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婪,從來就不是一個褒義詞,我知道的。
我生來就與眾不同,是個史萊姆卻有著史萊姆不該擁有的思維與力量,這讓我更了解自己。
我是個異類,代表著罪的異類。
我的貪婪能拯救很多人,可唯獨拯救不了我自己。在我開始接觸那些與我同樣有著思維的獸人後,我從他們口中了解到了一個詞——諷刺。
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諷刺。
獸人真是一個美好的物種啊。他們帥氣,強壯,舉手投足間都充滿著魅力,這些我都不曾擁有,但最讓我搞不明白的是他們之間的羈絆,“友情,愛情,敵意”所代表的的到底是什麼,我不明白。
但我想明白,看他們開心又滿足的樣子,我猜那絕對是令人向往的東西吧。
我想和他們成為朋友,或者說,愛人?
我還是太天真了。
友情愛情是屬於他們的,他們對我的只有敵意,我只是個丑陋弱小的史萊姆,沒人會喜歡我,沒人會和我成為朋友,快樂是他們的,我什麼都沒有。
不過我有著罪惡的能力,我開始復活死去的獸人,讓他們成為我的朋友,我控制著他們的思維,但我依然可以讀的到他們的意志,我感覺得到他們的厭惡。但那又如何,至少我無比滿足,我給了他們第二次生命,他們用生命來滿足我的貪婪,這很公平。
再後來,有獸人傭兵開始打著正義的名號討伐我。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明明什麼都沒做,我明明沒有傷害任何人,我甚至都不懂得如何用自己的能力去戰斗。
邪惡的史萊姆被討伐了,可我沒有死。他們覬覦我奇特的力量,我開始了很長一段被囚禁並被利用的生涯。
美好皮囊下的丑陋的內心,我算是體會到了,那些美好的讓人向往的都是假的,是謊言罷了。
不過這回,天真的是他們,原罪的力量豈是凡人能覬覦的。他們全死了,我逃了出來,撇去了那顆天真的心。
哦,不對,我沒有心。過去沒有,現在也沒有,我只想復仇,對這個世界復仇,只要有足夠的力量,只要以最高的姿態君臨這個世界,或許,他們就能成為我的朋友了吧。不,不對,他們不得不成為我的朋友,成為我的東西。
就在我計劃將要實現的時候,我又看到了那惡心的東西,又有人秉承正義之詞來質疑我,討伐我。更讓我氣憤的是,那家伙明明也是罪的代表,憑什麼有人能那麼信任他!憑什麼?!
還有,現在你們那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又是何來自信!我可是貪婪!我的目標是這整個世界!
“我還沒有輸。”貪婪的目光死死的盯著羅德身後的科瑞恩,他看的出來那具身體中藏著兩個靈魂,也很清楚那家伙之前做了什麼。
“只要捏死可惡的情欲,羅德依然抵擋不住罪的侵蝕,一切都還有挽救的機會。這次,絕對不能讓他們那可笑而虛偽的正義再次獲勝了!”
屬於龍的力量在暴漲,蔓延到身體的每一塊肌肉,血脈噴張中,古龍的血液開始蘇醒。根據巨龍過往的記憶,貪婪很清楚以龍獸人的姿態不可能敵得過羅德,他必須化作巨龍,配合上貪婪武技才有可能與眼前這家伙一戰。
可就在這時,視线中那個高大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突然消失了。
貪婪瞳孔猛然收縮,他清楚對方不是消失了,而是速度超過了自己的反應,一個聲音伴隨著拳頭破空聲在貪婪的身側響起。
“太慢了。”
貪婪還未及轉頭,就感覺到一股可怕的力量輕易的穿過了自己的重力力場。
下一刻自己的右臉遭到重擊,將近三百斤的身直直的被擊飛出去。
擊飛的半途,痛感才至,與此同時,那個聲音如同附骨之疽一般又在自己的身後響起。
“之前你揍我揍的很爽來著?”
貪婪之感覺自己的角被抓住,隨後一整天旋地轉,整個人被狠狠的向著地上摔去。
“轟”在一聲轟鳴聲過後,煙塵飛揚,疼痛感從全身彌漫而來。
羅德也落在了貪婪的面前,他微微喘著氣,強壯的身體上已經布滿了汗水。
“好久沒有那麼痛快的使用能力過了。”羅德看著眼前狼狽的龍獸人道“某種意義上,這還得感謝你。”
“聒噪!”貪婪怒吼一聲,周圍的重力頓時加大,羅德的腳步一沉,但他依然腰背挺直,佇立在那。
“相對於你的可恥程度來說,你的力量真的不值一提。”
“少在那得意了!”貪婪猛地從地上爬起來,握緊拳頭狠狠的向著羅德砸去。
拳頭被牢牢地接住,他從來不是一個擅長搏斗的家伙,史萊姆不是,龍獸人也不是。羅德雙眼平視,看著對方。
“但至少現在的你還有半分戰士的榮耀可言。”
“榮耀?別用那種可笑的東西來定義我!我根本不需要!”貪婪狠狠的抽回了手。
地刺猛然從羅德腳下竄出,羅德卻早有准備,輕巧的後跳躲開了了。
磅礴的元素之力從貪婪身上展開,很顯然羅德故意給了他喘息的機會,否則再這個距離,以龍獸人的形態他很難完整的施展出自己的武技。
“榮譽也好,愛情也罷,你永遠不會懂,這種堅持的重要性。”羅德舉起拳頭對著貪婪“展現出你所有的力量吧,我會堂堂正正的打敗你,殺死你。”
“你會後悔的。”貪婪眼里充斥著憤怒與狂熱,他抓住機會,加快了元素之力的凝聚,在其氣勢達到頂點時,質變發生了。
大地在這一刻開始劇烈的顫抖,土石凝結成其身軀,能量化作其血液,龍的身軀變得愈發巨大,在大地元素的綠色光華之下,一頭有著黑褐色龍甲的巨龍衝破了土石,煽動其巨大的翅膀,飛向了空中。
山腹的頂端被其衝破,暗紅的夕陽照了進來,不知不覺中太陽已經離海平线很近了。此刻,巨龍拔地而起,驚起了海島的飛鳥,其身軀還在不斷變大,巨大的身軀隔絕了陽光,其身軀上還附著著一些綠色的觸手,他盤旋在孤島上空,寬闊的龍翼不斷的煽動,帶起了劇烈的氣流,他俯視著山腹中的兩人,在一身咆哮聲中,整座孤島都開始顫動起來。
一塊塊碩大的石塊在巨龍周身憑空凝聚,隨後像隕石雨一般鋪天蓋地的向著山腹中的兩人砸去。
“這才像是戰斗。”羅德手上不知什麼時候握住了沃加的長刀,毫不畏懼的望著天空中的石雨,刀光彌漫,手中的長劍構築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牆,輕而易舉的切割著這些由能量構築的石塊。
好在石塊被劈砍後很快化作能量逸散開了,否則山腹被填滿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科瑞恩站在羅德生後,用醫生特有的口吻說到。
“你覺得故意放水很帥是吧,這可是反派才慣用的伎倆,要知道,讓他解放了巨龍的形態讓我們不得不面臨幾個問題。”
“第一:我們沒有常駐的飛行能力,如果貪婪真的想逃跑那我們很難追得上,用直升機追逐一頭元素巨龍風險有多大你應該比我清楚。”
“第二:就算貪婪真的打著你死我活的心態和我們戰斗,他的飛行能力對於擅長近身戰斗的你也是極大的不利。”
“第三:也許你能抵抗這樣強大的元素衝擊,但是我,以及科瑞恩是要冒風險的,你要花更多的經歷去保護我,而你必須這麼做,如果我死了,或是失去意識,你的精神世界絕對會再次被他入侵,我想再讓貪婪選一次,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將你控制,讓你自己把自己的手腳折斷什麼的。”
科瑞恩做了一個推眼鏡的動作,不過發現鼻梁上空空如也,隨機苦笑一聲放下了手。
“不過撇開這一切不談,這確實是你的風格,既然貪婪給了我們機會,那麼我們也給他一次機會,光明正大的去獲得勝利吧,我,我們會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羅德大笑出聲,粗礦的笑聲填滿了山腹,卻激起了貪婪更大的怒火,整座海島開始劇烈的地震起來,山腹被其撞破處不斷有石頭掉落下來,整座山都隱隱有著崩塌的趨勢。
“沒事的,他逃不了,你之前不是說過嗎,我們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羅德口氣充滿了自信,醫生還不及回答,身體就被羅德一把攬住,他單手持劍,一個跳躍驚直接從山腹中跳了出去,其彈跳力可謂驚人。
醫生只覺得身體一重,兩人就已經站在了山頂,視线所及之處剛好是貼著海平线的夕陽,此刻夕陽的上方盤旋著一頭黑褐色的巨龍,綠色的觸手布滿貪婪的全身,讓這頭本該巍峨的巨龍多了一絲獵奇的感覺。
不斷思考對策的醫生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剛想張嘴,卻沒來得及發出聲音,隨即他的眼神驟然一變,那抹銳利的智慧逐漸隱退,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抹情緒。
“你還是那麼自信,既然這樣那就去做你想做的吧。”科瑞恩抬頭看著滿頭汗水的羅德,他看的很專注,似乎想將羅德的樣子刻進靈魂。
“就像剛才那位說的一樣,我們會成為你最堅實的後盾。”
“那可真是我的榮幸。”羅德沒問兩人為何要切換人格,他放下了科瑞恩,站在了他的面前。
在一聲劇烈的咆哮聲中,巨龍驟然拉高了高度,顯然他還沒有失去理智,脫離羅德這個怪胎的攻擊范圍是他此刻最好的選擇。
氣流伴隨著大量的亂石止住了羅德追擊的腳步,孤島的震動變得更為劇烈,山頂開始坍塌,羅德不得不選擇先帶著科瑞恩離開這里。
不過他相信貪婪絕不可能就這樣離開,這是他的直覺。
崩塌的山脈,戰栗的大地,蛛網一般衍生的裂口。在龍威的影響下,這座海島宛若進入了世界末日。
巨龍盤旋在高空,以極高的姿態俯視著海島,以及海島上的兩人。
正如羅德所說的,貪婪沒有離開,他怎麼可能離開。安然的放走那三人,那自己的作為完全就是在成人之美,他覺不允許,無論如何他必須要讓那些可悲的家伙感受到切身的絕望,生離死別的痛。何況掌握了空域的自己應該是有優勢的,只要不和羅德那家伙正面硬撼,抓住機會擊殺科瑞恩,那勝利者依然會是自己。
這一刻對於這座海島而言,盤踞在上空的巨龍宛若一個神明。
劇烈的地質變動引起了強烈的地震,山脊崩塌,大地出現裂紋。
羅德背著克瑞恩不斷的在海島上穿梭,在這種大規模無差別的元素攻擊下,這座海島上幾乎找不到安全的落腳點。對於羅德來說這種程度的攻擊也許算不上什麼,對於醫生來說想在這樣的大規模的地質變動中生存下來也不是難事,可克瑞恩不行,他必須依仗羅德的保護。不知為什麼,在現在的情況下,他依然沒有選擇讓醫生的靈魂接管身體。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你得想辦法反擊。“科瑞恩靠在羅德背上發生提醒道。
“還不是時候。”羅德橫跨過眼前的寬達十來米的裂縫,跳躍過程中他向下瞥了一眼,隱隱可以看到裂縫底部那翻騰的岩漿。
他又順勢看了一眼身後的山脈,這樣劇烈的地質變動下,火山噴發也不稀奇,或許這就是貪婪的目的?不對,不會那麼簡單,光是火山噴發不足為懼,羅德看了一眼自己腳下的大地。
“他一定在醞釀著更強大的殺招,但這種大規模的攻擊對我不可能有效,針對的是......”羅德看了一眼背在身後的科瑞恩。
而此刻,科瑞恩也陷入了相當的矛盾中,准確的是科瑞恩身體中的兩個靈魂陷入了矛盾之中,但兩人的精神交流羅德是看不到的,在無聲的溝通後,他們終於達成了共識。
“你確定要不惜一切將貪婪抹殺?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吧!”醫生又一次重復的問道。
“曾經作為他的奴仆的我深刻的理解他的貪婪有多可怕,即便放走他,他絕對會帶著憤怒以及更深的仇恨卷土重來,這場跨越了十余年的恩怨,該了結了......”
醫生長嘆一口氣“既然你選擇如此,那我也只能尊重你的意願。但眼下這情況,還是讓我來吧,你的戰斗力只能成為累贅,而且眼前的局面遠遠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
“拜托你了。”科瑞恩終於讓出了身體的控制權。
羅德明顯的感覺身後與科瑞恩接觸的皮膚傳來了一整詭異的燥熱,還沒來得及轉頭,醫生那特有的冷靜銳利的語氣就傳來了。
“這座海島位於大洋中央,與陸地並無關聯,很有可能是火山島,之前裂縫中涌動的岩漿也證明了這一點,而此刻這座海島地下的火山很大概率就在噴發的邊緣。”
“那頭龍的能力是大地元素掌控,按照常理來說想要引發火山活動所需要的地質變動往往需要板塊互相作用級別的,我想貪婪也是在得到你的力量後才能引發這種強度的地質變動。無論如何,這對我們而言都是壓倒性的不利。三分鍾之內,海底火山就會再度噴發,這座海島會化為一片火海,噴涌的岩漿會將周圍的海水加熱至沸騰,水汽以及從山體噴薄而出的火山灰會很快的汙染這里的空氣,不出十分鍾,這里將會成為又一個地獄。”
“你這個怪胎不算,但單憑我的身體素質不可能適應的了那樣的環境,無論是高溫還是缺氧都有可能讓這副身體進入休克或是昏迷。”
羅德心中一驚,他還真沒有醫生那樣想的那麼遠。
“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十分鍾內離開海底火山的影響范圍。第二:在這座海島的溫度和環境惡劣到我無法生存之前,把那頭龍給打下來。”
“我不太推薦第一個選擇,且不說貪婪會不會就這麼放我們離開海島進入海里。即便我們成功了,在海中也許能躲避巨龍的元素影響,但那種不好借力的情況下你也很難再對貪婪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屆時結局只有一個,貪婪會遁走。在龍族的身體加持下,他的罪武技無疑會對無法地帶帶來一場災難,憑他的心性,他絕對會卷土重來。現在也許是我們擊殺他最後的機會了,更重要的是,你的狩者下了死命令,這場糾結了十幾年的恩怨,必須在這里有一個收場。”
醫生停頓了一下,理直氣壯的補充了一句。
“此外最關鍵的一點,我不會游泳。”
“....”羅德被醫生最後一句話噎的半天不知作何回答,不過他的動作依舊迅猛,躲開了崩裂滾落的巨石,隨後轉身眺望海島中央的山頭。
短短的時間內,周圍的溫度已經升的很高,地面的震動依然沒有停止,終於,隨著一整黑灰從山口噴薄而出,海底火山的噴發終於影響到了海島,一切都順著醫生的話在發生著。
“我也沒准備逃跑,可要把那家伙從天上打下來憑我一個人做不到。”羅德在一個相對空曠的地方站定,望著鋪天蓋地的火山灰遮住了晚霞。
醫生也在看著那個方向,他們都在等一個人,等一群人。
而此時此刻,他們終於來了。
“有些人啊,就算扯著嗓子讓他離開,他還是會傻乎乎的不畏風險回來找你。聽到了嗎,他在喊我們的名字。你一直等的家伙終於來了。”醫生笑著道。
“聽到了。”羅德的目光穿過了彌漫天際的火山灰,一艘直升機披著晚霞向著這邊飛來,隨後兩艘,三艘,直升機圍繞著海島有有秩序的盤旋著。
“我們從來不是一個人,現在的我,可是無法地帶最大傭兵團的團長啊。”
直升機沒有貿然的靠近孤島,唯有一架不顧危險衝破了被黑灰汙染的天際,向著羅德的方向駛來,沃加的聲音由遠及近,直至看到平地中央的兩人才停止。
直升機盤旋在兩人的上方,沃加的腦袋從機艙中探了出來,警惕的看著下方的科瑞恩,對著羅德團長大聲喊道。
“我回來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醫生呢?!”
科瑞恩嘴角微微上揚,好看的面龐加上有意無意的笑容讓此刻的看上去非常有魅力。
“我就是醫生,我還活著,歡迎回來。”
沃加看著科瑞恩愣了一會,但很快他似乎從科瑞恩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些熟悉的東西。
“先上來吧,此地不宜久留。”一條繩梯被拋了下來,羅德與科瑞恩兩人踩著繩梯,在直升機馬達的轟鳴聲中,快速的向上攀升。
而就在這時,一抹龐大的影子籠罩住了直升機。
“為什麼,你也好,他也好,總是違背我的意志,逃跑的家伙乖乖逃跑就好了!你以為這種拯救很高尚嗎!給我統統去死吧!”巨龍粗壯的聲音在直升機的上方響起,他好不容易將這座海島變成墳墓,又怎能眼睜睜的看著沃加將兩人帶走。
大地元素的作用之下,區域內的重力被驟然放大,直升機猛然一沉,縱然馬力全開卻依然緩緩的下墜,警報聲在機艙內響起。
此時此刻,海島的火山已經全面噴發,熾熱的岩漿不斷的從地底裂縫冒出,整座海島頃刻間就化作了一片火海。
縱使如此,沃加的面色依然沉著,當他決定回來時就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他抬頭看著儀表盤,掃了一眼窗外,隨後對著耳麥道。
“b組聽命,我的斜上方四十五度,三點鍾方向,聯合使用最強的火焰元素武技。”在之前的戰斗部署中他已經將所有擁有遠程攻擊手段的部下進行了分組,這一戰,他甚至做好了直面貪婪巨龍的准備。
在暗紅的夕陽中突然亮起了數道絢麗的火光。大范圍的重力控制需要持續的使用元素能力,地元素巨龍也的優勢也從來不是速度,等貪婪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躲避了,絢麗的火光一時間將其吞沒。
重力力場消散,沃加的直升機驟然抬升。
這種程度的火焰無法對巨龍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他的翅膀用力一扇,火光四處爆散開來,其身軀也在刹那間向上攀升了十余米。
“可惡的凡人!”巨龍盤旋在高空,無數的石錐在他身邊凝結,向著沃加的直升機激射而去。
“e組,冰牆,我的三點鍾方向平鋪開來。”沃加冷靜的指揮著。
直升機上方的水汽這一刻開始凝結,地元素武技的攻擊速度和頻率並不高,這也是沃加可以准確的做出應對最大的依仗。
厚實的冰壁憑空凝聚,剛好擋住了疾馳而來的石錐,在冰屑紛飛之中,直升機拔地而起,向著頭頂的巨龍直逼而去。
“哈哈哈哈小家伙長進不少嘛!”俯身看著已經布滿了岩漿的孤島,羅德大笑著。
醫生掃了一眼羅德,將目光放在了下方那地獄一般的孤島之上。他沒有跟著笑,其眼神中透露出一抹落寞,可惜此刻的羅德沒有捕捉到。
“這下我可真是死無全屍了。”他在想著自己原本的身體。
“莫悲,莫嘆,命該如此,患得患失不如直面未來。”
貪婪被數十架直升機包圍在中間,直升機的位置很巧妙,剛好避過了自己精神力影響的范圍,其下方載著羅德的那一艘也在不斷的逼近,有著情欲坐鎮,他的罪無法干擾到羅德他們。
明明此刻的貪婪有著極其恐怖的力量,可這一刻他依然感到了無力,一如當年被無數人嘲笑,欺負,蹂躪的那個自己。
“誰都一樣,秉承著虛假的情感或是大義,並以此為借口來討伐什麼都沒有的我。憑什麼羅德陷入險境時會有那麼多人去幫助他,而我,什麼都沒有。”
“既然這樣,那我就把你們統統殺死,踩著你們所謂的大義所謂的感情君臨天下!”
不知醫生知道貪婪這樣中二的論調後悔做何吐槽,可這種心路歷程可以說是必然的結局。
他身為史萊姆對“社會”這個詞的概念完全是通過與獸人的接觸才理解的,他到底是個史萊姆,沒有人會對他敞開心扉,至少在他的前半生中沒有。這一些列的原因使得他成為了一個心里陰暗的巨嬰,他不懂奉獻與擁有的關系,他只看到了人性的陰暗面,對情感認知的片面性以及貪婪的本性造就了如今的他。
龍鱗下出現了詭異的鼓脹,貪婪的眸子中霧了一層血紅,在一聲近乎癲狂的龍吟聲中,數十根綠色的觸手破體而出,直直的向著朝自己而來的直升機纏繞而去。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沃加心中一驚,立即指揮各單位發出最強的攻擊。
各色的武技綻開了絢爛的光華,可光花散盡後,觸手已然將直升機牢牢的纏繞住,一層淡綠色的純能量壁壘隔絕了武技的攻擊,此刻的貪婪已經完全不顧能量的消耗了。
直升機的馬達轟鳴卻無法帶動螺旋槳,在一陣電火花的閃爍後完全宕機。觸手還在收緊,直升機的機艙開始變形,沃加見脫出無望,罵了一聲後拿起身邊長刀,一腳踹開了機艙艙門,翻身攀上了機艙頂部。
就在沃加准備順著觸手和那頭龍玩命時,一只寬闊的手掌摁住了他的肩膀。
羅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順著梯子爬了上來。沃加抬頭愣愣的看著他。
“老大...”
羅德拍了拍沃加的肩膀“你已經做的很不錯了,多虧你了,至於衝陣這種事,還是交給老大我來辦吧。”
看著羅德手上的傷痕,沃加又想到之前的哪一幕,眼睛一澀,淚水差點就下來了,不知為什麼,他一個老大爺們在老大面前總控制不住情緒。
他重重的點了點頭,聲音略帶哽咽的道“老大,那就,交給你了。”
“噢!交給我吧!”羅德拍了拍胸脯大聲的應了一聲。
科瑞恩這時也喘著粗氣爬上了機艙頂部,纏繞住飛機的觸手這時向著他們三人蔓延而來,羅德順手打散了幾只觸手,他的目光順著觸手向上,剛好與貪婪那血紅色的雙眸視线相交。
“你自己有辦法下去吧,我們要上咯。”羅德又將科瑞恩背在了背上對著沃家道。
沃加點了點頭,沒再做停留,直接從扭曲的飛機上跳了下去。
他對著對講機說了什麼,一層層冰面憑空浮現,找了幾個落腳點後就從高空就跳入了海里。
綠色的觸手將直升機硬生生擰成了鐵塊,與此同時,羅德也開始加速了。
“我的速度是沒有極限的。”
轉眼間,羅德高大的身影化作了一個虛影,順著觸手向著貪婪疾馳而去。
這樣可怖的速度下,貪婪沒有選擇再將元素之力凝成實體,而是直接以大地元素的形式橫掃開來,化為巨龍後他能直接調動元素,其本身的力量也因為之前的吸收非常磅礴,這種攻擊雖然消耗極大,但為了跟上羅德的速度他別無選擇。
可面對這樣的攻擊,羅德不但沒有減速,反倒又一次加速,他揮爪出拳,在空氣的爆鳴聲中生生在能量流中撕裂了一個缺口,與巨龍的距離更近了。
感受這危險的臨近,貪婪的攻勢更加猛烈了,綠色的史萊姆上分化出無數大大小小的觸手向著羅德席卷而來,想要將其甩出去,可羅德或是騰挪閃避,或是揮拳相向,這樣的攻勢甚至沒有讓他減慢速度。
就在羅德即將與巨龍接觸的一刹那,強烈的精神波動驟然以貪婪為中心向外擴散。
羅德只感覺精神一顫,身體一時間失去了控制,他的速度未減,可腳步一虛,從觸手上滑落了下來,貪婪的意志乘虛而入,可一股更強大的精神力卻阻止了他。
“你妄想擁有一切,但可悲的你注定一無所有,付諸真心不一定會有回報,但不抱著純粹的念想,不嘗試去克制自己的罪惡,不執著於不求回報的奉獻,又怎麼會有善良的人敢去接近本就是怪物的我們。”醫生的意志守住了羅德的心門,將貪婪的罪壓力回去。
“你又懂什麼!”巨龍一聲怒吼,龍爪向著順著慣性直衝上來的羅德重重的拍去。“給我去死!”
此時此刻羅德終於從精神的衝擊中恢復了過來,而慣性帶來的衝勁也在此刻耗盡,他一睜眼就看到鋪天蓋地壓來的龍爪,躲閃不及,只得轉身將科瑞恩抱在懷里,背後遭受重擊,羅德像是被拍蒼蠅一般極速的向著地面墜去,口中噴出的鮮血順著被擊落的軌跡在空中劃出了一條優美的弧线。
就在兩人向著那座孤島極速下墜的時候,一股風突然憑空升起,兩人的速度驟降,緊接著一面厚實的冰層出現在了羅德的下方。
“衝上去!團長,衝上去!”無數的吼聲從四方傳來,團員們紛紛探出了腦袋衝著他們的團長大聲叫喊著。
笑意出現在羅德沾血的嘴角,他重重的踏在了冰層之上,終於止住了下墜的身形,他將科瑞恩放在了冰面上,貪婪的原罪武技剛剛發動,不可能再次使用,現在他確實不用背著科瑞恩,或者說是醫生了。
“等我十秒鍾,那麼多兄弟看著,我可不能再丟人了。”
“去吧,我還沒被你想像的那麼脆弱。”
羅德抬頭,目光如炬,死死的盯著空中的巨龍,之前的他其實是有所保留的,因為科瑞恩的身體是扛不住他最快速度帶來的衝擊的,但此刻他已經沒了顧忌。
羅德深吸一口氣,高大的身軀緩緩下蹲,蜷曲在一起,下一刻,他的身影驟然消失了,只留下了被踏碎的冰壁。
當速度快到極致,你就能感覺空氣是粘稠的,自己之外的人動作是緩慢的,此刻的羅德就已經進入了這樣的狀態,他體內的能量瘋狂的燃燒著,他腳踩著粘稠的空氣,向著空中的巨龍逼近。
貪婪的眼睛已經捕捉不到羅德,可危及生命的預感讓他的神經繃緊到了極致,他調動所有的力量,不遺余力的向著羅德的方向轟殺而去,澎湃的大地元素像潮水一般衝著羅德壓去。
淡綠色的能量被從中撕開,空氣中憑空響起了爆裂聲,能量與能量的碰撞讓羅德周身亮起了一道光華,這道光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跨越了大地與天空,從巨龍的左肋穿入,接著從巨龍的後背竄出。
貪婪只感覺胸口一整燥熱,隨後他就感覺到了心髒被擊穿了,身體中的史萊姆本能的想填補身體的傷口,可傷口愈來愈大,羅德這一擊造成的損傷已經是不可逆的了。
貪婪緩緩的回頭,正好看見了停頓在空中的羅德,他全身赤裸,沐浴在夕陽的光輝之下,夕陽給他披上了紅色的甲胄,他目光銳利正盯著自己,宛若一個戰神。
“真是令人呢向往的種族啊....”貪婪心中想著,力量像潮水一般褪去,他好似又變成了那個一無所有的史萊姆。
“但是啊,你永遠不可能達成最完美的結局。”巨龍開口,用嘶啞的聲音說了一句,下一刻其巨大的身軀筆直的向著火海中的孤島墜落而去。
在一聲轟鳴聲中,巨龍隕落了,其龐大的身軀墜落在了滾燙的岩漿之中,但其眼中依然還有一絲神采,他仰望這天空,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緊隨著巨龍墜地,一道身影也落在了這座被火焰充斥的孤島之上。
“你那句話什麼意思?!”羅德似乎預感到了什麼。
“哈哈,哈哈哈哈”被熔岩包裹,貪婪居然還在笑著,笑聲越來越癲狂。
“什麼意思?那我就告訴你那是什麼意思,我的貪婪能拯救所有人,但唯獨拯救不了自己,而倘若我死去,那些因為我的貪婪而重生的人將會與我一同下地獄!”
岩漿漫過了巨龍的下巴,可他毫不在意,灼人的目光死死的盯著羅德“你的獵者同樣如此,他已經快沒有時間了,不過我想他不會不知道這一點,但他到最後都沒有告訴你,害怕你有所顧忌嗎,哈哈,我確實敗了,敗給你們那可笑的感情,但你也沒有贏,快滾吧,或許現在趕回去,還能和他說上幾句話,你這可悲的家伙。”
羅德周身一震,立刻轉頭看向科瑞恩所在的浮冰之上,他借著重力向下墜落,給貪婪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你原本能以此為借口威脅我,戰斗中也有機會離開,可你沒這麼做,無論之前你做了什麼,現在至少在我看來,你是個戰士。”
“戰士嗎?那只是一種執著罷了,等等,執著...”貪婪忽然想起了醫生之前說的話。
岩漿漫過了貪婪,他已經說不出話了,唯有那雙眼睛還在望著天空。
“在死亡之前被人認可了,我好像理解情欲的話了,不過已經來不及了......”
“你回來了啊,他的時間不多了,和他說說話吧。”醫生轉頭看著重新跳上冰面的羅德,無奈的道。
“你一開始就知道?”
醫生長嘆一口氣“別浪費時間了。”他的神色一變,人格已然轉換。
“歡迎回來。”科瑞恩站在夕陽的余暉之中,在冰壁上拉出長長的影子,他負手而立,一如當年那個站在傭兵團門前等待心上人歸來的少年。
他的面色蒼白,可臉上帶著的依然是笑意,他的笑是溫暖的,就像此刻的殘陽。
可海平线上的太陽只剩下半邊了,再過一會兒,殘陽就要看不見了,彼時少年早已長大,他們都已不復當年模樣。
生離死別都不止一次了。命運對這個他太過刻薄殘忍。
但他從未哭鬧,選擇默默的接受,以他特有的溫柔去回饋周圍的一切。
“不過啊,這次可能不能一起回家了,抱歉,最後食言的是我......”
看著眼前那算不上高大的身影,聽著他熟悉的話語,強悍了一世的羅德團長又哽咽了,今天他流的淚比前半生加起來還多。
“明明還有機會的,為什麼要這麼選,為什麼......”
科瑞恩抬起手,拖住羅德的臉,用拇指輕輕抹掉了羅德的淚水“你是我心中最強大的戰士,作為你的狩者,我不想再成為你的累贅。”
科瑞恩的手很涼,羅德一把將其攬在了懷中,用自己的體溫溫暖科瑞恩有些冰冷的身體。
“不是累贅,我從未覺得你是累贅,你怎麼可能是累贅...好不容易又見面了,好不容易又能在一起了,為什麼又要離開......”
科瑞恩將腦袋埋在羅德胸口的毛發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似乎想把這個男人的氣息刻入靈魂之中,永不遺忘。
他伸出手攀上了羅德健壯的背,像安撫小狗那樣一下下的撫摸著。
“已經預想了無數次此刻的場景,但到底還是不能淡然面對......”科瑞恩腦袋深埋在羅德的胸口,溫熱的液體已經羅德胸口的毛發淚濕“我也不想離開的。我也想和你享受每一個清晨的慵懶,看遍每一個日落的余暉,撫摸你身體的每一寸,感受你的每一次心跳,兩個人也好,三個人也罷,只要能在一起我便無欲無求了。”
“但是命運總愛和我開玩笑,我的年少輕狂讓我付出了生命,讓你的成為了無根的狩者。我的無知又促使我做了很多多余的事,差點讓我的獵者萬劫不復,當我從謊言中驚醒,我的悔恨無以復加,我得贖罪。”
“你能有什麼罪,你拯救了我,救了我三次啊!”
科瑞恩抬起腦袋,仔細的看著羅德“你是那麼美好,那麼閃耀,同樣的場景,換了別人也會來救你的,我只是足夠幸運,擁有了這個機會。看看你的身後吧,你已經有了那麼多肯為你賣命的兄弟,這足以說明了一切,我多余的念想反倒讓貪婪有了可乘之機。”
此刻直升機也靠攏了過來,看到冰壁上的場面後沒有人發聲,眾人靜靜的看著余暉下相擁的兩人,只有直升機的引擎還在轟鳴著。
“知道我為什麼接受貪婪的蠱惑,從地獄中爬出來嗎?”
羅德怔怔的看著科瑞恩不知作何回答,只有淚水在無聲的流淌。
“不是因為什麼約定,只是因為我害怕你孤獨啊......你的欲望如此之強烈,成為無根的獵者之後怎麼承受的了那一夜夜的折磨,我不想看到你痛苦,不想看到你因為我的死而自責,更不想看到你就此頹廢。”
“不過啊,我的獵者果然是最棒的,反倒是我做了太多多余的事,我本是個已死之人,能看到你可以好好的活著,對我而言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貪婪死了,我也再不可能走到你的對立面,不會用契約去強迫你做不想做的事情了。”
科瑞恩的聲音越來越輕,語氣越來越緩,但他依然認真的說著,不給羅德任何打斷的機會。
“現在有人會繼承我的身體,繼承我的契約,繼承我的武技,繼承我的約定,繼承我的一切去愛你,我深信他能做的比我好,這是我們三個人的劇情,至於我倆的故事,就讓它留在記憶中吧。”
說出這句話時,羅德已經泣不成聲,科瑞恩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目光停留在漆黑的夜幕之中,太陽已經完全沉入了海底,那抹殘陽已然逝去。
“地獄已經在呼喊我的名字了,我想我要離開了。”羅德的精神開始渙散,他已經看不清夜幕中閃爍的星星了。
“不,不要走,求你,我們明明說好的永遠在一的的不是嗎!”羅德死死的抱著科瑞恩,像一個孩子一般哭喊者。
璀璨的夕陽也有消失時刻,當那一抹光线自海平面墜落,月光也就取代了照亮這世界的任務,這是一場永不停歇的接力,為的只是照亮那一顆顆孤獨的心靈。
“我會在此沉眠,願你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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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就是這倆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