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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風雨飄搖,欲靜不止

器世間 善君來 24758 2023-11-19 00:56

  「乞嗤!唉……可惡的庭亭・淵廬!明明講過今天的努動服務是協助維修水耕摩天農場,那為什麼我們都要下田拔草踏泥巴!?早知如此,我便不穿三天前才新買的白恤衫了!你看,這里又染泥色了!」

  

   作為昨日未經許可進出船墓海禁區范圍的懲罰,庭亭以能者監管局局長的身份,迫令佳美斯、洞黑,和他的哥哥維華施,在今天一同幫助修繕位於遮末羅港的一幢老舊水耕摩天農場「亞利洛農場」。

  

   近年,由於社會出現針對能者監管局職能的負面言論,泛起廣泛漣漪,認為它沒有資格與權力迫令所有能者向政府注冊登記,強制性成為公務員,接受當局規管及工作分配,蓬瀛政府為了提升當局公眾形象,故組織監管局轄下的能者們參與很多公關活動,意圖加強局方與小區互動。可是,好多能者,特別是天居組的能者們,都對這類活動相當反感,覺得不但吃力不討好,又妨礙日常工作,所以大多借故推搪,稱病不來。

  

   說起天居組,則要從蓬瀛政府的能者分級系統說起。蓬瀛的能者,按照能力強弱,可分六級,由低到高,分別是世護級、忉利級、夜摩級、兜率級、樂變化級、他化自在級;其中世護級與忉利級屬地居組,其他四級屬天居組,能者監管局局長則屬最高級、只有一人的他化自在級,統領各級能者。

  

   有鑒於人口日多,土地資源短缺,蓬瀛政府銳意在主島周圍興建四大附屬機動人工洲嶼,包括位處東方,圓如滿月的士兵區 — 東勝身省,建有提訶港和毗提訶港;位處南方,北闊南狹的農業區 — 南閻浮省,建有遮末羅港和筏羅遮末羅港;位處西方,瘦似半月的工業區 — 西牪貨省,建有舍諦港和上儀港;以及,位處北方,四方正等的商業區 — 北高勝省,建有矩拉婆港和拉婆港。這類大型基建,正有助釋放主島土地,方便建設住宅區容納人口,以推動經濟發展。

  

   佳美斯他們身處的亞利洛農場,位處南閻浮省最南端,遮末羅港附近,是該區最早建成的國立水耕摩天農場的其中之一。該農場為一幢十層建築物,每層空間廣樓底高,大如飛機棚,可以同時安放多個多層層架,透過水耕栽種、氣溫調節與人工照明系統,大量培植多種農作物;唯歲月催人,農場運作多年,已日久失修,需要人手進行維修作業。由於不是所有植物都能適應水耕,所以農場第三層鋪設了一層厚泥,作為研究如何將一些稀有植物由土耕逐漸過渡成水耕的場所,而佳美斯他們正正就在此層,他們三人都被庭亭扣上了干涉穩定手鐲,壓抑了他們大部份的能力,所以只能透過雙手與勞力,環繞著田地中心的兩層八角形監測站,緩慢地除草中。

  

   「討厭,討厭呀!為什麼這里氣溫調得那麼低!?明明外面正值盛夏,這里卻是嚴冬!乞嗤!」

  

   身為蓬瀛著名虛業家,八年前開始下落不明的三松大利郎的大養子,三松佳美斯,代號「氣象天」的樂變化級能者,自幼養專處優,又跟隨名師健體練武,故長有一幅人見人愛的強壯好皮囊:不僅穿衣顯瘦脫衫現肌,還有著一身讓人饞涎欲滴的筋肉,適中寬圍、线條流暢的倒三角肩背,清晰分明、飽滿挺彈的中厚胸肌,若隱若現、整齊對稱的王字腹肌,結實修長、壯而不笨的優美四肢,處處展現這位筋肉青年久經鍛煉的體態美。這位高大俊俏,鼻高唇薄,面部輪廓分明的青春大男孩,更是憑借那一對棱角分明的淺色長眉,那一雙攝人魂魄的精靈碧目,那一個爽朗熱情的迷人笑容,那一身細膩溫雅的小麥膚色,以及那一頭發光可鑒、曾經長過本人的幼滑金絲,時常成為各大派對、舞會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這里的水鞋質量真差,總覺得好似在漏水。黑喵你覺得呢?咦?你又不換鞋!?乞嗤!」

  

   「心靜。除草。」

  

   比佳美斯還要高一個頭,現在和他身穿同款同尺碼藍色牛仔布吊帶農業工作服的洞黑,正背對佳美斯,袒胸露臂,赤腳站在田上,以其一貫用字精准簡明扼要、語調毫無抑揚頓挫的作風,冷靜地響應著、聆聽著他連珠炮般的抱怨和牢騷。

  

   洞黑,全名霍公洞黑,代號「虛空天」的樂變化級能者,三松佳美斯的前近身護衛及伴讀書僮。人如其名,洞黑以前的確一頭烏黑油亮,身上衣褲鞋襪也是統一單調的墨黑,加上有如無底洞的啡黑瞳孔,以及被烈日曬黑的米肉色肌膚,可以說,他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全身上下一樣黑,站在主子佳美斯身後,便是白光和黑影、白晝和黑夜般的強烈對比,相映成趣。然而,現在的洞黑,不僅身份地位和佳美斯平起平坐,而且外貌身形也經歷巨變。

  

   對比起過往那種毫無個性、根據工作規定而剪吹的平頭短發,現在自主獨立的洞黑,更傾向留有一頭微碎鋸齒狀的齊劉海,再配上剪裁雙耳發鬢,來一個厚度漸層,其余地方則放任生長,再配合鄰家男孩、花樣清秀的端正五官,以及整齊清潔、闊薄適中的自然濃眉,少一份戾氣 ,多一份和善,營造出一種清爽開朗、可愛溫暖又不失時尚的形象 — 一個佳美斯希望他展示人前的形象。

  

   然而,再憨態可掬、可親逗人的形象,也掩蓋不了洞黑那神獸白虎般黑白斑紋的毛發,以及那猛獸魔物般壯健威武的肉軀。

  

   洞黑的手腳不但粗壯如牛,青筋暴起,肌肉凹凸有致,堅如盤石,還變成了虎足和人肢的混合體,特別是前臂、小腿的部分,既保留了人類的指趾和節數,又長滿了老虎的獸毛和肉墊。他的手腳掌變得比正常人寬大厚實,指甲腳爪亦長得異常快速、鋒利,獨特的關節、肌腱還賦予了他,如貓科動物般可以自由伸縮爪子的能力;這固然是讓洞黑多了一組強而有力、隨身攜帶的武器,但代價是,他必須像貓喵經常磨爪,以免過長的爪子刺入掌墊,弄出個軟組織發炎來。

  

   除了八只門牙外,洞黑的犬齒、前臼齒、臼齒全都如虎牙般尖銳堅硬;他本人一直覺得,突出在外的尖齒令他看來凶狠恐怖,面目猙獰,但佳美斯卻不敢苟同,認為這模樣萌萌噠的,笑起來別具韻味,還叫他笑多一點,笑時露齒雲雲。

  

   佳美斯認為獸人形態的洞黑特別可愛的地方,還有他的性格、眼睛、耳朵、皮紋和尾巴。

  

   即使外表化成了一只大貓,性格也混雜了一點點大貓般的不愛束縛、狂野難測、獨立又痴纏,但普遍來說,洞黑的品格更似待人友善、精力充沛的忠犬,靜若處子,動如脫兔,只要他認定你是對他重要的人,他便會忠誠服從,先人後己,處處為你切想,而且非常投入各式「玩樂」,見獵心喜,永遠不會「悶」著你。『啊啊……!啊!唔唔呀!嗯啊啊啊啊……!!爽……好爽……繼續,不要停!嗯……嗯嗯……對,對!這里,就是這里!啊啊啊啊啊啊……!』至少對佳美斯而言,差不多每一夜,洞黑都會帶給他無窮盡高潮的「快樂」與「滿足」。

  

   洞黑美麗動人的湖水藍瞳孔呈圓形狀,眼內後方還有類似老虎的視毯組織,能反射、強化射入眼球的微弱光线,方便夜里觀物。『那就拜托你啦!等我先小休一下,一會再來!』每當夜深時分,連場大戰過後,全身燥熱難耐的佳美斯不願下床找水喝,又不想開燈破壞氣氛,便會推踢洞黑下床,摸黑去廚房拿白開水給他止渴。

  

   洞黑那對毛絨絨、黑白斑、聽力敏銳、可大幅度轉向、對觸碰非常敏感的虎耳,不僅時不時敗露他的心情,還經常成為佳美斯偷襲、玩弄的目標。『黑喵!黑條透明單邊內褲……』每次他在洗澡時忘記拿內衣褲,只要用平日對話的聲线呼喚一下,身處古堡大屋另一角的洞黑便會速速拿給他,隨傳隨到,百試百靈。

  

   洞黑深米肉色的身體不但長有獸毛,在臉頜、闊背、瘦腰等的位置,還可看到若隱若現的老虎斑紋。自從長出這些東西以後,洞黑便像只大貓咪,全身皮膚對觸碰對好敏感,令他逐漸討厭穿上衣服,所以平日窩在家里時,他都選擇全裸周圍跑,柔毛四處掉;每次外出活動,也是在佳美斯多番威迫利誘下,才乖乖穿上衣服 — 佳美斯為他精心配搭的帥氣衣服,以突顯他一身英俊威武、精悍吸晴的皮紋。『肌肉是男人最好的衣服啊!』佳美斯每次為洞黑打扮時,總把這句掛在囗邊。『加上我的時髦觸覺,你的吸引力一定會青出於藍嗯!』

  

   而於洞黑的尾巴,正常成年人類的尾椎骨早已融入骨盆,但洞黑經過精怪化後,尾椎骨數量逐步增至三十節,化成了一條長達一米、帶有環形黑白斑紋的柔韌鋼尾。這尾巴既可助他在高速奔跑、飛躍時保持平衡,令他擁有遠勝人類的機動力,還能用來抽打目標,暈至天旋地轉。『你的尾巴裝有雷達嗎?打到我臉好痛呀!』有好幾次,佳美斯打算從後偷襲,用新買的成人玩具和媚藥強上洞黑,也是被洞黑下意識的鋼尾擺動擊中,痛到只能乖乖投降,等到洞黑消氣、肯首後才敢再拿出來一起玩。

  

   由於農場內只有小、中、大碼工作服提供,身型比佳美斯更為寬大厚闊的洞黑,也只好被迫選換僅存的大碼衣下場勞動;對於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的他來說,所謂的大碼也不過是童裝大小而已。剛才在更衣室里,脫下吸滿汗水、濕透到可以榨出水來的加加大號運動鞋、寬松寬肩白背心和破膝牛仔藍短褲後,全身赤裸、一面苦惱的洞黑,為免撐破衣裳,只得小心翼翼、步步驚心地,先繃緊腳趾,收起爪甲,卷縮尾巴,將街燈柱一樣粗壯的雙腿穿過褲管,再用陰力冉冉拉上工作服,勉強覆蓋到他那差不多五十吋闊的炸裂胸膛的下邊緣;他把壯碩勁爆的臂膀套入吊帶,再拉過高高的肩峰,掛到發達隆起的僧帽筋上;至於那黑色水鞋,根本無法塞入他的大腳爪,洞黑就只好放棄了。緊到快爆鈕的工作服有如情趣皮革貼身衣般,把一身強橫野性的筋肉线條強化凸顯,特別是一對性感誘惑的人魚线條,和分明對稱的八塊腹肌;那兩條粗糙刺手的吊帶,也正正緊貼在他圓渾厚硬的胸肌上那對敏感易激的凹陷乳頭上,隨著他的一舉手一投足不斷摩擦拋光該兩快感點,不消一刻,不僅上二點被刺激得腫脹凸出,下一點那肉棒子更是以驚人尺寸高高地隆起來,將下半身工作服撐緊得更加捉襟見肘,三點盡突,一覽無遺。普通人總渴望擁有洞黑那樣壯觀傲人的身材,以展示雄性原始狂野的魅力;但對他而言,這一身筋肉卻是麻煩之來源,令他無法像正常人般普通地生活之因果。

  

   「韋絲娜教……女士還要多久才回來,正式分配工作呀?黑喵,話說維華施又滾到哪里偷睡去了?你聽到她的獅吼與他的鼻鼾嗎?能找出他倆的位置嗎?乞嗤!」

  

   佳美斯不耐煩地原地單腳踏步,踩得泥凼汙水四濺。洞黑雙耳轉動,細心聆聽、接收多方聲音,嘗試定位那兩個目標。可是,整幢大廈實在有太多機器的雜音,令洞黑也無能為力。他隱隱約約聽到,大廈外好似傳來一些轟爆響聲;不過,由於他們所身處的農場旁邊,也有其他新開發地盤,爆破工程非常普遍、頻繁,所以他也沒有加以理會。

  

   「找不到。哎呀。肮髒。」

  

   話口未完,正當洞黑來一個小彎腰,打算清理濺落褲襠的石碎泥汙,他工作服上的吊帶便應聲斷裂,腰背接駁位的銀扣隨即向後彈飛,速度快若子彈,差一點便擊中了佳美斯的左眼。幸好他反應敏捷,及時閃開,成功避過一劫;可是,這「子彈」卻擊開了佳美斯的塞滿怨言的話匣子……

  

   「你該不會又是不穿內褲來吧?我上次買給你的高級內褲呢!?」

  

   「……全破了。」

  

   「甚麼!?三天前才買給你的!一共九條啊!全破!?」

  

   「……早午晚各破一條。三天全破了。」

  

   「我的媽呀!你屁股有牙嗎?長刺嗎?已經選了添加碳纖維,理應最具彈性的那款給你,你竟然給我全!破!了!?」

  

   嘰哩哇啦……嘀哩咕嚕……

  

   佳美斯一臉哭笑不得,向著眼神閃縮不定的洞黑,不斷投擲罵語炸彈,轟得後者毫無還擊之力。只見洞黑雙手放在背後,巨掌相握放於臀部上方,頭耷耷眼濕濕,似極一個犯錯理虧的小朋友,乖乖地無助地接受長輩責備中。佳美斯感到一絲奇怪,於是順著洞黑的粗臂往後望,才發現原來他正忙於掩蓋背部爆衣後,露出來的堅挺屁股和長毛尾巴。

  

   「唉…… 怪不得你罵不還口啦……」

  

   「……屁股冷。尷尬。」

  

   「唔……怎麼辦呢?維華施又不知逃到哪里午睡,大碼衣也只有兩件……呀!我想到了!」

  

   佳美斯靈光一閃,立即行動,脫下他身穿的白恤衫,把它撕裂成數塊大小不一的布條,在吊帶斷開的部分打結,用來重新編織成兩條長繩,交叉繞過洞黑完美對稱的勇猛背肌,拉到去工作服腰部用來掛工具的皮圈,再打上連續三次蝴蝶結。

  

   「這樣至少解決上半身的問題了,至於你的尾巴呢……」

  

   看著殘留的布條,佳美斯發現還余下了一個衣袖,於是便將它套上洞黑那黑白相間的粗大毛尾上,前後再拉緊打結,遠看還以為他在為洞黑急救,包扎尾巴上的傷口呢。

  

   「呵呵,我真是天才呢!現在你應該不會感到背後冷了。乞嗤!乞嗤!」

  

   在那陽光豁達、知書識禮的人格面具之下,佳美斯卻擁有天邪鬼般的古怪別扭,醃尖腥悶,傲嬌善變又愛唱反調,性格嚴重陰晴不定,前一秒溫煦艷陽天,下一秒陰風霪雨霏,令人難以捉摸;幸好,他仍然本性善良,只要他願意,他可以非常小鳥依人,溫柔體貼,照顧周到,甚至為所親所愛的人作出巨大的犧牲……可是,如果想見識到佳美斯這一復雜難明的性格,就必須像洞黑和維華施那樣,要用行動和情感先贏得他的絕對信任,讓他放下多年的心防。總括而言,他那粗中有細、充滿個人特色的「關懷體貼」,還是頗討他的親密戰友、靈魂伴侶所喜愛的。

  

   「……你冷。」

  

   洞黑一面滿足地搖擺尾巴,一面憂慮地看著不斷打乞嗤的佳美斯,垂下耳朵,似極一只非常關心鏟屎官健康的毛孩。別看他現在四肢無比發達,外表冷酷高峻,一幅威猛凶悍、生人匆近的肌肉野獸表現,其實人家可是個相凶心慈,溫柔純真,渾然天成的呆萌乖貨呢。

  

   「不用擔心我啊,我召喚出它便成了。看我的!!乞嗤!」

  

   周遭風寒水凍的天氣,早已令佳美斯打算運用天氣操作能力調節一下溫度。即使扣上了干涉穩定手鐲,身為蓬瀛最強大的能者之一,只要他出盡全力,還是能夠制造出一朵小雲。小雲飄浮在佳美斯上方,若有若無地向他赤裸的上半身,吹送著一點點干爽微熱的焚風,聊勝於無。

  

   「可惜受手鐲所阻,乞嗤!只能造出這個大小的雲,出力又弱,一個人用也非常勉強,乞嗤!。不然我倆可以共享啊。」

  

   「你,對我太好……」

  

   「乞嗤!哎呀,不要跟我說這些了,今晚換你暖我便好了……」

  

   佳美斯突然發現,自己剛剛好像漏口說了一些不了得的說話,看著洞黑那雙彷佛可勾魂攝魄的虎目,以及他一臉疑惑的囧相,佳美斯頓時雙耳通紅,面額滾燙。明明自己「閱」人無數,明明已經和他一起生活,明明差不多每天與他巫山風雨……佳美斯唯獨無法在這位柔情漢子面前,戴上平日待人接物時那成熟穩重、運籌帷幄、從容淡定的偽裝;每次望著洞黑雙眼,他總覺得自己像個含羞答答的妙齡少女,毫無心防,一切都被看透,但又因為被看透而感到快樂。『難道……是因為……他是我的第一次?』每一感到煩惱尷尬,思緒矛盾一團亂,佳美斯便會習慣性地用手擺弄頭發,卻迫使他再次意識到其人生驕傲之一,已於昨日被粗暴剪短,離他遠去。這令原本一臉害羞窘態的佳美斯,情緒突然轉差,每況愈下。那朵浮現在他頭頂的小烏雲,頓時雷電交加,風雨交織,展示著創造者的被挑起的悲傷、落漠、怨憤。

  

   「都!是!因為你的餿主意呀!乞嗤!你不提買啤酒,我的秀發便不會出事了!嗚嗚嗚……」

  

   本來,佳美斯已被庭亭多次警告,要盡快處理他的頭發;以其將近一米九的傲人身高,他的二點五米頭發束,配合他時常喚起烈風以保持一頭輕逸無垢的古怪嗜好,使其隨風飄蕩的柔韌發絲擁有並肩九尾鞭的殺傷力。除了皮厚肉韌的洞黑和善用能力防御的維華施外,好多曾經和佳美斯共事過的男能者都深受其害,血痕、紅腫、割傷不計其數,女能者們則是被他的花月容顏與口甜舌滑,迷得神魂顛倒,發鞭帶來的痛楚也當成天賜的祝福了;故此,身為能者監管局責任人的庭亭,案上有關佳美斯的集體請願信、匿名投訴信、惡意告密信長年多如雪片紛飛,令他大為頭痛。

  

   佳美斯總持著和維華施・淵廬及庭亭・淵廬兩兄弟的多年私交,對所有投訴都視而不見,敷衍了事,頂多是將頭發盤起來,或鬢成單、雙、多辮,堅持絕不修剪一分一毫;而庭亭也耐不住他哥的枕頭說項,也只好只眼開只眼閉。可是,昨日庭亭竟一反常態,異常執著,為他們私自去船墓海鑽油台找帝利一事暴發雷霆,大動肝火,不僅親自出馬拉他們仨回去,還向帝利借了上步浮台的一間房間,好好教訓他們。

  

   『既然是小佳先提出為帝利君慶生,我只好按本子辦事,不要怪我。』

  

   話音未落,庭亭二話不說,手起刀落,用隨身攜帶的高頻振動折刀,狠狠割下佳美斯長期浸淫高級護發素的緊韌金絲,再用它們將三人五花大綁,裸吊起來。酒醉三分醒,佳美斯眼睜睜看著自己非常珍視的秀發被暴力切斷,早已嚇得譫妄呆滯,頭腦一片空白,對於之後發生了什麼事,也沒有留下太多印象,只感到後穴隱隱約約傳來微微陣痛。這對惜發如命的他,可是比死更難受的恐怖懲罰啊。

  

   「庭亭那家伙,好歹相識一場,下手還那麼恨毒,分明是在公報私仇!你看,還割得那麼短,那麼不規則,那麼惡心!」

  

   「……其實,好看。帥氣。」

  

   不要看洞黑一個大老粗模樣,其實他心思非常慎密細膩,對毛發修飾還很講究,畢竟他每天也需花相當時間梳剪潤理一身頑毛,在佳美斯的嚴格監督之下。洞黑正低頭俯瞰著佳美斯,一面貪婪地呼吸秀發飄散的幽香,一面仔細地欣賞那一頭側梳鏟車短發,頂部頭發往右邊梳迭,露出一條清晰醒目的的分界,剃掉頭發的兩側臉龐,令整體看起來更干淨利落,更精神飽滿,不僅減少了一份油滋脂粉味,還強調了佳美斯那剛勁硬朗的長下巴頦和性感貼面的垂珠厚耳,而這一切高難度又充滿藝術感的剪割,也是在一瞬間完成。洞黑雖然不同意庭亭未經佳美斯同意便割發,但也不禁暗地里贊嘆庭亭的生活品味和剃發手勢。

  

   「真的剪得好看?真的有那麼好看嗎?不,你一定是為他說好話!討厭討厭討厭……」

  

   其實洞黑猜測,佳美斯內心也覺得庭亭剪得不錯,但他就是心里不服氣。佳美斯這種有如天氣般難以捉摸的性格,洞黑早已在床上習以為常,司空見慣。有時他也懷疑,究竟佳美斯是因為他的能力導致他的性格,還是他的性格令他得到了這樣的能力。梨花帶雨的佳美斯連綿不斷地錘打洞黑心口,雖然拳頭不痛不癢,但卻令洞黑產生一絲絲痛心,想盡快平復眼前佳人的心情。

  

   『唔……用這招。』

  

   洞黑妙發靈機,發揮暖男本色,決定使出在床上百試百靈的那一招。

  

   他突如其來地張揚雙手,佳美斯還未來得切反應,便被牢牢擒獲,緊緊抱裹,裸露的柔滑腰背感受著洞黑掌心那熟悉的粗糙及舒心的溫暖。洞黑再把佳美斯的頭顱埋入自己三吋深的胸中縫內,用雙峰夾實他的帥臉,胸肌咬合力之大,令佳美斯不得不嘟起精致的小嘴,臉上泛起象征靦腆害羞的紅暈,水汪汪的明目又驚又喜地看著洞黑。在他眼中,這時的佳美斯才是最可愛,最吸引的。

  

   「乖乖。愛的抱抱。」

  

   擁抱木訥沉默,郄勝過千言萬語。深陷懷中的佳美斯立即停了嘴,一方面是因為被壓得有點喘不過氣,被洞黑的那令人難以抗拒的濃郁體香弄得少少窒息;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心里的郁悶被強烈的喜滋滋、甜絲絲感覺蓋過了。即使隔著衣服,他也能感受到洞黑那強而有力的心跳,那低沉磁性的喉震,以及,那可以付托終生的安定。

  

   「噢……你的……頂到我的肚臍了……」

  

   即使隔著衣服,佳美斯也能感受到洞黑的雄物傳來的壓迫感。雖然佳美斯的陰莖已是驕人的十八厘米,但洞黑的虎鞭更見巨大粗壯。他的丁丁雖仍維持人類陰莖的形狀,也不像貓科動物般藏在體內,但它不但帶有無數微小倒刺,它勃起的長度與直徑也非常嚇人,分別是二十五厘米與五厘米,基本上已經長過人類直腸最大長度,也差不多達至直腸最大直徑;如果從肛門完全插入,便會頂到結腸末端,猶如古代的凶暴刑具鐵蓮花般戳入體內,衝撞器官,令人死去活來。

  

   肚臍的被壓迫感,令佳美斯從驚喜中回復一點理智。他奮力掙扎膀臂,終於從洞黑孔武有力的擁抱中抽出右手。佳美斯立馬朝他的虎耳下手,不斷揪揉按摩那個對痕癢超級敏感、毛絨絨又軟綿綿的目標;果然一如他所料,洞黑非常陶醉於那酥軟骨痹、直擊入腦的舒服感覺,情不自禁地露出一個笑咪咪地俏皮吐舌的得意幸福表情,而這露虎牙的爽朗燦笑,即使佳美斯已經看過很多次,仍依然保持著令他心如鹿撞的威力;但與此同時,兩人下腹那凶物的輪廓皆愈見清晰,既脹且腫,被吸滿汗水後風干的縮水工作服拉箍著,緊得開始隱隱作痛。

  

   「好了好了,我不再牢騷了!快點放開我吧!如果再不放開,便給你好看啊!」

  

   佳美斯召喚的雲,因為他那激烈波動的蕩漾春心,逐漸失去控制,不斷成長擴展,變得大到足以覆蓋二人頭頂一大片天。一時間,雷聲大作,大雨傾盆,把他倆濕完再干,干完又濕的工作服,再次淋得透爛貼身,更特顯出雙方玲瓏浮凸的完美身軀。

  

   忽然間,一記閃電擊中了洞黑的尾巴!

  

   「黑喵!!!」

  

   「……沒事,放心……」

  

   幸好,干涉穩定手鐲有效發揮了其能力壓抑效果,令方才的電擊只有平日的萬分之一以下的威力,不然洞黑早已重傷了;佳美斯則會因為自身能力原故,閃電都會避開不擊中他,不傷其一分一毫。看到洞黑沒有受傷,佳美斯便放心了;然而,現在,弱化微電擊不僅沒有傷他半分,反而使其肌肉賁張,身形又脹大了一分;這樣一撐,原本結構已經脆弱不堪的破工作服,再也無法承受急升的張力,當場爆成碎片了。

  

   更重要的是,洞黑的狂野獸莖顯然也被電流刺激,再猛然暴脹一圈,把他體內本來已經萌芽的性欲火苗燃點起來。『不成,這里,不成……』洞黑用理智努力壓制淫思,一念間,天人交戰數百回合,不分勝負。眼見他閉眼沉思,嘗試回避自己的目光,樣子怪怪的,佳美斯心里暗自好笑,大概猜出他的心思了,而且,自己正好也被眼前這位帥氣可愛的獸人迷得心癢難耐,要找機會發泄……

  

   「既然如此苦惱,讓我幫黑喵一把,釋放獸性吧!反正又不是未試過野戰呢。」

  

   這時,洞黑擁抱的力度已經大不如前,令佳美斯在他懷中有更大的活動空間。他先揮一揮右手,消散那礙事的烏雲,再趁機把頭移近洞黑的頸脖,開始忘我地種起草莓來:從喉頭開始,如食大菜糕般,斷斷續續地用齒咬住、用嘴吸吮一塊又一塊柔軟纖薄的皮膚,再慢慢地移向鎖骨、後頸、肩肉、胸前等部位,逐少逐少提升吸咬力度與頻率。他的雙手也不忘玩弄挑逗洞黑的充脹乳頭,時而拉長,時而扯彈,花式層出不窮;從洞黑那充滿渴求的表情中,佳美斯感覺到他的情緒快要高漲到理智的臨界點了,他壞壞的笑著,知道是時候出動最後一招:將洞黑的大丁丁夾在自己兩腳中間,來一番瘋狂磨蹭,將巨棒摩擦得堅挺筆直,把龜頭拋光到通紅敏感,不斷迫涌出大量透明黏結的前列腺液,作為壓垮洞黑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

  

   『吼吼吼吼吼……!!!』

  

   色氣爆發的洞黑,情不自禁地轟出震耳欲聾的虎嘯,迫得佳美斯雙手蓋耳長達一分鍾,身旁那監測站的玻璃窗,也被震到吱吱聲響,農場內,回音裊裊不斷,振蕩兩人心神。

  

   『……我,再也,忍不住……』

  

   洞黑突然將一手放在佳美斯的後腰,另一手放在他的腿後,兀然來了個公主抱,把後者半懸空中,雙腳離地。此舉讓佳美斯有點不知所措,心亂如麻,但不消一刻,便回復了那因奸計得逞而得戚高興的狡猾自信樣子。

  

   「你這小子,平日老老實實,一到色色便化成另一人似的,和以前一模一樣啊。」

  

   「你,不喜歡?」

  

   「嘿嘿嘿……你猜?」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一面打情罵俏,一面慢慢步向田地中央那監測站……

  

   ******** ******** ********

  

   『該走。天黑了。』

  

   『不要啊!再留一會,再做多次吧!我怕以後都不會有機會了……』

  

   『怎會?明天我在。』

  

   『……總之聽我的吧。如果,我說如果,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相見,我希望可以留下最美好難忘的回憶……』

  

   『……怕了你,來吧。』

  

   『今次呢,先來六九,再我一你零,我下你上,就這樣決定吧。』

  

   玉壺迷朦暑氣朧。仲夏月夜,兩位俊俏青年,一金一黑,盡管香汗淋漓,渾身黏稠,仍舊相擁依存,時而頭腳相對,抖擻吹蕭,時而攻守逆轉,振奮擊鼓,兩人渾然忘我,合二為一,眼里只有彼此,腦海只剩彼此。

  

   噗呲噗啾……

  

   哈嘶哈啦……

  

   噗呲噗啾……哈嘶哈啦……

  

   『喔喔喔喔喔……!!!』

  

   金發的「他」將掌心貼於黑發的洞黑後腦,雙手雙腳成環,抱其頸,繞其腰,坐在其懷中,二人面對面,胸頂胸,鼻尖相磨,朱唇相接,相互貪婪地品嘗著對方的喘息,享受著肌膚之親、魚水之歡。隨著洞黑仰天長嘯的咆吼聲逐漸遠去,那激烈狂放的活塞運動總算停下來,兩人原本緊密連結的下身也終於松開,一榫一卯,一凹一凸,一前一後,皆為濃厚白濁所覆蓋,溫熱腥氣撲鼻而來,雖然亂七八糟,但也回味無窮。

  

   少年們癱軟在一大片相思草上,胸腹隨呼吸起伏;「他」倚傍在洞黑身邊,仰頭共享嬋娟,兩情相悅的二人,十指始終緊扣,兩小無猜的心,近在咫尺。

  

   『要走,不然太晚,會有懲罰……』理性發出的無數警告一直在洞黑腦中回響,感性卻把它們硬生生堵於頭顱,不給機會宣之於口,以免沾汙花前月下那浪漫氛圍;畢竟,這可能就是,兩者共度的最後一刻春宵,千金難換,無人能替。

  

   突然,「他」撲起半身,衝著洞黑的小嘴就是一輕吻,雙眼百感交雜地看著洞黑的臉龐。『我與你約定未來了,可不要忘記我啊!……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

  

   ******** ******** ********

  

   相對修道院一成不變的生活,洞黑更喜歡陪伴「他」偷偷溜走出去,與街童打交道,和流浪貓狗玩耍,去郊外廢墟冒險,一整天游離朗蕩,尋幽探秘,淡忘練功挨打的辛勞,調劑孤單寂寞的苦澀。

  

   「他」向洞黑展示了外面世界之大。

  

   「他」助洞黑看見了人生選擇之廣。

  

   「他」令洞黑明白了,原來愛可以不分性別,不分你我,不用拘泥形式。有能力愛著一個人,永遠都是值得挺胸抬頭感到驕傲的事。

  

   「他」和洞黑相識了多載寒暑,互為青梅竹馬。和自小於修道院成長的洞黑不同,「他」三歲時才被送來;經過一場大病後,「他」忘記了大部分的過去,童年回憶變得非常模糊不真實,但「他」沒有放棄,一直暗中努力追尋自己的身世,並把一切階段性成果毫無保留地與情投意合的洞黑分享;耳濡目染下,本來對自己的身世沒有太大興趣的洞黑,也開始思考著,自己到底從何而來,自己到底是誰,自己將來會怎麼樣。

  

   每次洞黑好奇自己的由來,修女們都只會重復又重復地訴說同一個故事……

  

   『在一個颶風來襲、雷雨交加的晚上,我們正加緊維修被風吹爛的窗戶。忽然間,有人從破窗外看到修道院旁的九歌川上,有一個嬰兒,即是你,正孤苦無依地被放在一個用蒲草編織成、塗上簡陋防水漆的搖籃中,用黑布包裹著,半浮潛在水中,隨洪水愈飄愈遠……』 負責教導孤兒們戲劇與音樂藝術、又高又瘦的波嘉莉修女,以其一貫高亢入雲的聲线,以及七情上面的表情,表演著、配合著她正述說的故事,投入到沒有發現洞黑早已悄悄離開了。

  

   『一眾修女本著慈悲為懷、怵惕惻隱之心,見孺子將入於水,立即展開拯救行動,好幾位熟通水性的馬上不顧身跳入洶涌波濤,幾經多番天人搏斗,終於在漏水搖籃徹底沉入河底之前,一把提起那嬰兒,全部人安然無恙,可喜可賀,可喜可賀……』有點中年發福、擅長多種語言的約翰梨修女,短短一句說話,也可夾雜幾種語言,加上她語速極快,有很多時候,洞黑也是聽得一頭霧水,左耳入右耳出。

  

   『一上到岸,我們才發現那「黑布」原來是一張海報大小、顯示著七行手寫大字符的折迭屏幕;可是,由於字跡過於潦草歪斜,難以辨認,加上屏幕長期浸入咸水,修女們驚鴻一瞥,草草看過一眼後,屏幕便報銷毀損,無法修復……』即使出了名容易丟三忘四,擁有小女孩身材的計算機程序及電子儀器學家麥席森修女,卻對這件往事念念不忘,一來那屏幕是唯一一件到她手上卻沒辦法修好的東西,二來那屏幕的技術非常先進,甚至比現在市面上看到的更加高級。

  

   『所以我們只能憑著依稀的記憶及附加的想象,猜測上面大概是寫著嬰兒的姓名和出生地之類的東西;我們把認得或自以為認得的文字寫出來嘗試排在一起,但是完全看不到有什麼意思;因為這些字體看似夢幻島的古文書體,所以最終只好推斷嬰兒的父親或母親是夢幻島難民……』本職為綜合科學導師,但「偶爾」會協助警方調查案件的海蜜許修女,托著眼鏡,正在打量著眼前這小子,分析著他問身世的真正目的;雖然隔著厚厚的太陽眼鏡鏡片,洞黑也能感覺到她那銳利如鷹眼的目光,令他渾身不舒服。

  

   『根據修道院誰救誰負責的傳統,我們把你交給最先從水中救了你的修女照顧,並由那位修女按照她的姓名給沒有名字的你起名……』修道院院長辦公室雖然寬敞,但卻被各式各樣的玩具占領,未開封的模型手辦、封塵的大型彈珠機、損毀的游戲機……雜物堆成幾座小山丘,搖搖欲墜,形成另類的壓迫感,老院長瓦倫婷修女則安坐在大班椅,埋手一個熱門游戲中,對洞黑的身世提問支吾以對,無法專心對答。

  

   這所位於鐵圍郡孤獨園縣女一燈區、紅磚綠瓦、殘缺破舊、經常財赤的卡瑪密德派修道院,在小時候的洞黑心中,好聽一點,叫臥虎藏龍;不好聽一點,便叫怪伽聚群地,但至少,也是他感到最安心的棲身之所。各位修女性格千奇百怪,卻個個身懷絕技,每當有流氓惡霸惹事生非,打算攻入修道院大肆破壞,修女們便會展現讓人毛骨悚然的戰斗格,「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把鬧事者打到落花流水,漸漸地,貧民區內便再沒有黑道敢向修道院出手,達成了勢力平衡,讓該處成為貧民區內孤兒唯一安全的場所,也因此有更大量孤兒被棄養在此,使修道院百上加斤。

  

   還有一位不得不提的修女……

  

   ******** ******** ********

  

   『輕手,放慢。快到五樓。』

  

   『每次看也覺得好高……你不要爬那麼快呀,我趕不上!』

  

   回音在空曠的電梯槽內不斷反彈。少年們攀爬著槽內的掛牆梯,逐步靠近二人同居的宿舍房間的樓層。為了節省能源,修道院內各幢建築的升降機都會在午夜至晨曦時段關閉;雖然各建築物也設有閉路電視,但他們往往會揀波嘉莉修女在中央監控室當值的時候才偷走出去,原因正是她經常在當值期間睡美容覺。「他」和洞黑發現,電梯槽底原來和一條古老維修地道相連,地道再與一條沒有記錄的地下水道相通,結果,這條通路便成為了他們的秘密走廊,方便溜出溜入修道院。

  

   洞黑用放置好的鐵筆,輕輕撬開五樓的升降機閘門,形成一個小通道;待二人穿過後,再推回原位,一切都如計劃般順利。

  

   『先待此,我開門。』

  

   洞黑見「他」攀爬過後,上氣不接下氣,心想可能方才做得太激烈,令他消耗太多體力,所以叫他原地休息一會,自己先去用鎖匙開房間。

  

   門鎖卡嘞一響。

  

   『可進來……誰!!!』

  

   一股殺氣突然從門後爆出,再化成一腳踢向洞黑。他條件反射性地扎起馬,用雙手格擋,但仍然不能完全抵消強大衝擊,結果被彈後,撞向背後牆壁,震出一記悶響。

  

   『又偷走……出去,淨是……令人白擔心!』攻擊者,就是人稱「一剎那輕捷」的霍玉白葉修女,修道院最強近身戰斗力,道器大恒流的傳人,修道院唯一的體育老師,洞黑的救命恩人,他的照顧者、監護人,也是他第一位師父。

  

   神經大條的霍玉白葉修女,連為孩子起姓名這種要事,也保持一貫簡單直接、不假思索的作風:跟她一樣姓霍,方便;既然是個男嬰,便加個公字,明顯;他雙目無神,如穴洞漆黑一片,故取名洞黑,貼切。總之,一切從簡,快捷妥當,拳來拳往,腿來腿往,不轉彎抹角,就是她的人生信條。

  

   修女師父在修道院以及整個貧民區中,是公認的大美人,如果不看不理她頸上那三道嚇人的橫紋傷疤、她那因喉管傷員而沙啞斷續、時大時細的聲线,以及她閉口雍容典雅,開口粗言漫罵的大反差的話。

  

   長期和師父一起生活,在她安排的斯巴達式極端環境中練功,令洞黑不但習慣了用類似的斷句對答,還練就出高度敏銳的注意力與媲美野生動物的危機直覺。要不然,方才那一踢,早已命中他的子孫根了。

  

   看到洞黑飛彈出房間,「他」立即上前察看他的傷勢,好在只是皮外傷,然後「他」發現修女正在房間內坐著「等待」他們,臉色頓時一沉。

  

   『霍玉白葉修女,』「他」努力保持著恭敬有禮的囗吻,但其瑟抖顫振的聲线,顯示出「他」的情緒逐漸不穩。『今晚不是您負責出去嗎?為什麼……』

  

   修女一直沉默寡言。月光從窗戶透進房間,兩人終於看清楚,修女的面部有明顯擦傷和燒傷,右手進行了緊急包扎,腹部也隱隱約約看到了繃帶包裹的痕跡。強悍靈敏的霍玉白葉修女居然也會受重傷,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超級大意外了。

  

   「他」頓時面無血色,一臉鐵青,彷佛看到了鬼,不,應該是比鬼更可怕更麻煩的東西。

  

   『要來的始終要來……要走的始終要走……』

  

   「他」喃喃低語, 雙腿放軟跌坐在地上。洞黑當時一點也聽不明白「他」到底說甚麼,只知道這時「他」非常需要安慰,於是打算上前來一擁抱。但是,令洞黑詫異的是,修女竟比他更快行動,把「他」和他緊緊抱住。

  

   更叫洞黑震撼的是,他師父平日一副鐵石心腸模樣,那一刻,竟然也流下兩行熱淚來。

  

   『對不起,是我愧對……』

  

   『不不,修女,請您不要自責。想不到他們竟然真的瘋狂到言出必行……』

  

   三人相擁而哭,一直到深夜時份,睡意襲向兩位少年。修女見狀,便選擇離開房間。『你知道怎樣做吧……』她留下一話後,便一臉憂心地匆匆離去。

  

   ******** ******** ********

  

   房間只剩下兩人,一位滿臉狐疑,一位故作輕松。

  

   『做甚麼?』

  

   『啥?』

  

   『你去哪?』

  

   『……快快睡吧!明天要早起啊!不然你師父又發瘋了。』

  

   『不要,你不說,不睡。』

  

   『明天,明天一定如實相告。』

  

   『……』

  

   『好吧!我向天發誓,明天一定向霍公洞黑坦白從寬,如有半句不實,願余生你一我零,你攻我守,只有你插我,沒有我插你!那夠了吧!肯信我了吧!』

  

   洞黑見沒辨法套話,只好作罷,靜待明天。

  

   二人如常到浴室凈身,如常同床相抱入睡,如常十指緊扣,唯獨指扣力度更大,好像害怕失去對方似的。

  

   雖然眼皮重墜,但洞黑一直不敢閉目,生怕「他」突然消失眼前。本來合上明眸的「他」忽然睜開眼。

  

   『還是強作精神,不肯入睡。快快睡,不然會有黑眼圈啊。』

  

   『……睡不著。』

  

   『嘿,你不睡,我先睡了。晚安,洞黑。再見。』

  

   「他」再次撲起半身,再次衝著洞黑的小嘴就是一吻。不過,這次,「他」吻得特別溫柔,也夾雜一絲哀傷的味道。

  

   就好似……

  

   別離之吻……

  

   洞黑突然感到頸後有點刺痛,本來不以為然,反正都是夏夜蚊蟲罷了。只是……

  

   眼皮愈來愈重……

  

   睡意……愈來愈濃……

  

   意識……愈來……愈模糊……

  

   『晚安,好夢……』

  

   ******** ******** ********

  

   陽光如常穿過玻璃窗,照在洞黑的眼睛上。他如常揉揉睡得蒙矓的雙眼,如常伸伸懶腰,如常打打呵欠,如常下床,如常如廁梳洗洗澡,如常弄二人份早餐……

  

   但,就是看不到枕邊人,哪里也找不到。

  

   就在昨晚,「他」從修道院消失了,一點訊息、半張信件也沒有留下來。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啊!!!』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我,當晚應該,死不放手……』

  

   後來,洞黑以性命要挾,才從師父口中得知,「他」被三松家當家三松大利郎選中,成為了他的養子。 這件事被定為了修道院的機密,不得外傳,所以所有修女都三緘其口,以防外泄。

  

   『為何,就不向我,袒露心聲?』那些幸福無憂的日常正逐漸消散瓦解。喜樂隨著「他」的相伴愈來愈濃;悲憤隨著「他」的消失愈來愈烈。「他」離開之後,洞黑沒有一天不是牽腸掛肚,沒有一日不會黯然神傷。即使渴望再見「他」一面,卻苦無辦法,所有聯絡方式皆失效,「他」猶如人間蒸發,消失得無影無蹤。『嗟﹗哈﹗師父,請再來!』洞黑只好把心神全部投入練功與學習中,日復日,夜接夜,借此發泄積壓心底的焦躁與不忿。旁人以為他終於開竅,發奮圖強,只有他的師父明白他真正的想法,並配合地安排逐進難度的功夫修行,使他減少胡思亂想、鑽牛角尖。

  

   ******** ******** ********

  

   這一段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因為勤於鍛煉,洞黑長得比其他孩子更為高大健壯,也因為不停思念,他的心智比其他孩子更為果斷成熟。『你不來,那麼,我來找你。』常言道,「上天關了一扇門,總會另開一扇窗。」洞黑一直期盼的機會終於來了。

  

   洞黑十七歲那年,三松家人員來到修道院,招攬新一批學徒。

  

   『瓦倫婷院長,請再次考慮一下,我們的建議…… 錢銀方面,不成問題……』

  

   『請回,敬謝不敏,送客!』

  

   『明明上次妳們也同意了……』

  

   『上次!上次是你們派一整營私人軍隊偷襲我院修女、綁架我院三十位院童在先!……呀,洞黑君!原來你在外面。乖乖,快快進來,放下霍玉白葉修女請你轉交給我的文檔便出去玩吧!』

  

   蓬瀛的富豪權貴,大多喜歡不定期派人往各大孤兒集中地,招攬健康佳、潛質高的青年男女,加以培訓教育,以擔任家仆、護衛等工作。這些孤兒大多屬無根、無家、無背景的三無人仕,不用花多時間調查身世,只需稍加調教,灌輸君臣禮義忠貞思維,便能培養出一群鞠躬盡瘁、忠心耿耿、隨時都准備好犧牲自己保衛主子的隨員。『我,要報名。』『霍公洞黑,你……!』

  

   ******** ******** ********

  

   當然,隨員,特別是男隨員的「工作」又豈止於此呢?

  

   人類自有文明以來,便有淫狎貌美少年的行為出現。百多年前,因為成為了蓬瀛貴族紈褲子弟間的流行嬉游,寵養俊男再次升格成一種雅癖、專利、身份地位的象征。後來,由於友邦夢幻島戰亂不斷,蓬瀛接收了其大量難民,當中不乏年輕軍人與貧苦遺孤,為維持生計養活自己,流落街頭、無親無故的他們只有兩個選擇:不是作奸犯科,便是出賣身體。以此為契機,蝴蝶忽然滿芳草,本只盛於上流的男風,逐漸蔓延至庶民階層,愈來愈多人嗜好此調,成為日常生活的一部份,結合入傳統價值觀中。傳說戰將與忠仆、混世魔王與勇者、異邦貴人與窮伙等傳統故事,都被重新分析、強調、演繹和轉述內在的癿戀因子:在激光四散、槍林彈雨的戰場上,身邊只死剩最親密無間的靈魂伙伴,兩者互相依靠扶持,保護對方的背後,以愛與勇建成大家最後一道防线。

  

   幸好,蓬瀛是個包容力強的多元文化社會,接受新事物能力高,不像民粹城邦國家阿瓦隆與獨一神皇權國家波照間,嚴重排斥迫害異己,所以男風在蓬瀛遍地開花,禁之不絕,市民又普遍接受及認同其歷史意義與文化風俗,於是政府索性把心一橫,劃出土地建設合法紅燈區,並推出南院發牌制度,規定只能由十六歲或以上的成年男子擔任小倌,南院持牌人必須於政府人員在場見證下方可與他們簽署合約,合約副本由政府保管,持牌人要為小倌們提供合理工資、供書教學、每月一次的詳細驗身與衣食住行等基本權力,還要安排好一切安全措施,預防性病。政府會派專人進駐各南院,監察、督導其經營手法和從業員的身心健康狀況,如發現一項指標不合格,便立馬取替,封鋪查辦,所有員工都會被實時納入社會保護令,由政府供養維持最基本生活,直到涉案南院整頓重開。

  

   此舉一出,既合符民意,又能有效整頓之前男色行業無法無天的局面,甚至增加國家稅收。蓬瀛政府近年有意把紅燈區包裝成旅游項目,標榜「安全健康」的「全套服務」,各式美人「任君選擇」,保證賓至如歸,此法案普遍得到國民支持。當然,有人歡喜有人愁:南院發牌制度未推出以前,那些富豪權貴身為幕後老板,自然能肆無忌憚地進行各式變態玩法,比如說,他們會命令其侍衛自己親自從貧民區「挑選」青年,再把他們捉走,加以粗暴強奸,比賽誰的組合能射得最多最遠,有時則改以豬狗羊馬等畜生,和青年們獸交,競猜哪一位能容納最大量的動物精液;又或者,他們預先在加密網上放出密碼信,指某時某地會有某男色主題派對,然後命令無數從各南院拉來的年輕男子脫得精光,在混入各式迷幻媚藥的典雅浴池中、噴有大量催淫毒氣的健身鐵館里、充斥高能性奮電波的老舊校舍內,或者類似地方,一面互相嬉鬧交媾,一面等待成功解密,按圖索驥而來的人,收獲自己的「成果」,富豪們則在宴會廳從多角度觀賞這場無套群交,進行巨額賭注,看看誰的勢力范圍有最多人能到達目的地;這些玩法,已經算是當中最溫和的種類了。

  

   傳聞中,那些富豪權貴甚至牽涉入邪教崇拜,定期進行活人祭祀。

  

   他們會命人牽來各種奇形怪狀,甚至未經記載的大災變產物,把那些變異生物關入一個神秘地下室內的強化玻璃罩,罩上用血寫滿了不知名符咒,再為全身赤裸、紋上咒文的「祭品」們頭戴血染羽冠,推其入罩內,強迫與之交配,或被其吞噬,其他人則臉掛設有強迫開眼機關的猿猴面具,圍著巨罩觀看全程,同時反復頌讀單調惡心、褻瀆不淨的祭文;地下室四角的擴音器,會播放震耳欲聾的環回立體聲,將咆哮聲、撕裂聲,以及愈來愈虛弱的慘叫聲傳遍每一個角落。有時候,那些祭品會是記者、警官、軍人、特務、間諜、臥底……淨是一些富豪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們會借祭祀以最殘酷最痛苦的方式除之而後快,也藉此以儆效尤。大卸八塊、腸穿肚爛、腐蝕腫脹、生吞活剝、抽干體液、寄生繁殖、精神崩潰……只有你想象不到的,沒有怪物們做不到的;但是,那怕滿目無以名狀的血腥,滿耳撕心裂肺的呼救,滿腦揮之不去的恐懼,「觀眾」也不能逃走,不能尖叫,甚至不可嘔吐,不然,便會立即成為下一位祭品。

  

   這也只不過是眾多傳聞的冰山一角;真相,往往比傳聞更加變態可怕,更加荒唐無稽……

  

   ……直到八年前的六月那場轟動一時,燒死了三百多人的神秘火警,才為傳聞帶來一點現實根據。

  

   蓬瀛歷一六零一年六月九日,午夜十一時十五分,七重金郡消防局的當值人員收到一個匿名警告,指位處該郡池塘樹縣的傳統豪宅集中地「水影金區」將發生一場大火。消防員趕至現場,發現這場「大火」並沒有包含任何建築物或林木焚燒,也沒有觸發任何火災警報器,更不用說一點濃煙也沒有。

  

   可是, 當消防車逐漸駛近位於水影金區中心,被譽為「蓬瀛八大最美建築」之一的「迪娃貝斯柯大會堂」時,空氣卻彌漫著越來越濃烈的不祥燒肉味。消防員發現大門被反鎖,於是破門入內,隨即在大會堂內可容納超過三千人的歌劇廳中,不但看到了廳中的大屏幕被燒毀斷裂,也找到了燒肉味的源頭。

  

   三百多名受害人們的上半身完全化為灰燼,下半身完好無缺,除了小部分人沿樓梯站立,大部分人都是四散坐在不同樓層,場內沒有任何逃跑、掙扎痕跡,死者身上都沒有其他致命傷害,也不是死後才被放到座椅;後來,驗屍報告指出,他們都是由頭顱骨內開始燃燒,火勢迅速蔓延至上半身,然後突然停下來,猶如有一道無形柵欄阻隔;種種跡象顯示,他們都是在座位上體內突然起火,然後在短時間內活活燒死,連求救也做不及。

  

   沒有目擊者、現場除了受害者們的指紋與遺傳資料,並沒有發現可疑痕跡、基因鑒證死者全部都是區內的富豪以及他們的侍衛、追尋不到那個匿名警告、大會堂閉路電視系統於事發期間被蓄意關上、所有豪宅的工人都有不在場證據、能者監管局的公開登記資料並沒有相關能力的能者……即使從多角度分析調查,這場大型人體自焚事故,所有线索皆以中斷告終,最後只能定為懸案,不了了知。

  

   然而,更轟動的消息陸續有來。

  

   根據人囗普查數據,該區只有一共三百多人居住;然而,蓬瀛警方在火場搜證期間,卻發現區內多間大宅都有巨大地下室,而所有地下室都以秘道相連,並通往一個更深入、更龐大、充滿古怪幾何結構的地下空間,在內里起回超過三萬具屍骨,當中超過九成屬於未成年兒童或青年;事後,很多進入過該地下空間的搜證人員也以不同身心健康理由相繼辭職,甚至自殺,令事件更加撲朔迷離。同時,蓬瀛警方順藤摸瓜,從中揭發愈來愈多上流人士性暴、殘害未成年少年,甚至有可能參與邪教活動的爆炸性丑聞,激起強烈民憤,罷買罷課罷工接二連三,規模愈見巨大,蓬瀛政府不得不正視問題,將涉案富豪權貴緝拿歸案,迅速給予制裁,抄家充公,發配苦役,甚至凌遲處死,令政府盡得民心,這也是蓬瀛政府決定對男色行業作出外科手術式改革的契機之一; 當然,這也有針對富豪權貴們的成分,提醒他們不要再胡作非為,否則下場淒慘。

  

   ******** ******** ********

  

   『霍玉白葉修女,作為他的師父,請你勸一下他吧。』對於那些上流社會的幽暗面,洞黑素有聽聞,但即使修女們再三規勸,他依然堅持己見,認為在三松家打工,一來食好住好,三餐、宿舍、保險全包;二來薪高糧准,收入豐厚,可以用來維修修道院,改善孤兒們的生活;三來,或者,盡管機會渺茫,可以再一次見到「他」 — 那位夢魂縈繞的「他」一面。

  

   『這是……最後一堂……搏擊課,給我好好上!出去後,不要……丟我的架!』口腫面腫的洞黑攤在地上,淚流不止。拳拳到肉,腳腳穿心,霍玉白葉修女始終如一,面惡心善,口硬心軟,一早看清這比她還要倔強固執的徒兒的心思,於是決定把畢生所學解囊相授,好讓他數技傍身,在外生活也不怕欺負。

  

   『終於,有機會,再見你……』進入三松家後,洞黑和其他新人一同接受各方面的魔鬼級增強式循環訓練:在三松家專屬管家、醫生、營養師、健身教練、格斗家、軍火家、心理學家們的高壓嚴格指導下,不僅進行科學化的飲食調節與身心訓練,積極提增全身肌肉的質量、耐力、爆發力,還要長時間學習急救、駕駛、槍械、搏擊、防御術、野外求生等專業技能,確保能勝任保護三松家要員脫離危險的工作。

  

   靠著本身的武功根底,以及無比的恒心、毅力與期盼,洞黑咬緊牙關,捱過了整整一年的特訓,終於成為三松家初級護衛。可是,由於他不肯出賣色相,與上司「打好關系」,結果,他被編排去負責,被視為最沒有前途的崗位 — 守後門。每天由早到晚,風雨不改,站在大宅後門前,見植物多過見活人,聽鳥鳴多過聽人聲。

  

   單調、乏味、沉悶、辛苦……

  

   但對自小修行的洞黑來說,向好處想,反正沒有人來打擾他,何不索性借機練氣站樁,以防武功生疏,閒時又可以觀鳥賞花,遠離繁囂,不亦樂乎。而且……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

  

   ******** ******** ********

  

   同樣是仲夏月夜。

  

   兩位少年,一金一黑,癱軟在那一大片熟悉的相思草上,只是景物依舊,人面全非,幾年間經歷種種風風雨雨,使二人身心皆更為成熟。

  

   健碩豐厚的胸部、线條深刻的腹肌隨呼吸起伏不定,「他」把頭貼傍在洞黑的寬肩上,抬頭欣賞凌空望舒,兩情相悅的二人,永別重逢的十指再次緊扣,兩小無猜的心,始終不變。

  

   『這次,決不放手,死也不放!』

  

   『正一傻瓜……那麼多年都是這個蠢樣,當初為什麼我會看上你呢……』

  

   『因為,約定了。』

  

   『……但我早已不再純潔,不再是你以前認識的那位……』

  

   『又何妨?變的,不只有你。』

  

   突然,如同幾年前在同一地上演的那一幕,只不過,雙方立場逆轉了:洞黑撲起半身,衝著「他」的小嘴就是一濕吻,雙眼百感交雜地看著「他」的臉龐;接著,從來只會說片言只語的洞黑,竟然說出一句意思完整的長句子來,令「他」不但目瞪口呆,眼淚還不自覺地如缺堤般崩涌出來,最後破涕為笑,緊緊擁抱著眼前這個專一又可靠得一塌糊塗、值得托付一生的可愛傻小子。

  

   『我與你約定未來了,所以,我可不會忘記你啊!』

  

   經過一連串千回百轉的事故,洞黑終於在一次偶然下,與內心一直沒法放下的「他」再次相認,並被提拔成為後者的近身護衛及伴讀書僮。

  

   「他」,便是現在的佳美斯,他的初戀,他唯一戀上的人。

  

   但是,佳美斯並非「他」原本的姓名呢。「他」的真名成為了兩人重要的秘密,二者相認的關鍵,雙方珍視的回憶。

  

   旁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為何出了名心高氣傲眼角高、外貌協會榮譽會員的三松家少主,會看得起洞黑這小伙子:洞黑無論身形、打扮都偏向其貌不揚,如果和其他肉盾型高大帥的保鏢站在一起,那時的洞黑即使已經擁有練得清晰分明、十巴先體脂的身材曲线,也只不過是位純朴土氣、瘦小單薄的麻杆兒。在黑色制服西裝的遮掩下,他看起來只有比普通人稍為橫寬一點的肩膀,結實一點的體格,和苗條一點的腰身;身高也只達到同齡人口平均值,約一點七米,和當時他的主子佳美斯差不多高。他的舉止、氣息也毫不起眼,存在感稀薄。這一來是因他內斂穩重,淡薄名利,討厭紛擾俗艷,不求吸引目光,只願平凡安定;二來,因護衛工作需要,必須盡可能和周圍環境融為一體,不可過份突出,才能保護好目標和隱藏自己,免遭於難。

  

   當然,適度保持低調,才能避免蓋過主子風頭,更加突顯出佳美斯那金光閃閃的個人魅力呢。

  

   就這樣,出於工作,也出於情感,洞黑都肩負起保護佳美斯的職責,盡心盡力滿足其一切「需求」,不論日與夜。

  

   原本以為,和心上人重逢後,一切都會如往昔般美好,只不過……

  

   塞翁得馬,焉知非禍呢……

  

   『奈何命運女神是位睚眥必報、錙銖必較的菊花婊,祂要報復的活,想隱藏也藏不了唉……』洞黑的第二位師父,三松家管家總管培肋・斯丁,臨死前向洞黑如是說。

  

   『要來的始終要來……要走的始終要走……哈哈哈哈哈……』

  

   ******** ******** ********

  

   那幢位處田地中央,拔地而起的八角形監測站,分開上下兩層,一樓是控制面板與計算機機房,二樓是典雅舒適的工作人員休息室。這監測站,擁有和農場主計算機相連,但又獨立運作的系統,管理實驗農田的天氣,萬一主計算機出事,獨立系統也能夠自行運作,避免那些重要的實驗農作物因為缺水、缺光、缺營養而死亡。

  

   但是,正正因為這個獨立系統出現了問題,令氣溫異常下降,實驗農田從一星期前起被迫暫時關閉,農場負責人韋絲娜女士於是吩咐,實驗農田的工作人員自五日前起都可以放有薪假,直至維修完畢,作為他們從不請假、辛勞工作的獎勵;然而,等待修理期間,田地雜草叢生,還是需要有勞力幫手清除;與此同時,庭亭正好需要為三位頂級能者安排懲罰……結果,除了他哥哥維華施得知詳情外,其余兩人都蒙在鼓里。

  

   由於監測站沒有人,所以洞黑與佳美斯可以安心在休息室里面舞動龍陽之戲;那怕被閉路電視拍到也不太需要擔心,一來韋絲娜女士是他們四人的舊相識,知道他們的關系;二來,如有必要,也可以用樂變化級能者的特權把片段拿回來啊。

  

   總之,現在休息室內,一片狼藉,上至石膏板雲紋假天花板,下至繡花棉麻大地氈,無一不沾上,四處飛彈濺滴的陽精與其他體液。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吼!吼!!吼吼吼吼吼!!!」

  

   「啊!!唔呀……!阿嘿阿嘿……你這樣撕爛我的衣服……嗯嗯……一會兒我們沒衣物出去……哩唉……啊啊啊!!!」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吼吼!!吼吼吼!!!」

  

   「我……好爽!阿嘿阿嘿……那里……不行了啊啊!爽到……抖不到氣……」

  

   洞黑輕咬住佳美斯的頸脖,爬跨在後者背上,肉棒不斷進出金發佳人的菊洞,每次抽插,都有大量精液腸液混合物從空隙中漏出,成為下一輪交合的潤滑劑。佳美斯一臉高潮脹紅,翻著白眼,吐舌張嘴,連連呻吟,有點被洞黑的重量壓得喘不過氣,下腹的衝擊感與肺部的窒息感也令他頭昏腦脹,意識浮沉於快意與恍惚之間,接近失神虛無,肛門彷佛要被撕扯開來,脫力的身體亦不斷隱隱發出痛楚,抗議著主人的瘋舉愚行;不過,佳美斯的後穴早已習慣了洞黑的形狀,非他的雄物不能填塞、滿足自己的淫求。

  

   「小腹……好脹,黑喵,停,先停一下!!」

  

   洞黑雖依依不舍,但也乖巧地爬起身,把那巨物完全抽出佳美斯的肉體,然後側躺在旁,看著轉過身來面朝天、不停喘氣的佳美斯,對這位碧眼美男鼓起泡腮,一臉不滿足。佳美斯輕按脹得像初期懷孕的腹部一下,沒有了活塞的阻撓,積存在佳美斯腹中的洞黑的子種,便源源不絕地涌出來,和汗水、津唾、淚液混合在一起,亂流到一地都是。

  

   「你這衰貓,到底射了多少下!?這個量,男人也能懷孕了!!一會兒清潔時,你要好好處理這爛攤子呀!!」

  

   每次洞黑一發情,便會一改老實人的作風,變得非常猴擒狼戾,操到對方爽痛難分,欲仙欲死;精怪化後,他這特質更是變本加厲,還被強化了當中那一份狂野獸性,一做愛起來便會難以自控,由朝到晚到想交配,嚴重狂化起來,甚至會令對方身受重傷;所以,除了佳美斯等各方面身體素質都比普通人強數倍的頂級能者外,基本上沒有人能夠承受洞黑的「強攻」,而能夠完全「包容」、「駕馭」洞黑的,就只有受過「長期訓練」、「重點強化」的佳美斯他一人了。

  

   「乞嗤!乞嗤!黑喵,我又作感冒了,來,暖我!」

  

   聽罷,興致滿滿的洞黑便將佳美斯撲倒在地,令他無法逃離「虎口」。佳美斯也不甘示弱,先施展一記擒拿術,雙腿鉗緊洞黑的腰,然後伸出雙手,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臉頰,再順著肌理呵癢這只發情大貓的耳後絨毛以及兩側頸椎,舒服到令洞黑不停呼嚕呼嚕的叫著。

  

   「好癢……癢……更多……要更多……」

  

   洞黑似是有意無意地向佳美斯作出還擊,也要把他弄得全身癢癢的。他用毛絨絨的一對手不停愛撫、輕按佳美斯的敏感帶;同時,他用又粗長又覆蓋無數細小角質倒刺的靈活虎舌,舔淨黏在對方胸腹上的腥慍,舌尖不停在乳凸、胸縫與腹紋打轉,爽得佳美斯直打哆嗦。

  

   「哈嘶……呃啊啊!你弄得我好癢好舒服呀!……」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佳美斯挑逗地用左手食指撓他下巴,右手中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捅入洞黑那因為連續射精而中門大開的馬眼,在內里不停旋轉震動,挑刮黏在尿道肉壁的精塊,再狠狠地拔出來,將手指放入口中,細味品嘗洞黑的新鮮雄汁。這一連串逗引,令洞黑再次露出了一個飢渴難耐的阿嘿顏,虎鞭又再勃脹一點,不斷悖跳脈動,性欲再次吞噬了他的理智。

  

   「要再來嗎,我的壞壞小黑喵?」

  

   面對面看著洞黑點頭如搗蒜的可口鈍樣,佳美斯甜在心頭。『真是好幸福呢……』眼看洞黑的陽具再次深入自己的後穴,被填滿的快感再次充斥大腦,令他一下子不能思考,只好閉眼養神,放松身心,以准備下一場「大戰」。

  

   正當他等待著再次被巨物抽插的感覺時……

  

   『唔?為什麼停下來了?』

  

   整整一分鍾過去了,下腹也沒有再傳來任何動靜。

  

   「黑喵,你干嗎一動不動呢?」

  

   佳美斯睜開雙眼。正當他打算責備洞黑為何待慢自己時,卻發現洞黑正警覺性地豎起耳朵,一臉憂慮擔心地細聽著周遭,全力發動其野性直覺。

  

   「黑喵,發生了甚麼事!?」

  

   電光石火間,連插在佳美斯體內的丁丁也沒時間拔出,洞黑便抱起他,轉身便跑!

  

   「沒時間,快……」

  

   「轟隆!!!!!!!!!!!!」

  

   語音未落,便突然來了一下大爆炸,衝擊波蓋過一切呼叫聲,火焰吞噬一切可燃之物……

  

   未知的危機正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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