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里啪啦。
點點烽火燃燒著,將這片土地上的鮮血燃盡。
血液混合著各種不知名的液體,在火光下反射著奇妙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彩虹。
少女默默的前行,在死亡的荊棘叢中踏過。
似乎是在搜尋著什麼,搬開那些有著鋒利銳角的沉重金屬片,查看那些被掩埋在其下的亡者,搖了搖腦袋。
她本不應踏入這里,至少不是在這樣一個時間。
攜帶著帕彌什的少女原本應盡可能遠離戰爭之處,但內心的那一陣隱痛卻將自己帶來這里。
尖刺深深的刺入心髒,伴隨著心髒的跳動而讓少女難以呼吸。
“啊……”
不遠處,痛苦的呻吟吸引了少女的注意力。
循著聲音,並不耗費過多的精力便找到了那位傷者。鮮紅的峽谷貫穿了他的軀體,或淺或深的刀痕、彈孔布滿這具血肉之軀,即將干涸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滲出傷口,順著少年的軀體,順著他身下還在支撐他的,早已破碎的裝甲,一點一點的流入那灘彩虹之中。
“我來幫你。”
沒有任何遲疑,將少年從裝甲里解脫出來,任憑鮮血染紅她的衣衫。利用從四周搜尋出來的急救藥品,少女成功的止住了少年的鮮血。
“露……露西亞……麗芙……里……”
少年的嘴里還在不停的念叨著,那些陌生詞句的含義少女並不能理解。
並不敢過多的停留,少女背起幸存的少年,走向遠方。
“指揮官!!”
耳旁的風呼嘯作響。
塞壬的高速移動所產生的強大力量讓指揮官的身體與塞壬表面形成了90°的直角。強大的力量撕扯著手臂的肌肉,被拉伸到極致的神經用連續不斷的信號告訴大腦他們已經不能再堅持下去了。
但他仍在堅持。
這是唯一的機會,唯一的,干掉這個源頭的機會!
趁著塞壬終於停歇下來的機會,手掌插入眼前的那條縫隙。
“給我!打開啊!”
全功率運行的外骨骼裝甲帶來強大的力量,硬生生的將塞壬外裝甲板撕裂開來,那條原本只有幾個厘米的縫隙漸漸在眼前擴大開來。
“快一點!”
不顧裝甲的警告聲,強行提高全部功率。
電動機的轟鳴聲再耳旁響徹,幾絲青煙從裝甲板下直升起來。
“指揮……”
少女突兀的聲音穿透了所有的雜音,在鼓膜上引起的震動瞬間將全部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塞壬停止了下來。
昏黃色的光线從指揮官身後傾瀉進黑暗的腔膛,用金黃色的顏料將少女的模樣素描在指揮官的視網膜上。
駁雜的管线連接進少女的身軀,無神的眼眸注視著這位外來者。
並非是有著極長的對視,只是那幅場景過於深刻。
“賽琳娜!”
“賽琳娜!”
猛地睜開眼睛,才意識到剛剛那不過是一場噩夢。
嘗試著活動肢體,看著那雙纏滿紗布的手掌,才想起那場惡戰。
我這是在哪里?
“你……認識我嗎?”
當指揮官還在熟悉身邊的狀況時,少女溫柔的聲音將他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轉動身體,直到因過於扭曲而導致傷口開始隱痛。在視线扭曲的邊緣中,優雅的少女緩緩向自己走來。
是誰?
大腦高速的轉動起來,頭腦中那些圖像一幅幅飛過,試圖從中找到和這位少女相同的面龐。
熟悉,十分的熟悉。
少女的面孔有著一種似曾相識之感,自己一定和她很熟悉才對。
可惜,直到少女坐在他身邊,他也沒能找到那幅圖像。
“你是?”
“賽琳娜,”少女略顯吃驚,“而且你剛剛才喊過我的名字。”
“賽琳娜?你不是已經被……”
這次輪到指揮官吃驚了,天基武器的轟炸效果他很清楚,根本不可能有人可以在那樣的破壞力下存活下來。
“我們?以前認識嗎?抱歉,以前的記憶我有些不清楚,我只記得我在一個荒涼的地方緩緩醒來,然後遇到了一場戰斗,將你帶了回來。”
“這樣嗎?謝謝你救了我。”
指揮官看著自己身上裹得那一層又一層的紗布,才想起那場戰斗的激烈程度。
“要吃一些東西嗎?”
少女微笑著將一個罐頭那到指揮官面前,搖晃了幾下。
“原來我以前還經歷過這些嗎?”
篝火旁,少女靜靜的聽著指揮官講述著最近的一些新聞,還有之前艾拉和他說起的一些關於賽琳娜的故事。
“嗯嗯,等以後我再把艾拉介紹給你。”
指揮官緊忙扒拉幾下盒子里的食物,狼吞虎咽的吃下那些不是很鮮美的肉塊。
“指揮慢一點吃,小心噎著。”
“放心啦,沒事,咳咳……”
“指揮!”
“沒事,沒事,”指揮官連忙擺擺手,示意不需要幫助,“已經習慣了。”
見到指揮官的咳嗽恢復了一些,少女便又回到原來的位置上:“自己的過去竟然是被另一個人說給自己聽,真是一種奇妙的感覺呢。”
少女蜷縮起身子,雙膝收攏到胸前,雙手環過折疊的雙腿,下頜則正好卡在兩個膝蓋之間。
蘇醒之後,少女只是游蕩著,漫無目的的前進。不知應停留在何處,也不知應去向何方。但至少現在,少女開始了對這個世界的思考。
“想要回去嗎?”
“回去哪里?”
“當然是上面。”指揮官舉起右手,伸出食指指向天空,“他們一直在等著你呢,艾拉,還有你的家人。”
聽到指揮官的聲音,少女綣縮的更緊了些。混亂的意識海中,他人口中的過去更像是一本完全陌生的傳記,那是另一位“賽琳娜”的故事,而不是少女的故事。
“不想回去嗎?”
指揮官收回手臂,在幾秒的停頓之後,向著少女的方向伸出。但就在即將觸碰到少女身體的前一刻卻停了下來。
僵硬的手臂懸持在半空中,像是干枯的樹枝那樣。
現在,或許讓少女自己思考會更好一些。
“你說的那些,我完全沒有一點記憶,”少女憔悴的聲音在寂寥的荒野里回響,如單調的三角鐵,“那是另外一個人的過去,而不是我的……”
少女自言自語,在她混亂的意識海中,少女完全找不到那些記憶哪怕絲毫的痕跡。
他們就那樣消失了,無影無蹤的消失在少女的生命之中。
“其實,沒有必要去背負這些,”指揮官拾起地上的一截樹枝,折斷的枝尖劃過布滿塵土的地面,橫豎的线條里,伊甸的模樣漸漸成形,“我們的時間還有很多,或許一場沒有終點的旅行才是現在更加適合你。曾經的賽琳娜最大的心願就是有機會可以這樣深入的接觸這個世界,了解這個世界,她想要用最真實的經歷去成就她心中的藝術。就算失去了記憶的賽琳娜,那份對藝術的追求,我想也是不會消失的吧。”
指揮官的這番話讓蜷縮在一起的少女漸漸放松下來。
少女不再緊緊的抱住自己的身體,如鳶尾花般的眼眸中,倒映出少年的模樣。
此刻,一種特殊的,躁動不安的感覺在意識海中掀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我總是覺得,”少女拿起那根長長的樹枝,攪動起那堆正旺的火堆,“我們似乎曾經認識,你的說話方式很熟悉,雖然我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但那種熟悉感從見到你的時候便一直縈繞在我的心頭。”
“因為我們曾經是……”
話到嘴邊,卻被指揮官硬生生吞了下去。強壓住聲帶的震動,讓最後那幾個字消失在自己意識的深處。
“我們?”
少女的視线轉過來,卻被指揮官刻意避開。
不必也不能再將那些記憶強加給現在的少女,或許荒漠的風聲更加適合訴說那些久遠的回憶。
“我們或許,也在空中花園里見過呢。”
指揮官放下手中的罐頭,伸出手指。那片閃爍的星空之中,為少女指出深邃星海中航行的樂園。
“再飛低一點!”
機艙旁邊,黑色長發的少女神色緊張的盯著那片黃色的戈壁,不放過這黃色背景里任何一丁點的一場顏色。
大開的艙門中,烈風嗚呼的灌進機艙里,所有人都不得不大聲說話才能讓其他人聽清自己的聲音。
“不能再低了!”
少女已經將半截身子探出艙外,如果不是她身後那根已經繃緊了的安全繩,她早已經從運輸機里墜落。
“露西亞!往後一點!”
里拽著少女的手臂,才勉強將少女從危險的位置稍稍拉回了一些。
“可指揮官……!”
少女掙扎著,試圖重新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她堅信,只要她再看一眼,再飛的低一點,就可以找到指揮官。
“露西亞,要相信指揮官。”
麗芙從身後接近露西亞,又將她向後拉了一些,這樣才算是將少女拉回到了安全的位置上。
機艙嗡嗡的噪聲令她愈加心煩意亂,按耐不住的心驅使著身體再次向前探出幾分。直至里的手臂橫梗在少女胸前,劃定出安全的極限。
“麗芙!雷達有反應嗎?”
“沒有!”
黃沙,無盡的黃沙,將一切痕跡掩蓋。
咔咔。
幽靜的藏身處里,指揮官還在和那個黑色的盒子較勁。
不時閃亮的電火花照亮了指揮官英俊的面龐。
這是唯一可以發送自己現在位置的機器,他不能指望賽琳娜帶著他這個拖油瓶出去探索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因此只能寄希望於這個小機器能快一些被修好,這樣露西亞他們就能更快的找到自己。
“你們一定等著急了吧。”
嗞嗞。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幾個小時,亦或許只是短短的幾十分鍾。惱人的噪聲在瓦礫所搭建起的臨時遮蔽所中消失,取而代之是更加微弱的沙沙聲。
筆尖劃過粗糙的紙面,在早已被揉的皺巴巴的,甚至還透著背面印刷文字的紙面上留下一長串黑色的墨跡。
指揮官當然很想用一張嶄新的,整潔而又純白的信紙來承載自己多年的思念。但可惜翻遍全身上下,在這個早已適應電子產品的時代,除了這唯一一張還算是比較合適的說明書之外,就只有地面上那些石塊可以使用了。
每一句話,每一個詞,甚至每一個筆劃指揮官都不得不頻繁的停下筆來思考。
小小的紙張上面,容不得太多的文字,甚至不得不放棄格式,而將所有的文字擠作一團。在萬千的思緒中精挑細選,提煉出那些最濃重的情感,用最簡練的語言呈現在那位讀信人面前。
每當一個字符從筆尖流出時,那份心底的惆悵便也會相應的減少一分。
終於,找到你了呢。
專心致志的指揮官絲毫沒有注意那位悄悄接近自己的人。
“指揮,還在擺弄那個機器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的指揮官差點將那唯一一張紙戳破。
“啊啊!”指揮官慌亂的將信紙塞進自己懷中,將筆尖收進筆帽里,“是賽琳娜啊,外面安全嗎?”
“抱歉,我嚇到指揮了嗎?”
少女低下頭,為自己的魯莽而感到歉意。
“沒有、沒有,看來你出去的這一趟收獲頗豐啊。”
看著賽琳娜背後那一大包物資,就知道這一趟一定收到了不少好東西。
“嗯嗯,有不少的食物,而且我還拿到了這個。”
少女欣喜而又小心翼翼的將一橙黃色的玻璃瓶交到指揮官手中。
“血清!你是怎麼找到的!”
其實就在剛才,指揮官還在為即將耗盡的血清而發愁。
“我拿走了指揮你用過的一瓶。我記得這個東西對於普通人類很重要的。”少女挨著指揮官,坐下來,將其余的物件一樣樣拿出來,“用了幾個罐頭和其他一些物資和一位拾荒者換到的,可惜他只願意交換這麼幾瓶。”
“嘛,畢竟是保命的東西,能交換給你已經很不錯了。”
指揮官脫下袖子,熟練的將血清打入身體。
“看來真的是指揮很重要的東西呢。”少女拆開一盒罐頭,用那還算是干淨的小匙舀出一點固體物,遞到指揮官嘴邊,“嘗嘗吧,是我新找到的呢。”
“謝謝。”
指揮官張嘴一口將湯匙里的東西吃了下去,早已飢腸轆轆的身體因為這一絲營養的到來而歡呼。
“慢一點,指揮。”
少女這次用小匙舀了一塊更大的東西出來,自然是全落在指揮官的肚子里了。
“味道還不錯,盒子記得留給我,以後我屯一點。”嘴里含著東西,嗚咽嗚咽的說著,“沒遇到什麼危險吧。”
“怎麼,不相信我嗎?”少女伸出手掌,灰色的琴弓緩緩在手心中顯出它的模樣,就在指揮官驚嘆於那神奇之時,少女迅疾的抬起手臂,眨眼之間那琴弓已置於指揮官脖頸前,“我可不是什麼弱女子哦。”
“嗯……我……我知道了……”
目光注視著少女的手掌,怯怯的用手指移開脖頸前那銀色的琴弓。
少女收回琴弓,此刻一把大提琴已經豎立在少女身前。
與指揮官印象中木制的琴身不同,黑色和褐色金屬構成的琴身與這末世的殘垣斷壁倒是十分相符,冷峻與荒涼。
少女手指搭上琴弦,琴弓上弦,手臂輕輕向前推動。
琴弦的震動經由共鳴箱,轉化為悠揚的樂曲。
和諧的聲音讓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陽光透過裂縫悄然照亮了少女右半邊身體,陶醉在樂曲聲中的指揮官放下手中的罐頭,甚至都忘記了咀嚼嘴里那團食物。
兩只純白的鴿子分別落在少女和指揮官的肩上,轉動著他們的小腦袋,觀察著這個對他們而言陌生的世界。而在指揮官的懷中,深灰色的渡鴉站在指揮官手掌上,用它深黑色的喙啄食豐盛的食物。
樂曲的世界中,春暖花開。人們挽起手,圍坐在篝火旁,載歌載舞。沒有了帕彌什,不會再有人忍飢挨餓,不會再有人犧牲,那是地上的千年王國。
終了時刻,渡鴉早已不見蹤影,那兩只鴿子已經從兩人肩膀上躍下,尋找著地面上所剩無幾的殘渣。
指揮官緩緩開口:“很……很美的音樂。”
“是嗎?”少女手掌輕輕打開,就在提琴即將倒下的前一刻,畫作一團星輝,消失在透明的空氣中,“我還是第一次,在聽眾面前演奏呢。”
“如果在空中花園,這樣的樂曲一定會受到歡迎呢。現在這樣破碎的世界,沒有什麼東西會比希望更加珍貴。”
“希望?”少女紫色的眼眸低垂下去,手掌攤開在雙腿上,而那只白鴿調皮的跳到少女手掌上,“當我醒來的那一刻,死亡的悲鳴充滿了這片土地。或許就像你所說的,‘希望’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最稀少的東西。”
“可否再為我演奏一曲?”指揮官向著少女的方向湊近了一些,這樣的動作驚動了還留在地面上的白鴿,那兩只鴿子拍打著翅膀,消失在太陽的光线之中,“我想記錄下來。”
當夜幕再一次降臨的時候,指揮官悄悄背起行囊。
只是攜帶了一些必要的物資。在臨行前,他將疊折好的信紙輕輕放到少女身旁,連帶著的,還有一張屬於他的通行證。
至少,在面對一些人的時候,這張通行證會有一些作用。
手指松開的那一刻,折疊的紙纖維倔強的伸展開,英氣的筆跡,字如其人。
“抱歉,伊利斯。”
鼻子一酸,視线的邊緣便開始變得朦朧起來。
明亮的月光下,淚光在眼角里閃爍。
終於踏過那一步之遙的時候,卻只是一次擦肩而過。
物是人非的世界,並沒有給予兩人停留的片刻。
輕輕撩起遮掩在少女安穩睡顏上的發絲,將此刻少女的模樣深深的烙印在腦海之中。
這次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次相見。
當走出廢墟時,明亮的月光鋪灑在前行的道路上。
拿出定位器,輕輕按下啟動鍵。黑色的指示燈隨之閃爍起來,僅僅只是幾秒鍾之後,便轉換為了常亮狀態,信號已經鏈接。
按照指揮官的估計,大約兩個小時之後,空中花園便可以找到自己。
並沒有選擇再去看一眼那片廢墟。過多的記憶只會徒增無謂的傷感。
“斐迪南。”
寧靜的夜晚,聲波沒有絲毫偏差的將信息傳遞到聽者耳朵里。
神經細胞傳導的信號將那三個字傳給腦細胞,其所代表的含義在記憶深處攪起深深的渦旋。
抑制不住的情感在頭腦中迸發開來,淚腺不聽話的開始分泌出大量的液體。
“抱歉,你認錯人了。”
沒有回首,那樣只會讓一切變得更加糟糕。
生硬的肌肉牽動肢體,如機械一般邁出搖晃的步伐。
“指揮……”少女顫抖的聲音再次響起,“如果你真的不是斐迪南,為什麼會回應這個名字呢?”
犀利的問題瞬間瓦解了所有的防御,那些自欺欺人的謊言被撕得粉碎。
“伊利斯……不……賽琳娜,你的記憶……”
回首。月光之中,少女亭亭站在不遠處。少女手中那張信紙已經被打開,而銀色的光线則為少女的臉龐罩上一層朦朧的面紗。
“我不知道,但我記得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少女站在遠處,如朗讀劇的演員一般將那些言語說出,“那些回憶,過去的信件,開始在我的意識海里生長。”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伊利斯。只是……”
顫抖的聲音哽咽,雙腿支撐著身體慢慢走向少女的方向。
越接近少女,那面紗也越來越纖薄。直到站在少女面前時,薄紗已然消失。
“指揮……”少女紫色眼眸變得柔和起來,將所有的影像深深的刻印進她的意識海中,“以前我的意識海總是會混亂起來,但當和你在一起時,他們卻很安靜。就像是晴朗的春日,明媚的陽光照在身上,溫暖的。”
“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
伸出手掌,想要觸碰少女的臉頰。卻在半空,被少女的手掌接住。
“指揮,還記得那場舞會嗎?”
“當然記得。”
隨著少女身體的活動,手掌輕柔的牽扯下,對舞步一竅不通的少年竟也隨之優雅的活動起來。
腳步隨著少女的引導而變得富有節奏和韻律。前後,左右。每一步踏出的距離完美的恰到好處。
四周的一切都消失在了黑色的幕布之中,冰輪銀色的光芒聚成一束照亮了戀人們。夜風化作悠揚的舞曲,那些黑夜中前行的小小生靈們也不禁停下忙碌的腳步,欣賞末世之中從未有過的舞蹈。
我們,不會再分開了。
第二天清晨時分。
“看!是指揮官!”
運輸機上,黑發少女迫不及待的躍出機艙,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之中用那個小小的飛行器安穩的降落在沙地上。
“露西亞!”
“指揮官!”
緊緊的擁抱在一起,串珠的淚滴從少女眼中流出。
“別哭,你看我這不是還好好的嗎?”
指揮官稍稍後退了幾步,伸開手臂向露西亞展示自己完整的樣子。
“指揮官!”
緊隨起來的則是麗芙和里。
粉色的少女直接撲進指揮官的懷中,哽咽的說著任誰也聽不清的話語。
但指揮官知道她在說什麼,手掌輕輕撫摸著少女淡粉色的頭發,安慰著少女:“沒事的,我回來了。”
“指揮官,做的不錯。”
“謝謝夸獎。”
在人群的遠方,誰也沒有注意到的土坡上,藍黑色的少女正注視著什麼。
“指揮,我們還會相遇的。”
少女手中,那張信紙隨著風,正嘩嘩作響。
如果你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在信的最後,在最後剩下的那一點點白色的邊緣里,一行完全不同於其他干練筆跡的,反而是用更加藝術的花體字寫出的一個地址。
“你快過來看看!”
空中花園的港口里,一名裝卸員好像發現了什麼寶藏一般招呼著身旁的同事。
“怎麼了?吃了蜜蜂屎了!”
“不是,你看看這個,竟然是一封信!”
那名裝卸員興奮的展示著手中那封簡陋的,因粘上些許塵土而變得有些髒汙的信箋。
“不就是一封信嗎?你興奮什麼?”
“弄不好是情書哦,這個年代還在使用這東西傳遞信息,一定是一對恩愛的情侶。”
“你的好奇心真是多余,因為你這一句話都堆積了好幾件包裹了,你再耽誤一點時間中午就不用吃飯啦!”
“哇!還是寄給灰鴉小隊的呢!應該是那位指揮官吧!大英雄有迷妹什麼的應該是很正常的,嗯,看來我也是時候提交申請轉到執行部隊去了!到時候說不定我也會收到信呢。”
“你趕緊干活吧!!!!再看著那封信信不信我給你寫一封檢舉信送給司令部!趕緊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