美味的飯菜。
雖然菜式簡陋了些，但總歸是出自支援部隊大廚之手，味道自然是沒得說。
指揮官剛吃幾口，敏銳如鷹的眼睛便發現了遠處街角幾個鬼鬼祟祟的年輕人。
他們每一個人都穿著同樣淡紫色的上衣，賽琳娜的頭像印在胸前。
“粉絲嗎？”
一看到幾人的行為指揮官心里暗自有些不爽。
毫無來由，只是單純覺得有些煩躁。
裝作不經意的站起，搬動凳子坐到賽琳娜另一側去，遮斷了那幾人的視线。
借著眼角的余光，瞥見那幾人唉聲嘆氣、失魂落魄、因不能見到偶像而抓心撓肝的樣子。
幾個人並不甘心就此撤退。他們開始轉移位置，“蹭”的一下轉到街道另一側，嘗試著從另一個角度越過礙事的“障礙物”。
不過久經沙場的指揮官怎會算不出角度問題？
借著身後車子與牆壁的遮擋，指揮官選擇向著賽琳娜方向旋轉90度，將自己寬大的背影留給幾人。
不給他們任何一絲可能觀察到少女身體的可能性。
一想到那幾人垂頭喪氣的樣子，指揮官心底里就一陣暗爽。
“我的賽琳娜怎麼能給別人看？”
他的心底在這樣想著。
“指揮？你在笑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
下午排演依舊。
由薇拉領頭，七實、蘇菲亞、蒲牢第二排，羅塞塔、賽琳娜、比安卡、卡列尼娜、麗芙第三排。
“開始！”
隨著布麗姬特一聲令下，狂熱的背景音樂聲響起。
跟隨節拍舞動身體，飄逸的長裙，勁爆的短褲一齊飛舞。
熱辣的勁舞，不得不說薇拉領頭還是很合適的。
妖嬈的動作，嫵媚的眼神，牢牢抓住了少男的心。
第二排的小個子蘿莉們則要純潔的多，略顯色氣的動作反倒像是孩子們的玩鬧。
青澀與成熟在第三排少女身上完美的調和在一起。
不過現在指揮官可沒有什麼心情去欣賞舞蹈。
打開車子的後備箱，將各式文件鋪的滿滿當當，甚至有幾份不得不被暫時放到地面上。
“是，對，今天晚上要求做好。”打開通訊器，指揮官一只手拿著行程安排，一只手拿出筆開始做出修改，“宣傳海報准備好了嗎？這樣啊，讓他們加快點速度，明天晚上之前必須鋪出去。”一個電話還沒掛，下一個通訊已經接進來了，“什麼？！位置？我當然知道那個位置有些不太好，但這是艾倫會長的安排。去跟攝像師溝通一下，調整拍攝角度，必須確保賽琳娜在正中央。對，側一點身子沒問題。”
“告訴他們現場安保必須到位，不能出現任何事件。對，在那邊再加派些人手……”
身為經紀人，所有的一切時間幾乎都要經過自己安排。
小到下車地點，宣傳材料的投放位置。大到宣傳會的布置，人手安排令人頭疼欲裂。
“我知道我有指揮官權限，我知道首席權限可以，但我覺得這只會授權我被關禁閉！”
“你好，請問是空中花園餐廳嗎？對，晚上9點，兩位，靠窗。”
拍攝按照計劃完成。
指揮官也早早做好准備，車子在賽琳娜坐穩的一瞬間起步。中間的轉場時間根本沒多少就要火急火燎的奔赴演唱會場。
“你先去化妝，我去看看准備的如何。”
剛將賽琳娜送進化妝間，指揮官馬不停蹄的跑向控制台。
“情況如何？”
“OK！”
艾拉對著氣喘吁吁的指揮官比出勝利的手勢。
作為賽琳娜的摯友，她的拍攝任務一結束就趕往這邊。
有艾拉坐鎮，演出前的環節早已准備妥當。
演出時刻已到，所有的燈光盡數熄滅。
“指揮。”
即將上台前，少女來到後台。
指揮官在最後時刻又進行了一遍檢查。輕輕在少女嘴邊吹氣，測試麥克風，耳機完好，衣裝上沒有沾上任何不潔。
“檢查完畢。還有，這個送給你。”
指揮官將手掌放在少女耳旁，手腕輕甩，一朵鮮紅的玫瑰變戲法的出現在他掌心里。
為了這一刻，他苦苦練了一夜。
手持玫瑰。細細的，將它別在了少女烏黑的發絲間。
“謝謝……指揮。”
少女羞澀的低下頭，被寵愛而有些慌亂忙將視线投向自己的好友。
操控台旁，艾拉鼓勵道：“很完美，上台吧！”
“那麼我就上去了！”
“祝我的小夜鶯今夜幸運！”
少女登上木制台階，站到預定位置。
指揮官戴上耳機：“各部門注意，主角已就緒，燈光！帷幕開啟！”
暗紅色的帷幕隨著機械的拉動緩緩分離。
剛剛還稍顯吵鬧的觀眾席這會兒也安靜了下來，不約而同的將目光集中在舞台之上。
“上方燈光！”
恰到好處的時機，一束柔和白光照亮台上的少女。
自上而下，純潔的“夜鶯”似天使降臨於此。
她曾為戀人將利刃刺入心間，凝聚為一朵嫣紅。
而現在，那支玫瑰，已經回到了她的耳畔。
熱烈的掌聲響起，觀眾們從未忘記那年舞台上致謝的少女。
雖已物是人非。
“感謝各位前來參加這次我個人回歸伊甸之後的首場演出。”
台上，略顯緊張的少女，視线總是不自然的飄向帷幕一側。
“加油！！”
艾拉雙手放在嘴巴旁，做出用力喊話的樣子。
“放心做好自己，我和艾拉會支持你的。”
舞台上少女的耳機中，響起指揮官安穩的聲音。
少女緊張的心因而慢慢平復下來。
不再害怕，不再擔憂。
“就請讓我，以一首我新創作的歌曲為開場，獻上今晚的演出。”
少女伸展手臂，閃爍的星辰在她臂彎中凝聚為“林中主人”。緩緩拉動手中的琴弓，悠揚的獨奏音在廳中回響。
翱翔的鳥兒，飛回舊巢。
離鄉的旅人，回歸桑梓。
在與過去相同的地點，在少女踏上她自己理想之路的同一個海港。
暴風雨後，船兒再次揚帆起航，海鷗在船後滑翔，海豚圍著船兒暢游。
碧藍的海天染成一色。
這一次，她不再孤獨。
少女坐在船頭望向遠方的地平线，身後，戀人為她掌舵。
朱砂嘴唇輕啟，空中的花園里再一次響起少女歌喉的梁塵：
……
“夕陽落下最後一絲余暉。”
“在落日中，是初次的謀會。”
“我慢慢閉上眼睛，過去的記憶將我環抱。”
“鏡中花，水中月。”
“我相信，我的心不會認錯你。”
“迷途的人兒，看清前路。”
“與你度過的每一秒，是幸運女神予我的眷顧。”
“我珍惜它們，不讓它們虛度。”
“我將這些記憶編織成日記本上的文字。”
“丘比特的金箭射入我的胸膛。”
“月老的絲线將我的心捆綁。”
“緩緩流動的時光啊，請不要讓我離開。”
“不要拉開我們的距離，我不能容忍分離的每一天。”
“我卑微的祈求，你可以重新回到我身旁。”
“你的臂彎，漸漸將我融化。”
“如果你願意，請你停下腳步。”
“不需要任何回應，只求你可以投下目光。”
“答應我最後一個請求。”
“在最後時刻，請讓我說出，我過去對你的感覺。”
“因為我想讓你明白。”
“我的心意。”
雷鳴的掌聲，在樂曲最後一個音符奏響之時爆發。
“伴舞准備！”
指揮官對著身後的一隊舞者以及帷幕對面的另一隊人馬揮手示意。
“現在，上台。”
精准的命令不差分毫。
兩隊白鴿舞者自帷幕兩側飛出，翩翩起舞，她們圍繞著少女飛翔。
歷經苦難的梅花，終於迎來盛放之刻。
每個人沉浸在樂曲聲中，獨屬於他們自己的愛戀在每個人的腦海中上演。
“伴奏聲音稍微小一些，提琴聲被遮住了。”站在幕後，指揮官有條不紊的指揮著，“燈光持續跟蹤，下一曲做准備！”
“你還是沒有打算和她說明嗎？”
演出的間隙，艾拉如此問道。
雖然指揮官很清楚兩人當年的關系，但卻一直沒有對賽琳娜說出實情。
“現在還不到時候，”指揮官看著演出腳本，從而避開了艾拉的視线，“現在她的記憶，我想還不適合告訴她。”
自欺欺人的借口。
“可是，你不覺得遺憾嗎？”
指揮官搖搖頭：“所謂不遺憾，應該在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做出正確的選擇。當她記起那時的故事，我自然會向她說。如果她記不起來，我覺得放手……對我們都好。”
最後幾個字，指揮官的聲音愈加微弱。
一個人的折磨，總強過兩個人的煎熬。
“……好吧，這是你的選擇。”艾拉無奈的搖搖頭，“抱歉我先去發個信息，關於明天伊甸日報的事情。”
“好。”
忙碌的指揮官，視线單調的在腳本與舞台少女之間徘徊。
“各部門注意，准備轉場！”
夜晚，空中花園餐廳。
作為全空花高檔餐廳之一，坐落於空中花園生活區最高處。絕佳的地理位置使得在這里可以俯瞰整片生活區，體會一覽眾山小的絕美之感。
“那麼就這樣吧。”
在侍者最後確認一遍餐點之後，屬於兩個人的晚餐拉開帷幕。
“指揮，這里是不是有些，太……”
“沒關系，”雖然指揮官痛心於這一頓吃掉了自己近半個月的工資，但他翻遍全伊甸的餐廳名單，唯有這里配得上眼前的人兒，“有機會與你共進晚餐是我的榮幸，這樣的時刻全空花可就我有機會享受呢。”
賽琳娜不再多言。
少女雙手放在桌子上，指尖沿著陶瓷光滑邊緣來回移動。
明亮的鳶尾眼眸，兀自暗淡了幾分。
看著桌子對面扭捏的少女，指揮官不禁問道：“你好像有心事？”
“沒有，沒有，”少女急忙辯解道，“只是在想一會兒要不要和指揮一起散步。晚飯之後適當的運動有利於身體健康。”
“當然可以。”
指揮官痛快的答應下來。
曖昧的黃色燈光下，酒杯輕碰。
如紅潮的液體在透明玻璃間蕩漾。
只是今天，它的味道將不再苦澀，而是甜蜜，是令人陶醉的芳香。
並非酒精麻痹了指揮官的腦細胞，而是眼前人兒的美麗迷離了他的眼睛、他的心緒。
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精致的菜品味道自然是極佳，但更值得的是與命運中的人一同進餐。
“早上的拍攝效果，指揮拿到樣片了嗎？”
“沒有，樣片怎麼也要幾天之後才會有。放心，沒問題的。”
“今天的演出，我的表現如何？是不是有些怯場？”
“怎麼有？賽琳娜的演出怎麼會有問題？更何況還有我和艾拉在呢。”
“不知道這次的文化紀最後結果怎樣。”
“勝利一定屬於我的賽琳娜！”
“總是感覺，有人在看著我們？”
少女的眼瞳不安的在四周流轉。
聞言，指揮官四下張望。
作為空花最著名的藝術家，賽琳娜的出現不引起注意是根本不可能的。
再三確認一遍，視界中沒有出現任何可疑的面孔。
“嗯？怎麼可能？我怎麼沒看見？”
深夜不多的客人們都在專注於自己的事務，並沒有過多的關注這對兒“鴛鴦”的私會。
“可能……是我看錯了。”
少女羞愧的低下頭，她自覺自己的冒失破壞了晚餐的氣氛。
“今天晚上回去，”指揮官溫柔的伸出手掌，覆上少女的柔荑，拇指肚緊貼在少女羊脂手背上緩慢摩擦，看著她因忙碌而憔悴的面容，“好好休息。”
“嗯……謝謝指揮的關心。”
身體的接觸傳遞對方的體溫，不知覺間一點淡淡的緋紅染上賽琳娜的臉頰。
害羞的少女，她的意識海因對方的關心所高速運轉而產生的熱量令她暈眩。怦然的心動令她不知如何應對，下意識的舉起另一只手，輕輕理順耳畔的發絲。
鮮艷的玫瑰船，依然停在她烏黑的海面上。
說說笑笑間，時光飛快。
幸福總是這樣短暫。
深夜已至。
空中花園的頂板實時展現出星空的光景。星輝灑落而成的銀色長河將天空割成兩半，蔚藍色的星球，只要伸手好像就可以抓握住。
離開餐廳，兩人並排走著。
不知為什麼，從餐廳出來之後，賽琳娜的心事更重了。
昏黃的路燈，將兩人的身影拉的長長。
從腳下開始，向著兩側分離。
身旁少女的憂郁在指揮官心中轉化為不安，良久他終於首先開口：“怎麼了？東西不合胃口嗎？”
“不不，當然沒有，”賽琳娜連忙否定，“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在想什麼？”
“我在想，”賽琳娜將斟酌許久的語句緩緩說出，“我們……是不是，曾經認識？”
“怎麼，”聽到對方的發問，指揮官的心跳迅速變得急促起來，“為什麼這麼說？”
手心中沁出的一層汗水，打濕了手掌中的紙巾。
“因為，和指揮在一起的時候，我會很安心。”少女閉上眼睛，將雙手放於胸前，“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意識海就會很平靜。偶爾也會因你掀起波瀾，不是驚濤，只是簡單的，漣漪。”
“賽琳娜，我……”
“前幾日，我在家中，發現了以前的信件。”少女溫柔的聲音，將心中隱藏已久的話語娓娓道來，“艾拉說它們是我過去與‘筆友’的交流。我細細的，從第一封開始讀起，那些過去的記憶因此在我的意識海中變得清晰。信中‘筆友’對我說：‘即便從未見過彼此，但我們一定可以認出對方。’指揮，你知道在我看見信的那一刻，想起了誰？”
指揮官深呼吸一口氣，說出命運所決定的答案：“是我。”
“嗯。”少女睜開眼睛，鳶尾的眼眸中，繁星閃爍，“你的記憶占據了我的意識海，即便在我回到空花之後我們只見過幾面。現在我確信，那時書信的另一面，一定是你。”
“我為我自己的隱瞞而抱歉，因為……”
當指揮官想要為自己的行為解釋時，少女的手指堵住了他的嘴唇。
月光之下，少女看見他眼底濃重的憂傷。
“凡是過往，皆為序章。以往的一切都只是個開場的引子。”
“以後的正文該由我們來干一番。”
“既然真心的戀人們永遠要受折磨似乎已是一條命運的定律，那麼讓我們練習著忍耐吧。”
“因為這種折磨，正和憶念、幻夢、嘆息、希望和哭泣一樣，都是可憐的愛情缺不了的隨從者。”
這是對過往的總結；對未來的承諾；是永不離散的誓言。
重逢的戀人們，貪婪的享受著愛情給予他們的歡愉。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
“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這一次，我不會再松開你的手。”
“我也不會，只余一步。”
“指揮，我可以再提一個要求麼？”靦腆的少女為自己的要求而感到些許羞澀，“嗯，是，能擁抱一下我麼？沒什麼，我只是想更加直觀地感受你的體溫，傾聽你的心跳而已……它們會讓我很……哦……”
少女話音未落，堅實的臂彎將她擁入懷中。
這里，是獨屬於她的避風港。
“賽琳娜。”指揮官雙手繞過少女的腰間，將額頭貼上對方的前額，“我也想聽聽你的聲音。”
懷中人的心跳，砰砰。
指揮官在此刻更願意相信那不是構造體的循環泵，而是一顆真實火熱的心。
與自己胸膛中的別無二致。
他用右手，慢慢的捧起少女的臉頰。
她的臉頰微熱，略紅。
月光下，少女朱唇嬌艷欲滴，誘惑少年的心。
世界，漸漸被她所占據。
即便是天上的星，也會為她的美所傾倒，甘願墜落凡間。
兩人的距離，在最後終結於坐標軸上自然數的最左端。
溫潤的濕滑感，挑逗最敏感的神經。
戀人的依依不舍。他們選擇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直至永恒。
閃耀的流星，劃過夜空。
遠處，空中花園餐廳。
“哇哦！”
“哇！哦！”
“哦！”
“真是幸福呢。”
在臨近窗戶的一張餐桌旁，四個人齊刷刷的貼在玻璃上。他們完全不在意餐廳里其他客人異樣的目光，每個人都拿著高倍率望遠鏡，盯住遠方的視线久久未能移動分毫。
“我們需要開始准備份子錢了。”
西蒙第一個坐回到座位上，開始認真盤算起接下來的發展。
“或許我可以當伴郎。”
哈里喬第二個。
“是不是可以通知灰鴉小隊准備接收‘小灰鴉’了呢？”
凡妮莎第三個。
“接下來我要准備婚紗和禮服了，婚禮的地點也可以開始物色了。”
艾拉第四個。
“不過……”西蒙還是有些擔心，“我們這樣，真的好嗎？”
“可是我們成功的讓他和賽琳娜小姐認識到自己的心了啊？”哈里喬表示無需擔憂，“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以後說不定首席還要感謝我們呢。”
凡妮莎在最後說道。
“今天的事情真的十分麻煩各位，”艾拉揮揮手招來侍者，“作為補償，各位隨意點吧。”
“你們藝術協會的人，都真的好有錢。”
“突然有些羨慕首席，以後他再也不需要為工資而發愁了。”
“我就不客氣了，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艾拉完全不關心凡妮莎在菜單上的指指點點，現在她的腦袋里全都是婚禮進行的場景。
“抱歉，我來晚了！”
凡妮莎剛想合上菜單，賽利卡也風塵仆仆的趕來。
“賽利卡小姐，你怎麼也來了？”
“我……”
“賽利卡可是今天的大功臣呢！”
“原來那項提議……”
西蒙終於理清了整個事件經過，感到脊背發涼。
“今天真的太驚險了！”賽利卡拉開椅子，坐到凡妮莎和艾拉中間，“艾拉你的話還真是准，我一提到賽琳娜的名字他立刻就同意了。昨天更是危險，差點就被賽琳娜發現我修改房門認證的事。”
“那是當然，畢竟‘伊利斯’是他心中永遠也過不去的坎兒。”
“對了，照片已經發給你了。”
艾拉滿意於自己的“精心設計”，十分愜意的向後放松身體倚靠在椅子上。點開終端，一張照片彈出。
“你們就不怕，抽簽的時候抽到別人嗎？”
西蒙有些疑惑，如果首席抽到別人該怎麼辦？那這一切不是白忙活了嗎？
“放心啦，”西蒙的疑惑將賽利卡逗得合不攏嘴，“那個箱子里面，全都是一種球。”
聽聞此言，西蒙眼睛差點驚到地上。
哈里喬不失時機的嘲諷：“西蒙還是太單純了。”
“首席實在是太慘了。”
“他會感謝我們的，放心。”凡妮莎略帶幾分屑意笑著，“畢竟我們可是幫他追到了他的‘伊人’。”
不多時，精美的菜肴已經鋪滿了整整一桌子。
侍者將甘甜的酒液倒滿幾人的酒杯。
明亮的金色燈光下，五人站起，舉起手中的佳釀。
“讓我們為我們的拉山德和赫米婭，干杯！”
“干杯！”
第二天早晨，當比安卡踏入清理部隊的辦公室，溫文爾雅的女士、經歷過無數風雨的老兵，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足足十秒。
辦公室中原本的歡聲笑語被同事們山崩地裂，蕩氣回腸的哭泣聲所取代。
這群年輕的孩子們都是空中花園的新生代，在清理部隊中只是承擔文書工作，並沒有直面生死的經歷。
此刻無論男女全部趴在桌子上失聲痛哭，流出的眼淚都快把辦公室變成游泳館了！
“怎麼了？各位？”
比安卡看著完全失控的場面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理，只好來到一位她比較熟悉的少女身前打聽。
剛剛走近，心思細膩的比安卡第一眼便發覺出了不正常。
這位剛剛入職不到半年的小姑娘是一位鐵杆灰鴉粉絲，那位指揮官是她的偶像。在她的辦公桌上必會擺出一張她在某次活動中與那位指揮官的合影。
但今天那張合影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嗚……比安卡隊長……哇！！！！！！！！！！！！”
一看見比安卡，小家伙哭的更來勁了！
“請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嗚……隊長你看……哇……為什麼！！！！！！！！”
女孩置氣的丟出一張今天新出的伊甸日報。
“隊長……你覺得這會是真的嗎？”
遠處，一位入職一年的年輕男孩用他婆娑的雙眼看著這位平日里最溫柔的姐姐。
與剛剛的少女相同，他同樣是一位狂熱的粉絲。
只不過作為文學戲劇愛好者，他的偶像正是前一段時間剛剛回歸伊甸的賽琳娜。
比安卡現在還記得賽琳娜回歸消息爆出那天辦公室中這孩子買了整整幾十包零食發給大家。昨天晚上也是興衝衝的第一個跑出辦公室直奔劇院，險些撞上房門也只為趕上賽琳娜第一場回歸演出。
“到底是怎麼了？”
比安卡快速翻開沾滿淚痕的報紙，映入她金盞花眼眸的是第一版上那張占據了整整一個版面的特寫。
畫面中，年輕的男女正熱情的擁吻。
通過輪廓與外形，不難認出男人正是灰鴉那位英雄的指揮官。
而女人，則是伊甸回歸的流星：賽琳娜。
一行文字寫在兩人身下：戀情曝光！筆友、鳶尾、暴風雨！
翻開第二頁，密密麻麻的文字上方是被加粗的夸張標題：震驚！！首席指揮官與劇作家賽琳娜陷入熱戀！徹夜未歸！
與此同時，空中花園——艦橋。
“進展神速！”尼科拉放下手中最新的伊甸日報，手指輕點第一版的特寫，“難道你就不怕‘賠了夫人又折兵’嗎？有了家室的首席指揮官是否還會與以前一樣成為伊甸之矛？”
“正因為有了家室，他才會更清楚自己為何而戰。”哈桑放下手中的另一份伊甸日報，“為了摯愛，他會成為我們最聽話的指揮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